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岛的那些人,在他眼里,比蚂蚁还弱,不然,也不会被万元抓住,用来逼死苍木,空间将崩塌,他们被关在地牢,必死无疑。失去万元的万丈宫,宫门大开,连守卫也没有,他轻易进入,打开牢门,把人放出来,让他们快走,这里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强烈,他也有些扛不住,体内血气翻涌。
他率先走出去,一回头,见星云岛众人,竟然还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他们很忌惮他是大妖,气得他痒痒,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死到临头,还抓着你们脑子里那点人妖殊途的迂腐观念不放,真是愚不可及,一群蠢货,如果你们想死,那就在这儿待着吧,咎由自取,死了也活该。”
他说完,失去全部耐心,转身离开。
星云岛一众弟子,犹豫不决,正当此时,头顶的柱子轰然断裂,当头砸下,一名弟子,不幸遇害,众人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把人拉出来,结果,人当场便没了呼吸。
顶上不停有石板掉下来,令人措不及防。
外面的光照进来,牢里的血腥味,被飞扬的尘土气息掩盖,呛得人直流眼泪。
脚下的地板出现一道道裂缝,身后那固若金汤的牢笼,也接连不断地碎裂开来。
很明显,万丈宫扛不住,要塌了。
至此,他们终于不再犹豫,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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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坍塌以天崩地裂之势,不可阻挡,星云岛众人,尽数被堵在下陷的地牢之中。
地面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带有巨大的吸引力,仿若一个无底的漩涡,要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吞噬,逼得他们不敢上前,也退无可退。
“真麻烦。”
看见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蓟染低骂一句,下意识便想撂挑子不干。
可是,苍木泪汪汪的双眼,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挪不动脚步。
错失离开的最佳时机,情势愈发严峻,人群中已经出现伤亡。
危急关头,他咬咬牙,化作巨大的蚺蛇真身,挡住巨大的裂缝,将他们送出去,自己却被吸进裂缝,铺天盖地的落石,瞬间将他掩埋。
星云岛众人皆无比震惊,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人妖势不两立。
不只是他们,大势所趋,几乎所有仙门中人,皆持这种观点。
像苍木这样善良的,平等待人与妖的,少之又少。
说起来,他们对蓟染的态度,算不上和善,谁也没想到,这只大妖竟然会舍身救他们,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也许,从此刻起,他们对妖的看法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再那么极端。
并非所有的妖皆是邪恶的。
塌陷还在继续,危险并未消失,短暂滞愣过后,为首的几位长老,当机立断,不再逗留,心怀着对蓟染的感恩,立马带着弟子们离开。
以他们的实力,对此无可奈何,留下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而已,心有余而力不足,白白赔上更多性命。
地牢之外。
天空中,无数道人影,密密麻麻,落荒而逃,使劲浑身解数,往山外逃命。
而在他们身后,短短瞬息之间,万丈山的一切,便化为灰烬。
躲避不及之人,被无形的灵力波席卷,倒飞而去,只听见一声惨叫,再看过去,已不见踪影,生机尽失,灰飞烟灭。
危险如影随形,捉摸不透,非人力所能阻止,一个个消失的同门,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此一来,众人逃命的速度,愈发加快许多。
其中,自然包括逍遥宗的人,灰头土脸的逍遥子,衣衫破碎,身上挂彩,费力地扛着昏迷不醒的苍木,不留余力地飞行,追向队伍的方向。
他的脸色灰白,体内的灵力流失很快,消耗巨大,七窍竟有血流出。
饶是如此,也没想过把苍木放下。
另外那边,承允身为大师兄,逍遥宗的人,自然也没有抛下他,带着他一起逃。
这一场劫难,持续了两天,昔日无比壮观的万丈山,仙门之首,终究沦为废墟。
……
“苍木。”
“苍木。”
昏昏沉沉之中,苍木迷迷糊糊地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
那人的声音,很耳熟,也很好听,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只要用力去想,便头疼欲裂,脑子似要炸开。
“是谁?谁在叫我?”
“我的头好痛……”
他捂着头,艰难地睁开眼,浑身酸痛无比,伤痕累累,好半天才适应强光,泛红的眼眶沁出清泪来。
仔细打量四周,思绪渐渐回笼。
这里是……万莲宫,他的娘亲羽灵的住处。
“我的孩子。”温柔似水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面前缓缓出现一个曼妙的白衣身影。
“娘亲……”他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化不开的委屈。
身上的伤口很疼,经历的一切让他感到精疲力竭,也只有在至亲之人面前,才能放下一切虚假的伪装。
羽灵蹲下身,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做得很好。”
苍木想到什么,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娘亲,席瓦呢?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昏迷前,那无比悲壮的一幕,令他痛不欲生。
那样强烈的冲击,闯入中心的席瓦,又该如何活下来。
他的情绪很激动,眸子绯红,气息紊乱,呼吸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疼。
内伤可比外伤严重得多。
羽灵连忙安抚道,“你不要太难过,我不能透露太多天机,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之间缘分未尽。”
苍木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说,席瓦没有死?”
她将席瓦的姻缘绳交给他,轻声说道,“孩子,你虽然身怀我的血脉,却尚未觉醒,仍属人族,按照仙界的规定,我是不能插手人族之事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余下的,你要自己去渡过。”
他双手颤抖着,接过姻缘绳,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在巨大的爆炸中,一切化作灰烬,这东西却只有些许磨损,好好的,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席瓦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席瓦……”
一想到他,苍木便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羽灵爱莫能助,手指在他眉心轻点,帮他疗愈内伤。
“孩子,回去吧。”
她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
他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吸力便将他从幻境中拉扯出去。
“娘亲!”
