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的模样看起来很惨,但是嬴政竟然一点都不心疼,还觉得这个儿子被赵小羽欺负成这个样子,挺畅快的。
他懒得动手打这个儿子,依照他未来能犯下的罪名,直接五马分尸都不能解气,而且连赵高那么个人他都留着,对自己的血脉好像不应该多么地赶尽杀绝。
得知十八子就是胡亥的第一时间,嬴政的确有种不用棍棒加其身不能消气的盛怒阶段,但当小羽在旁边,他动手还得找个足够好的借口。
一犹豫,就过了那个阶段。
嬴政很肯定,在他能够窥测天机的情况下,这些魑魅魍魉都不能成气候。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都是可以预测结果的那波,拔掉他们,连顶替上来的是什么人都不能知道了。
嬴政三十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很清楚,人心是天底下最难控制的东西,并非表面忠诚的人就一定可靠,他需要对身边每一个重用之人加以防范。
但很可惜,老天似乎以看他永远被自己的追求所困为乐,即使他早在遇到赵小羽之前在身边设置了姚贾为首的独立于各衙门的玄甲卫,最后他们依然被赵高李斯一内一外联合收服了。
现在最让他觉得轻松的就是赵小羽,什么谋划都能为人所知,且他那些自己心里的谋划,也着实好笑居多。
胡亥巴拉巴拉说半天,伸着手指着鼻子给父皇看他的伤势,没想到父皇竟然一点对他的关心都没有。
“父皇,”胡亥委屈,膝行上前,“即使赵中郎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那也是儿子未来才会做的事,跟现在的儿臣无关啊。父皇,因为那些,不准备原谅儿子了吗?”
嬴政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有蠢到底,抬起手,却看见刚才还在祈求父皇怜惜的孩子猛然后退。
“胡亥,你还有机会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嬴政轻松的笑着,自然地收回了手,靠在扶几上,打量着小聪明一身的儿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胡亥一下子燃起希望,双眸闪光地看着他爹:“儿臣叩请父皇指示。”
嬴政笑道:“简单,去好好地跟着小羽,能在他手底下一点伤都不受的时候,便是父皇原谅你的时候。”
胡亥:---
为什么啊?
那个赵中郎连他亲哥都赶去喂猪,更别说我了。
“父皇,那个赵中郎,很可能希望儿臣死去啊。”胡亥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以后的儿子坏,长兄都没有要惩罚儿子,但在赵中郎那里竟然比长兄还不希望我好好的。”
如果那家伙说的都是真的,长兄可是被他害死的啊,但是长兄看见他还是如同往常一般。
胡亥实在不想回去在那么个家伙手底下受苦受累。
“父皇,儿臣愿意接受父皇和长兄的惩罚,但是别让儿臣再和赵中郎一起了。”
这点得寸进尺的态度,又让嬴政满意一些,端起小羽送来的玻璃茶杯喝了口,又慢条斯理地放下:“胡亥啊,你知不知道请求父皇惩罚的话,朕会给你什么样的处罚?”
胡亥愣了下,老实道:“儿臣不知。”
嬴政慢慢悠悠地说道:“如同小羽的仙书上所言那般,让你和被你杀死的那些兄弟一样乱箭射杀而死。”
胡亥打了个冷颤,而后匆忙后退两个膝盖:“儿臣,儿臣愿意去帮赵中郎干活。”
“嗯。”嬴政满意,抬袖赶了赶,“回去吧。对了,两三天不见你母妃了,去瞧瞧她。”
胡亥身上的哆嗦更厉害,他在咸阳城郊外做杂工,母妃很是担心,派人去给他送过好几次东西,可能是送东西的人把他的现状传了回来,母妃说会想办法让他尽早回宫。
“是,儿臣听话。”胡亥再次用起自己经常用的亲近大法。
嬴政却不像以前更喜欢这个儿子一些,微微点头示意他下去。
出来壮阔的宫殿,胡亥才猛地哆嗦了一下,想到来之前跟赵羽那个家伙放的狠话,瞬间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今天他受伤看似意外,其实都是赵羽乐见其成的结果。焉知以后都要在他手底下混的自己,是不是会经常被这样乐见其成。
受伤的事不提,他心声里提到的那些死法却是很吓人。
胡亥愁眉苦脸地往后宫走去,迎面第一个碰见蒙毅,敌视不已,他可是会勾搭父皇那些妃子的胆大包天,父皇为什么还要用他?
