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抗打我也不是铁做的……”
俞修情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有点委屈,然后又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胸膛,上面的血痕都是沈缘的杰作,不禁苦笑:
“更何况,缘缘下手可真狠,一链子就差点砸断了我的肋骨,好疼……”
沈缘看着那样惨不忍睹的胸口,脸色微窘,心颤了颤,声音悲凉地说:
“再狠,也没有你当初推我下楼,踹死我腹中孩子那般狠,差远了。”
男人忽而安静了,眼底闪烁着复杂难测的光芒,似有痛悔之色。
半晌,他才轻叹一声:“缘缘,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太自以为是了……”
“算了,说再多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什么,我的心在流产后也跟着死了。”
沈缘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他的身体现在变得异常虚弱,因为在做完流产手术,大出血导致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说还好,一说,他又想起自己那天刚手术完,俞修情说自己是苏淮遥的替代品,又肆无忌惮把他折腾进抢救室里。
沈缘眼里露出一丝怨恨,但很快消失,他低下头,将眼泪掩埋在黑暗中。
第141章 为什么凶手会是俞裴商!
俞公馆。
欧式风格的客厅内,水晶流苏在轻微地摇曳,窗外是璀璨的灯火与夜幕交织,映衬着整个大厅越发奢华、高贵。
俞裴商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厉之色。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淡白色的烟雾从薄唇边徐徐升起。
袅袅青烟中,那张俊美绝伦、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下显得更加冷峻、高傲。
“俞总,有人要见您。”
阶梯下,突然传来佣人的声音。
“谁啊?”
俞裴商阖眸养神,单臂置在扶手上,撑着额角,低沉的嗓音拖着腔调。
“是我。”
前面传来一道浑厚熟悉的男声,带着几分威严,不怒自威。
俞裴商倏然睁眼,看向前方不远处那道挺拔俊逸、拄着拐杖的身影。
他的瞳仁里划过惊讶和意外。
老爷子怎么来了?!
俞裴商眉峰微蹙,坐直了身体,目光犀利地看向将人带进来的男佣。
男佣立刻就会意对方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事先通报,顿时吓得脊背发凉。
他慌忙解释:“俞……俞总,是董事长执意要进来的,我来不及转达您。”
俞泊堂面色一冷:“怎么?不欢迎我吗?还是说我来的不是时候?”
俞裴商立即敛起心绪,脸上露出礼貌疏离的表情,然后掐灭了烟头,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态度恭敬而又谦逊:
“怎么会?父亲您能大老远过来,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爷子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板,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别在这儿继续跟我装模作样!”
俞裴商脸色微变,眼神黯了黯,但还是强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陪笑着:
“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你还想狡辩?”
老爷子眼中闪烁着精光,嘴角绷直,厉声怒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您消消气,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嘛,我整日吃斋念佛,何来天谴一说?”
俞裴商微笑着看他,然后缓缓抬手扶住老爷子的肩膀,把他搀到沙发上坐好,接着就吩咐佣人去端水果过来。
这样的举动在俞裴商做来,简直是无懈可击,仿佛是他真的很关爱自己的父亲一般,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可寻。
如果不知道实情的人,甚至觉得他是个体贴的孝子,不会忤逆父母。
但是俞泊堂却知道,他只是在演戏罢了,他不可能对自己有这种关怀和热忱的神情,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得到自己身后的俞氏集团,分走所有资产和股份。
“来,爸,喝杯茶,这是您最爱的龙井,南方离北方这么远,您身体又大不如前,赶到我府上肯定很辛苦吧?”
俞裴商亲自给老爷子沏了一壶热茶,然后笑意盈盈地递了过去。
怎料老爷子却不领他的好意,用力一推,怒吼道:“滚开!狗东西!”
俞裴商手中的茶盏没有端稳,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溅落出来的热水直接泼在了白皙的手背上。
一瞬间,皮肤上青色的血管像是蚯蚓一样鼓起,泛着淡淡的红色。
旁边两个有眼力见的女佣连忙上前收拾碎片,又将一张湿毛巾敷到男人手背上:“俞总,要不要去上点药?”
俞裴商摆手拒绝,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烫伤的地方,接着脱了外套放在椅子后面,慢慢坐到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
“爸,您这是做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目狰狞、满脸愤恨之色的父亲,心里却琢磨起对方突然来北方的目的,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俞老爷子站起来,步伐稳健地朝他走了两步,腮边的肉剧烈抖了抖。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所谓的好儿子,眼神凌厉得像要把他杀死!
两人四目就这样相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气氛诡异得像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空气中隐约有一种叫做暴力因子在流动,两个女佣也面面相觑。
良久,还是俞裴商率先打破了僵局:“爸,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声音温和,可他的眉梢却微扬起来,那眼神里,带着些许挑衅。
“你这个逆子!”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那力气大的,把他的整张脸都打偏向一边,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大门外的的顾澜潇也被老爷子这个举动惊到了。
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到北方来?
他秀眉紧蹙,手指不由地抓紧了门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屋内,俞裴商捏了捏被抽肿的脸颊,指腹漫不经心地摸掉唇边的血渍。
他惊讶不已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父亲,这一耳光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屈辱与愤怒,反而是装作无辜地询问:
“爸,你打我做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
老爷子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重的质问和愤懑,仿佛俞裴商真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令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似的。
俞裴商一愣,眼神微微闪烁了两下,眸底已经替换上了异样的情绪:
“什么?”
“你不要跟我装傻!”
俞老爷子用力一拍茶几,怒喝出声,脸上因为气急而涨得通红。
听到杀人这两个字,门外一直窥视的顾澜潇也忍不住感觉一阵恶寒。
到底是杀了什么人,才能让俞泊堂刻意从南方飞到北方来兴师问罪。
而此刻俞裴商却还不想撕破脸,满眼无辜,不明所以地问道:“爸,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杀谁了?”
