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致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洛寒的回应,便看了洛寒一眼,然而也就是这一下,暮云致拿出了一块手帕,伸出手去擦了擦洛寒的眼角。
“阿洛怎么哭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暮云致不说还好,一说,洛寒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虽然说他的心智早已成熟,可毕竟此时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成熟也还是会有小孩子气。
暮云致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将洛寒抱了起来,让洛寒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洛寒喜欢白色,一直以来都是穿着一身白衣,若是穿其他的,怕是会很明显,尤其是他的那一头银发。
暮云致拍了拍洛寒的背:“乖,阿洛若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有师兄在这里陪着你。”
洛寒呜咽了一声:“好。”
在这里站了好久,洛寒擦了擦眼泪,颤音道:“师兄,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们去别的走走。”
暮云致应了一声好,带着洛寒到处逛了逛,暮云致走到了一个摊子前,看着铺在地板上的那些小玩意,问了一声:“姑娘,这怎么卖?”
卖木制玩具的姑娘在听到暮云致的声音时,手不由得顿了下来,不过很快又继续了。依旧低着头做着手里的玩具,并没有注意到暮云致走来,甚至在听到这一喊声时,女子也没有抬头。
暮云致见此,又喊了几声:“姑娘,姑娘?”
“姑娘一直忙于手里的活,倒是用心了。”
暮云致此话一出,便听出来了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这人是在和谁说话了,女子抬起了头,望着,眼神里空洞无物,灰白色的眼球,表明着女子的失明。
女子浅浅一笑:“公子可是要买什么?”
“这些怎卖?”
女子道:“公子先看,看中了哪个问我就好了。”
暮云致点了点头。
女子也继续干着手中的活了,暮云致看了看,也不知洛寒喜欢些什么,便想着多买一些,这样也能让洛寒挑选挑选,选自己喜欢的。
想罢,暮云致便买了一些,比如木制花灯、竹蜻蜓还有用竹鞭编制而出的手环。
“姑娘,花灯、竹蜻蜓、手绳怎卖?”
女子想了想,随后道:“五文钱就好了。”
暮云致将钱放在了那个碗里,甚至多放了几枚文钱。
“文钱放在碗里了,谢谢姑娘。”
“我谢谢公子才是,公子倒是客气了。”
暮云致的声音很好听,在听到的那一刻,女子想到了一个人,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一个人,不过那人去修道了,抛下了自己。
也不过才离开一年多,自己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女子怕,怕他会看到自己此时落魄的模样,也幸好那人不是。
女子喃喃自语着:“若是再也没有重逢的日子,那就不要重逢了。”
“云致哥哥,我们还是永远不要再见了为好。”
女子继续做着手里的木制品,没有再想以前的伤心事。
在离开的那一刻,暮云致不知为何原因,脚步停歇,不由得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桥上的女子,看了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暮云致并没有想回想,可脑子却自行回想着一幕又一幕曾经的画面。
那本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了,是衣怜!
可是又怎么可能!衣怜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暮云致渐渐的将心平复了下去,收回了目光,眼眸中情绪复杂,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既已经选择修行之路,自也选择了摒弃一切,衣怜过得很好,嫁到了宋府,不可能会是这个卖木制玩具的女子。
暮云致就这样带着洛寒离开了,没有再去多想。
“阿洛。”
洛寒嗯了一声:“师兄。”
“我方才买了一些好玩的玩意儿,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可要看看?”
暮云致渐渐的将洛寒放了下去,将手里的东西也递到了洛寒的面前,洛寒盯着看了好久,也选不出个所以然来。
暮云致知道他这是在选择,便道:“都是给你买的,不用选。”
洛寒也迷迷糊糊的都接过了手,看着这些好玩的玩意,到处看了看。
最后,洛寒留在了一个卖糖人的摊子上,有些好奇的看着上面的图案,洛寒手就放在唇边,眨了眨眼睛。
暮云致也跟了上去,就在洛寒的身后看着。
那人也看出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是想要,爽朗的笑了起来:“小娃娃想要什么样子的糖人啊?”
洛寒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亮光,迟疑道:“什么样子的都可以吗?”
