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江袖亭就情绪激动道:“我不答应。”
薄霁轻叹一声,拉着江袖亭的手温声道:“没说一定去,先考虑考虑。”
江袖亭甩开他的手,没说话,直接回房间了。
江鹤书既欣慰又无奈道:“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很高兴,但请你先帮我把那个小祖宗给哄好,不然到时候你出国了,遭殃的可是我跟他妈妈。”
“我考虑好了会给您答复的。”薄霁说完,冲江鹤书点点头后,转身去找江袖亭。
俩人走后,邬南满脸疑惑道:“江伯伯,您为什么非得让薄霁出国留学?”
就像江袖亭说得,国内也可以深造,他不太明白江鹤书的用意。
江鹤书沉默半晌,低声道:“镀层金,以后回来接手公司才不会有人说闲话。”
邬南眉头一挑,笑着说,“听您这意思,对他还挺满意的,怎么昨天那么强硬,好像不让他俩分手不罢休似的。”
江鹤书喝了口茶,勾唇道:“原本是想让他们分手的,但看到亭亭那样,总归是不忍心,而且听完你的话,我去查了一下那孩子的身世,确实挺可怜,今天再次见到他,我内心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邬南点点头,附和道:“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努力,情绪最稳定的人了,亭亭跟他在一起,从来没受过委屈,我这个当哥的都看在眼里,所以伯伯您如果是担心亭亭受委屈,那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薄霁是一个宁愿让自己委屈也不会让江袖亭委屈的人。”
江鹤书也跟着点头,“嗯,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说服亭亭。”
邬南完全不担心,悠闲地喝了口茶道:“亭亭就是个花架子,只要薄霁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再承诺以后回来就结婚什么的,他肯定会答应。”
江鹤书没说话,作为父亲,他无疑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所以他觉得江袖亭不会轻易同意。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江鹤书猜的很准,江袖亭确实没答应,甚至还哭着闹脾气不跟薄霁说话。
彼时薄霁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江袖亭把脸扭到另一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委屈得不行,但他一句话都不肯说。
“宝宝。”薄霁伸手去拉他,江袖亭连忙躲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
“宝贝,我没有单方面决定,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薄霁叹了口气,温声道,“叔叔的提议我觉得还不错,在国内虽然也能得到很好的培养,但我想出国……”
江袖亭总算回头看他,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睫毛被泪水打湿还没完全干,衬得他更加可怜。
“那我呢?”他哽咽着问。
薄霁一怔,满脸心疼地低头吻掉江袖亭;脸颊的泪珠,“我们不分手的宝宝,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吗?”
江袖亭抽泣道:“我如果不冷静,你现在就没机会待在我房间。”
薄霁立马服软,“嗯,谢谢宝宝让我进来,谢谢宝宝愿意听我说。”
江袖亭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抬头看着薄霁时,眸底不受控制地蓄起一层水汽,但他胡乱抹了一下后,跟薄霁说,“那你说吧,我听着,我不耍性子了。”
薄霁轻轻把江袖亭搂进怀里,吻了吻他哭得红肿的眼睛,轻声解释,“我想出去看看,就当是散心,宝宝,你知道,我放不下,我爸爸在我面前跳了楼,待在公寓里,我总是想起他,我是胆小鬼,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逃离,去一个更远的地方,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减轻痛苦,但我不想丢下你,所以上次叔叔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江袖亭一怔,他愣愣地抬头看着薄霁,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一直都知道薄霁没放下,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痛苦。
也对,他只跟薄明远相处了短短一年多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薄霁一直跟叔叔相依为命。
他搂着薄霁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对不起,是我没为你考虑。”
薄霁连忙解释,“不是,是我自私,只为自己考虑,宝宝你是被我拖累的。”
江袖亭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我看到你那样,我也很难受,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觉得离开这儿去一个更远的地方能开心一点,那你就去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等你疗愈完,等你回来,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薄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宝宝,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吗?”
