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看了,回去你有的是时间看,你的眼睛都要落在他身上了。”少年一句话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吧台前。
童锐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最终并没有出声。
他这样的举动被少年看成了害羞。
“这里很少出现其他东亚国家的情侣,来这里的,大多是白人,所以稍微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少年友好地拍了拍童锐的肩膀,将椅子移到他旁边,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在一起。
少年看向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卡布阿,舔了舔嘴唇,道:“我请客,来两杯白兰地,我的照常放冰,你呢。”
“我?”童锐微微皱眉,帕劳法定饮酒年龄是21岁,他显然没到这个年岁,而他眼前的少年,看起来甚至比他还小些。
童锐想拒绝,但他明白,这杯白兰地接近于“入伙酒”。他在国内是喝过酒的,就像其他中国家庭一样,高考结束后,在爸妈眼里,他做什么都正常了。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爸爸拿出家里最好的红酒,他们两人从最开始的小沏,到拿着高脚杯喊着“满上”,喝的东倒西歪。
所以童锐清楚自己的酒量,喝一杯白兰地应该没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加冰块,“和你的一样。”
“你还没有向我介绍自己。”童锐继而说道。
“Jonah Kazuo Akira.”(乔纳·一男·明)
“你有日本血统?”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怪,童锐忍不住问道。
“嗯,当然,这个名字说出来,外国人都会这么问一嘴,但事实上,在我们这里,混搭的名字蛮常见的。”少年这么说,但看样子并不在意。
“请允许我叫你Akira。”童锐出声道。
“当然,喜欢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Akira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道。
“快看,Akira又在用自己的老套路了。”
坐中,一位头发染成灰白色的男人拿着酒杯笑着说道。
降谷零本就有一份的注意力放在对面,听这话,看向吧台的方向,问道:“怎么说?”
“只要酒吧来同型号的人,他就总想让人出糗,你那个对象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会喝酒的吧。”另一个酒客靠过来,“老板家的白兰地烧灼感特别强,估计他一喝,脸刷的就红了。”
正说着,卡布阿已经将两杯带冰块的琥珀色酒水推到两位年轻人面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正常白兰地应该倒半杯的量,而现在,酒水几乎满得快溢出来。
“还得是老板。”Akira笑嘻嘻地说道,朝童锐推了推酒杯,自己一饮而尽。
到杯里只剩下晶莹剔透的冰块,他长长地哈了一声,棕色的眸子看向童锐。
童锐并不是喜欢示弱的人,对上Akira的视线,他拿起酒杯,里面方形的冰块像冰山似的缓缓转动。
酒杯刚放在唇边,琥珀色的液体浸出浓重的酒精香气渗入舌尖,温度在上面升温。
童锐没有错过Akira看好戏的眼神,这让他更加不愿意放弃,酒杯扬起,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拿着酒杯的手被人扶住了,童锐睁开眼睛,正对上熟悉的蓝色眸子。
混带着心虚、蹩嘴、还有被制止带来的动容,还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让童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透。”
“……”原本准备好的话刚到嘴边被一个字打得粉碎,降谷零从童锐手里拿过酒杯,任自己心意,抬手轻轻揉了揉童锐的黑发。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红色从少年的耳尖蔓延到脸上,还有向下漂移的趋势。
降谷零揽过他的肩膀,看向Akira,“我家小孩不太能喝,我来替他也可以吧。”
Akira呆了呆,好半天才道:“当然。”
拿起酒杯,降谷零一饮而尽。
冰块的棱角在杯上发出挂撞的脆响。
童锐被安室透锁在胳膊与腰间的夹角处,他仰着头向上看,灯光下,染上琥珀色的冰块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童锐还能感受到其中的酒水给口腔带来的灼烧。
随着杯内酒水的消失,扬起的脖子上喉结随着吞咽的声音滚动着。
童锐低下头去。
“喝完了。”降谷零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发出墩地一声,“还有吗?”
