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学她偷袭没关系,那她就换个新法子,用言语干扰敌人。
一边说着,一边潇洒挽了个剑花,凌厉出剑。
剑气和逢春法则相辅相成,互相缠绕,密不可分,朝着王神观汹涌闯过去。
王神观一拂尘打散来势汹汹的法则,任由法则在他周围散落,把他包围,却是怡然自得,不能伤害他分毫。
“没了来时路,那就更要做自己了,不是吗?”
边关月身上神光湛湛,手腕翻转,浮光剑消失,手中蓦然出现一个卷轴。
王神观讶异地抬了抬眉毛,面色终于了变化,吐出这件道器的名字,“千里江山图。”
这便是边关月和“纪逐月”伪装时看到的那个道器,如今到了边关月手里。
倒不是边关月抢来的,而是在五行界中,由天道交给她的。
鼎宝商行既然要与整个修真界为敌,自然不会再把道器大刺刺地摆在那里,那不是分分钟招来边关月吗!?
见到千里江山图、拿到千里江山图、在这里用千里江山图作战……这背后都是虚回舟和天道的影子。
王神观这些渡劫期在修真界谋划多少年,天道就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多少年,为了彻底把这些毒瘤除掉,天道绝不会允许这一次还会失败!
和其他道器不一样,千里江山图道韵无穷,却不是攻伐之器,但有一样可以克制渡劫期,那就是进入其中可以照耀出对方的大道。
“前辈请吧,咱们江山图中叙叙旧。”
千里江山图豁然打开,道韵弥漫,祥云萦绕,把王神观吸走了,边关月这才跳进去。
……
“王神医,您又来义诊了啊,真是善人心肠。”一位管事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和王神观打着招呼,往后大手一挥,“还不快跟上,耽误了老爷和神医的事要你们好看。”
身后的小厮费力地把几个箱子往山上抬。
王神观一身洗得发白并不合身的破旧道袍,笑容平和,手上的拂尘还很崭新,“赵管事谬赞,不知这是?”
“我们老爷听闻您杀了大荒山里的恶妖,又拒绝了仙人收徒,也没什么好为您庆祝的,思来想去,就把库房里强身健体、补充气血的药草给您送来。”
凡人没有灵根也就意味着没有仙缘,倒是可以成为武者,也能延年益寿,不过穷文富武,平常的百姓可是接触不到这些药草,更不要说一贫如洗,光给看病百姓补贴、给师傅买酒、还要给师傅善后的王神观了。
能在十九岁九修行到练气三层,纯属是王神观天资卓越,还有神君庇佑(他师傅深信不疑,铁口直断)。
“无功不受禄,上次赵老爷已经付过诊金了。”
赵老爷受困于男性问题几十年,非常想要个后代,好在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守着自己的妻子过日子,没有大肆纳妾祸害别人,王神观在考察一番后才给赵老爷医治。
他师傅清醒的时候天天在他耳边嘀咕什么男人都是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小人……让他也小心点,省得步她的后尘,被男人给骗了……
所以王神观在治病救人时总是要观察一下男性患者。
若是救了一个恶徒,他师傅不语道人能念叨死他。
赵管家摆摆手笑着说道:“怎么能是无功呢,我们老爷可是交代了,上次的诊金是因为您给老爷医治了多年心病,这次是则是因为小姐的出生,以后小姐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您还能不给看么?”
王神观是个热心肠但口才不行的少年,他挠挠头,想了想自家师傅断掉的灵根和堵塞的经脉,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和赵老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若是您成了仙人,咱们这以后也有了庇护不是?”赵管家真心实意地说道,“我们老爷还在内疚不能为您买来丹药,要是有那什么筑基丹,您肯定能一日千里。”
王神观没有去纠正他需要的是最基础的还元丹,而不是筑基丹。
一小瓶黄阶下品的还元丹都要三块下品灵石了,不单是昂贵的原因,主要是在他们这里买也买不到,商行里的丹药都是那些大家族预定的。
一块下品灵石等于十两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贯铜钱,也就是十万铜板,足够修缮一下破败不堪的道观,给师傅买几身新的道袍买个好簪子,再买几坛好酒,买上十几只小鸡小鸭,再给自己买上双好鞋,这样上山采药的时候不至于用脚趾头给山里的小动物打招呼……
王神观可不敢这样放肆地花钱,师傅肯定要说他败家。
一路上山,赵管家和抬着箱子的小厮累得喘粗气,王神观步履轻松,还没到的时候就放声大喊,“师傅,徒儿回来了!”
