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当年高二成绩突然下滑得厉害一样,我只是被叫去办公室问了两句。
他们会问我,我应该怎么解决。
我开始讨厌交流,开始不希望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开始觉得逆来顺受也是一件好事。
离开家之后,我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说真心话。
我变得无比迷茫。
后来我大学时期的那个热衷于追星的,基本一周换一个流行发色,每次出现都像糖果一样夸张的Omega前男友,在我们和平分手后的第三年听说了我极其艰难的处境之后,问我要不要去写剧本,他有一点渠道可以帮帮我。说凭我的学识,就算不要学历也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答应他,毕竟在当年口袋里只剩下了100块钱的,需要独自生活的普通Beta,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后来,我见惯了娱乐圈里各种各样的假话和谄媚,也对各种包.养、潜规则或者更下等的交易司空见惯,再次加深了我对对待别人一定要戴上面具这一道理的理解。
真心话我听到的太少。
我遇到的Omega们其实会对我说真心话,但就像是透过我在向另一个人表述爱意。我不怪他们,我知道在他们的故事里,或许处境比我更复杂更糟糕更没有办法,我唯一做的,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人生困难处的一点点帮助,最重要的是,即便分手,我们也成为了很不错的好朋友。
我一直觉得我对于Omega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我生来就应该是这样,只是出了一点点差错。但仔细想想,这一点点的差错也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
现在我遇到了傅匀,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想追我,为什么会说喜欢我,但他对我说这些话时,我的心脏跳得很快。
仿佛……他的全部真心,都是对我一个人的,是对乔浅一个人的。
而不是透过乔浅去跟别人表达爱意。
我已经太多年没感受到这种直击心灵,快要令人窒息而亡,毫不收敛的爱意了。于是我变得贪心,渴望能得到更多。像是要把前面很多年,所有的空缺都填上一样。
我当然知道这对于傅匀来说不公平。
“什么卑劣的心思?”我垂眸轻声问他。
傅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以为是他不想说,又补了一句:“如果难以启齿那就让它成为秘密好了。”
“想把你关起来,想你只能见到我一个人。我想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你,不管你是在看书也好,看电视或者写你的东西都好……我只想你能看见我,然后跟我说一句‘辛苦了,欢迎回家’。”说着说着傅匀自己都笑了,“我的心思很卑劣,我一直不敢跟你说。乔浅,你属于自由。无论什么时候。”
“傅总,我发现你在易感期的时候真的很会。知道霸总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吗?这个时候通常Omega会被Alpha拖到床上晾晾酱酱,生米煮成熟饭,再来一波易感期结束后的不可思议反应。于是那些Omega逃的逃,心碎的心碎,自我沦陷的自我沦陷。我想,要是他们能遇到你这样一个易感期还能努力好好说话的Alpha,大概都不用纠缠后面几个月甚至几年,当场就被你感动得痛哭流涕泪流满面然后答应嫁给你。”
我企图把话题往轻松一点的方向引,我的卑劣除了想他多说一点,还想让他多爱我一点,想让他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想以一个Beta的身份,名正言顺待在他的身边。
“……你呢,乔浅?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微微推开傅匀,他抬起头看向我。
白天的光线总是比夜晚明亮许多,让我一眼就能看出傅匀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眼睛这两天总是布满红血丝,瞳孔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但他又在尽力地想要争取些什么。而傅匀的身体反应我更是从前天晚上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我只是让自己刻意没去在意——要清楚毕竟都躺在一张床上了,盖着被子纯聊天属于朋友之间的借口。
傅匀还比我大两三岁,我能懂的事他能不懂?
我们两个只是都在装傻。
老实说我并不排斥和他有更进一步的行为,我也不在意傅匀是否有前男友,只要他现在说要追我不是假话,只要他给我的爱能一直维持这两天的状态,只要他不在易感期结束后突然给我来一个突发性失忆什么的,我都很接受,并且接受良好。
黎小梨曾经评价我十分之“大度”,然后一个白眼接着翻到天上。
但其实我也会嫉妒的。
“傅匀,我不是Omega,也不会有那些反应。虽然有时候艺术来源于生活并在生活之上,但我仍然觉得这一切还是该分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右手勾住傅匀的后颈。
“你还记得我来你家的那一晚,我在车上问了你一个问题吗?”
