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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听见白狮以这样的方式怒吼，还是地震的时候。
碧绿的猫眼浮现清晰的困惑，他没有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远处忽然响起狼嚎，听起来......有些气虚。
“黑石部落的兽人！”森林猫侧头，精准锁定狼嚎传来的方向，小声问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擅自进入神山部落的领地？”
白狮眼中锐利的寒芒稍减，低头为森林猫舔毛，“狩猎巨翅鸟的地方，不是部落的领地，这里也只是部落的领地边缘。”
虽然黑石部落的狼，不应该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不至于因此触及神山部落的底线。
森林猫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们离开了吗？”
白狮摇头，“他们想去神山部落，请求我为他们带路。”
森林猫立刻看向还没彻底凉透的小型野兽。
带路这么辛苦的事，是不是应该收些报酬？
因为惦记小型野兽究竟能不能带回部落，森林猫有些焦躁，盯着不久之前传来狼嚎的方向，小声问道，“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白狮伸了个懒腰，眼底浮现浅淡的嘲讽，“他们正在离开神山部落的领地，打算从远处绕回来。”
“掩耳盗铃？”森林猫摇头，特意背对逐渐变凉的小型野兽，防止不得不放弃对方的时候过于痛苦。
白狮知道，顾九黎依旧在为被留在原地的巨翅鸟心痛，狮爪懒洋洋的刨土，敷衍的掩盖这头小型野兽的血腥味。
许久之后，他忽然道，“你嗅不到狼的味道？”
森林猫沉默许久，闭上眼睛，软绵绵的倒向白狮。
猫什么都不知道。
猫已经睡着。
猫不想加课。
白狮熟练的抬爪，彻底将森林猫拢进怀里，“睡吧，如果有野兽过来，我会叫醒你。”
顾九黎原本没想睡，可是数着白狮的心跳......不仅陷入沉眠，还梦见在山洞里充当床榻的月光石。
然后被狮白叫醒，睁眼就看见六只狼。
白狼、灰狼、青狼、红狼、郊狼、鬃狼。
森林猫眨了眨眼睛，缓慢躲到白狮身后。
“神山部落的祭司？”灰狼主动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森林猫摇头，“不记得。”
虽然曾经在黑石部落见到过很多狼，但是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狼不多。
灰狼的笑容僵住，“我是灰石。”
森林猫礼貌的保持微笑，继续摇头。
对不起，他只记得灰瞳。
白狼不耐烦的道，“人家不认识你，你怎么还有那么多话？快点走，早些到神山部落，我们才能早些回部落。”
灰狼张嘴又闭上，看上去很不高兴。
白狮抖顺毛发，抬爪指向已经彻底凉透的小型野兽，“帮我拖回神山部落，我给你们带路。”
这些兽人想要进入神山部落的领地，必须有神山部落的兽人带路。如果狮白不愿意给他们带路，他们只能在这里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白狼看向红狼，“你去拖。”
红狼没动，看向灰狼。
灰狼道，“鬃狼和郊狼......”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狼打断，“青狼能拖猎物，红狼不能？他比青狼高贵在哪？”
森林猫在白狼的咆哮中彻底清醒，看向青狼拖着的猎物。
这是黑石部落的兽人为进入神山部落的领地，自带的口粮。
因为白狼的愤怒，灰狼改变说辞，“红狼的体型不如青狼，单独拖行猎物会很吃力，可以让鬃狼或郊狼帮......”