被十八公子用怨念目光看了好久的蒙毅适应良好,站住行了礼之后便慢慢走了。
片刻后,胡亥也只能恨恨走开。
又走了一段,碰见了一个兄弟,赢高。
赢高笑着走到跟前:“十八弟,小中郎不用你帮忙修建庄园了?”
胡亥跟哥哥行礼,皮笑肉不笑:“小中郎还是很照顾我的,父皇让我回来瞧瞧母妃。”
赢高:“那还真让人羡慕啊,办了那么大的事都有改过的机会。”
胡亥:“我又没有真的做,再说那些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
赢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照顾弟弟的哥哥:“什么叫是不是真的?父皇都认真的事,十八弟竟然还不相信,是侍宠生娇了吗?”
胡亥麻了,第一次被上面的哥哥内涵,脑子转成了一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赢高一脸无辜:“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十八弟是怎么想的?或许你都想把赵中郎杀了灭口呢。”
“你胡说,”胡亥高声反驳,“我敬重父皇,赵中郎是父皇的得力臣子,我怎么可能那么想?你会那么想才不一定,毕竟赵中郎都没有几句话提到你的。”
说着说着,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个人打了起来。
扶苏正好从附近经过,走过来让人把他们拉开,然后也不问缘由,给他们各大二十大板,扭头把两个不懂事弟弟的打架禀告给了父皇。
赢高嘶嘶地擦着唇角的血,听闻此事,恨恨地骂了扶苏一句:“竟然踩着兄弟塑造自己的名声,果然以前的宽厚大度都是装的。”
以后他不能这样沉不住气了,否则还会走老路。
赢高一点都不像做一个为了保住家人要主动求死的人。
*
对于胡亥回宫之后行为的猜测,赵羽心里有些,的确是那么有点担心的,毕竟胡亥和赵高都是始皇大大晚期非常宠信的人。
现在是中晚期,应该已经比较信重了,他虽然比对着赵高做到了后来者居上,但肯定不能跟始皇大大的亲生儿子比。
如果胡亥说他坏话,八成能破坏他在始皇大大心中的印象。
所以自己要再做出明显的成绩,争做始皇大大心中第一人。
第124章 偶遇
一想到自己有很多实力强盛的对手, 赵羽干活的劲儿就更加充沛,让赵高一起,跟他去和泥, 先按照图纸垒一个质量一般般的土钢铁炉。
张良让人弄来一些更好的红泥土,也挥舞着铁锹帮他们加土。
曹参被百味通知送糯米汁的时候,那位小神仙一样的清冷出尘的赵中郎, 脸颊上都染着灰色红色的污迹,也不知道是土还是什么。
至于赵高, 从来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就算他这些日子为了表现自己跟那些猪相处的时间很多,现在也累得直喘粗气。
张良只好了一点点, 看见曹参,招手让他赶紧的过来。
一大桶粘稠的糯米汁在赵羽都没有反应时, 混入已经半成型的泥凹凹里,心疼得一下子叫起来。
几人都看向他。
过了会儿,响起张良的声音:“砸到脚了?”
赵羽扔下铁锨,跳过来阻止曹参:“算了算了,兄弟,我们这个钢铁炉不用太结实, 这些糯米汁儿分给大家喝了吧。”
曹参怀疑,这小子是知道刚才有人偷喝这种糯米汁他却没有处罚了,现在是在故意试探他。
“怎么能喝?再说了这些糯米汁煮的这般粘稠,人喝了会出毛病的。”
赵羽看了看,这些米都开花了, 可能有经过大力搅拌, 已经不怎么能分得开哪是米哪是水,但也不至于能喝出毛病。
“那就加点水, 稀释一下。”赵羽就算知道有些东西是该投资的,看见这么多浓稠的米汁用来和泥,还是觉得浪费。
他看过这里的伙食,说是猪食一点都不违和,他想改善伙食,但因为资金不够也只能是给加一个豆腐菜罢了。
见他坚持,曹参摇摇头,让人把运过来的五六桶糯米汁都运了回去。
张良来到赵羽身边,看着几人推着独轮车离开,提醒他道:“小羽,用糯米汁粘合的泥土,百年不坏。”
赵羽摆摆手,抓起铁锨撅了一锨土,“反正我们的手艺一般般,这个炉子就当是练手用的,能用一个月不坏就行了。”
此刻脑子里想的都是除了糯米汁还有什么廉价的东西可以做粘合剂,不对不对,单纯想着改变粘合剂恐怕不是正确方法,而是要改变用来和泥的原材料。
看着在清水的混合下越来越混浊粘稠的泥土,赵羽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要不是觉得飞升书给的这个炼钢炉更重要,他会马上扔下这些跑开去试验刚才让他灵光一闪的和泥原材料。
能听见赵小羽心声的张良在这一瞬间,恍惚看见一片噼里啪啦的火花在眼前闪烁。
张良:---
“百味,你别乱跑了,去给我弄来一车砖块。”这时赵羽转身,将正要离开的百味叫住。
“诶诶,”百味赶紧跑走了。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车砖和十几个人。
刘邦和黥布这时候才来,高炉底部初具规模,赵羽已经忙着去整转移钢水和炼钢炉的场地,刘邦在原地看了一圈,走到赵羽身边:“小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三哥,你回来啦?”赵羽看见刘邦挺惊讶的,“你找到好的铸剑师没有?”
