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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善受了太多刑罚，身子早已油尽灯枯，他扶着墙缓缓起身，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风善将手放在自己脸上，一把掀开面具，露出那张一直掩藏在黑暗当中苍白的面容。
那张面容……竟和顾茳有着五分相似，不同的是，想来是他体内有着一半陈国皇室血脉，比之顾茳的阳刚，他则多了几分女子的阴柔。
风善张开双臂狂笑“顾茳，你看看我，凭什么，凭什么我和你骨子里留着同样的血脉，你在华国享尽荣华富贵，稳坐高台，九五至尊啊！！！”
他下一瞬神情满是憎恨“而我，我呢，我却在陈国受尽磨难，这不公平。”
顾茳并未被他这三言两语影响“你的不幸是先帝造成的，并不是朕。”
风善疯疯癫癫“怎么不是你的错，你享了这一切的尊贵，你现在的一切，本来该是我的。”
顾茳嗤笑“风善，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也配成为朕的对手？”
风善讥讽“呵，成王败寇，多说无益，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过……”风善语气一顿。
“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蛰伏多年，总算把当年欺我、辱我的所有人，一一杀了去。”
当年，风善从恶怪林潜逃出来，怀里紧紧捂着他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母蛊。
他毅然决然地朝陈国的方向赶去。
他在陈国都城潜伏多日，在得知陈国大皇子和陈国二皇子在朝堂内势同水火后，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风善满腹算计地敲响了陈国二皇子府中大门，他如实表明身份，并诚心投入陈国二皇子麾下。
可陈国二皇子也不是个傻的，幼时他可是欺辱风善欺辱得最狠，他不相信风善是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陈国二皇子用怀疑的眼光看向风善“你为何效忠本皇子，而不是我那和你无冤无仇的大皇兄？”
风善利用花言巧语哄骗着陈国二皇子。
“不瞒二皇子，我观大皇子胸无大志，只有二皇子您，才是最佳的太子人选。”
陈国二皇子被风善这话语哄得心花怒放“哈哈哈哈，有眼光。”
陈国二皇子虽有点脑子，但他极为自负，最喜他人贬低自己皇兄，而抬高他。
陈国二皇子询问“那你想要什么？”
风善露出贪婪的面容缓缓开口“臣希望靠着这份从龙之功，二皇子可以赏我一个国公当当。”
陈国二皇子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若是风善什么都不要，他才害怕呢。
见风善觊觎国公之位，陈国二皇子心底鄙夷。
“哼，一介贱婢所生之子，还敢肖想国公之位。”
陈国二皇子自以为自己很聪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向风善许诺“你放心，待本皇子登上帝位，必不会亏待于你。”
风善在陈国二皇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期间为他办成不少差事，陈国二皇子对他，也是越发信任。
而风善也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将当年欺辱自己的那些富家子弟，一一除了去。
至于罪魁祸首的陈国二皇子，风善还要利用他挑起陈华两国的战争，见他还有利用价值，便暂且留着他的小命。
况且……风善可不想让陈国二皇子死的太容易，毕竟，有的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可这还远远不够弥补风善心底的恨意，他想要复仇，他想要顾茳死，他觉得自己的所有不幸和顾茳脱不了干系。
他蛊惑陈国二皇子挑起战争，为的就是引顾茳而来，只有他来了前线，他才有机会将其一举杀之。
风善拜了苗疆族长为师，立下誓言，终身不用蛊害人。
但他不惜以自己为引，练就了一支不死军队，蛊惑二皇子挑起陈华矛盾，变相促成这场战争。
只可惜，战争最终落败，风善还是不甘心，他所孕育的子蛊几乎消失殆尽。
而风善，也因以自己骨血孕育母蛊，寿命将至……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蛊惑陈国二皇子冒险一把除了顾茳。
他体内有着母蛊的存在，身上的血便有奇毒，他将血抹在镖上，和陈国二皇子单枪匹马去刺杀顾茳。
风善从回忆里抽离，面上有些惋惜地感慨。
“只可惜，本来你早该死的，没想到，叶繁星为你挡下了那一镖，想来，你也是命不该绝。”
风善得意一笑“不过……叶繁星的死能让你悲痛欲绝，我也不算亏。”