傅匀看着我说:“你问我,我们现在该是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微微仰起头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
上次他反问我,我回答是朋友。
这次我让他问我了。
我回答:
“恭喜你傅总,我们现在变成暧昧期了。暧昧期时限是,等你清醒。”
作者有话说:
我的晚上好像变成凌晨了(捂脸)
第43章 强烈的心悸
很难想象我一个自己都生着病、挂着手、脸上青紫的人,竟然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潜力照顾傅匀,诚然我不觉得这是照顾,只是在感觉傅匀可能会饿死的时候单着手臂让他的助理提来一些菜。
助理当时看我的眼神又惊恐又焦灼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死活没放开拽着装菜袋子的手。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表达了我诚恳的发问。
助理表情更惊恐了,眼神一刻不离我挂着的手臂。
“乔先生,你别告诉我您这个样子还打算自己做饭?!”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的左手看去,很好,何榆的技术其实不错,现在都没有散架。
于是我又看向助理,满脸自然道:“……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我做饭其实挺——”
我话还没说完,助理突然仰头哀嚎了一声,见他眼下的青黑,我猜想大概是这几天傅匀完美地当了撒手掌柜,而顾思无两口子几边在跑也没有太多精力完美管理业务。
助理先生应该承受了不少。
我疑虑了,开始思考让助理先生帮着买菜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傅匀手机里就这几个人!何榆得上班,顾思无两口子现在大概在补觉,其它的一些人指不定是哪家公司的老总,翻来翻去我就知道且见过一个助理我还能怎么办!
破天荒的傅匀还死活不让我出门,身上像是装了雷达一样,在我靠近大门,上一秒前脚刚跨出去下一秒他就能给我拽回去。当然我也不是没试图点外卖,但更离谱的来了——
各个商家像是提前统一了口径一样,此小区不让普通外卖员进,于是他们不接。
我:“……”
我总不可能跟黎小梨打电话,跟他说,亲爱的可不可以帮我带一些菜过来?或者做好的饭菜也行。
他会高兴到疯的。但大概率可能被拦在小区大门当成什么奇怪人士。
我也会疯的。到时候是出也出不去,什么都完犊子。
“就您这样!”助理的声音几乎提高了一个八度,在接近破音的边缘来回试探,“手受伤,脸受伤,脑袋还检查出来一点脑震荡!您做饭,我怕傅总清醒过来会让我卷铺盖!”
我的情绪都快被助理调动了,但手上仍然仅仅拽着装菜袋子,毫不松动。
“要不……你也进来一起吃个饭,但我不确定你们傅总是不是会把你赶出去,昨天晚上顾思无也来过一次,但……被轰出去了,就……”
我花了点时间想了想措辞,这段时间里我和助理面面相觑,沉默无比,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欲言又止,和比言语更加振聋发聩的沉默。
几秒后助理偃鼓息旗一般松了手,深深地向我鞠了个躬,“如果傅总清醒的时候问起来,您千万得说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来过这里。”
我思索片刻,让他稍等我一下。将食材放到厨房后,我去了趟卧室,傅匀睡得很安稳,当然他这两天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格外阴沉,清醒可以好好说话的时间屈指可数,我不堪其扰。
但又隐隐有些担忧。
那天在他清醒的那丁点时间中表明态度后,我们两个就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相处境地,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正式恋爱前什么表现才算合理。
我之前的所有经历中,一切几乎都是水到渠成。偶尔的约会,偶尔的做饭,平时的相互不打扰给对方多留空间,这一次似乎都用不上。
老实说,我虽然和傅匀目前表明了态度,我之前的几段恋爱经历也确实是真的没做假,但我……必须承认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情况似乎有些略微不同,而这一方面的认知又恰恰是我缺失的——我一直以为,哪怕我不是个alpha,就算谈婚论嫁,那对方也应该是个beta或omega。
我对alpha的了解少之又少,再加上beta并不用如其他第二性别一样强调各种生理课,我又刻意地不去关注,这种了解可以说和六岁小孩差的不多。
我没想过我还会有这么强烈的心悸,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上alpha的,我更没想过我能和傅匀在一起的。
一切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然后我想试着做做饭,也许能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应该怎样和傅匀相处才会比较正常……或者说比较真实。
心脏可以跳得没那么快。
出来的时候我手里多了一张支票。助理疑惑地接了过去,在看到上面的数字时整个人差点一蹦三丈高。
“我,我,我——乔先生,别是傅总要炒了我提前给我补偿金吧?!”他的表情惊恐极了。
我摇摇头跟他说:“傅总清醒的时候觉得这些天太麻烦你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说要补偿你一点,等他之后好了还可以给你放个小假休息,总之就是辛苦你了。”
其实傅匀原话只有五个字:会给他放假。
还有一张支票。
我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比较自然。
助理愣了十五秒,然后整个人突然像是感动到哭了一般,“我这辈子为傅总工作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一定会更加卖力工作的!”