那模样任外人看了,怕是都要被他这无害纯良的模样蒙蔽过去。
可只有俞老爷子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装傻充愣,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微微眯起眼珠子,目光如刀刃般刺向俞裴商,声音更冷更低沉了:
“璟霖,是你杀的,对吗?”
俞裴商闻言,心中一紧,暗道糟糕,这件事怎么会暴露得这么快。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和从容,面上依旧保持着疑惑的表情,否认道:
“爸,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来?更何况璟霖还是我的亲生哥哥,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客厅门外一直没有离开的顾澜潇却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都抠到掌心的肉里去,一双美眸里盛满了悲伤和愤怒。
俞老爷子能这么问出口,十有八九已经确定答案了,俞璟霖极有可能就是俞裴商杀害的,心狠手辣,残害手足……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俞裴商!
没想到这个困扰了他十四年的真相,今天居然能在无意间揭露出来!
顾澜潇心里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和杀害自己恩师的仇人待在一起,他就毛骨悚然。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杀死俞璟霖的人会是俞裴商?!如果不是,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继续在俞宅里生活……
脑子里顿时难以控制地浮现出俞璟霖曾经将他从死人堆里救活的场景,一点点把他培育成如今救死扶伤的军医。
“呜……”
顾澜潇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微的啜泣,他生怕被别人听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出来。
“呵……”
客厅里,一声嘲讽的轻笑,从俞老爷子口中传出,但眼神却更凶残了。
他放下拐杖,在口袋里拿出那张翻译完全的曲子,重重扔到男人身上。
俞裴商不解,轻轻拿起纸张,在看到上面的曲调以及译文时,脸色大变,连原先还在转无辜的表情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凝重,他不由地将手中的纸张紧握,眼神锐利而冷漠,仿佛要把手里那张纸烧毁似的。
老爷子见他脸色难看,便觉得他终于不装了,嘴角泛白,狠狠冷笑道:
“这是我亡妻的著作,想必你不会认不出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以为毁尸灭迹隐藏了十四年,就能安全吗?”
俞裴商的脸越来越沉,手里的纸张已经被他捏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还是被戳破了,他第一时间却不觉得恼,反而发出一阵低低的嗤笑,眼神里充满讥讽和嘲弄:
“没想到母亲早在十四年前就知道了俞璟霖是被我杀的,可蠢就蠢在,你们整整十四年都编不出谱子!哈哈哈!”
俞老爷子闻言大怒,手颤抖地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你早就被逐出俞家了!你不配叫她母亲!她也没有你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儿子!”
俞裴商却对他的怒骂置若罔闻,而是低头欣赏着,下面那不属于出自俞母之手的后奏,只觉得无比神奇。
明明无解的绝曲,却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写出后半调,是在不可思议。
他抬眸,笑着问道:“呵,我倒是好奇能编出后曲的大师是谁?这个能间接性置我于死地的人,真是厉害啊!”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侧过头。
第142章 父亲还有资本杀我吗?
“是沈缘编谱的,对吗?”
俞裴商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他脸色沉静,目光幽深,像是能看透人心似得。
老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眸子慢慢瞪圆,浑身上下杀意凛冽。
俞裴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惋惜:
“我就知道他迟早是一个祸害,真后悔当初没有痛下杀手,才带来麻烦。”
“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才甘心!”
俞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将拐杖掷在了地上,指着他说话都不利索:
“你这孽障,真想将整个俞家连根拔除吗?!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杀了璟霖?他可是你哥哥!哪里对不起你!”
沙发上的男人长腿交叠,坐姿优雅,只是那双狭长而冷漠的眼眸中,透出了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阴狠与冷漠。
听见俞老爷子的质问,他顿住盘佛珠的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还敢指责自己的老头,索性也不继续装了:
“且不说他当年搜查违禁物品查到我头上,让我即将面临牢狱之灾,难道从小到大您和母亲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重,几乎是咆哮出声,震得老爷子耳朵生疼。
“您和母亲毅然决然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为什么不会觉得残忍?为什么我只是杀了你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就要背负你狼心狗肺的骂名?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报复回去而已!你们没有资格批判我!”
说罢,俞裴商双眼通红,眼底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流露半点情绪出来,只是紧握成拳头的手却泄漏了他内心极度的愤怒和哀痛。
连那串檀木材质的佛珠也被硬生生捏碎了一颗,珠子骤然间断开,零零散散滚落了一地,在鹅绒地毯上跳跃着。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被自己最敬重的人抛弃,而是,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被人指责为凶手,成了众矢之的。
他只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罢了,只不过想活命,立场不同,就活该背负骂名?
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表情凝肃,一时竟忘记了回答。
他知道,俞裴商对于当初他的做法一直怀恨在心,但是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杀了同胞兄弟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愤怒。
“难道就因为把你赶出家门,你就杀了自己无辜的哥哥?!当年如果不是你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我也不会权衡利弊下把你抛弃!你的行为是要家破人亡的!”
俞泊堂一脸痛心疾首,眼中含泪地看着儿子,说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
“现在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提起当年的事!你知道当年那件事是多么荒唐吗?!你知道和地下匪徒同流合污,差点害死我整个俞家上百口人吗?!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恶魔……”
老爷子一向以德服众,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这样做实在不厚道,但却没几个人敢说什么,可今天却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如此失态,可见他真的气到了极点。
“事到如今,您还在提当年的事,如果不是您当初拒绝将公司继承给我,我又何必与那些人为伍?何必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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