顾茳幽幽开口“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星儿他没死，活得好好的。”
风善闻言很是震惊“不可能，这毒不可能解开。”
顾茳提醒道“风善，偷来的东西用久了，你是不是已经忘却了，它本来的归属？”
顾茳这话一出，风灵立即明白过来。
“你去了恶怪林？”
风善苦笑“呵，师父啊师父，你处处提防我，如今，竟还帮着我的仇人解毒。”
他隔着门栏满脸怨恨地呐喊，像极了市井泼妇。
“顾茳，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你有什么好的？”
顾茳没有理会风善的发疯，毕竟，一个将死之人，他也没必要和他多做口舌之争。
顾茳很是泰然自若“你放心，朕答应了苗疆族长，会给你留个全尸。”
风善近乎癫狂“怎么，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顾茳跟叶繁星待久了，嘴上也变得不饶人“你若要谢，朕也不会拒绝。”
风善恼羞成怒“你……”
第179章 父女相见
顾茳没有再继续和他多费口舌。
“对了，还有一个人，她受苗疆族长之托，要来见见你。”
风善对此毫不关心，并未开口搭话。
顾茳转身离去，对着候在门外的风灵开口“你去吧。”
风灵点了点头没说话，缓缓而入……
风善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却并不恐慌，反而有了一种解脱，毕竟，他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心如止水地靠墙坐着。
直到风灵进来，他看向风灵的面容，毫无波澜的脸庞出现了惊慌失措。
他跌跌撞撞起身，想着靠近点风灵，看得更清楚些……
他步伐急促，目光似有期望，还夹杂着一丝紧张。
风善紧盯着风灵那双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眸“你……你是？”
风灵却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风善一系列行径。
风灵语气有些挖苦讽刺“如你所见，怎么，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敢认？”
风善颓然地倒在地上，脸色痛苦“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娘。”
风灵看向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痛苦忏悔，心底却没有一丝感觉。
她以为，她见到他时，会有怨恨，甚至会狠狠指责他一番，亦或是，会有一丝孺慕之心。
可是没有，她对风善，只有漠然。
因为……风善迟来的忏悔在她看来，都是于事无补，甚至觉得有些虚情假意。
风灵徐徐诉说“你不应该跟我忏悔，你还是亲自去地底下和我那被你蒙蔽的母亲忏悔。”
风善闻言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你，你说什么？你母亲她……”
“我母亲早在生我那日便死了。”
风灵强调道“她是被你害死的，她到死都还在念着你。”
风灵语气淡淡，仿佛所述只是一个陌生人。
想来也正常，风灵自出生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无甚感情，可她在自家爷爷的描述中，还是依稀幻想过母亲的存在。
风灵定定看向风善，若非他，母亲也不会早逝，可自己身上却还留着他的血……
风善听了风灵所言，心口如刀绞一般，他喉咙哽咽开口“我以为，你母亲会恨我的。”
“起初是恨，恨你骗了她，恨你让她成为了苗疆的罪人，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爱你的那颗心。”
风灵从容述说“没有爱，哪来的恨。”
风善强撑着破败的身子起身，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透露出他的紧张情绪。
风善想要透过门栏，伸手摸一摸风灵，摸一摸这个自己从未知晓存在的女儿，这可是他的骨血啊！
风灵神色冷淡地缓缓退后一步，避开了风善伸来的手。
风善见状神情有些黯然地垂下了手。
“你在怪我。”
风善苦笑“也罢，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风灵坦然直言“我从未怪过你。”
风善一脸期冀“真的？你原谅我了？”
“我自小跟随爷爷长大，得他教养，你既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又何谈责怪，更别说原谅了。”
风善闻言犹如被重锤猛击，那种痛苦深入骨髓。
风灵忆起临行前一夜，自家爷爷和她说话的场景。
“叩叩叩，爷爷，是我。”
“进。”
风灵推开门，缓步入内。