白狼冷笑，“他被鬃狼和郊狼尊敬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吃力？”
森林猫不知不觉的睁圆眼睛，语气迟疑，“白光？”
这不是他和狮白去黑石部落的时候，在黑石部落的边缘地带遇见的那只白狼吗？
白狼朝顾九黎点头，“是我，灰瞳说，如果你能认出我，我可以直接问你，神山部落可以给黑石部落换盐吗？”
森林猫愣住，下意识的看向白狮。
虽然他早就知道，黑石部落缺盐，肯定会在雨季之前想办法到神山部落换盐，但是他没想到，黑石部落会这么直白。
况且......在顾九黎的印象中，白光是只满脸高傲，寡言少语的白狼。
这才多久没见？
怎么会变得如此犀利尖锐。
白狮蹲坐，正色点头，“可以换盐，换的东西，你们不能做主，让黑石部落的首领和祭司来。”
灰狼立刻道，“你不告诉我们，神山部落想要什么，怎么知道我们不能做主？”
白狮不为所动，眼底充满冷漠，“你只需要知道，神山部落有盐，能够满足黑石部落的需求。因为两个部落长久以来的友好关系，神山部落现在愿意给黑石部落换盐。其他事，不归你管。”
“你怎么知道黑石部落的需求......”灰狼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忽然浮现尴尬，小声道，“前段时间的大雨淹没黑石部落存盐的山洞，所以黑石部落才会缺盐。”
白狮点头，无论对方编造出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会假装相信。
这个理由，起码没将他当成傻子。
白狮也不想故意吊着黑石部落的兽人。
神山部落只是决定给黑石部落换盐，至今没有正式的商量过，以什么样的条件给黑石部落换盐。
没有的事，狮怎么说，说什么？
他只知道，应该让黑石部路的兽人明白，换盐的事是黑石部落求神山部落。
灰狼依旧不肯死心，想从白狮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神山部落和黑石部落都在为大狩猎做准备，雨季到来之前肯定会来越来越忙碌。你现在将神山部落愿意换盐的条件告诉我，我再回去告诉首领和祭司，等到首领和祭司来到神山部落就能立刻敲定换盐的细节。”
白狮眼中浮现不解，“你很着急？”
“......”灰狼脸色尴尬，艰难措词，“现在距离雨季已经没有多久，我想同时为神山部落和黑石部落节省时间。”
白狮表情冷漠，“可是神山部落不急，不需要节省时间。”
停顿片刻，他又道，“即使不换盐也没关系，这对神山部落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
森林猫仔细打量泾渭分明，站在不同位置的狼。
结合白光的变化，他总觉得黑石部落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改变。
森林猫主动走向白光，小声问道，“灰瞳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你们不是搭档吗？她还告诉我，你们会成为伴侣。”
用做交换月光石的青狼，原本是白光的叔叔的玩伴，因为白狼付出代价安抚红狼，青狼才能活着离开黑石部落，前往神山部落。
为名正言顺且公平的共享那颗月光石，灰瞳和白光决定结成伴侣。
顾九黎当时险些没忍住，直接告诉灰瞳，月光石并不珍贵，不值得她为此稀里糊涂的找个伴侣。
好在黑石部落的兽人结成伴侣的时间与神山部落相同，全都是在雨季。
当时他想着，雨季之前，神山部落肯定会因为黑石和月光石，再次与黑石部落进行友好交流。
到时候灰瞳就会知道，虎兽大的月光石不算难得，自然也就不会再为月光石，草率决定伴侣的人选。
如今还没到雨季，两个人即使不是伴侣也应该是比较亲近的关系，不然灰瞳不会专门嘱咐白光，应该如何做事。
白狼脸皮抽搐，咬牙切齿的道，“灰狼邀请灰瞳共同狩猎，故意咬伤灰瞳的腿，然后将她丢在野外，只因为灰瞳愿意与我共享那颗月光石！”
他情绪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令所有兽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灰狼眼中闪过恨意，厉声道，“你不要再到处胡说八道，灰瞳是灰狼的叛徒。为了讨好你，讨好白狼，她竟然能编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故事，污蔑灰狼，她不配做灰狼！”
白狼凶狠的扑向灰狼，咬住对方的尾巴，不顾后果的拉扯。
没有任何兽人会怀疑，白狼是不是真的想要拽断灰狼的尾巴。
狼兽人惊慌失措的围过去，白狮也悄无声息的往前两步，时刻防备狼兽人之间纷争，波及森林猫。
灰狼被即将失去尾巴的惊恐笼罩，连忙求饶，“白光！别、别咬！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在说谎！我污蔑灰瞳！”
白狼没有松口，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如闷雷的声音。
青狼冷笑，“你的道歉，不够真诚。”
红狼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道，“你污蔑的是灰瞳，应该给灰瞳道歉。”
灰狼止不住的颤抖，瞪圆的眼睛无意识的看向红狼，狰狞的模样，吓得红狼退后半步。
沉默之际，狼兽人中间忽然响起几不可查的细声......难以言喻的味道快速蔓延。
白狼立刻松口，跳向远处，青狼紧随其后。
其余狼兽人面面相觑，同时后退。
只有森林猫捂着鼻子，反而往前走，迫不及待的问，“灰瞳现在怎么样？”
吓得失禁的灰狼双目无神的凝望天空，依旧没能挣脱白狼带给他的恐惧，喃喃道，“对不起，灰瞳，我错了。”
白狼满脸嫌恶的转身，假装不认识灰狼。
“灰瞳很聪明，变成人形爬上树，在那里躲了两天一宿。”泪水顺着白狼的眼角悄无声息的落下，“可是我找到她的时间太晚，她的四肢虽然还能接回去，右侧后腿却总是很疼，只能以很奇怪的姿势走路，不能再以兽形奔跑。”
森林猫沉默咬爪，想起灰瞳第一个跑到石堆时的矫健身姿和明媚笑容，心里难受的厉害。
白狼抬头看向森林猫，眼底浮现希望，小声道，“听说神山部落的祭司猁渔，医术很高明，他能帮灰瞳吗？只要不再疼，可以自由奔跑就行，不需要狩猎，我的猎物足够我们吃。”
森林猫与白狼对视，“猁渔不可能去黑石部落......”
