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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花奇怪地看着老爷子的身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苏爷爷的意思是不和别人聊，和我聊？”
“是的。”
“那为什么要让人站你身后，看我们聊？”
苏老爷子看了看身后的空旷处，笑着说：“之前风大师说你不一般，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风大师？”
“是我。在下武当风泽之，还没请教沈小姐，师出何门？”风泽之说完话就解了隐匿的法术，现出身体来。他是个清癯的老头，胡子和头发都已花白，但都打理得很整齐。
沈小花没有直接回答风泽之的问题，只淡淡地说道：“武当的名字是按照八卦排辈起名的，你的名字里面有风有泽，‘巽’字辈还是‘兑’字辈的？”
“兑。”
“坎离艮兑乾坤震巽？”沈小花说的是武当的辈分排序。
“是的。”
“王乾坤是你师侄？”
“是的。还未感谢沈小姐对师侄的教导之恩。”
“不用感谢，他的善心理应有善果。我现在不知道是苏爷爷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了。”
风泽之捋了捋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道：“我们都要见你。”
“那我听着。”
苏爷爷朗声笑道：“落落说你性子直，果然啊。”
沈小花心里紧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尽量不说话，免得说多错多。
苏爷爷和风大师对望了一眼，苏爷爷说道：“其实上午我就知道你在了，我很好奇，沈小姐既是玄门中人，又是明星艺人，怎么那么有空跟在我孙女旁边？”
沈小花看了一眼风泽之，说道：“符纸的等级由低到高有‘黄橙红紫黑白无’的等级，法术也同样有这个等级区分。风大师能用隐身法术这种红阶法术，法力不低。苏爷爷经营偌大的苏氏集团，对于信息搜集不会差，一定知道我又惹了黑热搜。那么风大师应该看得出来我为什么要跟在苏落身边吧？”
风泽之点点头，说道：“不错。沈前辈在保护苏小姐。之前我听我那师侄说起沈前辈的事情，还以为沈前辈心思单纯，不懂一些弯弯绕绕，现在看来，是我师侄愚钝了。沈前辈分明是大智若愚，虚怀若谷。”风泽之对沈小花的称呼已经变了。如果说刚才沈小花一眼看穿隐匿的法术，风泽之还可以把沈小花当同辈看待，那么确认了沈小花会用转移伤害和蛊这种比红阶法术更高明的法术，风泽之就能肯定沈小花的确是前辈了。
沈小花木着脸说：“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实话实话。苏爷爷，我想你应该不是单纯找我聊聊？”
“如果我就是单纯地找你聊聊呢？”
沈小花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爷爷。
“这孩子……”
风泽之说道：“不不，苏老爷最好别把沈前辈当孩子看待。我自问道法修为都不及沈前辈。”
苏爷爷笑着说：“玄门的事，我自然不懂。尊沈小姐一声沈大师都不为过。可是今天我是苏落的爷爷。做爷爷的，担心孙女交的朋友，如何？”
“我不会害苏落。”沈小花生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爷爷又笑着说道：“能代替落落承受伤害的人，当然不会害她。我家落落从小命格和别人不一样，行事作风也和别人不一样，二十年来，我也没听她说过她有什么朋友。今天早上落落她爸忽然告诉我，落落有朋友了，还和这个朋友十分亲密，我这个做爷爷的，当然好奇了。正好沈小姐陪落落来了公司，我就想着见你一面。”
“你见到了。”
“哈哈哈，沈小姐真是有趣。怪不得落落对你另眼相待。”苏爷爷想起苏落妈和他说苏落有人追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了。说话噎死人，又不懂浪漫，尽说些妖魔鬼怪的话题——这说的就是沈小花，压根不是说别的男人。亏得他们绞尽脑汁给落落安排相亲，白白给别人制造了伤害苏落的机会，真是弄巧成拙了。
“……”沈小花不知道怎么接话。
“明天晚上是我大儿子，也就是苏落大伯的五十五岁生辰宴，到时候，沈小姐可一定要和落落一起来参加啊。”
这不是见完家人见亲戚么？沈小花更紧张了，紧张得喉咙发紧，话都说不出来。
“沈小姐不愿意？”
沈小花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
“我愿意。”沈小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苏爷爷又朗声笑了起来。不管别人把沈小花说得有多厉害，沈小花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女娃娃啊。
