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告诉五条老师不是反而能够争取到更多时间吗?”吉野顺平顺势说道,“不论我们主动与否,五条老师总都会知道,那我们主动一点不是会显得我们更加——怎么说呢,真诚?”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的偷溜行为最后都是要做出完整解释的,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解释和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解释所带来的效果是完全不相同的。
虎杖悠仁一个响指,“只要我们抢先一步坦白,夜蛾校长布置的检查就追不上我们。”
虽然加入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搞出的事情不少的虎杖悠仁,已经多次切身体验过了五条悟当年三天一个小检查五天一个大检查的高专生活了。
“而且只要我们带他一起玩——咳,是行动,就会让五条老师觉得我们是一伙的!”虎杖悠仁一本正经。
——玩,你刚才确实说了这个词对吧?
有栖川桥思考着,在虎杖悠仁心里,五条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拉帮结派的小学生吗?
倒是祗王夕月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那位五条老师了,被卷进和我有关的事情里来,只会承担不属于他的责任,会给他造成困扰……”
“不,只有这一点,请务必不要为他感到抱歉。”伏黑惠直接打断了祗王夕月的担忧,“不如说,他乐在其中。”
而且借此机会能够让五条悟更加深入地了解到黄昏馆的运行机制和核心力量,伏黑惠认为五条悟恐怕会开心得愿意分享一个毛豆泥生奶油大福出来……不,分享一整个有些为难他了——或许只能分享半个。
至于五条悟在这个过程中吃亏或者被欺负的可能性?
伏黑惠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那就决定了,先回高专!”虎杖悠仁猛踩脚蹬,超常的体力让他瞬间就窜了出去,然后就听“咔嚓”一声,踩着脚蹬的脚因为惯性几乎踩出了残影,但是自行车却再没有一点加速的意思,反倒是虎杖自己,身形明显闪了一下。
“……脱链了吧?”常年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吉野顺平非常有经验。
“嗯,是脱链了。”伏黑惠毫不怀疑。
物理意义上的掉了链子。
黄昏馆里的自行车看起来也并没有能够适应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的强硬质量,伏黑惠有些觉得自己留在地库的钱有点多了。
鉴于单人自行车没有后座,虎杖悠仁就这样把自己的屁股和大腿都塞进了吉野顺平自行车前的金属框内,被人带着一路骑了回去,画面属实美好。
第87章
87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五条悟扶着额头,笑得非常嚣张,因为夜晚休息而被摘下来的眼罩被丢在床头,比天空还要纯粹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异常明净。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祗王夕月无端产生了一种被视线穿透的错觉——又或许不是错觉。在五条悟的眼中,他身上的许多东西都是无所遁形的。
面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祗王夕月却显得有些拘谨,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侧的手,寻求安全感的本能驱使着他的动作,看上去是想要抓住身旁的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掌心流过的空气,指节收紧又松开,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样的动作当然瞒不过五条悟的眼睛,这便很自然地让他联想到了上次跟在祗王夕月身边那个咒灵——和袭击高专与他交手的咒灵很像,甚至连咒力形态都极像的双生咒灵的另一半。
如此相像而又强大的双生的咒灵站在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这也一度勾起了一些五条悟的探究欲,只是还没有渠道来得及深究。
有过认知基础的他不需要等到谁的解释,五条悟只看他们的反应也大概能够猜得出几分真相。不过他并没有一点要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觉得充满了趣味,狠揉了一把伏黑惠的刺毛,“没想到惠酱平时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竟然也会参与到这里面来哦,果然正经惠酱心里还压抑着一个坏坏的惠酱吧——”说着,他还冲着伏黑惠眨了一下眼睛。
伏黑惠捂脸,感觉自己拳头硬了,一点也不意外对方的这个反应。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虽然伏黑惠一再对五条悟的性格进行过diss,但祗王夕月还是习惯性地带着几分郑重给五条悟鞠躬道了歉。
五条悟不知道想着什么审视了一下,在他视野下,上次见面也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祗王夕月身上能力的“纯粹”程度就猛上了几个台阶,几乎达到了一种纯粹到空灵的程度。
有意思。
尚未完全知道他们离开黄昏馆理由的五条悟自己脑补着,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便罢了,他们俩原本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吉野顺平不一样,这个偏向内向孩子是相当乖的。
以对方对衹王家、黄昏馆的认同程度都会主动促成了这件事,他倒是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会和能力的突然提纯有关系吗?
