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迦勒抱在怀里一整晚的膝盖、脚踝还带有一阵温热,虽然嘴里又欠又贱,但有关于“狗”的责任,迦勒还是有好好履行的。
“……妈妈?”迦勒艰难地喘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踩在胸膛上的力度,而是因为这种角度、这种姿势,莫名叫祂有种想要跪在虫母面前的欲望。
……祂真的是被迷得不轻!
“迦勒,我其实更喜欢闭嘴安静的你。”
说着,他从半仰躺在地的始初虫种身上跨了过去,在旦尔塔、歌利亚紧张的目光里,抬着下巴,漂亮又骄傲的小虫母终于彻底离开王座,踩着拖鞋的脚轻轻落在地上。
在他动作的瞬间,数百个拟态后的雄性虫族如机器人一般,视线转动的动作统一到像是粘贴复制,角度、力道、速度一模一样,就是有再俊美的脸庞做支撑,这样的一幕也依旧充满了冲击力。
——是一种令人后背发凉的恐惧。
曾经看起来尚有温度的眼瞳变得冷冽且贪婪。
晨光聚集,阿舍尔在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只能看到全然陌生的情绪,就是一向大大咧咧的乌云,亦或是塞克拉,眼下也目光里泛着森然,似乎只要再有诱惑作催动,就能冲上去扑倒他们渴望已久的虫母。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但阿舍尔忍住了心底的战栗,他藏下一切可能被发现的怯意,面上沉静而平稳,再一次抬脚,走向了虫群。
——哗啦!
动态下的虫母诱惑力飙升,似乎是哪一个毛头小子没忍住,凛冽的风声来袭,下一秒阿舍尔只来得及看到一阵深色的虚影,就被旦尔塔一把护住,而那截锋利的尾勾,则正指向大胆的冒犯者。
“别动。”
阿舍尔开口,这句话或许是同时说给每一个子嗣听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在旦尔塔不赞同的视线里,轻轻推开对方的手,然后走向被尾勾锁住前进可能的冒犯者。
这位胆大的冒犯者有一头像是刺猬一样的毛寸,漂亮的银色覆盖了整个头皮,再加上深蜜色的皮肤和遍布肌理的银色纹路,让他看起来又凶又潮。
他的视线几乎完全黏在虫母的身上,甚至不顾那威胁在他咽喉的尾勾。
阿舍尔轻笑一声,在虫群们的注视里、在冒犯者猛然收缩的瞳孔深处,他缓缓垫脚,抬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
“我的孩子,你叫什么?”
几百个子嗣,阿舍尔能想出来几百个名字已经到极限了,自然很难再做到挨个记住。
盯着其他子嗣嫉妒的目光,冒犯者吞咽唾沫,艰难道:“妈、妈妈……”
他的声线有些颤抖,“我叫图尔斯。”
“图尔斯,好孩子。”
甜蜜的赞美从虫母漂亮的唇瓣里溢出,裹挟有一种比蜂蜜、浆果还要香浓的滋味,似乎还被高度数的酒水浸润,熏得图尔斯晕晕乎乎,恨不得刨开胸膛把自己的心脏献给妈妈。
当然,阿舍尔锁骨间已经拥有一块心脏碎片了,在他没有讨厌旦尔塔之前,并不会再接受馈赠了。
——这样的礼物太过昂贵。
“图尔斯,你刚刚冲上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因为日光的到来,夜晚已经变成了过去式,原本在黑暗中暴露本性的野兽,也都因为星球的转动和日月的交替,暂收了一部分难驯的野性。
不然阿舍尔也不敢这般贸然上前。
图尔斯薄唇微动,似乎因为虫母的询问还捡回几分理智,“我、我想拥抱您,想亲吻您,还、还想舔您的指尖……”
在阿舍尔略带鼓励的眼神里,图尔斯倾诉着自己肮脏又不受控制的欲望。
盯着那双铅灰色的眼睛,图尔斯忽然感到了几分羞愧——他的妈妈在包容他近乎侵犯的言语。
“那你现在还想……那样对我吗?”阿舍尔问道。
图尔斯听从了自己的直觉,他喉结微动,涩声道:“我想的。”
这是他的心声,也是在场所有虫群子嗣们的心声,狂化扩大了他们的渴望,曾经被藏在精美皮囊下的丑陋欲望,自然也会露出几分。
阿舍尔轻笑一声,指腹离开了图尔斯的脸侧。
在茫然的冒犯者还有几分可惜时,站定在原地、明明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虫族高的虫母却忽然冷下了脸,后退两步坐在了王座之上。
阿舍尔冷淡道:“跪下。”
那一瞬间,图尔斯心脏猛然一跳,似乎有种轻微的钝痛,促使着他立马听话。
砰。
是膝盖落地的声音。
因着塞克拉和库亚之前的教导,图尔斯单膝跪地的姿势还算标准,尤其因为外貌的缘故,更有种野兽冲着娇弱人类臣服的怪诞感。
可偏偏,阿舍尔撑起了这股气势。
于是图尔斯便更落下风,甚至不敢直视虫母的眼睛。
——妈妈并不高兴。
如果是在平时,更偏向野兽思维的图尔斯并不会这么敏感,但当他上一秒还沉浸在虫母所给予的温柔里,下一秒却猛然被收回,哪怕是再大大咧咧的虫族,也会有几分患得患失。
而这就是阿舍尔要的效果。
下一秒,印记生长完好后更加充盈的精神力蓬勃而出,如一张巨大的网,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子嗣的头顶。
三个始初虫种眼底闪过讶然,似乎在为虫母的强势而意外。