那人也点起了头:“只要小娃娃你说,我都能做。”那人还是第一次碰到银头发的小娃子,好奇的很,而且看上去和其他的小孩不一样,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灵气,只有修道人才会有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小娃子还这么想,这为人爹娘的,是怎么放心将这么小的娃子丢出门的?
“我想要一个冰山的。”
那人应了一声好,便开始熬着糖浆,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勺糖浆,抖了抖之后,那人就将一节细小的木棍放在面上,快速的浇着糖浆,速度太慢了,就容易凝固。
那人一套动作下来,糖人也就这样做好了,那人拿起糖人就递给了洛寒。
洛寒接过手就吃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很不错,咬起来还是脆脆的,慢慢地在口中化为甘甜,顺入肠道之中。
这两三日里,暮云致都带着洛寒在四处逛着,洛寒全心都在这些上面,看到好玩的就会看两眼。
而暮云致就在后面跟着,给给文钱,暮云致带的文钱并不多,一日这样倒还好说,连续两三日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暮云致面露窘状,倒也不好明说,便随着洛寒了。
这些时日,谢沂白都待在莲花居里,两人时不时的还会下盘棋。
沈顾淮的棋下的很好,没一个落下的点都能让谢沂白想很久,可还是输了。
赢了两三盘,沈顾淮倒是笑了:“你这棋下的倒是挺差。”
谢沂白讪讪笑道:“自然是比不过你,什么都没厉害。”
两人此时就在后山之中,坐在空旷之处下着棋,倒也是舒服自在。
牧曳给的那些丹药,沈顾淮每日都有服下,身子确实是好了许多。
“还有几日我便得去虚妄山一趟了,也不知会去多久,怕到时回来你便已经闭关了,若是有什么要说的,你与我说也好。”
沈顾淮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些剑诀准备好了?”
沈顾淮嗯了一声:“都准备好了。”
待谢沂白离开后,沈顾淮便会准备下山,并不会一直都待在莲花居当中。
去看看两人历练的怎么样了,也与尊主知会一声,手里头也有些易容丹,只希望不要被认出来就好。
“那些弟子传来消息,此番历练倒是挺顺利的,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用不用着你老是担心的,倒不如多加担心担心自己。”
沈顾淮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后,倒也道:“我并没有很担心,而是怕他们二人之间相处的会不融洽,出现一些不好的情绪还有其他的……”
谢沂白轻哼了一声,这不是担心还是什么?还真的是喜欢口是心非。
“他们之间不是你能左右的,看他们自己吧。”
“你日后还是莫要饮酒了,酒喝多了伤身。”况且谢沂白也不希望沈顾淮在他人的面前饮酒。
沈顾淮沉默了下去,看不明白谢沂白这个人:“既是如此,这几日又为何拉着我饮酒?”
谢沂白一笑:“因为我与他们不一样,你若是在他人面前喝了,指不定会被做些什么,而我不会。”谢沂白说的很是坦然,话里带着一股其他的意味。
沈顾淮听后轻咳了一声:“不要胡言乱语。”
“我也只是说实话。”
“就这般一直下着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舞个剑如何?”
沈顾淮并没有答应,反倒是道:“我如今剑都拿不稳,怎么舞剑?”
谢沂白嘴角微微上扬:“我舞剑,你看着便好。”
话音一落,谢沂白便从蒲团上站起,手一伸,枉离便出现在了谢沂白的手中。
谢沂白右手握住剑鞘,左手握住剑柄,拔出了剑,谢沂白是个左撇子,舞剑的时候自然和常人不一样,看上去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谢沂白握着剑,当即便使出了一道好看的剑花,出剑的速度很快,快到只能看到剑的影子。
沈顾淮就坐在一边看着,倒觉得此时此景,确实挺适合舞剑的。
沈顾淮还是第一次看人舞剑,兴致勃勃的盯着谢沂白看。
谢沂白的剑收放自如,就连每一个攻势都占据上风,不管是真的有对手还是没有动手,谢沂白的动作招招致命,不是一些小辈能够抵挡的。
谢沂白将剑使出的那一刻,周围狂风突起,将地上的竹叶都吹倒了半空中。
沈顾淮也是没想到,无奈的看着身前的棋子,将一枚白子放了上去。
嘴里嘀咕着一句:“是死局。”
这一套剑法落下,谢沂白也将剑收了回去,逆光朝着沈顾淮走来,好似背后带着独属的光芒。
谢沂白有些得意的昂起了下巴:“怎么样,可还好看?”