当然这些猜测都不重要,他有更想做的事——
五条悟突然撤掉了所有的笑意,换上了一副夸张的忧愁面孔,手指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在眼角点了两下,仿佛在擦掉他鳄鱼的眼泪,“是呢是呢,五条老师我真是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伤痛啊——”
最后的“啊”刻意拉长还加上了颤音。
伏黑惠一阵死鱼眼,已经完全看穿了五条悟的把戏。
但是他看明白了却不代表别人也能看穿。
不用说祗王夕月,连吉野顺平都感觉一阵负罪感涌了上来——仔细想想的话,五条悟要承受的压力确实很大,前一件事还没有了结,他现在还扣着京都校的神命正宗,自然会受到那边的声讨,高层的卧底也没有挖出来,现在突然又来了一件绝对不算轻松的麻烦事。
除了嘴上不饶人,五条老师似乎其实确实非常——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需要付出的。
不好,越想越觉得五条老师太不容易了,良心痛了起来。
连吉野顺平都这样想,更别提祗王夕月的反应,虽然有栖川桥心里对五条悟的评估很有数,但是这和祗王夕月的马甲卡完全没有关系。
于是便肉眼可见的,祗王夕月的脸上出现了动容,歉疚的气息仿佛已经溢出来了似的,“五条先生……”
“惠酱也到了叛逆期,伤透了我的心,悠仁和顺平也不再是入学时候的乖乖仔了,所以——”五条悟一把揽住祗王夕月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五条老师现在急需一个乖乖学生,夕月酱要不要考虑留在高专来抚慰一下五条老师饱经沧桑的内心?”
其实五条悟的语气绝对不算是正经,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邀请。虽然五条悟确实对祗王夕月非常感兴趣,如果对方要入学的话,他绝对会非常赞成,也绝对不会担心黄昏馆的阻挠,但是他也很清醒地觉得,这个邀请更像是一种玩笑。
窥一斑而见全豹,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些信心的。
邀请的另一方主角并不是真的像外表看上去这样软糯。
果然,祗王夕月并没有抗拒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动作,只是踉跄了一下,便又站稳,眉头微皱眉尾却又在下沉,眼神专注而认真,“抱歉,五条先生,我不能给您承诺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恐怕不能长期留在高专内,但是有您这样一位强大而温柔的老师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叫您一声‘五条老师’吗?”
有栖川桥觉得,五条悟的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借坡下驴给祗王夕月找一个最强级别的保护伞完全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只是喊一下而已,又不需要他负责,马甲卡的行为和他有栖川桥有什么关系,完全的白嫖使他快乐,渣得明明白白。
祗王夕月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五条悟的预料,既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带着技巧的言语被用极其真诚的语气说了出来,祗王夕月比五条悟矮很多,被他的手带过来之后,仰视他的眼神毫无阴霾,带着直白和纯粹。
这样单纯的话语让五条悟略微失神了一下,虽然一直以来都被人信任着,但是作为一个性格极度恶趣味甚至在某些方面有些恶劣的人,除了刚刚和他接触的学生以外,很少有人会直白地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祗王夕月这张马甲卡自带的滤镜,如果是一般人被这样的眼神和言语进攻,恐怕早就要沦陷了。但五条悟毕竟是五条悟,在任何方面都具有“最强”的地位,他清了清嗓子,就马上找回了自己状态。
“嗯哼,果然没有人能够拒绝GTG(good teacher gojo)。”五条悟松开了放在祗王夕月肩膀上的手,顺势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算是一种默认。高专所处的山中已经停了雨,乌云散去之后月光也爬了上来,印在地面上,把交叠的影子勾勒了出来。
祗王夕月眉头一舒,笑道:“嗯,那就请五条老师多多指教了。”
伏黑惠看着事情的发展,心中涌上了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总觉得刚才一系列操作是祗王夕月在顺毛,对方看起来好像很有“带孩子”的经验——其实他这样的感觉也不能算错,在长期的轮回和战斗的压力下,「戒之手」的成员们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性格问题,有些隐藏得深、有些隐藏得浅,而夕月就像是他们的保育员一样,不仅要处理他们身体上的伤痕,还要至于他们心灵上的问题,所以自然就非常擅长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
在所有的马甲卡中,最容易获得五条悟初始好感的,就是祗王夕月的马甲卡。
只要能搞定五条悟,基本上就等于搞定了一半的咒术界,剩下的一半就要交给祗王泠呀那边的马甲卡去负责了。
不比面对五条悟轻松,祗王泠呀面对的情况也相当复杂。
在结界内和衹王天白等人的正面对抗后,他是出手把「夏油杰」带了出去,现在还不是直接背刺「夏油杰」的时候,他还需要活着背一段时间的锅,顺便确保这个锅能够完整地甩到「夏油杰」的身上。
并且撇清自己的嫌疑。
总之就是一句话,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就对了。
按照祗王泠呀的性格,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在脱离了结界一段距离之后,「夏油杰」几乎是被泠呀摔在了地上。倒不是说「夏油杰」真的毫无回收之力,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祗王泠呀产生冲突,也不想消耗自己存储的咒灵。
能苟住一千年的生命对面子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很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泠呀先生——”「夏油杰」直对上祗王泠呀那种带着杀意的冰冷眼神,聪明如他在刚才一系列骤然的变化中哪里还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的计划,他从来都是幕后黑手,什么时候给人背锅黑锅?