我虽然不理解但并不妨碍我露出一个公式化笑容。
碍于助理先生也是alpha,我担心他会像顾思无那样被不清醒时六亲不认的傅匀轰出去,也打消了请他进来喝茶吃蛋糕的念头,但是给他塞了一盒吃不完的蛋糕。
临走前,就在门快要合上前的0.5秒,助理隔着门缝说:“乔先生,我是感觉好像什么东西有点不一样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道,“您之后打算干什么呀,要到傅总身边工作吗?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诚然助理只是真诚地发问并真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应该准备什么,我还是因为这句话愣了一瞬。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的太多,也许是如今我的大脑偶尔会出故障,现在就是,有些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沉默一整天。
我知道这样不好。
对了,和傅匀在一起之后该干什么呢?真的只是待在家里等他,给他做饭吗?这样子我和那些剧本里的omega又有什么区别呢?未来就只能靠傅匀吗?
我镇定地冲助理笑了笑,“没事,你们的工作该是怎么就怎样,不用太过于在意我,我有自己的事要干的。”
助理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支票愉快地离开了。
我必须承认,有些时候一些事只是看似解决。这一切原本都应该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是这么想的。
.
我二十七岁时自杀过一次。
虽然我很不愿意亲自说出那是自杀,和辛秋也只解释说我是不小心那样做。但收拾整齐的屋子,藏在柜子深处仅有寥寥两行字的遗书,又或者我出院后在窗台处发现的刀片。我曾经有过很强烈的自杀意愿。
如今我早已不记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我记得辛秋半个月没让我回家。他亲自一个人去了我的住处,清理了所有的东西,回到医院看我时格外冷静,和刚发现我倒在屋子地板上、送我去医院后的气场完全不同。
像是判若两人。
我一直跟他说我不是自杀,也希望他能替我守好这件事。辛秋做到了后一点,却从来没有相信我说的前一句话。
等我情况终于稳定被批准出院时,辛秋问了我三个字:
“为什么。”
我在医院大门旁久久沉默,我知道我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就如同很多次我产生疑惑,却始终没有答案一样。
我一个人从医院回了家,发现家里的边边角角都被辛秋用泡沫纸包了起来,他在桌上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我至今仍记得那上面的内容。
辛秋说,我不适合平平淡淡的死亡方式,如果今后还有这种感觉的话,记得让他多叫一点人过来。
要走也得轰轰烈烈地走。
我看着那张纸条久违地笑出了声。一个小时后,我给自己做了顿饭,虽然和温容的厨艺相比好了许多,但仍旧不算好吃。
有些苦。
那之后我便努力锻炼自己的厨艺,从书店买了不少烹饪书。黎小梨说他那段时间被我喂胖了十斤,达到了有史以来的体重巅峰,他要讨厌死我了。可即便如此,吃的最开心的也是他。
前两年有一段时间,黎小梨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得不跟我合租。那天半夜,房间静悄悄的,我只是出去上厕所,恰巧碰见了站在冰箱前一边哭一边吃蛋糕的黎小梨。
黎小梨很少有安静不出声的哭法,要明白,他那么哭差点都让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情绪也出了什么问题。
要真是这样,那我俩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连这都要同步。
后来才知道,除了分手,黎小梨还被人打了一顿,身上全是伤口,被威胁,可他从来都没和我说这些。
大半夜,黎小梨差点在我怀里哭背过气去,最后实在找不到话题,夸了一句我做的饭好吃。
第二天我差点学我妈年轻的时候,就差没拿着刀往梁呈公司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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