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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丝了然点头，舒展开五指，“你自己挑。”
姜丝：“……”
姜丝选了食指，刺刺地小尖牙在他指腹上磨了磨，像是在挑选最柔软的位置，然后刺下去。
血珠瞬间涌出，姜丝就埋头裹吸。
这个画面比他喝自己的臂弯血要柔和很多，陆嘉佑敢看了，趁机打量姜丝。
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密，轻垂着的时候，显得很乖很乖。
他不禁有些心疼。
小僵尸一开始也是人，也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年纪里遭遇了什么，从而变成了僵尸。
他还算幸运的，最起码还活着。
可是姜丝，在他本该最天真烂漫享受父母宠爱的时候，却死了。
他死的时候疼不疼啊，痛不痛苦，是不是也向今天一样哭了？
不自觉地，陆嘉佑抬手摸上了姜丝的脑袋，眼带疼惜一阵抚摸。
姜丝抬眼，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嫌他烦，扯下他的手紧紧扣在手心，担心他再来烦自己。
陆嘉佑一手被姜丝咬着，一手被姜丝擒制着，他忍不住调侃。
“呦呵，这么霸道呀？”
姜丝吸完最后一口，吞咽下去，小舌头下意识给他舔了舔，见他伤口恢复，才松开小嘴巴。
姜丝：“做为饭饭你能不能老实点？”
姜丝：“你这样会激起我的捕猎欲，你也不想我发疯把你按在地上啃咬你吧？”
陆嘉佑一瞬间老实地像是被猫按住的鸟一样，涔涔冷汗不住从脑门渗出。
他知道了，姜丝不仅霸道还凶！他乖的一面都是他的假象！
陆嘉佑喂饱了姜丝，才有空做自己的饭。
中午小睡了一会儿，陆嘉佑才起床去上学。
睡眼惺忪神志不清，都没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还是过楼梯间，听到有两道脚步声，才渐渐苏醒。
见姜丝小短腿倒腾挺快地下楼，陆嘉佑顿住，“你干啥去？”
姜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嘉佑不跟他计较，“你去找小漫宇玩啊？不是……这才几点……人家也要午休。”
姜丝翻白眼说，语气沉稳：“我送你上学。”
陆嘉佑：“？”
他被小看了？
一个小豆丁送他上学？
他真担心他被人贩子拐卖了。
陆嘉佑气笑了，磨牙道：“你说送我就送我，我答应了？做人不能这么霸道。”
姜丝说：“今晚不喝你的血。”
陆嘉佑一噎，被姜丝拿捏了死穴。
“你喝就是了，干嘛还用这个做条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送我上学，你回来咋整啊，我再送你回来？”
姜丝说：“我自己回来啊。”
陆嘉佑居高临下，盯着姜丝脑袋上的小发旋，“小孩子不能这么黏大人的知不知道，晚上会尿床。”
姜丝翻白眼：“那大人什么时候能黏一下小朋友，小朋友也需要爱。”
陆嘉佑：……
他顶嘴一直可以的。
“我说真的，回头你要是被坏人抱走了，我哭都没地方哭。”陆嘉佑不走了，拦住还在往前冲的姜丝。
双手箍住他的小肚子，按住他的小短腿，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那要不这样，你也去上学，咱俩一起上下学，也不用你接我，更不用我接你，多好啊，你考虑一下。”
“我现在有朋友了，不需要上学。”姜丝指的是小漫宇。
陆嘉佑皱眉说：“不是这样的，人和人之间是需要距离的，你之后肯定会烦到不想来接我了。”
姜丝嘴巴刚一张，被陆嘉佑黑着脸捂住了，“你也不想看见我，因为你没来接我，变得失望无措的样子吧？”
姜丝拿下他的收，给他一个眼刀：“你说话好肉麻，我差点以为咱俩是情侣。”
“情……”陆嘉佑呼吸哽了一下，瞅着姜丝是万般无计可施。
“这样，你给哥哥一个机会，要是哥哥又发生被人揍了的事，你就来接哥哥上下学好不好？到那个时候，哥哥就会承认，哥哥很需要你。”
姜丝见他态度诚恳，且也允诺了后面的事，他也没有固执，继而破坏了两人现在和谐的氛围。
见姜丝点头，陆嘉佑松了一口气，他拢起眉头，煞有其事道：“姜丝小朋友，你好像有点孤僻，你得多交朋友知道不？”
姜丝最讨厌别人对他说教，而那个人还是他的饭饭，他拧起小眉头，“你要不要先管好你自己？”