意料之中,没有人应答。
不过王神观和赵管家对此没有任何意外,要是哪天不语道人能爬起来回应他们,那才是怪事了。
十九年前,一个头发杂乱到看不清脸,身穿破烂的短袖道袍的中年女道人来到小城,手里拎着一个哭都没力气的小婴儿来到大荒山的破道观住下,婴儿饿得都快没气了,不语道人才摇摇晃晃地下山用身上最后一块银子换来山下妇人给他喂奶,要不是那夫人心善,喂自己孩子的同时也喂喂王神观,他早就咽气了。
据不语道人所说,她原本打算用银子给他买个好木头,刻上XXX之墓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活下来了……
然后三岁的王神观就开始给自己做饭,顺便叫醒自己的师傅吃饭,省得她那天醉酒失足摔死自己。
赵管家指挥着小厮把箱子放下来,王神观朝他拱了拱手,把手上病人送他的吃食放下,“赵管家你自便,我会叫师傅。”
不语道人烦死了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耳边叽里呱啦,所以每次都要和王神观斗智斗勇,睡遍道观各个角落里但每次王神观都能找到她,并把她唠叨醒。
今天也不例外,王神观还鸡贼地把自己买的烧鸡放到不语道人的鼻子前,“师傅醒醒,再不醒的话,一会烧鸡可就被小灰打牙祭吃了。”
小灰是山里的一个灰色小貂,颇有灵性,是王神观最好的朋友。
看在烧鸡的面子上,不语道人不情不愿地从地窖里爬出来了,身上满是酸菜味,困倦地给出建议,“下次酿酸菜的时候弄淡点,做梦都是酸菜成精了。”
王神观也没反驳,好声好气地应下,反正到了冬天师傅最爱吃的就是酸菜。
他们师徒的日子好过多了,今年冬天也不会如同往年那么冷了——是的,王神观最初央求不语道人教他修仙就是因为冬天太冷,他想选一种最便宜的过冬法子,那就是修炼了。
这是小道观最平常的一天。
一直飘在道观上空的边关月摸了摸下巴,“好健康的师徒关系啊。”
第152章 完事回家
边关月此刻的心情用愕然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她没想到自己在万年前就有戏份了。
还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
天幕断断续续的,像是受到了干扰一般,显示的画面并不完整。
第一个画面。
白衣被血染,浸泡成了无边的血色,执剑的女子状若疯魔,厮杀到神志不清,脚下是尸山血海,残肢断臂,她的脚下人魔妖三族齐聚,所有生灵都是她的敌人。
“边关月,你当真要与三界为敌,与整个栖灵大陆为敌!”
执剑女子顿了顿,身形有些摇晃,仰头斜睨,身上的桀骜不驯浓郁得都要溢出来,“我与你们为敌?不啊,是你们不听话,非要挡我的路,和我作对,一点都不乖。”
“你们呐,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天幕外的边关月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灼灼地抬头看去,单单凭这一句话,就说明这里面的人是真的她,不是什么人扮演的假货。
一般人可拿捏不住如此猖狂又惹人打的腔调。
“放肆!纵使你是天命又如何,在这里,我等才是修真界的天!”
外面的边关月刚要撇嘴,忽然瞪大眼睛,就看见天幕中一尘不染的傅清梧飞来,挡在执剑女子身前,冷眼看向对面的宗门师长。
画面到这里就没了。
边关月比底下站着的王神观还要着急,使劲往天上飘,用力挥舞双手,希望天幕能明白她的意思,继续播放。
这不是坑人吗?正是精彩的时候,卡在这里不是要人命吗?
天幕上的乌云散去又拢聚回来,尽职尽责地播放第二个画面。
这个就很熟悉了。
一身红衣的“边关月”正在和王神观对峙,旁边站着傅清梧和曲莲心。
是之前还没有进入千里江山图时的景象。
边关月摸着自己的下巴,由衷地发出一声疑问,“难道说,傅清梧才是天道偏爱的人,我只是个顺带?”
