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攀比之风迅速弥漫到了男子那边。
有些官员回去瞧见儿子读书不如女儿用功,气地抄起棍子就打。
有些儿子还不服气,根本不把新学堂放在眼里,在他们心里科举是最神圣的,只有科举才是正道。
当然女子哥儿们学的东西他们瞧不懂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他们的轻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发生了一件事,震惊了所有人——
新学堂的学子们研制出了威力更大的火药。
通政司的邸报上第一时间刊载了这一重大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至大梁的每一个州县。
朝堂上下沸腾了。
早朝时,文武百官齐声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
皇后并不在,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他带上了,这便是一种敬重。
秦川微笑道:“皇后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
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得分明,因此再一次齐声高呼:“皇后圣明,臣等敬服不已。”
秦川满意点头,“这话,朕会代为转达皇后的。”
三日后。
秦川和路景登上城楼,遥望新学堂的方向。
这一日天气极好,因此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看得清楚。
文武百官一同登上城楼,有人兴奋,有人期待,当然也有人不信,有人不屑。
新学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站得齐齐整整,朝这边遥遥地行了一个礼。
对面的国子监也热闹无比,所有学子们都挤在了中间的街道上,踮着脚往前面看。
除了他们,还有好些赶来凑热闹的官员家眷和百姓们。
一时间两座学堂附近简直人声鼎沸,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盛景。
林丞大喊一声,“劳烦各位往后退一退,小心火药伤人。”
一听火药两个字,所有人潮水一般往后退,顷刻间就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林丞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所有人都处在了安全线内,然后高高抬起手臂挥了两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城楼上的秦川和路景。
要点了。
这一刻好像很漫长,又很短暂。
“轰隆”一声爆响猛地炸开,所有人下意识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还没来得及为新火药的威力而震惊,人就被泥土劈头盖脸的砸了一身。
所有人都傻眼了,片刻后大家又笑出了声。
这边秦川和路景也笑了。
关肃激动道:“陛下,这火药的威力竟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
秦川笑着看了一眼路景,“皇后觉得如何?”
路景点头,“还不错。”
他语气轻描淡写,显然并没有和大家一样被刚才的那一下给震惊到。
关肃一脸神往道:“不知要达到皇后所说的那种威力还要多久?”
路景摇头,“不晓得,但咱们有生之年怕是很难了。”
他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关肃也不气馁,反倒被激出了更多的斗志,“我们再改改,再想想别的法子。”
路景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加油。”
秦川把手递给他,“皇后,我们回去吧。”
“好。”
见识过新火药的威力后,朝堂上下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先还对新学堂的课程不屑一顾的臣子,突然急火火的想把自家的女子哥儿送来路景这里。
甚至还有人想把自家儿子送进新学堂里去。
这里面基本都是官学里的学子,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蔡乐贤蔡大尚书。
那日以后,蔡斌便吵着闹着要转去新学堂,他对科举一贯不热心,因此一开始蔡尚书只当他找借口,根本不想搭理他,结果蔡斌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他。
十日后,烦不胜烦的蔡尚书终于松了口。
看完他的奏本,秦川并没表态,只让他们自己考虑,但他透露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便是今后做官并不仅仅局限于科举。
科举出来的官员都是文官,文官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架构的,绝大多数的官员都要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往上爬,这里面不止考验能力,情商运气一个都不能欠缺。
眼前又多出了一条做官的路子,虽说路线尚不明确,但还是有很多人动心了。
这里面主要是官学的学子们。
他们不如国子监的公子哥们有背景,因此在做这种决定的时候更爽快些。
大多数官员仍在观望。
蔡斌是第一个。
受他的影响,国子监这边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就在这时,秦川重赏了在新火药的研制中作出了突出贡献的几个学子。
这下子有兴趣的人心思便愈发活络了。
新学堂这边一下子忙碌了起来,连关肃都被抽调过去帮忙招生了。
新学堂也算是步入了正轨,路景总算有时间去瞧庄子上那块地了。
第58章
刚知道这块地的时候, 路景便想过来看看,结果事情忙到脱不开身,眼下已过了几个月了。
初夏的时节, 满世界绿意盎然,地里种的好些植物都到了采收的季节。
比如辣椒、线果。
还有好些蔬菜瓜果。
来了庄子上,路景才知道秦川嘴里的种了些吃食到底有多少, 这块地大的站在巨石上都望不到边。
除去以上外,这里还种了好些能入菜的中药, 比如花椒、薄荷。
看见薄荷,路景眼睛一亮,快到端午了, 不如拿薄荷和艾草做一个手工皂洗澡用。
这个季节用起来清清爽爽。
既然想到了便去做,路景带着宋曲和侍卫们还有庄子上的下人们一道, 采摘了几大筐艾草和薄荷。
第一步便是将艾草和薄荷洗净,然后放入锅中焯水,取出来后用石杵捶打出汁,接着用纱布包裹着揉挤出汁水。
另一头侍卫们将干艾草烧成灰,盛起来用沸水冲,等到沉淀后取上层的碱水。
这时, 庄子的下人们也将猪油熬好了,拿纱布过滤出来,少量多次的往里面加入方才的碱水。
艾草和薄荷的混合汁水也加入其中,持续的搅拌让里面的油和碱发生皂化反应。
最后一步,倒入备好的竹筒中, 用布封口, 扎紧。
将这些竹筒放到阴凉处,两日后便可脱模取出。
切完后再晾一阵子, 等它成熟就可以拿来使用了。
等路景和下人们说完后续的步骤时,日头已经西斜了。
外头突然进来个眼熟的侍卫,“皇后,陛下差我来问您何时回宫?”
