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的眉头拧了起来。
对方此刻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俞修情死。
沈缘颤了颤薄唇,没再说什么。
他不能、也不会再去心软了!
那几条聊天记录,让他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俞修情根本没有感到一点忏悔!
字里行间依旧将他当做一个工具,一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想到这,沈缘的眸光渐渐变冷,眼底的痛苦和哀伤,也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好疼……咳咳咳……”
俞修情一只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喉骨,里面像是卡着什么东西,想要吐出来,却干呕无物,只能拼命地呼吸着。
他感觉身体像被碾碎了又重新组装,剧烈的痛苦让他几近崩溃,但那种绝望却又在不断地吞噬着最后仅有的力气。
他疼得受不了了,蜷缩在床上,嘴里呜呜咽咽,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一、”
“二、”
“三……”
祁云照嘴唇默念着,眼睛却欣赏地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心中无比快意。
最后一句落下,床上的男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听得人心惊肉跳。
整个出租屋,甚至是整栋居民楼,以及整片死寂的黑夜,都回荡着俞修情凄厉到极致的嘶吼声!那么震耳欲聋!
“真正的药效要发作了。”
祁云照双手环胸,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男人,一边轻笑着。
他很期待。
期待小白鼠的实验。
沈缘余光间瞥见了祁云照眼中阴暗到极致的神色,就像一个暴露本性的杀人魔,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
第170章 缘缘,我不用坐轮椅了!
可是当沈缘抬头再看向他时,男人却又恢复成往日清冷淡漠的模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祁哥哥吗?
沈缘不禁怀疑,但俞修情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将他拉回了现实里。
转头看去,床上的男人全身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变得通红,仿佛被烙铁烫过似的,而且竟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就好像俞修情整个人被扔进火炉中烧烤,皮肤表层甚至还冒出青烟来。
沈缘想象不到这种如火烧一样的感觉,是疼痛的第几级,是不是比自己之前被电击一样痛,又或者,是更恐怖的?
他没办法形容。
俞修情疼得死去活来,却只能用力抓着床单,指尖都硬生生抠破了被单。
额头的汗水如同雨点般滚落,浸透了枕套,他痛苦地喘息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只是徒劳而已。
身体里传来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子狠狠割在心口。
俞修情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大熔炉内,浑身热血沸腾,仿佛有无数把火焰正在灼烧,要把他焚化成灰烬一般。
但这些哀痛的呻吟,听在祁云照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极其舒服,让他心中的恨意和嫉妒,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沈缘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再怎么痛恨那个男人,此刻稳定的精神状态却让他滋生不出一点暴虐因子。
沈缘迈开如同灌铅般的双脚,缓缓走到祁云照旁边,颤着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祁哥哥,他会不会疼死啊?”
祁云照见他还在关心俞修情,当即就冷下了脸,语气里透出不容反抗的威严:
“不会的。”
这阴沉的声线让沈缘心里咯噔一下,小脑袋耷拉下来,再也不敢吭声。
而此时此刻,俞修情早已经痛得浑身抽搐,嘴巴发白,整张俊美无暇的脸都扭曲成一团,整个人都陷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中,只有不断颤动的眼睫毛出卖了他。
那大片大片原先还有血液流动的皮肤全都迸裂出一条条鲜红细缝,就像大旱三年龟裂的地表,看上去狰狞而恐怖。
“好……热……”
俞修情口齿不清地呢喃着。
身体无比滚烫,就像被烧沸了的水,让他恨不能立即跳进冰窟里解冻。
手不停地在床单上摸索着什么东西,渴望能摸到一点能缓解痛苦的凉意。
祁云照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痛快和解恨,又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杯,将里面半杯冰水泼到他身上。
刹那间,极冷和极热两种感受混合在一起,俞修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去,身体仿佛置身于冰与火的边缘。
反复地煎熬、折磨。
可偏偏又死不掉。
混沌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清晰,清晰地体验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的痛!
沈缘忽而看见他通红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好几条黑色的血管。
而且还在不停地向着周围延伸,如同会蠕动的虫子,渐渐爬满了整张脸。
接着就是两条手臂,也有一些黑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然后一根根拼命凸起,就像要撑爆皮肤表层,破土而出一般。
“啊……!”
沈缘吓得叫了一声,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双手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情景,只感觉一股恶寒直接涌遍全身,冷汗瞬间就流淌下来,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祁……祁哥哥,那些是什么?!”