刘邦叹口气蹲在旁边:“现在哪还有什么铸剑大师?连始皇帝手里的剑都扛不住欧冶子名剑的碰撞。”
丧气的人突然来了精神:“小羽,黥布说你要给我们铸剑?”
赵羽摇头:“我才不会铸剑。”
刘邦扭头就喊黥布,赵羽补充:“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纯净坚韧的钢材。三哥,你不是要帮忙吗?去烧砖窑那边吧,接下来我们需要至少一千块砖。”
差点跟黥布打起来的刘邦:---
“那,那好吧。”
刘邦帮忙调度烧砖,黥布帮忙和泥垒砖,炼铁的小高炉到天黑之前就建得差不多了,值得一提的是,黥布在骊山陵工地干活的时间不短,是完整的熟练工,弥砖缝弥得比赵羽都整齐。
赵羽举着火把照着高炉墙面,然后转头看向黥布的眼神都是赞叹的。
【这样的好手艺,当咸阳城的戍卒会不会太浪费了。】
黥布一抖,很怕这小子跑到那个耳根子特别软的始皇帝身边一说,把他给弄过来盖庄园什么的。
身为大丈夫,就要做能建功立业的事。
黥布担心了一整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直到确定赵小羽昨天就是那么一考虑,才放心去当自己的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羽就很安静了,每天都把一大半的时间放到庄园这边,连嬴政想见见这小子都得让人去找才能把他从庄园里薅出来。
因此,李斯王绾王离等都很好奇,赵羽这是又憋了什么坏了,能安静这么长时间。
冬月的晴朗天气很多,中午阳光明亮,温度相较早晚有很大的提升,王绾走到太阳底下,觉得浑身舒泰,转个身到隔壁房间把正在埋头忙碌的李斯喊上:“李廷尉,出去走走?”
李斯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装作没听见,直到外面又喊了一声才一下子回神似的道:“是王相啊,叫下官有什么事?”
王绾笑道:“很久没有看见过赵中郎了,不知他那边又有什么有趣的发现,而且你之前给的那一箱金子很大可能上也快用完了。你不能等着人要,得主动送过去。”
唰唰。
好像有两把无形的刀被扎在李斯心口,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地笑道:“王相忙得都不顾外界了,下官昨儿个去给陛下送回事劄还遇见了小羽呢。”
你称呼的是赵中郎,我称呼的是小羽,孰亲孰近一目了然。
王绾一点儿都不被李斯这点文字游戏影响,笑道:“就算你能天天儿见小羽,也不知道他的庄园怎么样了。那孩子脸皮薄,万一钱不够了也不好意思找你开口,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李斯:他钱不够了为什么找我拿钱?王绾老匹夫,你太可恶了。
“没想到王相如此关心小羽,等见了他我跟他说一声,你很担心小羽缺钱用。”
王绾的嘴朝一边压了压,转化成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行啊,你尽管说。听说你们家最近还跟一个大商人搭上线了,想在咸阳城弄一个什么木石店?”
现在没有当官不能经商的限制,各方面也都处在一个野蛮生长的状态,依靠开采盐铁矿成为富商巨贾的家庭那是相当的多。
盐铁官营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出现在众人想法中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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