风灵看向背手而立望着自己母亲画像的自家爷爷。
“爷爷，您唤我？”
老头儿转身看向风灵，语重心长道“灵儿，接下来爷爷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风灵一脸温顺“是，爷爷。”
老头儿轻声哀叹“你不是一直好奇，你的父亲是谁，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这些年，我从不让族人在你面前提及，一方面是他不配，另一方面，是爷爷不希望你带着对他的恨意长大。”
老头儿神情微顿“可如今你已长大，也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风灵静静听着自家爷爷诉说。
“你的父亲，是爷爷在外界收养的一个徒弟，爷爷给他取名为风善。”
“他和你母亲青梅竹马，你母亲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这也是作孽，当初爷爷收他为徒，也是怜他年幼便遭尽世间冷暖。”
“其实，爷爷知道他秉性不纯，可我总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他却哄骗着你母亲，将我们苗疆的至宝给偷了去。”
风灵不由地抿紧双唇“那他……现在在哪？”
“父亲”二字萦绕在风灵嘴中，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他至今下落不明，可现在，爷爷却有了他的踪影。”
风灵联想到叶繁星身上的蛊毒“是他做的？”
老头儿沉重点头“对，他果然还是选择了自取灭亡，他非苗疆血脉，自然掌控不了那只母蛊，可他既然能操控母蛊坏事做尽，想来，他是以身为引，孕育着母蛊。”
“可这般行径，便是报了同归于尽，必死的决心了。”
风灵知道，自家爷爷让他来此，不可能只是告知自己，自家父亲和母亲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风灵直言“爷爷想要我做什么？”
老头儿沉默半晌开口“爷爷要你随着华国陛下去趟华国，一则，他总归是你父亲，华国陛下答应了爷爷，会给他留个全尸，你……你便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免得留下遗憾。”
风灵不急不缓地询问“那第二件事是？”
老头儿郑重其事地交待“第二件事便是，爷爷要你毫发无损地将母蛊带回。”
风灵坚定开口“爷爷放心，我定不负爷爷所托。”
老头儿神情柔和地看向风灵，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好孩子，爷爷自然是相信你的。”
风灵凝神看向风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你人之将死，我劝你老实将母蛊交出来。”
风善闻言苦涩一笑“原来，你是为了那母蛊。”
风善带着丝丝期待和幻想看向风灵“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那母蛊，你是不是，都不准备见见我这个父亲？”
风灵坦然承认“是。”
风善也没再纠结，他本就时日无多，如今，他还能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也算是弥补了心底的一丝愧疚。
风善低语“好，我答应你。”
风善盘腿而坐，运行着内力，不过一炷香时间，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无血色。
下一瞬，风善猛地口吐鲜血，他却并不在意地抹去唇瓣的血渍。
风善朝风灵伸手“借匕首一用？”
风灵将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扔给了风善。
风善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而那母蛊一刹那从他体内跳出，它感受到风灵的存在，热切地往风灵的方向爬去。
风灵从怀里掏出锦盒，小心翼翼将其放置在内……
第180章 风善身死
风灵最后冷淡地看了风善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风善匆忙喊道：“等一等。”
风灵顿住步伐，却并未转身。
风善怀着期冀开口“你……你可否喊我一声，爹爹？”
风灵朱唇嗫嚅，却什么都未说出口。
风善心下明了，释怀一笑“也罢，你走吧。”
风灵抬脚，却觉双腿有千斤重，临出门前，她最终还是低声喊了一句“父亲。”
风善闻言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欣喜若狂起来“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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