路景忙活了一日,好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看呢,便道:“你去回陛下,我今日不回去了,明日一早回。”
侍卫愣了一下才应声,“是,属下告退。”
在庄子上用了晚膳后,路景本想躺在院中吹吹风,结果转头一看到墙角的薄荷叶,脑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和卷王待在一起久了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好像也闲不下来了。
总想做点什么。
他让下人们给他拿来酒和香橼果还有冰块,准备自己胡乱搭配点鸡尾酒喝。
虽然酒不合适,但被他七弄八弄,最后搭配着喝起来竟然也很不错。
路景美滋滋地躺在榻上,手边放着他调好的鸡尾酒,冰丝丝的往外冒着凉气。
路景还往里插了一根竹吸管。
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宋曲站在旁边看着一脸享受的皇后,笑眯眯地想,陛下见不着皇后,还不晓得多难受呢。
“宋曲,坐。”
宋曲应了一声,刚要坐下,突然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立刻直起身望过去,只一眼便肃起了脸,“给万岁爷请安。”
秦川视线自始至终只放在路景身上,嗯了一声道:“下去吧。”
路景睁开眼,懒洋洋道:“你怎么来了?”
明明榻上很宽敞,但秦川偏要挤在路景身边,还要抱着他的腰,“今日累着了?”
路景靠在他肩处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有,活儿都是他们干的。”
“那为何不回宫呢?”
听说路景今日不回宫,秦川连晚膳也没用,看完手头的奏本后便直接骑马来了这里。
路景笑,“难得出来一回。”
宫里虽然大,但总归就那么点地儿,待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枯燥。
秦川摸了摸他的背,没说话。
当初他迟迟不和路景表明心迹,便是在担忧今日。
沉默片刻,秦川开口:“那便在庄子上多住几日。”
路景以为他的意思是两人一起住,惊讶道:“你手头不是好多事?”
秦川笑了一声,“你在这里住,我回宫里。”
路景高兴道:“好啊。”
秦川:“……”
看他这反应,路景笑出了声,他就知道方才那句话是违心的。
明明他在这里住一晚都要追过来的人,还装作大方地叫他在这里多住几日。
路景笑的不行。
秦川恼怒地吻住他,把他吻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秦川正色道:“宫里确实无趣,你在这里多住几日,散散心也好。”
路景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笑眯眯道:“那你要是想我怎么办?”
秦川配合着调整了姿势,让他躺的更舒服些,“那你说怎么办?”
路景亲了他一下,然后突然反手到背后取出一个香囊。
“送你一个香囊。”
其实也不算正儿八经的香囊,路景只在里头装了些薄荷叶。
秦川凑到他手边闻了一下,“方才做艾草皂的薄荷?”
“嗯,你把它带在身上,想我的时候就取出来闻一闻。”
秦川显然有点嫌弃,“还不如给我一块你用过的丝帕。”
路景立马把手收回,“那算了,我自己留着用吧。”
收到一半,香囊便落入了秦川的手中。
“这个也可以。”
路景又抱住他,“那我就在宫外住几日啦?”
秦川嗯了一声。
“但我觉得我会想你。”
秦川:“……”
天知道他点这个头有多难,结果路景还要折磨他。
秦川喉结上下滑动几下,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起来。
他捏住路景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了过去。
路景被他摁在榻上,挣扎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凶猛的攻击。
舌头紧紧地勾缠在一起,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舔舐过,路景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甜点,由着秦川肆意品尝。
路景胸口剧烈起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川终于放开了他。
路景趴在他身上,宛如一条搁浅的鱼。
水意浓重的眸子瞪了秦川一眼,“你方才好凶。”
他眼角的红太过明显,这一眼说是瞪,其实看在秦川的眼里更像是撒娇。
秦川用拇指轻轻蹭着路景的嘴角,双眸幽深道:“不许说你想我。”
路景:“……”
他一脸莫名其妙,“为何不许说?”
“因为,这样会让我想把你锁在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路景:“……”
他无奈道:“夫君,有这么严重吗?”
秦川点头,哑声道:“我们不在一处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路景心尖一软,“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说过。”
路景回忆了一下,小声道:“我以为那只是一句寻常的情话。”
秦川眯起眼,“所以过去你说的那些,都是寻常的情话而已?”
路景立刻摆手,“当然不是,我是很认真的。”
怕秦川不信,他还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很认真。”
秦川笑了,“好,很认真。”
路景坐起身,拿过旁边的杯盏递给秦川,“我自己调的酒,你尝尝。”
秦川没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然后又一小口。
路景笑眯眯道:“好喝吗,我再去帮你调一杯?”
“不必,”秦川摇头,然后继续就着路景的手喝酒。
路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干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靠在秦川的身上。
两人依偎在一起,分喝同一杯酒。
初夏的晚风轻轻柔柔,路景刚刚睡乱的发丝在秦川手臂上拂过,一下又一下。
差不多坐了一刻钟的时间,门外侍卫恭声道:“万岁爷,咱们该回宫了。”
路景惊讶,“你还要走吗?”
“嗯。”秦川把头埋在他肩窝处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才离开,“我走了。”
路景本来以为他要在庄子上住一晚的,结果突然要走,心里十分不舍,看向秦川的眼神便带上了一点勾勾缠缠的味道。
秦川猛地闭了一下眼,“景儿,早些回来。”
路景点头,“好。”
秦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路景才重新躺回榻上,心里空落落的。
“不就是分开几日么,”路景捂着胸口,小声自言自语,“至于这样吗?”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觉得好像至于。
路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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