风泽之也笑了。
沈小花却忽然说道：“苏爷爷是为了见我才刻意打起精神还是平常就这样？”
苏爷爷和风泽之同时敛了笑。
“从进门我就想说了，苏爷爷看着精神，实际上是靠什么强行支撑。我建议苏爷爷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比较重要。毕竟人没了，赚再多的钱也没用。”
苏爷爷叹了口气。
风泽之却问了句：“沈前辈能看出苏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吗？”
沈小花冷淡地说道：“我不会算命，不会看相，也不会窥探天机，不能单单见一面就看清过去未来。”
风泽之自知失言，解释说：“我和苏老爷子也是几十年的老友了。前几天我刚云游回来，想见一见老朋友，这才发现老爷子身体莫名其妙就垮了。为了不引起苏氏集团的动荡，我用了点道法，让他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如何莫名其妙？”沈小花问。
风泽之叹气，面露愧色。
苏爷爷说道：“这也不怪泽之。落落去四川找你之前我还好好的，她回来过后的头天早晨，我像平常一样晨练，没想到会忽然晕厥。就算后来醒来，也明显感到疲惫，精神不济。医生说我年纪大了，出现这种情况正常，我却不信。”
沈小花淡淡地说道：“关落落什么事？苏爷爷介意让我走进点看吗？”
“不介意。”他不是说这件事和落落有关，而是说这件事的时间。
沈小花原本离苏爷爷有两米远的距离，苏爷爷只看着小花走路带风，身姿曼妙，现在近了，苏爷爷只觉得苏落眼光还是不错的。小天师人很娇小，但是眉宇之间皆是正气，很是难得。
沈小花像个中医，给苏爷爷把了脉，又翻看了苏爷爷的眼睛，盯着苏爷爷的脸看了很久，才为难地说道：“我觉得这次可能是有人要对付苏氏集团。”
“沈小姐为什么这么说？”苏爷爷的精神明显一震。
沈小花说：“刚才之前我只以为有人要害苏落，现在看到苏爷爷的情况，感觉并不是那么简单。”
“还请沈前辈解惑。”
“玄门法术，说来玄妙，平常人以为有多难懂，多深奥，实际上很简单也很常见。你可能掉落一根头发被有心人捡了去，别人就可以用这根头发杀了你。这就是法术。”
“在下也听师尊提起过，这种杀人手法被归为邪术，正道中人的禁术，我们正统的玄门不会学习这种法术的。”
“是邪术，本质上也还是道术。这种道术因为杀人太快，令人防不胜防，所以遭到正邪两道的共同抵制。谁用谁就会遭到两道的联合追杀。到了今天，这类道术已经近乎绝迹。苏爷爷中的多半就是其中的一种了。”
“沈前辈，恕晚辈愚钝，您是怎么看出老爷子中的是这种道术呢？”
“猜的。”
“啊？”
“现在电视剧不都喜欢演扎小人，捡根头发就杀人这种巫蛊之术吗？”
风泽之觉得自己的心情一言难尽。
“别看不起电视剧。能够流传下来都是还可以捉住点影子的。那些虚无缥缈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才可能是真的已经彻底消失，完全失传了。”
风泽之竟然觉得有道理。
沈小花又继续说：“苏爷爷身体并没有明显的问题，医生也只归因为年纪大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加上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苏爷爷身上的确没什么异样，就更加可以确认苏爷爷是被扎小人了。”沈小花看着苏爷爷问道：“苏爷爷除了没精神，还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苏老爷子摇了摇头，问道：“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沈小花：“有啊，找到那个小人或者用强大的法力强行切断你和那个小人的联系。”
风泽之：……
“没有头绪。沈小姐能说说具体怎么做吗？”
沈小花：“我没有办法，风大师可以。”
风泽之和苏爷爷都是一头雾水。
沈小花说：“扎小人也要知道苏爷爷的生辰八字吧？所以苏爷爷要考虑的是，都有谁知道你的八字，又有谁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解决后患。风大师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凭着你可以使用红阶法术的本事，解这个法术可能很容易。”
风泽之奇怪地说道：“沈前辈似乎话中有话？”
“没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知道蛊灵吗？”
“蛊灵！”风泽之差点跳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那是南疆的巫术，比一般的蛊毒还厉害。九蛇派的几个老前辈才会操纵蛊灵。我斗不过。沈前辈见过蛊灵？不是，沈前辈为什么会这样问？”
