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仪温的脸颊因为宋琲的话渐渐地染上了红晕。
看个书而已,又不会跑掉的……
看着红了脸蛋红了耳尖的小兔子,好可爱,嘴唇水盈盈的,像一块可口的冻糕,偏偏还自己轻咬着,饱满得要溢出水分,宋琲忍不住咽了咽唾液,紧紧地盯着。
“殿……殿下!”柳仪温感受到宋琲的变化,不禁大叫一声。
“这不能怪我,是它不受控制。”
这怎么可能不可以控制,明明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事情呀,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定是宋琲故意的。
柳仪温恼羞成怒了,“殿下还是消消火吧!”
见柳仪温生气了,宋琲有些急了,“这……这真不是能控制的,是你太诱人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柳仪温觉得宋琲有些不可理喻,明明他们就是在聊天而已。
柳仪温活了十八年,清心寡欲了十八年,如果不是遇到宋琲,他连起势都没有几次,唯一有过亲密行为的人就是宋琲,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他,这样的事情是要靠情欲的,可是他们之间明明不该有啊。
只能归结于宋琲肝火太旺盛了。
宋琲忽然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了,阿温,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一遇上你就会这样……”
可能他也不懂吧,和自己一样,两个懵懂的人只能靠这样相互试探着疏解,缓解奇怪的反应。
柳仪温看着宋琲难过神伤的神色,心一点一点地软了下去,攥紧了他衣襟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宋琲得寸进尺地抱了上去,微微翘起了嘴角……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该有的一样都没有少,柳仪温手和腿都酸得厉害,懒得动弹了,被宋琲抱去清洗干净,塞进了被窝,眼皮子一搭便沉沉地睡去,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很沉,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虚景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耳边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一个小家伙手里牢牢地抓着一只蝴蝶风筝。
跑到了开着门的屋子,里面陈设雅致,燃着淡淡的清香,室内放置着一张檀木桌,男子一袭青衣,身子挺拔,修长的手指执着毛笔,只是有一团浓雾笼罩在男人的脸上,看不清相貌。
小家伙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桌子,奶声奶气地道:“阿爹,你陪我放风筝嘛。”
第28章
男子启唇浅浅一笑, “乖乖,你去找爹爹和哥哥玩。”
小家伙扯着男人的衣袖, 撒娇娇着,“不嘛不嘛,爹爹在教哥哥读书,不跟我放风筝。”然后得寸进尺地爬到了他的腿上,“阿爹,我不放风筝了,就乖乖地坐在这里好不好, 看阿爹写字。”
“好好好。”男子宠溺地抱着他,生怕他掉下去。
小家伙看得十分认真, 男人瞧他脖子够得长长的, 笑道:“你认识吗?”
“认识哦, 爹爹说我可聪明了, 我现在能认识好多好多字, 这个是‘甘草’,这个是‘金银花’……”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上面的字。
“是啊,我们善知可真聪明呢。”男子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小肉脸。
小善知笑得眉飞色舞, 在阿爹身边玩着,拿出一只毛笔写了个“生辰快乐”塞在小兔子的小机关里, 然后又找了一本册子写写画画。
男子一个转眼,无奈地笑了笑, “小淘气, 你在阿爹的纸上画画呢。”
一本已经写完的册子上赫然呈现一只胖乎乎的小蝴蝶,张牙舞爪的模样又不失可爱。
“嘿嘿, 阿爹不许撕掉哦~”小善知跳下了椅子,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这样温馨恬静的生活是柳仪温无比向往的, 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他努力地想要看清男子的样子,可是始终是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然而画面一转,漂亮的府邸陷入一片火光之中,烧杀抢掠的声音惨绝人寰,血流成河,如同炼狱。
善知被人压在身下,密密实实地遮住,紧紧地咬着嘴唇看着穷凶极恶的暴徒拽着男子的领子狠狠地踩在脚下,手起刀落间血溅到了脸上。
昔日美好的场景在眼前裂开了一道缝,瞬间碎成了齑粉。
柳仪温拼命地想要抓到,无助地向前跑去,可是这些碎片随风而去,散得无影无踪。
“不——不要!不要!”
柳仪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呆呆愣愣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
他的记忆吗?
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怎么了?”宋琲坐起身,满脸的担忧,看见人哭了,立刻慌了起来,“好好地怎么哭了啊?”
