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岂能撼动大树,简直是自寻死路。
“听说闻昌奇要把嗨迪转到你名下?”闻野专心地把玩着钢笔,说话间并没有抬头,声音不大不小。
钟舒舒却打了个寒战,她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嘴上忙着否认,心里在痛骂苏婷,一定是她告的密。
苏婷当然不会闲得到处说,至于消息怎么传得漫天飞的,没人知道。
“我怎么觉得,是真的。”闻野抬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钟舒舒,那眼神是高位王者看底层的蜉蝣。
钟舒舒与他对视没撑过半秒,便慌张移开。
她的脑袋极速运转,该怎么撒谎才能骗过这位不可一世的闻少。
“有一次,有一次闻董喝醉了,提了一嘴,不过是酒后醉话,不作真的。”想来想去的,她选择说实话。
闻昌奇有没有作真不好说,钟舒舒必然是当真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苏婷面前说大话。
“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嗨迪的前任主人是谁?”
闻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国和海外,钟舒舒一个上位小情人,一个月几十万零花钱就让她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哪会知道这些事情。
“不......不知道。”她拼命摇头。
嗨迪是闻野外公创建的,当时是宣城唯一的高档会所KTV,三十年间,鳞次栉比出现过无数家会所。
被时代浪潮淘汰的数不胜数,而嗨迪经过多次整修翻新创建,屹立不倒,繁忙季节一天的账单流水高达上百万。
后来嗨迪作为丘素锦的嫁妆之一,一并划进闻家。
不过,丘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丘素锦带过去的每件嫁妆都做了资产登记和管理,婚前协议明确规定,一旦因为男方原因离婚,所有嫁妆都要双倍归还。
闻野出生后,协议修改过一次,变成所有嫁妆立马转至外孙子闻野名下。
即使是闻昌奇,也管不了嗨迪的事。
她一个半路来的小角色,也敢觊觎嗨迪?
“钟舒舒,本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现在看来,也是个蠢货。”闻野放下盘了许久的钢笔,凌厉的声音变成一把剑,无情地戳在钟舒舒心头。
钟舒舒呼吸开始急促,明明后背湿透了,却冷得厉害。
“让你夹紧尾巴做人,你偏要到处张扬,当我闻野是死的!”
“没有......没有。”
“你的账号每个月会固定往外打一笔钱,费用不等,大约三至五万。”
!
“你......你怎么知道?”钟舒舒剧烈收缩,手上的爱马仕包哐当掉落在地,整个人摇摇晃晃立不住身子。
闻野微微眯起眼睛,钟舒舒的所有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生的上位者,掌控全局的主导人,钟舒舒跟他玩,还是嫩了点儿。
闻昌奇在外面的每一个女人,都有详细的报告送到闻野面前。
她们每个人的动向,都在严密的监控中。
钟舒舒藏在老家的那位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成为漏网之鱼?
闻昌奇真是老了,绿帽子戴了一次又一次,竟毫无知觉。
大概老来得女,正处于天伦之乐的迷幻中,忘记继续监控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闻昌奇,你觉得怎么样。”
钟舒舒扑通一声跪下,“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告诉闻董。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马上跟他断了,以后再也不联系,求求你。”
钟舒舒搓着双手苦苦求饶,豆大的泪珠从尖下巴滚过,落在地毯上,消失不见。
她确实有副好模样,楚楚可怜,青葱般的肤质。难怪闻昌奇有过那么多女人,仍被她迷得五荤六素。
闻野迟迟没有说话,流逝的每一秒都如同凌迟。
钟舒舒从痛哭求饶,到拼命磕头,再到放弃挣扎,等待头顶的铡刀降落。
她知道,闻野不会饶过他。
“初语是你妹妹,跟你有血缘关系,求求你看在她的面上,放过我这一次。”
闻初语,是那个只在医院见过一面的丑婴儿的名字。
闻野讨厌小孩,这个时候搬出闻初语,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场故意的凌迟,持续了半个小时。
光鲜亮丽的闻夫人像个落水狗,妆容早就哭花,身体软成一滩烂泥。
第62章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叮叮叮。”
钟舒舒的手机在爱马仕包里响起来,她听到了,可铃声是送命的唢呐,振动是小鬼在她坟头蹦迪。
因为这是她给闻昌奇设置的专属铃声。
“怎么不接?”闻野站起身,双手抱胸斜靠着办公桌,好整以暇地看着钟舒舒。
钟舒舒两只手抖得厉害,平日里很快就能打开的锁扣,因为手心的汗一直在打滑。
闻野不出声催促,如高贵的死神冷冰冰地旁观她的垂死挣扎。
终于,锁扣打开,响铃时间已过半。
指尖因汗液导致屏幕感应不到触碰,哆哆嗦嗦重复多次后,终于卡在铃声挂断的最后一刻接通。
“你在哪儿?”