Akira感受到眼前的金发男人视线里的压迫感,连连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那没有事,我就先带他离开了。”降谷零说着,终于松开了童锐的脖子,伸手抓过他的手,拉着他直接往楼上走。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和Akira呆滞的表情,刚才和降谷零说话的灰白发男人打趣道:“别看了,稳定关系是这样的。”
“这可不是稳定关系,看那个sweetheart top,没怎么喝酒,就已经红得像甜菜根了。”另一个人道。
“祝他们有个甜蜜的夜晚。”
“祝在座各位如此。”
酒吧内又开始推杯换盏。
“我去给你倒杯水。”回到出租屋,不管其他两人怪异的眼神,童锐看着安室透不像是喝多的样子,进厨房倒水。
“喝酒了?”同坐在沙发上的柯南动了动鼻子问道,闻味道还是烈酒。
“嗯。”降谷零清楚自己没喝多,只是酒劲有点大,别看酒里加了冰块,但事实上当酒下去的时候,食道跟着热了一趟。
趁着降谷零喝了酒,童锐在厨房里的机会,柯南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的问题。
他小声道:“你们怎么回事啊?”
“就像你推理的。”降谷零耸了耸肩,坐起身,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童锐在里面忙碌了一会儿,磕磕绊绊把椰子壳撬开,倒出椰汁,又放入冰块。
他感觉这实在太单调,又刮了椰肉放在里面。直到杯子放到安室透手上,他才发现旁边还坐着柯南。
“冰椰汁水。”他看着安室透喝了几口,没有不适的样子,放心下来。
注意到柯南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道:“只剩一个椰子了。”
“哦。”柯南干巴巴地答道。
椰子剩几个我不关心,我只是受到了信息冲击。
座机电话响了,降谷零和童锐同一时间抬起头来。
“我的。”看了安室透一眼,童锐拿起话筒。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放下电话,童锐看向看着自己的几人。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道:“我需要出去打个电话。”
第061章 醉酒
童锐快步出门,山岸五和跟着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离出租屋百米外的海滨。
童锐于海堤上站定,山岸五和一直在他十步之外的地方等待着。
又到了月亮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近乎全黑了,沙滩上皮肤黝黑的孩子们在追着足球玩耍,海风吹过脸颊,咸湿的,带走一杯酒引发的热度。
不多时,一个瘦高挑的男人拎着手提箱走了过来。
男人是帕劳的普通长相,一身常见的白粗布衣服,踩着拖鞋,山岸五和已经注意了他一会儿,该因这个男人的行为和衣着搭在一起有些别扭。
这个男人应该是习惯穿正式服装的,有些架子,但又尽可能地表现的随便。山岸五和疾走几步,把男人拦在了童锐一米以外。
“五和,他是自己人。”童锐拍了拍他肩膀道。
“抱歉。”山岸五和向男人点头致歉。
“没关系,是我的样子有些可疑,不是你的问题。”男人笑着回答,他说的英语是经典的伦敦腔,口音很正,应该是系统学习过。
这种人,更应该出现在写字楼里,而不是城市边缘闲适的沙滩前。
“先生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您现在就可以回国。”男人看向童锐,微微低头道。
童锐撇眉,“我现在这边还有工作。”
“但先生很担心您。他说您可以适当管家里要些帮助,如果您一直把自己放在危险的环境里,他就把你最近做的事全部告诉您妈妈。”
“他什么时候还学会威胁了。”童锐摸着额头道,“走吧,到没人处说。”
说着,他们来到一处静谧地点,周围没人,树荫阑珊,只有天上的星空璀璨。
男人再次真诚道:“我们可以把您的同伴一起带走,您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先不考虑,”童锐指着男人的手提箱,“他都给我带了什么。”
“一些应急的东西,”男人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黑卡,道:“这里面有六亿美元,卡主上午已经到达帕劳了,您可以拿这张卡正常消费,密码在这个手机的备忘录里。”
说着,他又拿出一台其貌不扬的手机。
“您别看它普通,它可以生成虚拟号码,您可以放心用它联系任何人,当然,先生还给您准备了一次性手机卡……”
等男人走后,童锐发现山岸五和一直在看自己。
“怎么了?”他问道。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心态平和的人,”山岸五和看着疑惑的少年道:“但有时候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你。”
带着五百万美元逃难,听起来已经足够奢侈了,但人家父亲转头又给儿子拿了六个亿,还铺好了后路。
男人临走前说什么?说没钱了再要。帕劳分部的人随时听少年吩咐。
“怎么?”童锐失笑道。
“听完有揍你一顿的冲动,”山岸五和很直接的说道,“很难不嫉妒。”
“正常。在钱和家庭上,我确实是幸运儿,这个我心里也清楚。”愣了一下,童锐笑着说道,“你这句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要是因此挨揍的话,大概是一直重伤在床的地步。”
“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别的。”山岸五和道。
“别的什么?”