柳仪温回过神来,泪水止不住地滴落,脆弱又无助,看见宋琲就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扎进了他的怀里。
直到眼泪流尽了,直到宋琲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柳仪温才渐渐地恢复过来,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好可怕的梦。”
在梦里他好像感觉到了家人的存在,可是幸福与快乐都是转瞬即逝的,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宋琲松了一口气了,幸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噩梦而已,于是轻轻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真的是相反的吗?为什么会那么的真实……
抽空的时候,柳仪温将许世仁撰写的医书递交给柳庆看。
柳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激动道:“是真的,我曾见过许世仁,我们还互换过手记,对他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柳庆珍惜地抚摸着,然后摇了摇头,“可惜啊,许家遭此横祸。”
“师父也知道当时的事情吗?”
“那年陛下下江南,我是随行太医,在那儿认识了许世仁,一见如故,还一起学习探讨过,可是没多久传来济城疫病的消息,陛下下旨一定要治好,然而当我们动身回京的时候,听说济城流民落草为寇,将许府灭门了,也是可怜,家里还有两个孩童,大的那个也不过才八九岁,真是残忍至极。”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哪怕过了十余年,提起这样的事情也不免令人伤痛至极。
柳仪温满眼的神伤与悲凉,这些事情听来仿佛就是发生在眼前一样,而且那些梦境也与此十分相似。
柳庆被勾起了往事,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惋惜无比,“楚王殿下也就是在那时意外落水的,若不是许医师发现的及时,楚王殿下恐怕是……哎,真是造化弄人。”说完便知自己失言,便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都是往事了,这书确确实实是本好书,你看看,学习一二也是好的。”
柳仪温想要再问问有关于许世仁的意外与宋琲落水的细节,但柳庆怎么都不愿再开口了,他也只得作罢。
夏季悄然而至,百花盛开,树叶茂密,荷花满池,到处都是清香。
太子自上次被斥责后,性子收敛了许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举止行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完成地很好,皇帝倍感欣慰,皇后也因此颇受宠爱。
柳仪温闲暇之余都会学习许世仁的遗作,其中就有关于金针入脑,以针灸之术治理头风的方法,他受益良多。
午后,小荣公公悄悄地过来,塞给了他一锭银子,说有个至交好友生病了,请他过去瞧瞧,只不过是在冷宫。
“我陪你过去看看,银子就不用了,自己好好收着吧。”
“不行,您一定要收下的,您之前也帮了我许多,这是我当差好,主子赏了一些金银,我还有一点的,不打紧。”小荣以为柳仪温是怕银子是来路不明的。
但柳仪温还是没有收,笑着摇了摇头,道:“为宫女太监看病虽不是职责所在,但也不触犯宫规,可若是收了银子,便是私相授受了。”
小荣见他实在是不收,便也作罢了,他领着柳仪温来到了冷宫。
冷宫僻静,一经踏入便觉遍体生寒,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柳仪温记得两年前他和宋琲曾经来过这里,就是前面那座空旷荒凉的殿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荣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才敢小声道:“这里曾经关过安妃娘娘与楚王殿下。”
柳仪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小荣便继续道:“这是宫中秘事,甚少有人知道的,我也是偶然听说的,说是楚王殿下被疑血统,陛下将安妃娘娘与楚王一同贬去了冷宫,不过后来查明了真相,还了娘娘清白,那个造谣生事的妃嫔也被赐死了。”
“人心之恶竟坏到如此。”柳仪温紧紧地蹙着眉头,嫌少露出怨恨的表情,他没有想到宋琲竟然是因此而被关进冷宫。
“是啊,多可怕啊,若不是陛下钟情安妃娘娘,执意要查,娘娘与楚王殿下就被冤死了,真真是可恶。”小荣同样愤愤不平,安妃也是宫里难得出手大方的妃嫔,对他们这些小太监都挺好的,自然帮着她说话。
这次要看的病人是看管冷宫的侍卫,因为要救失足落水的妃嫔得了一场风寒,高烧了几日都没有退去,侍卫原先在御花园当值,与小荣相熟,后来轮岗到冷宫,小荣去看望时才知道他病了好些天,急急忙忙地将柳仪温请了过去。
柳仪温给他吃了一颗退烧的药丸,又开了一贴调理的方子,让他去药材院抓药。
离开的时候柳仪温看见了一个宫女打扮的人。
“火,火,好大的火,哈哈哈哈哈哈——”宫女浑身脏兮兮的,披散着头发,形状疯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抓着个人就说,“你有没有看见那么大的火,好多红色啊……”
直到小荣在身后喊了一声,柳仪温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人是谁?”