没有朋友的陆嘉佑被创飞，再不敢说一句废话，灰溜溜走了。
姜丝看着他的背影，抱着肚子咯咯笑。
陆嘉佑一到教室，就去找了同桌陈易。
“大师求赐教，小孩不愿上学怎么办？”
陈易一推眼睛，满脸的自信，“我就知道你还会来问我问题。”
陆嘉佑：他好像还挺期待。
陈易说：“简单，你可以先带小孩去幼儿园转转，看看环境，看看伙食，看看那些可爱的幼崽，他找到同类人之后就不会黏你了，也愿意上学了。”
陆嘉佑悟了，决定哪天请假就带姜丝去转转。
枯燥但充实的一下午很快过去。
陆嘉佑往家走，刚走进小区，就见到姜丝站在道路口一动不动，脚边是掉落的小零食。
他面朝着道路里面，那是居民楼，仔细听有很多嘈杂的声音，还有嚎啕开的哭声。
第11章
“这是怎么了？”
陆嘉佑走过来，探头瞅了一下居民楼，人太多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注意力全都在姜丝的身上，帮他把小零食捡起来，拉他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轻松的笑着问。
“是不是找小漫宇玩，被这些人吓到了？”
姜丝的小身体一震，哽咽了一下，眼睛里含着泪水去看陆嘉佑，
“不是，你还被这些人吓哭了？”见他哭泣，陆嘉佑有些无措。
他轻柔地给姜丝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睛里溢出了心疼。
姜丝摇头，泪珠在空中断了线，他唇瓣颤抖，好几次都没张开口。
陆嘉佑担心地看着他。
姜丝忽然爆发，嚎哭了出来，“小漫宇没了……”
他语气里都是浓浓地自责：“我……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说着陆嘉佑听不懂的话。
“你先别哭，你好好说，小漫宇怎么了？”
姜丝靠近陆嘉佑的怀里，一直哭，说话都不流畅了。
“小漫宇死了……我都不知道……他身上带着的符纸，我看不到他脸上蔓延了死气……他那个……那个叔叔是哑巴……前几天收废品被车撞……打电话给小漫宇的父母……
一个哑巴哪会说话……小漫宇的父母以为他叔叔打电话是要钱……他叔叔住院……不会写字……小漫宇被人遗忘……活生生饿死了……”
姜丝哭的很大声，宣泄着对小漫宇的愧疚，他每天都来看他，早上中午晚上都会来。
为什么他没有在半夜里来看过他。
为什么就信了小漫宇说的，他叔叔会来接他回家的话。
姜丝揪住陆嘉佑的衣服，失去理智，他的长指甲长出，划破了陆嘉佑的皮肉。
害怕他因为情绪崩溃，暴露完整的僵尸形态，陆嘉佑赶紧抱着姜丝躲起来，一边抽手将自己的眼泪抹掉。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我看他都好好的……”陆嘉佑脑海里一直闪现出，那个皱皱巴巴，但是笑得很好看的小漫宇。
“怎么就死了……”陆嘉佑转头去看居民楼，那里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哭的快要晕死过去的青年男女应该就是小漫宇的父母了。
周围围满了看客。
姜丝哭的狠，“我看不到他脸上的死气……我真的不知道他出事了……我还每天去找他玩……他父母不在，我应该是最亲近他的人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什么破僵尸啊，连人快死了我都察觉不到……师傅教给我的术法我一点精髓都没学到……”
姜丝眼睛通红地看着陆嘉佑，笃定地说：“我害死了一个小孩！”
见他把小漫宇的死往自己身上揽，陆嘉佑吓得要死。
那可是一条人命！
姜丝就是小孩子的时候死掉的，他的背脊哪里承受得住一条命的罪孽。
“不对，是我害死他的，我比你们都大，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是我该死！我还对着小漫宇说让他喊我哥哥……我哪里尽到哥哥的责任了……”
说的越多，陆嘉佑就想起来和小漫宇之间的相处。
虽然几次面，几次交谈，但哥哥弟弟可是已经喊过的。
姜丝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居民楼，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小漫宇走了，我都不敢去见他最后一面。”
陆嘉佑不住抹泪，起身，拉住姜丝的手说，“我们去见见他吧，去……见他最后一面。”