“比如说自己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啊,一谈到钱,有钱人就总是说自己的辛苦,不是吗?”山岸五和抬起双手,做了一个天平的姿势。
“我的生活已经好过99%的人了,再说自己不幸福,不是更欠揍吗?”童锐伸手垂在山岸五和展开的手心里道,“但事实上,至少是我认识的,和我资本差不多的人,确实有很多不幸福的,这不是一种无病呻吟。”
“怎么说?”山岸五和收回手问道。
“人幸福的阈值是会随着环境和资本的累积而变化的,幸福源于什么?”童锐自己问,又自己回答道,“来自于欲望。”
“当资本填满了一切欲望,幸福自然就萎缩退化了。游戏不是越开挂越好,否则太没意思。要么寻找意义,要么滋生变态。”
“所以你已经找到意义了?”山岸五和问道。
“当然。这就是我留在帕劳的原因。”
星光下,童锐的眼睛深邃又泛着星光,他晃了晃手机,随着长按开关,手机亮了,他低声笑着说道:“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童锐走到一旁拿手机打电话去了,山岸五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难听的鸟叫,唤醒了他。
说童锐胆小吧,他是真的胆小。但在人正常畏惧的地方,山岸五和又窥视到其肆意狂妄的一面。
电话在快挂断的时候接通了,对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一直没听人说话,直到那细碎的声音安静下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童锐先生。】
对面传来克林特的声音。
“我需要知道那份资料里的内容。”童锐开门见山道,下午的时候校董把克林特的电话给他,不出意外,拨通了。
【电话里不方便,先生,我只是一枚小棋子。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的妻女收到了来帕劳旅游的邀请。】
童锐微微额首。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多萝西的手段,在棋盘上,多萝西从来都是那个最具有攻击性的角色。
童锐没有接话。克林特的语气波动激烈,很显然,字面意思上讲,他的妻女失踪了,而他认为是多萝西做的。
不管克林特的话是真是假,对方都向童锐抛出了橄榄枝。
“我很抱歉,听到你妻女失踪的消息,我想,至少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等克林特那边情绪平静了下来,童锐问道,“放走我和安室透,是你,还是她的意思?”
对面停顿了三秒,答道:【她的。】
这个问题回答多萝西,听起来要比回答自己更让人放心,但童锐还是在上面打了个问号。
“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不知道。】克林特回答道。
“有关我,她还给你其他任务了吗?”
【等待你的电话。就是现在的,我回答的,都是她让我回答的内容,至于其他,童锐先生,我爱莫能助。】
他们一问一答,童锐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最后,童锐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他在星斗中连线着寻找多萝西的真正用意,问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你应该了解一点。”
【什么?】
“哈里森先生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
等童锐回到出租屋,坐在外面看电视的柯南告诉他,安室透已经回屋休息。
为了不惹人怀疑,出租屋的住宿安排是他和安室透睡主卧,柯南和山岸五和睡次卧。和山岸五和道别,他敲了敲主卧的门,听到里面回应,这才推开门。
“回来了。”安室透闷声道。
“你……”和童锐想的不同,就看到安室透合衣躺在床上,床上的被子有些发皱,看样子是他翻身导致的。
“你哪里不舒服?”童锐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安室透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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