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杜庭政都在开会,为了上半年项目的完成进度拖沓大发雷霆。
中午北开源打来电话约吃饭,开口就是:“老杜,买新手机啦?”
杜庭政烦得很,耳朵里听不了‘丢’‘手机’‘跑’这一类的字眼。
“我找你也真是有点事,”北开源“唉”了一声,叹气,“你上次说蒋屹用了我老婆的卡,有没有证据,我跟他咬对这事,他说记不清了,又说可能是丢了,说不清楚。”
他不知道内情,杜庭政可清楚知道,闻言作势给他出主意:“简单,查开卡记录,查名下财产,好查,用不用我找人帮你?”
北开源考虑片刻,拒绝了:“别了,我老婆脾气不好,这样可能不行。”
“那怎么办?”杜庭政一副为他着想的态度,夸奖他,“你就眼看着他给你戴绿帽子,以前没发现,你不愧是领了证的人,有正宫的气势。”
“我……”北开源气急败坏道,“草,他敢,弄不死他!”
杜庭政啧了一下。
北开源:“他俩高中就不清不楚的,还有cp称号,‘两个亿’。毕业了他们在一起上班,好不容易把祝意调去研究院,前段时间他找我,说想把蒋屹也调过来,你想想,这我能同意吗?”
杜庭政当做不知道这事,附和他:“当然不能了。”
“可是蒋屹也跟去研究院了!”北开源不爽道,“你跟他到底什么仇,抓到他好好教训一下,让他离我老婆远点。”
蒋屹外表看起来高冷,实际上十分亲和。而且情商超高,跟他聊天超过十分钟,都会统一口径,对他赞不绝口。
金石是这样,东昆是这样,管家也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超能力。
杜庭政也不提蒋屹是怎么调去研究院的,任由北开源误会着,靠在真皮沙发上,看到不远处停放的轮椅,眉目间也没那么烦躁了。
“那张卡在我手里,”杜庭政说,“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证据这不就有了。”
“你找到蒋屹了?”北开源问归问,也没有太惊讶,只是恶狠狠地说,“还等什么明天,马上我就去找你拿,今晚我就要让祝意哭着认错!”
下午的时候听金石说蒋屹发烧了,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庭政看了他一眼:“你也想去?”
金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点想去,相处了那么久,都是熟人了。”
杜庭政打量着他,手上横着根通体黑色的钢笔,搭在中指上:“只是熟人?”
“……啊,啊?”金石想了想,不敢提之前他们一起选同性可以结婚的国家的事情,严格来讲,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在他跟前提‘蒋屹’两个字,也只有金石才能沾边说几句,“我也不知道。”
杜庭政好似并不在意他的答案,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晚上跟朱家的人喝了酒,本来他不打算去小桑林那里,金石又进来在他耳边说蒋屹烧没退,也没有吃药。
杜庭政事情没谈完,面不改色吩咐道:“你去,跟他说,不听话就拆了他房间里的投影。”
金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事说事。”杜庭政说。
金石迟疑了几秒钟:“蒋教授是一个两小时午休都要约朋友吃饭打球的人,总这么关着可以吗?”
杜庭政看着他:“你说可不可以?”
金石缩了缩脖子,闭上嘴不吭声了。
他很久没有见过蒋屹的人了。
上次杜庭政来的时候,派他去做别的事,而且杜庭政又严令禁止他私下单独见蒋屹。
金石进了门,见保镖和医生都在客厅里站着。
医生主动走过来,说:“石哥,不让我们进门啊,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这怎么办?”
金石走上二楼,医生和保镖都跟在他身后。
到了蒋屹的门前,保镖上前开了锁,门刚刚被推开一条缝,就听见里面的人不耐烦道:“出去。”
金石让其他人留在外面,自己进去,关上了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蒋屹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来人不是杜庭政,有些失望,但是勉强坐起身,喊了一声:“金石哥。”
金石在距离他有些远的地方站定,看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问:“怎么不吃饭?”
“身体不舒服,”蒋屹说,“饭菜也不合胃口。”
金石:“想吃什么你可以跟保镖说,让保姆去做。”
蒋屹摇摇头,垂下眼睛。
他萎靡了很多,之前有一段时间他精神状态很好,整天总是乐呵呵的。
现在不同了。
金石怀疑他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他本又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就像温室里的花骨朵,一点风吹雨打都经受不住,未开放就要凋零了。
金石忍不住问:“蒋教授,你到底怎么了?”
蒋屹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吃饭的事,无精打采地重复了一遍:“生病了。”
金石顿了顿,继续说:“是你设计,给鹤医生留下信。”
蒋屹抬起眼,扬着下颌望着他,没有反驳。
金石说:“你要解释啊。跟大爷说,说你没有想要逃,没有留下信,你为什么不解释?”
蒋屹脸色苍白,被烧地眼睛发红。
金石深吸一口气,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拿到床边递给他。
蒋屹伸手接了,说谢谢,抿了一口湿润干涸的嘴唇。
金石看着他小口喝水,突然问:“我们是朋友吧,蒋教授?”
蒋屹愣了愣,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金石说。
“既然如此,请你回答我,”他说,带着些难受的鼻音,好像快哭了:“为什么把给鹤医生的信又要回去了?”
蒋屹捧着水杯,呆了片刻。
“后悔了,就要回来了。”他喃喃道。
“为什么后悔了?”金石问。
蒋屹一直低着头,半晌转到另一边。
金石追问:“既然决定离开,为什么不做的更绝一点,把信又要回去做什么。鹤医生说是你不想大爷伤心,是这样吗?”