“没关系，我可以带灰瞳来神山部落。”白狼的尾巴快速晃动，迫不及待的道，“猁渔祭司诊治灰瞳需要什么样的报酬？我会直接带过来。”
森林猫的耳朵沮丧垂落，小声道，“不需要报酬。”
如果没有那颗月光石，灰瞳或许不会经历被同族打断腿丢在野外的绝望。
幸亏灰瞳足够冷静坚强，现在刚好是野外最不缺猎物的时候，哪怕是饥饿的小型野兽看见人形的兽人，也会心生犹豫。
白狮悄无声息的走到森林猫身边，抬爪轻抚小猫头顶。
森林猫打起精神，再次看向白狼，“灰瞳的腿可能是被打断之后没有长好，所以才会形状扭曲，经常疼痛，需要重新打断，再次接骨。如果恢复的不好，那只腿可能会比其他腿短，导致走路或奔跑的时候明显的瘸。”
白狼立刻道，“如果恢复的好呢？”
森林猫沉默。
如果恢复的好，看豹力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狩猎、游水，什么事都能做。
以兽人堪称恐怖的身体素质，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顾九黎不想给白光和灰瞳太大的希望，他怕他们经历失望的痛苦。
“你只需要知道，经过神山部落的治疗，灰瞳至少能够不疼的走路。”白狮挡住白狼的目光，低声道，“你陪灰瞳在神山部落治腿的日子，我可以允许你暂时加入我的狩猎小队。如果你想要更多的猎物，我还可以让你与其他狩猎小队共同行动。”
黑石部落的兽人肯定不能在神山部落的领地私自狩猎。
狮白让白光暂时加入神山部落的狩猎小队，白光就能分到狩猎小队的食物，不用每日离开神山部落的范围单独狩猎。
不仅更安全，也能节省奔波的时间陪伴灰瞳。
白狼沉默许久，无奈点头，哑声道，“好，只要不疼就行。谢谢你们的慷慨和直白，我要立刻返回黑石部落。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让青狼帮你们将这头猎物送去神山部落。”
他看见另一头小型野兽，又道，“我们原本准备当成口粮，带去神山部落的猎物也失去作用。你们愿意收下吗？郊狼和鬃狼可以将这头猎物，送去神山部落。”
青狼点头，高声道，“你们放心，我来过神山部落，知道神山部落的规矩。听说在神山部落的青狼还活着，每天都能离开公共山洞，晒会太阳，我与他见面之后就会离开。”
鬃狼面露犹豫，目光在青狼和郊狼之间游移，像是在判断，如果同意白狼的话，会不会因为同行的狼遇到危险。
郊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森林猫，忽然落泪，“顾九黎？神山部落还缺试毒的兽人吗？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哥哥？他曾经从你手里换走颗拳头大的月光石，你还有印象吗？”
森林猫愣住，不安的原地踱步。
白狮将森林猫拢在鬃毛下面，问道，“郊梦，他怎么了？”
郊狼小心翼翼的走向白狮，步伐越来越快，勉强压抑的情绪也逐渐释放，“我哥什么都没做！他想要我哥的月光石！我哥也没有拒绝，只是想要些盐而已，他竟然用沙子骗我哥！”
森林猫沉默的凝视情绪彻底崩溃，放声大哭的郊狼。
即使如此，郊狼也不敢说‘他’是谁。
郊梦的经历非常简单，有白狼想要他的月光石，他很顺从，只是提出想要些补偿，十筐盐。
狮白因为黑石部落的兽人打劫未遂，导致神山部落的兽人摔碎四颗月光石，索要赔偿，拳头大的月光石要三十二筐盐。
相比之下，郊梦只要十筐盐，几乎能称得上卑微。
可是索要月光石的白狼依旧不满意，十筐盐，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下面全是随处可见的黑石。
郊梦想要讨个说法，白狼却因此讽刺他。
“你当初不就是用黑石，从神山部落的兽人手中换来的月光石？我起码给你两样东西。”
因为试图要回月光石，郊梦被白狼打的鼻青脸肿。
第二天，白狼却到处控诉，他被郊梦打得头晕眼花，最后甚至当众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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