苍木大喊着,一下子惊醒,睁开紧闭的双眼,脸上虚汗直冒。
“苍木,你终于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承允坐在他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见他醒过来,面露喜色,连忙叫医师过来给他把脉。
苍木浑身没力气,只能转动着眼珠子,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承允扶着他坐起身,从背后抱着他,让他坐在怀里,握着他的另一只手,一脸紧张地盯着医师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师顶着巨大的压力,颤巍巍地把完脉,回道,“大人放心,公子的内伤已经痊愈,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一些时日便可。”
闻言,承允这才放心,怀里的苍木却虚弱地开口道,“可是我为什么感觉身上没劲。”
医师道,“不用担心,这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后遗症,平日里要多动动,会慢慢恢复的。”
苍木又问,“承允,我昏睡了多久?”
“三个多月。”
苍木一怔,喃喃道,“这么久吗……”
只是坐了一会儿,他便觉得疲累,气喘,将全身的重量往后,靠在承允身上,轻声问道,“有席瓦的消息吗?”
承允沉默,他顿时心里有了答案,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还是不死心,“能不能再去找找,他是妖王之子,是很厉害的大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他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拜托承允去做,但后者却沉声道,“苍木,你应该清楚的,那样强烈的爆炸,神仙也活不下来,何况,过了这么久,若他还活着,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我不信……”许久未开口,嗓子嘶哑难听,说话像有刀子划过,疼得很,他的情绪一激动,剧烈地咳起来,咳得苍白的脸色变通红,呼吸又急又乱,胸膛急剧起伏,喘不过气来。
医师大惊道,“公子,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需要静养,切不可情绪过于激动。”
苍木根本无法控制,停不下来急促地呼吸。
承允见状,一手捂住他没有血色的唇瓣,逼着他放缓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低声安抚道,“你别急,我会再派人去找。”
一个眼神让医师退下,感到怀里人平静下来,松开手,手心一片温热濡湿,沾满口水。
苍木看了眼四周,入目是陌生的环境,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逍遥宫。”承允扶着他躺下休息,柔声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很安全,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养身体。”
听着他的声音,苍木又有了几分倦意,缓缓闭上沉重的眸子,轻声喃喃道,“要找到席瓦……”
承允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说,“睡吧。”
他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行动不便的日子,都是承允亲自照顾他,从不假手他人。
每天早上,他一醒来便能看见承允,夜里,要守着他睡着了承允才会离开。
但让他难过的是,承允并没有带来一点和席瓦有关的消息。
不过,倒是带过几封苍南给他写的信,让他开心了一阵。
那场战斗中,所有人都活了下来,消失的只有席瓦。
哪怕是蓟染,为了救人,被再次镇压在地底,至少,性命无忧。
只有他的席瓦,以一条命,换来的安宁,却还有人觉得,他只是一只妖,死了便死了,不重要。
除了医师,他再没见过承允以外的其他人。
到后来,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医师也很少露面。
成日在屋子里闷着,都快闷出毛病了。
好不容易,能够下地慢慢走动了,他一刻也待不住,央着承允带他出去。
走出门,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让他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他没来过逍遥宫,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宫里人很少,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一言不发,闷着头干活,安静得只能听见扫把和落叶接触的沙沙声。
承允扶着他,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便立马停下动作,扑通一声跪下,头埋得很低,根本看不见脸。
他面上不显,内心却已经是极大的震撼。
“他们很怕你?”
承允淡淡一笑道,“不是,逍遥宫规矩森严,他们习惯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让他们改了便是。”
苍木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这一次醒来,他总觉得,承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心思很重,让他看不透。
“对了,承允,逍遥宫的长老和弟子们呢?我怎么没见过他们,在这里叨扰多日,应当亲自去道声谢的。”
承允面不改色道,“他们都在闭关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是他们应该对你说谢谢,你在这里,不算叨扰。”
闻言,苍木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以前的承允,不可能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我觉得……”
“好了,外面冷,你身体还没全好,不能吹太多风,我们回去吧。”
承允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将他打横抱起,回了卧房。
苍木压下心头的怪异,软软地搂着他的脖子,透过他的肩,扭头往后看去。
跪着的几人,久久不敢起身。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悄悄抬起头看,正好和苍木探寻的目光对上,吓得浑身一抖,立马低下头。
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惊恐,不是对他,而是对承允。
记忆里的的承允,性子温和,与人为善,和师兄弟们的关系一向不错,不会让人产生惧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如此,之后的几日,他更是发现,承允似乎在限制他的行动,有意无意地拦着,不让他出门。
虽没强制,但是一直守着他,以他身子没好全为由,不让他出去,派人守在他门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承允性情大变,变得很不一样。
即使没有说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承允是在变相地囚禁他。
不过,他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体好转,法力也在慢慢恢复。
一日,承允有事没来,他抓住机会,打晕了门口的守卫,逃了出去。
他要弄清楚,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整个偌大的逍遥宫,却找不到一个人,空空如也,说不出的诡异。
一转身,见到拐角处,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他连忙拔腿追上去。
竟然是他那天见过的,偷偷抬头的那个下人。
那人被他抓住衣领,腿一弯,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害怕得浑身颤抖,“大人,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见过苍木,知道承允有多重视这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逃走,没想到,运气这么差,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脸色苍白。
那位大人的性格阴晴不定,手段狠辣,落在他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想到这些,他便面若死灰,心里一片冰冷,如坠冰窖。
苍木看他咚咚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于心不忍,将他拉起来,阻止道,“别磕了,你是要逃走吗?”
那人不敢答话,只是浑身哆嗦着,任由额头的血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苍木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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