蒋屹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金石看他的脸色,猜测他此刻烧得应该更加厉害了。
金石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见蒋屹缓缓点了一下头,声音低哑地说:“想让他,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再受伤害。”
金石盯住他片刻,松了口气:“我明白,你的缺点,就是太善良。可是为什么不跟大爷说这些?”
“没有意义。”蒋屹补充,“他也不想听。”
金石拿出手机来把这段录音发给杜庭政,又拍了一张蒋屹靠在床头的照片一并发给他。
“先吃药吧,”金石收起手机来,对蒋屹说,“身体要紧。”
蒋屹问:“……他今天不来吗?”
在金石看来,杜庭政来不来,跟他吃不吃药治不治病没有任何关系。
“应该来不了,”他解释说,“大爷最近很忙。”
蒋屹点点头,慢吞吞地说:“好吧。”
他重新躺下去要接着睡了,金石搓了搓手,低声说:“可是你不告而别,大爷已经伤心死了。”
“……那不一样。”蒋屹说。
很晚了,杜庭政已经洗了澡,医生给他脚腕换了药,并且嘱咐他不要吃力行走。
管家给他端来醒酒茶,他喝了两口随手放在一旁。
没看到金石的人,八成又耽误在蒋屹那里了。
按说过了年天气没有那么冷,但是连续几天阴天,一出门总是湿冷湿冷的。
管家见他神色郁卒,就劝道:“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杜庭政搭着一条伤腿在凳子上,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是虚虚闭上眼睛。
他在高门大户里长大,所有人低着头对他毕恭毕敬,但是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惶恐。
有很多人想讨好他,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他们笑脸盈盈,温声细语,想要得到他的半分偏爱心。
蒋屹表现的那么爱他。
他不想要房也不想要车,对多少钱的礼物也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生气了很快就好,嘴硬心软,对杜庭政的一切都很纵容。
如果这都是假的。
杜庭政接受不了。
管家守在一旁,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小心拿来毛毯盖上。
在蒋屹没来以前,这个家里一直这样。妥帖完备,有条不紊。
杜庭政情绪算不上稳定,但也不会经常发怒,家里日复一日,冷清寂静。
蒋屹的到来使这一切几乎颠覆,原本冷清的家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热闹起来,所有人都以为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昙花一现,现在的状况好像比之前更糟糕了。
第74章 激怒
夜更深了, 金石还没有回来。
管家看过几趟,杜庭政都没有一点动静。
总不能在这里歇一晚上, 他端着在炉火上炖了很久的红枣枸杞米粥放在桌上,发出了一点声音。
杜庭政缓缓睁开眼,视线停了片刻才微微一动:“几点了?”
管家把粥递给他,希望他能喝点:“十一点半,要喝一点,暖暖胃。”
杜庭政只是看了一眼, 没碰那粥。
管家心里叹气:“去楼上躺好睡吧。”
杜庭政又坐了一会,扶着沙发起身,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缘故,脸上倦怠感很重。
管家伸手扶他,杜庭政摆手不用, 拿过大衣搭在身上,主动坐到了轮椅上。
管家吃了一惊:“这么晚了, 要去哪里??”
他心里猜到要去小桑林那,一时间也摸不清楚他要去做什么。
保镖进门来推着轮椅出门, 司机匆匆去开车, 管家站在风口边上,张了张嘴,犹豫地说:“之前信的事……”
不想杜庭政立刻就发火了:“不许提他!”
管家吓了一跳, 不敢再说一个字。
杜庭政上了车, 果然是去了蒋屹那里。
这时间马路上没什么车,连着过了两个绿灯, 十分钟就到了。
金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时看一眼手机。
发给杜庭政的消息没有回复,摸不清楚是忙着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没搭理。
正踌躇着, 客厅里门一响,保镖推着杜庭政走了进来。
“大爷??”金石看到他来很诧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杜庭政脸色很难看,环视一圈,把客厅里手足无措的医生和保镖尽收眼底。
“怎么样了?”
金石硬着头皮说:“还没有退烧。”
“怎么搞的,”杜庭政神色不耐,“这么多人搞不定他一个吗?”
医生鼓起勇气:“……发烧是因为液体留存体内,要先清洗干净才行。这需要病人配合。”
金石由看着医生,转而看向杜庭政。果然,杜庭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黑着脸起身,金石递给他拐杖,担心闹得更厉害,在身后提醒道:“录音,晚上我发给您的录音,您听了吗?”
杜庭政冷笑一声,压根不信。
就算蒋屹说的是真的,他也压根不在乎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伤害。
他更恼怒的是‘蒋屹离开他’这件事本身。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的脑子被驴踢了,”杜庭政扶着拐杖站在门前,“这种鬼话也信,他也就能骗骗你。”
金石缩头打开门,让杜庭政先进去。
蒋屹听见动静,神色怏怏地从床上望了门边一眼。
杜庭政走进去,把大衣脱了,坐在拖过来的椅子上。
蒋屹一直盯着他不流畅的走路姿势,又戒备地看他身旁的保镖。
杜庭政开口道:“如果你再这样,别说手机,医生也没有了。”
“……我没办法,”蒋屹拧着眉,纯良地说,“我让你不要弄在里面,弄在里面就是会发烧的,我也不想。”
杜庭政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种暧昧的抱怨而有所松动。
“是你自己去清理干净,还是我找人给你洗。”
蒋屹望着他,做最后的尝试:“我想打个电话。”
65/96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