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上拉链,转头看徐柏樟,“三十岁穿校服,装嫩吗?”
徐柏樟套着白大褂,“你本来就嫩。”
于清溏笑了,“你这么说,我可当真了。”
专门拍照取景的别墅,有教室主题房。
坐在这里,于清溏有种梦回高中的感觉,桌上摆着数学课本,现在看仍会头痛。
白大褂和高中校服,看似不搭调,于清溏却很能带入。
安静的午后,徐柏樟从实验室出来,接到他的电话,来不及换衣服,匆忙跑过来找他。
徐柏樟翻开练习册,像习惯性的思维,拿起笔就开始做。
于清溏看了会儿,“如果我们当年就见面,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徐柏樟:“不知道。”
于清溏:“你会追我吗?”
徐柏樟:“不敢想。”
在徐柏樟的概念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主动招惹即将高考的学生,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于清溏撑着下巴,“但有一点能确定,如果咱们早认识,我理科不至于那么惨。”
徐柏樟:“我会辅导你,随叫随到。”
“你当年真的只偶尔路过我学校?”
徐柏樟顿了笔,“这道题会不会做?”
于清溏:“……”
每次问这个都推拒,藏什么呢。
于清溏接过习题,“实话告诉你,我当年解析几何就没学好。”
徐柏樟拿来草稿纸,耐心讲解,乐此不疲。
于清溏:“……”
现在倒是卖力,早干嘛去了。
一整天下来,七套衣服,上万张照片,圆满结束,身体乏累,心却兴奋不已。
期待看到成片,看到可以装进相册的记忆。
*
趁着周末,于清溏联系了家政公司,把他那套两居室腾出来准备出租。
除了他这边,徐柏樟还有套三居室,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三居室暂时不租,两个人都很喜欢那边的书房,舍不得被租客糟蹋。
于清溏的旧房子也有不少书,刚好能摆过去。
徐柏樟把书房设计成了图书馆,书架层层叠满,有种满足感。
为避免和徐柏樟的书混淆,于清溏找到最里侧,相对松散的书架。他拖来书箱,他把自己的书塞进去,整理总让人有成就感,于清溏越摆越顺,一本两本三本四……
“啪嗒。”
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于清溏转到书架对面,有东西被他的书顶掉了。铁制盒子掉落散开,滑出厚厚一摞照片,于清溏蹲下来捡,目光怔在原地。
“怎么了?”徐柏樟闻声赶来,也定在那里。
于清溏低头翻照片,一张两张三张,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
于清溏把照片拢进盒子,走到他面前,“徐医生,解释一下?”
徐柏樟避开目光,状态像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于清溏继续翻照片,“这就是你所谓的偶尔路过?”
铁制盒子里,放着几百张照片,每张都是于清溏家小区的天空,能看到小部分房顶,和他们相亲时,徐柏樟发的朋友圈风格相似。
照片背面附有时间和天气。
2013年10月8日,晴。
2013年10月31日,小雨。
2014年1月24日,大雪。
时间约从2013年10月开始,在2014年6月之间密集。而2014年9月以后,于清溏就去外地读书了。
徐柏樟揉揉眉心,“当年有点疯狂,怕吓到你,没好意思坦白。”
于清溏数着日子,“只拍我家房顶?”
徐柏樟:“还跟你放学。”
“我就知道。”于清溏噗嗤笑了,“每天都跟?”
“只要晚上没课。”
“只放学跟?上学呢,跟不跟?”
“晚上学校附近治安不好,你每次回家又很晚。白天人多,相对安全。”徐柏樟攥攥拳,“更重要的是,我怕被你发现。”
于清溏笑着说:“担心我?”
徐柏樟点头,还有点难为情。
于清溏翻看房顶上的天空,“拍都拍了,怎么不拍人,只拍景?”
“不想让自己那么变态。”
深知是跟踪狂,又不想承认。
于清溏找到一张孤零零的日期,2013年6月24日,“我都上大学了,你还来我家拍?”
“见不到你,就去看你家房顶。”
于清溏:“傻死了,光看房顶有什么用。”
徐柏樟犹豫两秒,“也有点用。”
于清溏笑着靠过来,勾住他的脖子,“肯定没这个有用。”
他侧过脸,吻上徐柏樟的嘴角。
“柏樟,如果你当年就来找我,可能会多拥有我十几年。”
徐柏樟抱紧他,“肠子快悔青了。”
于清溏把照片拢进怀里,“所以呢,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即将张开的嘴被吻堵住。
于清溏:“嘘,你不用说……”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挖掘。”
第76章 糖果
余念和梁颂晟婚礼当天。
天还没亮全, 于清溏穿着睡衣,帮徐柏樟系颈前的纽扣。
徐柏樟稍微扬颌:“你几点走?”