一种恼火升了起来,却不能表现出来。
祗王泠呀挥手让哀乐姬退下,有些话题并不适宜给咒灵听到。
哀乐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带着些深意看了「夏油杰」一眼,然后单膝跪地向祗王泠呀请辞,紧接着有栖川桥便回收了这张马甲卡,就像是当时在袭击高专的行动中转移鲁泽一样,在「夏油杰」直观看来就是哀乐姬毫无征兆、毫无痕迹地突然消失了。
B格满满。
马甲系统,真好使。
“没有其他人了,夏油杰。”祗王泠呀身上的咒力还浮动着,眼中仿佛有流水沉淀了下来,身上属于咒灵的血统随着他的情绪躁动着,“你最好祈祷自己的解释能够入耳,不然的话,你口中的‘大义’恐怕就要了结在今日今时了。”
「夏油杰」的大脑快速地分析着,在组织语言的数秒之内,把先前交手中听到的话、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还有离开之前一段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部整理了一次,想要找出让他深陷泥沼的真正凶手。
比起那几只咒灵,其实「夏油杰」觉得自己应该更加怀疑眼前的祗王泠呀或者祗王泠呀手下的咒灵,但是对方的怒火看起来太真了,在人类世界伪装多年,在各种各样的身体和人际关系中都有经验的「夏油杰」没有在对方的情绪中找到一丝破绽。
对方甚至打破了自己冷漠的面具,在他这个尚有猜忌的“合作伙伴”面前袒露这样明显的情绪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本质上是在给自己制造破绽——不像是装出来的,因为只有真实的怒火无法遮掩。
那么排除了已知的人……难道是还有什么未知的敌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隐藏着吗?
这样的猜测让「夏油杰」感到一阵不安,他痛恨一切掌控之外的人,否则也不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插手引导曾经的伏黑甚尔的人生经历。他连“命运之外”的人都想要掌握,更别提其他的存在。
但是,任何调查和猜测都要往后挪,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安抚祗王泠呀的情绪,他看得出来对方的话语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能完全撇清自己的关系,那么就要把火烧到别人的身上。
背锅之人也在找人给自己背锅。
“泠呀先生,我从未向您隐瞒过我的术式,”「夏油杰」抬手,用一种比较弱势的姿态发动了术式,被他操纵的咒灵若隐若现地盘踞在他身边,却一点也没有越界,没有表现出一点攻击性,就像是成了一种观赏性的东西一样,“我并不具有诅咒别人的能力,特别是您刚才和我一起得知到的,那样特殊的诅咒方式。”
如果他有这种能力,就没必要去费更多心思去想办法达成目的,直接有谁碍眼直接诅咒就是了。
祗王泠呀却并不买账,“你是咒灵操使,虽然‘操纵’和‘召唤’一直存在着本质区别,但是就形式上来说,二者存在着相通之处。比如我于剑道并不精通,但是鲁泽则有着‘剑圣’的真名称谓。”换句话说,「夏油杰」有没有这种能力和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并没有直接关系。
「夏油杰」脸色丝毫不变,他收起了身边环绕的咒灵,“泠呀先生,相信以您的实力和阅历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端的诅咒,任何诅咒的发动都需要介质,任何术式的表现形式也都需要载体,最近也没有离开基地的您应该也很清楚,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基地,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衹王一族的宝贝?”
他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极尽真诚,“我在您之前并不知道任何一点和衹王家——尤其是祗王夕月相关的事,一个连历史都没有留下痕迹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栽在我手上。而且——我甚至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不是吗?我所想之‘大义’是于咒术界的重塑,您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的,我不应该给自己竖更多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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