闻昌奇久居高位,声音低沉浑厚,哪怕隔着电话也能让钟舒舒感到强大的气场。
“嗨......嗨迪。”钟舒舒气若游丝,二十七八的年纪,这时像是老了五六岁。
“闻野呢。”
钟舒舒埋着头不敢看闻野,只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把电话给他。
钟舒舒犹豫一瞬,把电话递给闻野。
事已至此生无可恋,只等着闻野把她的秘密告诉闻昌奇,然后将她这个后妈赶出宣城。
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从山里跑出来,混到闻夫人的位置,她花了多少心思,拼了多少命,这么灰溜溜地滚回老家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她那封闭的小山村,流言蜚语能把一个人千刀万剐。
闻野接了电话,却没有说话。
闻昌奇没等到他叫一声爸,只能率先开口:“嗨迪是你的,没人觊觎。放心,这件事由我来处理。”
看来,闻昌奇对绿帽子的事真不知情。
闻野突然乐了,想起闻昌奇曾经故意把自己四合院的地址告诉李麒,就为了恶心自己。
现在,闻昌奇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个货色,是不是也跟吃了蛆一样恶心。
“这么多年,闻氏集团蒸蒸日上,而你挑女人的眼光却一如既往。”闻野找准时机,朝闻昌奇发动进攻。
闻昌奇被将了一军也没恼,“也许你是对的,希望你母亲的眼光够好,我很期待未来儿媳妇李璨进闻家大门。”
闻野“啪”扔了手机,脸色沉得要滴下水。
手机恰好落在钟舒舒脚边,她跪在原地不敢动。
“还不快滚,等我亲自送你?”
钟舒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不相信闻野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过她识时务,闻言立马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机和包,匆匆抹了把脸,朝闻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闻少,以后我一定夹紧尾巴做人,绝对不会再搞出其他的事。”
跑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又转过头:“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他转钱,保证断得干干净净。”
这个“他”,自然是钟舒舒的青梅竹马。
现在,这个把柄落在了闻野手上,她的半条命就捏在闻野手上。
哪怕给她天大的胆子,以后也不敢再翻浪花。
钟舒舒走后,办公室恢复冷清。
闻野疲惫地坐在办公椅上,怔怔地看着桌上深蓝色的钢笔。
今天他本来应该坐上去美国的飞机。
收拾行李时,不小心翻出这支钢笔。
黎央的十九岁生日礼物,曾经被他遗弃在四合院的桌子上。
摆明了要跟闻野划清界限,让闻野愤怒。
他气愤地高高抬起手准备摔烂这只没人要的钢笔,在笔将要甩出去的时候,又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东西摆在眼前,看见了心烦,最后把它随手塞进了抽屉。
不知为何,这几天尤其想黎央,闻野觉得自己性欲太旺盛,不过几天没上床,就忍得受不了。
退了美国的机票,临时买了回宣城的票。
以为黎央在上班,从机场出来,闻野直接到了嗨迪。
前台两个小姑娘在埋头聊天,闻野走上前去准备问黎央在哪个包厢。
还未走近,两个人的交谈传进耳朵。
“嗨迪要转到闻夫人名下?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小季说的,小季说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难怪这几天闻夫人天天来我们这儿,敢情提前视察啊。”
“怎么办,苏姐好像得罪她了,这会儿两人正在经理办公室呢。”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极大。
钟舒舒从乡下进城投奔的老乡就是苏婷,当时两人在嗨迪一个是服务生,一个是服务生领班。
后来,钟舒舒搭上闻昌奇,被包养后再也不用上班。
不知怎的,情同姐妹的两人就此闹翻。
野鸡飞上枝头,真以为自己变成凤凰了。
闻野嗤笑一声,曲起指节敲桌面。
前台立马停止聊天扬起职业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预定过包厢了吗?”