沈顾淮夸了一句:“好看。”
谢沂白听后,突然说出了一句话:”没你好看。”
沈顾淮听后,眉头皱了皱,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谢沂白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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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师尊赶来了
这四个字在谢沂白的口中脱口而出,谢沂白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但话已经说出去,没有办法收回。
谢沂白也只好继续道:“阿砚觉得呢?”此时的谢沂白目光炯炯,在等着沈顾淮的回应。
沈顾淮反倒是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言语中并没有玩笑的意思:“有什么好看的?”
“在我眼里,你便是最好看的。”既然沈顾淮要这么问,那谢沂白也只会回应了。
沈顾淮听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自然了起来,咳了咳:“莫要乱说!”
“好,不好说。”然而谢沂白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说着,很明显的是在敷衍。
沈顾淮见此,也没有再多说,让此事就这样过去。
“我去虚妄山后,阿砚会想我吗?”
沈顾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应了:”想你做什么?”
“我去虚妄山后,阿砚就只有一个人了,难道就不会想我吗?”
一个人?沈顾淮不明白谢沂白这话里有几个意思,毕竟沈顾淮也一个人住了许多年过,又怎会不习惯?况且又为何要想?
沉默许久,还是说了句:“万事小心。”
谢沂白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并没有因为沈顾淮方才说的那一句感到失落。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得走了。”
“不是过几日?”
谢沂白摇了摇头:“尊主那边已经在催促,还是早些处理的为好,只不过我可能赶不到你闭关前夕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谢沂白还将枉离召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对沈顾淮道:“这剑你先拿着,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剑认主,除了你之外谁也拔不开。”
听到这个的谢沂白笑了:“别人不可以,但你可以,试试。”谢沂白说罢,就将枉离拿起,放在沈顾淮的面前,在等着沈顾淮接过。
沈顾淮伸出了手,当真就握住剑柄,咻的一声就拔了下来,可以说是十分的轻松,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拔出了。
沈顾淮本就是顶着试试的心态碰碰,实属是没想到自己既然能够将谢沂白的佩剑拔出,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
看着沈顾淮呆愣的模样,谢沂白的笑更大声了:“怎么不可能?是你就可能。我方才说过了,你可以。”
“枉离先放在你这里,出了什么事也好保护你。”
“我一直在莲花居,能出什么危险?”
谢沂白眼里的笑意不明,并不相信沈顾淮说的话,但也没有拆穿。
谢沂白留在莲花居的每一日里,都有为沈顾淮输送灵力,虽说每次都消耗了许多,但对于一个大能来说,其实无伤大碍。
“不管会不会,也有一个保障,你此时灵力无法运转,难免会出事的。”
谢沂白看出来了沈顾淮想要下山的心思,只是不想直说罢了。
表面上说着不担心不担心的,实则心里还是放不下。
谢沂白在盲猜,应该不是为了那个洛寒,而是为了墨沉,毕竟洛寒的修为挺高的,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甚至还可以保护他们。
不过洛寒不得参与这其中的历练,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修道门派中这些规矩历来都很死板,就算洛寒没有出手也是正常。
谢沂白继续坐在沈顾淮的对面,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竹叶,半眯了眼:“这竹叶倒是好看。”
沈顾淮笑了笑:“我也觉得。”
谢沂白随意的说了一句:“我倒是也想着种一些了。”
可也就是这随意的一句,沈顾淮记住了,待出关以后,便送些给谢沂白。
天也渐渐黑了下去,谢沂白也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在了眼下的棋盘上:“坐了这么久,饿了吗?”
“修行之人,不饿。”
“那也吃些,今日我来时去外处给你带了许多好吃的点心。”
谢沂白话音落下,眼下的棋盘消失了,焕然出现了一盒糕点,食盒有许多层,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吃食。
谢沂白将盖子打开,将里面的吃食端了出来,怕沈顾淮不识得这些,便一个一个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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