“好像原来是伺候方昭仪的宫女,后来方昭仪因为病没了,宫里的宫人都被遣散,她就被打发到冷宫里来了,这么多年了,她的脑子不太正常,一天天神神叨叨的。”小荣指了指脑袋,小声道:“走吧走吧,别被她瞧见了,不然要抓着你嘀嘀咕咕地说好些话呢。”
“她都说些什么?”
“无非是死了好多人的一些胡话。”小荣离那个宫女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沾上了晦气。
柳仪温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个宫女一眼。
忽然,小荣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恭恭敬敬地上前福了福身,“许大人好,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刚给陛下述职,一时迷失了方向,不曾想竟然跑到冷宫来了,幸好遇到了小荣公公。”许怀清一脸的歉意,“还劳烦公公为我指一下路呢。”
小荣弓着腰身,一脸的谦卑,走在许怀清的身边,为他引路,“大人说哪里的话,奴才应该的,大人给奴才银钱医治家人,还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许怀清浅浅一笑,笑意柔和,如沐春风,又艳丽得令满园春色失色,让人心中畅快。
在他看见柳仪温的那一刻,微微一滞,因为他们的眉眼十分相似。
柳仪温也不禁愣怔了,久久才反应过来,冲着他点头示意。
“这位是柳太医,他与许大人一样的心善,经常为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宫女小太监医治呢。”小荣眉开眼笑的为两位相互介绍。
许怀清盯着柳仪温的容貌看,似乎想要从中再看出一些相似之处来,内心的情绪不断翻涌,不禁问道:“我是许怀清,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柳仪温。”
许怀清愣怔了一下,眼光流转,充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道:“柳仪温,仪温……”
第29章
宋琲面不改色地将汤药一饮而尽, 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苦涩之余又有些回甘, “今天的药变甜了啊,阿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柳仪温的心事总会随着汤药的酸甜苦辣来呈现,在不破坏药性的情绪添加一些进去,宋琲喝他的药喝了两年多,早就摸清了路数。
“我知道殿下是为什么会进冷宫了。”柳仪温如是说道。
宋琲怔了怔,随即一笑,眼底的笑意越来越热切, 好像柳仪温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阿温每次对我心软, 都会在药碗里放些糖呢。”
柳仪温承认, 每每听到宋琲的遭遇与经历都会让他痛心不已, 让他心软难耐, 忍不住想要对宋琲更好一些, 就会在药里适当地增加一点甜味,药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苦了。
“阿温是在慰藉我吗?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样子。”宋琲慢慢地摸上了柳仪温的脸颊, 在他颈侧印上了一个吻。
这次柳仪温没有反抗,脸颊贴着他的手心轻轻地蹭了蹭。
若是这样能让宋琲好些的话, 何乐而不为呢……
适逢端午,宫中休沐, 风和日丽, 宋琲带着柳仪温出门游玩。
在端午这日,城外会举办赛龙舟, 获得魁首者能得到东家的奖品,就连旁观下赌注赢了的人不仅能获得赏银, 还能得到一条五彩绳与驱虫辟邪的香囊。
大家都踊跃地参加,有的为了凑凑热闹,有的冲着赏银与奖品,人情高涨万人空巷。
宋琲排开人群,让柳仪温挤了进去,才能看见一个龙头,于是摸瞎压了红色的那艘。
随着一声令下,五条龙舟出发,船上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滑动船桨,泛起一道道涟漪。
岸边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整个赛道不过几百米,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分出胜负,红色龙舟获胜。
柳仪温意外地获得了五彩绳与香囊。
五彩绳编织精致,有祈福纳吉的美意,香囊的花纹绣法精巧,布料还是绸缎的,东家是花了一定的本钱的,里头有白花蛇舌草、半边莲、重楼等等,都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药材。
宋琲握住了柳仪温细白的腕子,将五彩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衬得肌肤好颜色。
周围都是人,被这样亲密的握着手腕让柳仪温感到有些不适应,生怕被人瞧见,正准备抽出手时就听到有人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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