闻野几个月没来,新前台自然不认识他。
“让苏姐过来。”
“请稍等。”前台虽有疑惑,还是通过对讲机告诉苏姐有人找。
一会儿,苏姐从长廊走出来,看到前台的闻野,快步迎上去:“闻少,你怎么来了?”
闻少?
两位前台面面相觑,紧接着瑟瑟发抖。
刚才她们的对话闻少没听见吧?工作期间闲聊八卦,会不会被秋后算账开除?
“钟舒舒在哪儿?”
“呃,在8888号包厢……门口。”
苏姐也不知道钟舒舒抽什么风,跟8888号包厢杠上了,连续几天过来非要这间。
苏姐挡得了一次两次,挡不了三次、四次,人家毕竟是老板娘,她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敢一直拦着。
闻野冷着脸来到8888号包厢,见到了拎着爱马仕的钟舒舒。
钟舒舒听见背后的高跟鞋声,趾高气昂地准备教训苏婷一顿,转身突然看见闻野,犹如老鼠见了猫,嚣张的气焰立马灭得无声无息。
……
闻野想见的人没见着,扯上钟舒舒和闻昌奇跟吃了一嘴苍蝇似的,心情可见有多差。
钟舒舒走后,闻野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给黎央打电话。
“闻野?”
黎央迷迷糊糊刚睡着,看见手机上闻野两个字,以为自己在做梦。
“睡了?”
“嗯。”
“没什么事,睡吧。”听到黎央的声音,闻野就没那么躁了。
一直拧着的眉头放松下来,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黎央却很快清醒,他坐起身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第63章 在流浪,来我家
闻野说:“在流浪。”
黎央立马回:“来我家。”
闻野弯起嘴角,他不过轻轻放下鱼钩,甚至没来得及下饵,鱼儿就上钩了。
“好,二十分钟后到。”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黎央却第一时间起床穿衣服,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门。
阴湿的冷风从衣领空隙往里钻,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很快消散。
这个时间这个室外温度站在小区门口等人有点傻,他却没想过找个地方躲躲。
匆忙之间手机扔在床上,只记得带了钥匙。
怕错过闻野,就没想过回去拿。
冷了就跺几下脚,把两只手合拢起来,朝里哈气,让冻麻木的指尖感受些微热气。
闻野下车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黎央。
羽绒服里面是贴身的棉质睡衣,鼻头冻得通红,两只耳朵从墨黑的头发里冒出尖儿,也是红的。
黎央头发长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经常剪的寸头。
现在的发型更适合他,前面的刘海偶尔盖住眉毛,会让那双瑞凤眼更加温柔。
闻野还记得,黎央情欲上头时,那双眼睛有多润。
水汪汪的,波光潋滟,像个眨眼间就会落下一滴珍珠泪。
其实,这都是闻野的想象,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黎央哭。
即使被他高超的手段调动所有的神经末梢,也不可能掉下传说的中的生理性泪水。
骨子里镶着钢板的男人,眼泪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父母的离世和黎苗的病情,已经夺走了他这辈子所有眼泪。
下一次,眼泪会为谁而流,谁又能知道呢。
前面那辆出租车停下时,黎央便知道是闻野。
这个时间段,几乎很少有人经过,等了这么久,这是第一辆出租车。
好像真的在“流浪”,不然一直是专车司机接送的闻少爷,怎么这么接地气的打车。
突然,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黎央站在原地,看着闻野下车走近。
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高兴,“走吧。”
闻野摸了一下他的手,冻得跟个冰块似的,若不是怕黎央的熟人撞见,闻野想带着他的手进自己的衣兜。
“我又不是不认识,眼巴巴的跑出来干什么,傻不傻。”
闻少爷故意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头得意着呢。
黎央只是笑笑。
他的行为自己也没法解释,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想到闻野要来,就一刻也不想等。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上次闻野大半夜下楼摔了一跤,黎央还记着。
走进单元门,黎央让闻野打开手机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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