坐在王座上的青年此刻拥有了“王”的气势,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扶手,语气不见喜怒:“我说过的,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听话,什么才算是听话。
虫群们顶着高级虫母的精神力压制,目光灼灼地看向好像在发光的妈妈。
图尔斯微颤,低下了脑袋,“妈妈……”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阿舍尔会教他:“图尔斯,你要向我道歉。”
是命令,而不是建议。
急于摆脱虫母厌倦目光的子嗣立马开口:“妈妈,我很抱歉,请……请您原谅我。”
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沉默蔓延,直到阿舍尔看到了图尔斯眼底的忐忑,才终于又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
然后,他轻轻递出了手指,“我原谅你了。”
那一瞬间,图尔斯福至心灵,在所有虫群的注视下,他半跪着上前,于虫母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而一直站在王座旁侧的旦尔塔则竖瞳微动,闪过一抹可惜。
……祂怀念妈妈依赖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当然,祂也深深为妈妈那股骄傲又霸道的劲儿而迷恋。
与此同时,暂时下线的模拟器在隐秘无声中,发出除了它再无人所知的提示音——
【滴,恭喜宿主激活灵魂同化。】
【虫母灵魂同化程度:50%】
第67章 跑路计划制定中
日光灿烂, 荒原之上的漫漫长夜被驱散。
年轻又骄傲的虫母坐在虫骨堆砌的王座之上,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虫群的臣服。
在他拿出另一种恍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芬得拉家族的子嗣们时,一种古怪的感觉袭上阿舍尔的心头, 就像是潺潺的流水在以缓慢的速度凝结成冰,虽然不至于带来瞬时之间的变化, 但冥冥中却已经有什么不同了。
阿舍尔无法追溯这样变化的来源,在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前提下, 某些微小的变化似乎并不需要过度注意。
夜里狂化加持的雄性虫族们因为虫母精神力的威慑, 而在这轮白日里收拢会几分理智,在阿舍尔肉眼可见的状态下, 亲吻着他指尖的图尔斯的眼瞳, 正发生着变化。
“别动——”
冷白的手指捏住了雄性虫族的下巴, 阿舍尔如同施舍稀薄温柔的女王, 微微俯身,圆润的指尖略陷入图尔斯的皮肉间, 或许带有几分刺痛, 但对于渴望虫母碰触的子嗣而言,这不是疼痛,而是奖励。
……妈妈的手指好软, 好香。
图尔斯僵硬着脖颈,感受落在下巴上的触感。
他在加入芬得拉家族之前, 只是一个流浪在荒野、喜欢单打独斗的雄性虫族, 从诞生起“虫母”这样的生灵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甚至还不等图尔斯自己的审美成型,他就对王座上的青年一见钟情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流动在始初之地的传闻在短时间内愈演愈烈,几乎没有哪个虫族会不知道荒原之上有位年轻的虫母, 正在招收着子嗣。
于是对虫母抱有渴望的图尔斯也在流浪途中加入了迁移的队伍,想要跨越成千上万米的距离,来一场荒原之行。
在未曾见到虫母之前,图尔斯心存幻想却又不至于产生满心满眼的痴迷,甚至偶尔他还会无法理解同行虫族那副狂热的姿态。
他觉得自己是清醒独立的。
但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走过漫长的路途,当图尔斯踏入荒原的一瞬间,拉近的距离令虫母的气息得以扩散,那股甜蜜的滋味顷刻充斥在他的鼻腔里,几乎让他失去了大脑运转的能力。
那是虫母的魅力。
再然后,当他抬头看向远方,天光灿烂的视野里便只能装下一道影子——正是坐在某只子嗣手臂上监工的虫母。
他没办法免俗,他会爱上虫母,这是必然的结果,是他半跪在地,接受青年给予自己的名字时,便已经注定的事情。
虫母说,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是图尔斯。
图尔斯,星际古语意味“野性的光”。
正如本就是高级虫族的图尔斯第一次在阿舍尔面前化形拟态时,那副野性又桀骜的形象,便在青年的眼中留下了片刻的印象。
可虫母拥有的子嗣太多了,而图尔斯只是其中之一。
俊美的面孔和野性的气质相互叠加,如果是在帝都星上,图尔斯必然是能够引发高回头率的存在,可当他落在本就优质雄性层出的虫群里,再俊再野的气质,也会因为等质量同类的存在,而变得没那么惹眼。
于是,在第一次被虫母注视,得到了“图尔斯”这个名字后,他便泯然于众虫,几乎再无与妈妈靠近接触的机会。