他瑟缩在男人身后,指着那东西,声音颤抖着问,眼神中充满了惊慌。
祁云照没回头,听到了沈缘的话,虽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微皱的眉宇和眼底的焦躁显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黑暗市场的药剂师将速愈水卖给他的时候,只是说过会出现火烧般的痛感,却并没有过多提醒,还有黑血管的症状。
希望这东西能够加重俞修情的痛苦,而不是什么变异成三体人的毒物。
“别怕,只是一种病毒而已。”
他低沉道,似乎想安抚沈缘惊慌的情绪,却又无法说出具体是什么东西,只能尽量用简洁的话语来解释清楚:
“这是病毒能吞噬俞修情体内坏掉的细胞,然后重新复刻出新的组织。”
“好、好吧……”
沈缘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俞修情黑筋暴起的脸颊。
那是在他眼中看不到半分希望的颜色,只有浓烈的死亡之意在弥漫。
半个小时后。
床上的人已经不再挣扎,双眼紧紧闭着,呻吟声也戛然而止,不知道是不是昏迷过去,只有微微颤抖着的睫毛证明他还活着,但却并没有任何要睁眼的意思。
双臂以及脖子上的黑色血管在慢慢消失,通红的皮肤变回了病态的苍白,连同双脚干裂的缝隙也在肉眼可见地愈合。
看着俞修情逐渐恢复的状态,祁云照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激动,开口道:
“他在恢复了,看来速愈水真的有作用,现在只差让他醒过来验证效果了。”
沈缘紧抿着嘴唇,却没有说话。
他看着床上那个大汗淋漓的男人,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世界上会存在如此变态的药水,能让人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祁云照并没有选择过去摇醒俞修情,而是更加简单粗暴地再倒一杯冰水,然后举在他的上空,倾斜,一点点倒下去。
冰凉刺骨的冷水从俞修情脸庞流淌到脖颈、肩膀和胸口处,很快将他整个人都湿透了,但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祁云照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看着。
可沈缘却不像他那般平静。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呼吸困难,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被淋透彻的俞修情。
如果速愈水真的能让人恢复健康,那俞修情五岁的智商也会恢复正常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缘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
如果对方想起这些天自己对他的折磨,以及和苏淮遥的交易,那后果会是如何的?会因此血债血偿报复回来吗……
沈缘不敢去想那样的结局,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脸色还是更白了几分,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注视中,俞修情的睫毛轻颤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唔……”
他刚一张嘴,就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疼,还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想要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嘴巴,但是却发现全身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俞修情闷哼一声,试图扭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好像被人抽走了骨骼似的,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冰凉的水沿着他雪白的肌肤往下流淌着,一股寒意迫使他打了个哆嗦。
他微微移动眼珠子,视线透过湿答答的发梢,落在旁边的少年脸上,顿时一亮,嘴巴呜呜咽咽,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沈缘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些许,看样子对方只是痊愈了身体,并没有同时将智力低下的大脑也跟着恢复正常。
“祁哥哥,现在要干嘛呢?”
他转动问旁边的男人,心里却莫名有些慌张,不清楚祁云照又会做什么。
因为刚刚那恐怖诡异的一幕,以及痛不欲生的哀嚎,他真的不想再目睹了。
现在依旧心有余悸,久久难平。
“检查效果。”
祁云照平静道,随后便给双手戴上了塑胶手套,拿出剪刀,抓着俞修情肩膀那条打结的绷带,开始利落地剪开。
“滚开!别碰我!”
俞修情嘶喊道,对他的反应很激烈,可刚经历过痛楚,没有一点力气挣扎。
祁云照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剪着,直到将全身上下厚厚的绷带全部扯掉。
原先血肉模糊的伤口,现在却长出了崭新的皮肤,并且没有留下丝毫伤疤。
祁云照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沈缘凑过来一看,顿时惊讶:“哇,好神奇,居然真的恢复了?!”
祁云照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一脸不情愿的俞修情,命令道:
“下床,走路。”
“我不要!我疼!”
俞修情还在抗拒。
“下来!”
祁云照冷厉地低喝了一句。
他毫不留情地抓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摔在地上。
俞修情的后背撞到了床角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
祁云照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双眸冰冷,居高临下,仿佛俞修情就是他手里最卑贱的玩物一样。
“站、起、来!”
俞修情只好双手撑着地板,以为会疼得摔回去,但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站了起来,而且……竟然还可以动了!
“我、我可以站着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满脸惊喜,然后又抬头看向沈缘,兴奋道:
“缘缘!我不用坐轮椅了!”
见男人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沈缘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没有半分开心的神情。
对方还不知道吧,能重新站起来的代价,是两年寿命,和随时发作的痛。
“我能动了!能动了!”
俞修情高兴地像个孩子,不停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第171章 前往北方
他第一时间跑向沈缘,抓着那人的胳膊,就跟小狗一样晃来晃去,喜悦道:
“缘缘!我站起来了!可以不坐轮椅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嘻嘻!”
“嗯,恭喜你。”
沈缘语气冷淡,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抽回,站远了一点距离,十分反感和这个男人的肢体接触。
这若即若离的疏远,和退两步的动作,让俞修情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不明白少年为什么要这样……
沈缘不着痕迹地瞥过他委屈的样子,然后拉了拉祁云照的衣袖,沉声问道:
“祁哥哥,他已经恢复健康了,我们也没必要等了吧?什么时候可以走?”
祁云照揽住他的肩膀,当着俞修情的面,将少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
“高铁和飞机人流量太大,还要过安检,容易暴露,我已经提前买好去北方的火车票了,明早七点就可以出发。”
被突然拉近的沈缘全身下意识一抖,并不喜欢这样靠着男人的胸膛,刚要挣脱,侧眸又看见俞修情湿红的眼眶,便顺理成章又靠了回去,然后闷闷地应了一句:
“好。”
“你……你们在干什么?!”
俞修情看到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做如此亲密的动作时,心中顿时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得厉害,尖声怒喊道。
现在他已经恢复身体和力气了,不再像前几天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任人宰割,当即就跑过去,开始拉着沈缘的手臂:
“缘缘是我的!你放开!”
“滚!”
祁云照冷眼扫视过来,抬起长腿,毫不留情地踹向俞修情的小腹,将人狠狠踹倒在地板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
“听清楚了,俞修情,你现在能恢复健康,全都是我帮你的,如果还不和沈缘保持距离,我会让你再一次回到轮椅上!”
说完,他厌恶地瞥过男人,眼里满是挑衅,一只手搂着沈缘,朝外面走去。
沈缘还是忍不住侧了侧头,想要看看身后的男人什么情况,却被祁云照大掌挡住了视线,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要看,不要再心软。”
“嗯……”
沈缘点头应下,然而眼中那丝复杂之色,却并未因为祁云照的话而消散。
小腹因为被踢得太重,一阵一阵地发疼,俞修情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朝那个被搂着的背影拼命伸出手,嗓音嘶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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