江袖亭哭着说,“不想让你有后顾之忧,如果可以的话,把我也忘了,重逢的时候换我来追你。”
他一直遗憾自己知道薄霁心意太晚,下次再见,他希望第一次见面他就大声跟薄霁说他喜欢他,问他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原本只是个设想,没想到今天居然成真了。
薄霁看着江袖亭,久久没能说话,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两人相互拥抱着,从对方伸手汲取热量,过了很久,薄霁才低声开口,“从小到大,我越是想抓住什么,就越是失去,十岁想抓住妈妈,让她别离开我跟我爸,但她还是走了,十九岁想抓住我爸和爷爷奶奶,让他们别离开,但他们还是走了,现在我想抓住你,但我胆怯了,宝宝,对不起……”
江袖亭把脸埋在薄霁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薄霁的衣衫,他哭了很久才道:“下次换我来抓住你。”
薄霁的声音也染上浓浓的哭腔,“对不起,宝宝。”
他一点也不想分手,但万一他永远好不了,这样拖着也是连累江袖亭,不如就像江袖亭说的那样,先分开,如果有机会重逢再说,如果没有,就当他没福气跟江袖亭在一起。
那天,江袖亭和薄霁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晚上两个人一起睡,他们躺在床上聊了很久,却只字未提分离,只是薄霁跟江袖亭说他小时候的事儿,说完换江袖亭说,俩人就这样聊到了天亮。
薄霁跟江鹤书说愿意出国,但不用他们资助,他可以自费。
夫妻俩嘴上答应,却暗暗决定以后每个月往薄霁的卡里汇款,还让他有困难随时说。
薄霁准备了一个月,就被国外一家很不错的学校录取了。
江袖亭每天陪着他,邬南问过他为什么不跟薄霁一起出国,江袖亭说他不想打扰薄霁,想留点时间给薄霁。
薄霁出国那天,是江袖亭送他去的,两个人站在机场入口对视了很久,江袖亭忍着泪水,笑着对他说:“祝你开心,希望你开心。”
薄霁深深地看了江袖亭一眼,似乎是要将他的脸印在灵魂上一般,最终他还是转身走了。
薄霁前脚刚走,江袖亭就跌倒在邬南怀里,捂着嘴泣不成声。
邬南满脸焦急道:“江袖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江袖亭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出来,邬南扶着他坐到一边,准备去追薄霁,却被江袖亭抓住裤腿。
江袖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邬南,泪水将他的面孔打湿,眼眶哭得发红,但他却摇头说,“别去了。”
他答应薄霁的,不能反悔。
“邬南,他病了,之前秦叔叔说,他病得很严重,他离开我会更开心,因为有我在,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照顾我的情绪,从而把事情都积压在心里,我不想这样了……”江袖亭哭的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接着道,“分开也挺好的,我希望下次见面,我更成熟,而他也更开心,我希望他开心。”
“你现在这样是挺好的?”邬南冷着脸道,“江袖亭,别逞强,他不是去一两天,是几年,甚至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江袖亭一怔,茫然地抬头看着邬南,“他会忘了我吗?”
邬南低声骂了句脏话,扭过头看着江袖亭,如实道:“废话,异地都能忘,更别说是你们这不明不白分了手的。”
江袖亭犹如开了0.5倍速一般,缓慢地低下头,盯着地面看了很久才道:“忘了也没关系,是我让他忘的,以后重新认识就好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泪却不收控制地往下掉,他面前的地上很快出现一滩明显的水渍。
“你……”邬南气得吭哧喘气,“到时候后悔了别找我哭,搞不懂你们两个在想什么。”
江袖亭抬头看着他,又哭又笑道:“他为我着想,我为他着想,就这么简单。”
“我看你俩就是有毛病。”邬南没好气地说完,看到江袖亭那副惨兮兮的样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回家了,不开心就跟我说,别闷在心里,知道了没?”
江袖亭破涕为笑,“我什么时候会把不开心憋在心里。”
这几天他只要一想到薄霁要走就忍不住难过,但又不想让薄霁察觉到,他怕薄霁心疼他不走了,所以一直忍着,刚刚大哭一场,感觉好多了。
“你最好是真的没事。”邬南说完,把江袖亭拽起来,扶着他往停车场走。
飞机从机场上空起飞,传来一阵嗡鸣声,江袖亭抬头看着空中那两道白线,默默在心底说:薄霁,要开心哦。
五年后—
又是一年酷夏,日头高高挂着,往日生机勃勃的梧桐树也多了几分颓靡,林荫道两旁的草地被晒得蜷缩着头,恨不得钻进泥里。
今天上A大新生开学的日子,校门口人影攒动,不过研究生和博士生已经开学一周了,对于经历过很多次入学的“老油条”们来说,没什么热闹可看,顶多是看到那些大一新生们脸上的蓬勃朝气和旺盛的生命力时忍不住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彼时江袖亭刚给一年级研究生上完课出来,五年过去,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捏眉心。
身后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哥。”
江袖亭戴上眼镜转身,看到小师弟温让神情忐忑地过来。
对于这个有些社恐,但天赋极高的小师弟,江袖亭打心底里欣赏,说话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师弟,有事吗?”