甚至虫母可能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和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但图尔斯自己却会永远记得那四个字——“野性的光”。
他卑微又沉默,只能在远处贪婪捕捉着虫母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他知道妈妈喜欢吃烤熟的肉,喜欢甜口的浆果,喜欢睡觉、喜欢看夜晚的星空、喜欢长发、喜欢温暖有力的拥抱……
图尔斯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角落里注视着虫母的一举一动,但直到这一晚,他又一次得到了被妈妈看在眼里的机会。
此刻,图尔斯的全部感知都集中了在了自己被虫母捏着的下巴上,他动都不敢动,只僵硬在原地,任由阿舍尔用目光扫视着张骨相出色的面庞。
子嗣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
高级虫母带给虫群们的不仅仅是基因、灵魂上的渴望,更有精神力的压制,尤其在阿舍尔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后,隐隐浮现的压迫感更甚,在虫群臣服他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另一种征服危险的刺激渴望。
而此刻,阿舍尔在享受子嗣们的臣服。
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足以他亲眼见证图尔斯眼神的变化——
随着天光一寸一寸地放亮,原本凝聚在雄性虫族眼底的贪婪和野性似乎也在削减,直到暖白的光照点缀在阿舍尔的指尖,被他捏着下巴的子嗣已然彻底褪去凶性,暂时变回到曾经的模样。
还是原来的忠诚且无害,但这一次阿舍尔不会再轻而易举地相信虫群们伪装出来的这副姿态。
……想和虫母交配的家伙,果然没一个老实的。
松开了图尔斯的下巴,阿舍尔抬眸看向王座四周。
令人在夜晚战栗的窥视感无影无踪,但没得到模拟器的准确消息之前,阿舍尔知道狂化状态还没这么容易过去,恐怕等到了晚上,又会是一副乱状。
啧,烦人。
一晚上没睡,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的青年揉了揉太阳穴,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了不远处的虫族,却同时叫子嗣们头皮一紧。
没了狂化的加持,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安分了下来。
“还看着我干什么?”
阿舍尔从王座上起来,面色轻微不善,“你们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像是教导学生的班主任。
虫群微顿,很快又热闹起来。
一整夜煎熬过后,这群褪去侵略性的子嗣们又开始了他们重复而充实的996生活。
等子嗣们散得差不多后,阿舍尔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始初虫种。
他问:“他们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你们知道吗?”
模拟器不在,偶尔是有点不方便的。
歌利亚摇头,神色不见得轻松,“抱歉,我没有办法确定。”
“……那最近的夜晚可是要热闹了。”
迦勒舔了舔牙尖,狂化状态带来的后遗症并非对祂毫无影响,虽然上一个夜里这些叫嚣着的欲望被祂尽数压了下去,可堵不如疏,在没有彻底释放之前,迦勒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巨型沙虫打打架。
——至少需要发泄一下过于兴奋旺盛的精力。
阿舍尔扭头,看了一眼又热火朝天干活的虫群们,想到夜里的情况也不免有些头疼。
旦尔塔道:“妈妈别担心,我们一直都在。”
始初虫种拥有了更加强大的理智,那么相应地,祂们也要在特殊时刻里承担对虫母的保护。
“……算了,先这样吧。”阿舍尔轻哼一声,“再说了,外面待不了,我还不能在创始者号里待着?那岂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旦尔塔/歌利亚/迦勒:……
关心则乱,当然在这一层之下,可能还藏着点始初虫种想要更多地得到虫母依赖的小心思。
只是这一点祂们谁都不曾明说,毕竟也不是天天有机会能把香喷喷的虫母拥抱在怀里的。
对于虫群们的狂化状态,阿舍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而一切的源头——虫群主人的印记已经完全烙印在他的小腹上了,要是知道任务奖励还能带来这“狂化”的后遗症,当初阿舍尔说什么都不会一屁股坐到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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