于清溏竖起衣领, 领带绕过后颈,“十一点。”
徐柏樟环着他的腰,没放开过,“又要一天见不到。”
于清溏:“净瞎说,中午就见到了。”
徐柏樟作为梁颂晟方的亲属,要提早过去接亲,于清溏是司仪,婚礼仪式前到就行。
“你在台上, 我在台下,离得很远,相当于见不到。”
于清溏笑他, “好夸张的说法。”
徐柏樟往前推他后背,把人搂怀里,“每周只有周末能整天在一起。”
“晚上的时间都是你的。”于清溏抱他的脖子, 吻在侧脸,“时间差不多了, 出发吧。”
临近中午,仪式正式开始。
亲朋好友翘首以盼, 穿浅色西装的于清溏站在台上。
平日里, 只在电视上见到的人,完整出现在大众的视野。用干净通透的声线,传递对新人的祈愿和祝福。
徐柏樟坐在亲友那桌,捏着于清溏挑选的袖钉, 目不转睛。
不想抢新婚夫夫的风头,他们避开了情侣西装, 徐柏樟低头捻领带扣,于清溏给了他意外惊喜。
他们的领带是同款。
祝词结束,新人即将登场。
于清溏缓缓下台,以第三人的视角,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他语速轻缓,步伐稍慢,一层台阶,两层台阶,三层台阶……
路过香槟塔,穿进拱形门,走向宾客区。
皮质鞋底踩在红色地毯,仅有不易察觉的声响,旁人听不到,却在徐柏樟心口敲。
一步,两步,三步……
步数还在增多,彼此逐渐拉近。
影子先投进来,叠在他身上,紧接着是身体。
三米,两米,一米,零点八米,零点五米,零点三米……
“啪嗒。”
灯光熄灭,四下漆黑。
明亮的嗓音环绕在无光的境里,“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人。”
门口亮起灯柱,梁颂晟牵着余念的手,出现在光源的中心。
掌声四起,两位新人上台,众人伸长脖子,扬着嘴角,被他们吸引。
只有徐柏樟垂下眼睫,看着拢住的手心。
是枚糖盒。
方形积木大小,浅金色包装,正上方镶嵌有红色心形宝石。
推开糖盒,只有一颗。
粉红色,草莓味。
*
开场仪式结束,宾客开席,接下来是新人敬酒时间。
于清溏退了场,独自回到休息室。
职业原因,担任亲朋好友的婚礼主持是家常便饭,只有今天,于清溏体会到了尊重。
往常做司仪,大多是些不常联系的远房亲戚。于清溏很早要起,全程跟随新人接亲、送亲,主持结束还要陪同敬酒。
他因职业被大众熟知,也很容易成为焦点,客套应酬成为家常便饭,但于清溏并不喜欢。
这一次,他似乎有被梁医生和念念贴心照顾。他不必全程跟随、不用才艺展示、也不需要成为婚礼活跃气氛的主人公。
担心会有人搭讪,他们还为他准备了休息室。不需要陪同敬酒,午饭是小灶,有专人亲自送来。
于清溏留意时间,根据流程,到下一个环节还有十五分钟。他塞上耳机,起身去接水。
“咔嗒。”
房间黑了灯,腰被人揽住,熟悉味道撞了满怀。
有的人急不可耐,身体粘了上来。
于清溏摘掉耳机,勾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怕你没吃完饭。”徐柏樟将他压进沙发,“等得我失去耐心。”
“早吃完了,还用了漱口水。”
“用漱口水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装傻、唔嗯!”于清溏仰着脖子,发出轻喘,“锁门没有。”
徐柏樟拨弄他的袖口,“嗯。”
于清溏呼吸渐急,“注意点,别弄出痕迹。”
“我知道。”徐柏樟抓住他的手臂,只在脖子和耳根处细密地吻。
于清溏下巴被蹭得痒,“才几个小时,怎么急成这样。”
“你在台上,我碰不到,好像和别人没区别。”徐柏樟小心翼翼啄他,衬衫、领带完全不敢乱碰,“你还用糖勾引我。”
“糖吃了吗?念念专门定做的。”于清溏拉扯他领带扣,“据说很贵。”
糖盒上镶宝石,于清溏第一次见。
“没有你,我怎么吃。”徐柏樟把糖塞回他手心,“喂我。”
于清溏侧过来看表,“快到点了,回家喂。”
“来得及。”徐柏樟确认时间,“你还有十三分四十八秒。”
见他不动,徐柏樟又说:“清溏,我想吃糖。”
于清溏笑着说:“徐医生,你脑子里全是心眼儿吧。”
“被你折磨的。”
于清溏:“怎么反倒怪起我了?”
“实事求是。”徐柏樟又去看时间,“这位主持人,你还有十二分三十六秒。”
于清溏推动糖果盒,“这位医生,等会儿需要敬酒吗?”
“敬过了。”徐柏樟摸黑碰他唇边,“从现在到离开,所有的时间只有你。”
撕开包装,于清溏把糖含进口中,“既然这样,就麻烦徐医生等在这里……唔嗯!”
“轻点,急什么。”
“忍很久了。”
“糖甜吗?”
“你指哪个,清溏还是草莓糖?”
“徐柏樟,你真的很坏。”
“再想想,到底谁更坏?”
黑色的空间里,涌动着不安分的人。
“于清溏,嗯、你报复我?”
“是啊,好好忍着,徐医生。”
*
收尾仪式即将开始,时桉来到休息室找人。咖啡色木门内,他只看到了徐柏樟。
对方斜靠在沙发里,西装丢在桌边,发丝乱糟糟的,领带扣悬在胸口,衣领松散,衬衫揉得很皱,额头还有未落完的汗。
但心情似乎不错,偏斜着肩膀,捏着糖盒把玩。
乍一看,不像清心寡欲的中医,也不像严谨认真的外科主任,有点像,刚得到满足的……
草!我在想什么。
时桉敲了下脑袋,“徐主任,您见于老师了吗?后面的流程快开始了。”
“他已经过去了。”
“啊?怎么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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