姜丝看着陆嘉佑，手不住往后缩，“可是我怕……我怕他怪我……”
陆嘉佑挤出一个笑：“要是怪我们了，我们就去给他道歉……”
姜丝憋着嘴，不住掉泪，盯着居民楼看了好一会，拉着陆嘉佑的手走了过去。
走的越近，那悲伤到令人窒息的哭声越发往心底沉。
姜丝眼泪憋不住，不住抬手抹。
挤过人群，站在中心位置，才能看清面前发生了什么。
曾经那永远是闭合的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真实的面貌。
逼仄，黑暗，里面是成堆的废弃品，不时还有老鼠跑过去，空气中都是沉重的霉味。
小漫宇全身盖着白布，被人给抬出来了。
姜丝看着白布下包裹的小小身躯，靠在陆嘉佑的身上不住痛哭。
这时候一个女人冲过来，哭的撕心裂肺，跌跌撞撞扑倒在小漫宇的身上，她伸出手想摸不敢摸，哭到发不出声音的一幕，令人心酸。
她几次抬起手，几次放下手，不敢置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不敢拥抱他，直到她接受似的/相信似的/心死般，缓缓抬手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的那刻，不舍、疼惜、悔恨地喊出一声‘漫宇’的时候，全场人泪崩。
姜丝哭的发出声音。
陆嘉佑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女人抱着她的孩子诉说了好久，伸手扯开白布，掀开孩子的衣领，露出项链，扯出里面的符纸时，哭的痛不欲生。
“当初妈妈去外地打工前给你留的符纸，怎么就没护住你！”
女人发疯似的将符纸撕碎，恨地用手捶打符纸，崩溃似的尖叫哭嚎，“我孩子……怎么……就死了？”
全场人说不出一句话，不住抹泪，惋惜这个小生命如此短暂。
看到符纸被撕碎，姜丝愣了一下。
符纸碎，就没有了祈愿之力，没了阻力，他得以看清小漫宇脸上蔓延着的死气了，姜丝闭眼，紧紧抓住了陆嘉佑的衣摆，哭的浑身颤抖。
小漫宇的死说不上谁对谁错，可是就是人没了。
接着，一切都变得很混乱。
小漫宇的父亲，安排人将小漫宇的尸体带走了，发疯的母亲也被带走，周围人被哄散，小漫宇住过的仓库被锁上了门。
不久后，这里办起了丧事，屋子周围贴满了白，哭声连接好几天。
姜丝和陆嘉佑一天要看上几百遍，每次回家眼眶都是红肿的。
小漫宇出殡这天，姜丝和陆嘉佑也来了，恰好听到了居民楼住户们聊的八卦。
说是，小漫宇的父母不原相信孩子是被饿死的，找了法医，得知孩子就是饿死，且死了有七天左右后，两人哭的晕厥了过去。
法医当时还说了句，人死后七天，尸体怎么保存的这么好。
姜丝垂下眼，没有吭声，他知道，那是因为小漫宇的母亲给他求的符起了作用。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小漫宇了。
想到那个纯真的小孩，还没有来得及长大看看世界的小孩，姜丝默默流泪。
回去的时候，姜丝开始变得有些黏人了。
眼泪还没擦完的陆嘉佑，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贴，差点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姜丝，见他小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就知道他状态不对。
姜丝和小漫宇接触的时候，小漫宇就已经死了。
可能他们都是死了的小孩，所以才这么有缘分可以遇见彼此。
姜丝本来就不爱和别人接触，别因为小漫宇的事，有了心理阴影。
陆嘉佑弯腰将姜丝抱起来。
姜丝立刻抬手臂圈抱住他的脖子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没过一会，抽噎声传来。
“都怪那个符纸……”
陆嘉佑慢慢地走，带着他回家，大掌不住在姜丝的后背轻拍。
姜丝额头抵着陆嘉佑的肩，长睫毛浸湿，眼角眉梢都是悲伤，泪水一串串砸在衣服上，他哭的眼睛红肿。
“那个符纸的祈愿之力，让我看不见小漫宇的相，要是没了那个符纸，我是不是还来得及救下小漫宇？”
悔恨之情令人心碎。
陆嘉佑没有说话，小漫宇就是死了，没有假设，他们要做的就是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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