温让紧张地攥着衣角,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道:“晚、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温让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把头低下,“我、我男朋友说想请你吃饭,谢谢师哥之前帮我。”
上次温让因为一个数据有偏差导致他们小组的试验终止,但江袖亭知道那个数值本身没错,是有人故意拿了错误的数值参考给温让,这才导致出现偏差,当时看到温让急得说不出话来,江袖亭就帮他说了两句话,还不小心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自那之后,温让每次看到他都两眼放光。
和情爱无关,温让对他,只是单纯的崇拜,这小社恐好像和喜欢崇拜别人,比如他的男朋友。
他那个对象,江袖亭见过两次,染了个白毛,打着耳钉,长得倒是挺帅的,不过总是冷着脸,之前他还误会江袖亭对温让有意思,老冲江袖亭臭脸,后来误会解除,温让的男朋友每次看到他都躲着走。
江袖亭偶尔作恶因子作祟,会故意凑上去,看着对方虽然窘迫,却不得不笑着跟他打招呼。
没想到他也到了逗小朋友的年纪了。
江袖亭无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脑海中闪过某张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脸。
等了半天没得到答复,温让低着头,小声道:“师哥,如果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江袖亭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温让柔软的头顶,“有时间,刚刚在想别的事,抱歉,回头你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发我就行。”
温软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原来摸别人的头是这种感觉,难怪当初薄霁那么喜欢摸他。
江袖亭把手指蜷在一起使劲揉了揉,试图从指尖将那份浓烈的思念驱散。
心思细腻的温让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连忙关心:“师哥,你还好吗?”
“没事儿。”江袖亭笑着说,“介意我多带两个人吗?”
很久没和邬南跟宁逸一起吃饭了,上次他俩吵架,也不知道和好了没有。
“不介意的。”温让特意强调,“如果是师哥的朋友的话。”
江袖亭知道温让在担心什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承诺道:“不用担心,是我发小跟他对象,他俩人很好,只是我最近忙,没时间单独跟他们聚,希望你别介意,到时候我买单。”
温让连忙摆手,“不用的,司宥礼说他买单,到时候他买就行,能认识师哥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司宥礼就是温让的男朋友,妥妥的富二代,江袖亭认识他父母,不过跟司宥礼年龄差有点大,所以不怎么熟悉,加上他不喜欢出门社交,所以之前没见过面。
“也行,反正你对象有钱。”江袖亭笑着看向远处走来的白毛帅哥,“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的司宥礼快步过来,手自然地搭在温让的肩膀上,跟看别人时不同,他看温让的时候,眼神很温柔,说话也温声细语的。
江袖亭摆摆手打趣道:“别在我面前撒狗粮了,赶紧走吧。”
“师哥明晚有时间一起吃饭吗?”司宥礼问他。
“我可不是你师哥。”江袖亭不怕死地捏了捏温让的脸,抬头冲司宥礼笑,“答应让让了,当然不会不去。”
司宥礼心里不爽,却不好对江袖亭发火,只能一个劲儿擦温让的脸,直到温让吃痛出声他才放过温让那被擦得有些红的脸颊。
“我先走了,还得去写个报告,你俩慢慢逛吧。”江袖亭说完,转身离开。
头顶的烈日灼烧着皮肤,有些疼,他单薄的身体往树荫下移,强烈的灼热感才稍稍得到缓解。
翌日晚上,江袖亭和温让还有邬南他们一起吃了饭。
晚上邬南和宁逸跟他回公寓,三个人又喝了点酒。
邬南和宁逸已经和好了,这会儿腻歪得不行。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吊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寂静。
薄霁离开后,他没有搬家,一个人住在之前那套公寓里,起初那一年,邬南和宁逸不放心他,一直跟他住一起,后来邬南毕业去了他爸的公司帮忙,宁逸也是,所以俩人就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房子,有时间的时候会过来找他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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