沈小花淡定地说：“落落差点中了蛊灵。所以要害苏爷爷和落落的可能是同一伙人，都会南疆法术。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扎小人那个法力低微，你一抬手就解决了。”话说九蛇一派为什么会盯着苏氏集团？似乎得罪九蛇派的人是她啊！难不成九蛇派搞曲线报复？
风泽之为难地说：“沈前辈，请不要开玩笑。万一扎小人那个法力高强，我就直接害死苏老爷子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啊？沈前辈是要出手的意思？”
沈小花：“出手是不可能出手的，帮你一把还是可以的。”她没办法出手，法力还没回来。
第78章 小花斗法
在风泽之的认知中, 为了确保受害者的人身安全，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施法。所以沈小花提议让他动手解决巫术的时候，他的思索方向就是需要准备些什么法器和辅助工具。没想到沈小花说完要帮他不到一分钟就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风泽之愣愣地, 十分为难地问道：“沈前辈, 动手，就这样动手吗？”
“不然呢？”
风泽之的胡须抖了几下，长了不少老年斑的脸明显在颤动。
“你不会吗？”沈小花问。
风泽之的老脸微红，羞愧地叹息了一声。
沈小花站在苏爷爷旁边, 平静地说道：“能控制红符吧？”
“能。”
“打两道红符进苏爷爷身体里就可以了。”
风泽之：“就这么简单吗？”
沈小花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这么简单。我刚才说过, 强行切断小人和苏爷爷的关系就可以解除法术。你的一道红符是切断苏爷爷本人与小人的关系, 另一道红符是追踪施法的人, 废了他的修为。”
风泽之光是听着就觉得惊悚。一般玄门中人破解法术都是十分谨慎地寻找窍门，很少有人会硬碰硬，更别说直接反追踪回去伤害施法的人了。“沈前辈, 这样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沈小花奇怪地问道：“有什么风险？”
“这个，我怕老爷子年纪大了，承受不住符咒的威力。”风泽之想了想还是说出最担心的问题。施巫术的人要和解巫术的人通过苏老爷子的身体斗法。到时力量冲击太大，很可能直接让苏老爷子一命呜呼了。
“你放心。我说过会帮你一把。”沈小花说完, 径自倒了杯水, 放了一张黑色的符纸在水中。
沈小花没念咒，黑色的符纸遇水自燃，不一会儿就在青色的火苗中化为灰烬, 而后彻底消失在水中，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这这是——”
“护住苏爷爷身体和魂魄的, 我压箱底的符了。苏爷爷喝了吧。”沈小花打断风泽之的震惊, 把水递到苏爷爷的跟前。
苏爷爷见风泽之没反对, 没多想就喝下去了。
然后，苏爷爷睁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沈，沈前辈——”
“方便行事，不要有顾忌，赶紧动手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苏爷爷指使办公室的人“折腾”落落。虽然她不能为落落“报仇”，但是让爷爷睡上一整天还是可以的。而且，睡一天有利于苏爷爷恢复精神，才不是害他呢。
风泽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既然沈前辈能操纵黑符，实力比他起码高两个等级，他可不敢质疑了。
解巫术的过程有点曲折。事实也并没有沈小花想象的那样乐观。
风泽之的红符刚刚接近苏爷爷的身体，苏爷爷的身体就溢出黑色的雾气，拒绝第一道红符的靠近。
与此同时，苏爷爷的身体外边有黑色的线条在游走，而苏爷爷本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明亮却很阴沉地盯着沈小花和风泽之。
风泽之活了六十多年，修习玄门法术也已经五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紧张。
沈小花淡然地看着苏爷爷的变化，说道：“黑符把斗法战场转移到苏爷爷身体外边了。你集中精神办好我和你说的两件事，其他的交给我。”
风泽之从沈小花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应对黑雾去了。
黑雾中游走的黑线时隐时现，渐渐朝红符的方向聚集。它们像是黑色的小蛇，游走到红符的边上就张嘴咬住红符，不停地啃噬。
沈小花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她才那么讨厌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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