要不然怎么在哪都能看到傅清梧?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至于旁边的曲莲心?不好意思,她根本没看见。
天幕不说话,但天幕上的乌云抖了抖,飞快散去。
第三个画面。
依旧是一身红衣的“边关月”,傲立于山顶,天上雷蛇狂舞,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天空都在嘶吼,粗壮的天雷蠢蠢欲动。
属于渡劫期的九九道雷劫,不要命地往“边关月”身上砸过去。
刚开始“边关月”还有余力和心情用剑劈开天雷,到后来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老老实实地任由天雷吞没她……直到,雷劫散去,神光大盛,万物欢呼。
“边关月”把自己收拾干净,理顺刚刚被炸开的头发,昂首阔步、抬头挺胸地飞升去了。
那架势,非常的做作,看得天幕外的边关月情不自禁地呲了呲牙。
如果真能抢先一步,在所有人前面飞升的话,没错,她肯定是这个死样子。
就是吧,从第三视角看过去,还真有点辣眼睛。
至此,画面结束,乌云飞快地跑走了,生怕被什么恶徒给逮到,卷吧卷吧塞嘴里吃了。
三个问题结束。
王神观一身破旧道袍站立在山尖,很久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天命之人。”
唯有天命之子才能顺风顺水,得道飞升的话,那他这样的人算什么呢?
天命之子的踏脚石吗?
一生的努力和悲苦都是别人脚下的养料,这样的真相摆在面前,还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边关月跟着王神观飘下山,她在想第一个画面。
她刚刚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识海完好无损,记忆没有出现任何的缺失,连还是小幼崽时期傅清梧冷着脸给她换围兜兜的记忆都还有。
这个画面不能细想,细想太考验她的脸皮了。
小幼崽挺着肚子撅着屁股使劲挣扎,手脚并用,晃着脑袋,嗷呜嗷呜地想要挣脱束缚,一身冰冷的傅清梧一手拎起小幼崽命运般的后脖颈,一手换掉脏兮兮的围兜兜,然后继续给小幼崽喂饭……
啊这。
跳过跳过,赶紧想正事。
那么第一个画面是从何而来?
自己最明白自己,看那个架势,执剑的女子早已力竭,就算多加个傅清梧,怕是对战局起不了多少作用,对面兵强马壮,她俩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打的。
大不了俩人一起嗝屁。
那么这是否就是傅清梧对她隐藏的东西?
还有……
前两个画面都有傅清梧了,怎么就第三个没有?
她那么讨厌傅清梧,恨不得把傅清梧绑到身边,带去仙界日日折磨,怎么可能只有她自己飞升不带上傅清梧!
一眼假!
都纠缠那么久了,好容易等到翻身做主人的时候,她可不会轻易地放过傅清梧!
一笔勾销?想都不要想。
仙人寿与天齐,那么她们也要纠缠到仙界爆炸的时候。
哪有什么既定的天命,不过是未来千万可能的一支分流,毕竟老天爷也不可能一直喂蠢人饭吃,若是当初一路西逃的时候边关月没有坚持住,哪还有她现在得意的时候?
她从不信命,对天道也是好奇远多于敬畏——主要是她很想试一试天道能不能被剑戳破。
第一个画面倒像是她挣脱天命,放手一搏的样子,就是结局会无比惨烈而已。
而现在与其说是天道和虚回舟的算计布局,倒不如说是傅清梧在背后为她苦心孤诣地谋算。
天道要大局,虚回舟要复仇,而傅清梧只要边关月。
不过边关月想得清楚明白,而王神观就不行了。
他早已经心魔缠身,就算项目办又如何,他面前只有一条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王神观坐在大荒山的道观里,枯坐一夜又一夜,再起身之时,眼中再无其他情绪。
大荒山走出的少年道士再也回不去了,修真界倒是多了个无为道君。
下一瞬,边关月就从千里江山图中出来了。
王神观和边关月都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边关月嘿嘿一笑,收起卷轴,“千里江山图对无为道君的瘦身效果挺明显的。”
境界一下子缩水很多,看着也顺眼很多了。
这就是千里江山图一个额外的功效,如果说修士的一生像是一条河流,那么千里江山图就可以把修士经历的重要节点展现出来,摒弃杂念和桎梏,破除心魔。
本来是个好东西,到了边关月手里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用来消耗自己的敌人。
王神观没有搭理她,他站立在原地,眼神迷茫,宛如大梦一场刚刚醒过来一般,“我想起来了……”
边关月好奇:“你想起来了什么?说说,又不是外人。”
王神观嘴角带着笑,不愿意给边关月解答疑惑,誓要做个谜语人,甩了甩拂尘,“谜题还是要合适的人来揭开,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边关月“切”了一声:“不就是傅清梧嘛,一个个的,说句话跟要你们命似的。”
“浮光剑主,请。”王神观许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看向边关月的眼神也变得平和了不少,“至少得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边关月想到持剑女子,时光在这一刻重叠,挣脱天命的剑修又向世界举起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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