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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落水后(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07-06 10:18:43  作者:今州
  姚云正挨了揍却笑着:“爹,您老何必这么大动肝火,我没别的意思,反正眼下家里也不需要我,我去把义兄抓回来,也能出点实际的力,不比在千机楼给大哥添堵的好?”
  姚云晖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义不义兄,不过是碗和你毫无血缘的补药,不值得你去晋国都冒险,还有,谁说家里不需要你了?”
  “难道不是吗?一直就这样。”姚云正揩揩脸上的伤,“我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就是万年老二。顾小灯还是云错的时候,他跑了你们都不遗余力地寻找他的下落,得知真云错是当了定北王的顾瑾玉之后,你们就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去。”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我云正夹在中间一直就是个次的,我只是个和云错对比的孽种,是你让母亲低头服从的野种,我在母亲那里都不算人质,她爱云错——爱顾小灯和顾瑾玉都远胜于我。父亲,您最喜欢的儿子也不是我,是我那早死的弟弟云珍。”
  “我发什么疯了?我清醒得很!与其在自己长大的家里被天降的大哥揍,被做父亲的动辄教训,我还不如远离这里,去晋国的国都找我的药人,找我娘走过的痕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西境,我为什么不能到外面去!”
  姚云正从来没有把这些话在最亲的鳏夫爹面前透露出半分意思。话出口了,清醒得爽利,稍一回神却又觉得疼痛难忍。
  姚云晖一连串的禁忌的痛点被踩了个透,抖了一会,狠命一巴掌过去,只抓了最后的重点:“千机楼有什么不好?你难道也想学你娘叛逃?那你记得她的下场吗!”
  姚云正眼睛赤红,脑海里回想起了一些永生难忘的画面,到底老实了,熟练地扑通跪下去认错。
  姚云晖还想教训一通,然气急攻心,只得迅速离开密室到别处去独自缓和,以免丑态毕现。
  亲爹走后,姚云正还跪在原地,直到密室的另一个通道打开,走进来一个假装咳嗽的高鸣乾。
  他轻笑着直接交代:“真是对不住,原是想来看看你情况好转没有,怎知凑巧听到你们父子的对话了。”
  姚云正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你都听到了,连我说我弟弟的事也听到了?”
  高鸣乾点了头:“啊,这个倒是出乎我意料,不曾想你还有手足。不过你既说了早死,那对你就没有威胁,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姚云正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就是介意,怎么了?妈的,我这辈子赢不了上头那个活着的大哥,也赢不了底下那个死了的弟弟,我怎么就不能耿耿于怀了?”
  高鸣乾此刻无比舒心,他欣赏一切困于万年老二的同类,又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那你那个义兄顾小灯呢?不是说他还在千机楼的时候颇疼爱你?”
  姚云正吐出一口淤血,眼睛更为赤红:“他疼我可他不要我!他当年逃跑的时候抱走了云珍,却不是我!他朝着外面的广阔天地跑了,底下两个弟弟,他带走了那个活下来的机会更渺茫的云珍,明明带我走的话,我活下来的生机更大!我母亲我弟弟死得痛快了,顾小灯逃跑成功了,他们自由了,我呢?我呢?!谁有把我当一回事吗?!”
  高鸣乾听懂了这小畜生的偏执和疯狂来源,顿时觉得更为痛快,过去七八年,这些逆贼活得有声有色,此时听着姚云正如断脊之犬一样狂吠,连年的憎恶总算消解了一点。
  “是啊,那你怎么办呢?”高鸣乾忍住笑,“云二?”
  姚云正咬起指甲,又恨又渴望的模样:“我要把顾小灯抓回来,他一定要回来,我要当着我哥的面干他,那样我就赢了。”
  顺着这个猎奇的回路,姚云正紧接着想到自己好像不是断袖,如果把义兄找回来了做不下去,那该如何是好?义兄是个御人老练的,他得比他的男人们干得好才是,绝不能败于下风,输给什么顾的苏的还有其他猫狗的。
  姚云正连日的疯魔找到了发泄口,不被准许去长洛就认错不去了,他爹大抵被闹得心力交瘁,勒令他必须尽快回千机楼,便颓然地不想管教他。
  姚云正劳碌了半夜安排派去长洛的人,高鸣乾少不了从旁辅助,他也想顺路派出自己的人手陪同潜入长洛,姚云正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差人去找顾如慧的消息。
  等到后半夜,姚云正犯病一样想去看那对有些出名的断袖。
  西境的风情厌恶男风,对分桃断袖之流严防死守,千机楼对此虽然好点,但也少见。他在年前就听闻过有个三等的鬼刀手是个少见的专情断袖,原本不觉得如何,自从和顾瑾玉碰面,见过他养的小替身,莫名开始对这事越来越上心,如今他又决定好了要睡阅人无数的义兄,近水楼台问问对方并无不妥。
  姚云正要亲自去看,高鸣乾从旁劝了两句,他不理会,神经兮兮地去踹了人家的门。
  此时已是深夜了,那鬼刀手敏锐些,门一开就从内屋里出来,站在屏风前挡住屋内软床的虚影,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拜见少楼主。”
  姚云正冷静了些,打量了一圈鬼刀手身上的衣服,对方穿着寝衣,衣袖严实,他直接问了:“起来,你衣服穿这么整齐,今晚没有睡你的脔宠?”
  “佰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属下不会强迫他。”
  “不舒服,是被你睡出毛病了?”
  对方局促了:“……是的。”
  姚云正想问他怎么把人睡坏的,屏风后传来细细的轻唤:“阿郎?”
  姚云正一瞬僵在原地。
  他记得母亲曾经就是那样呼唤父亲的。
  他有些恍惚地听着这两人隔着屏风你应我答,鬼刀手藏不住唇齿间的怜爱,床上的佰三流露着依恋的柔情,夜色里涌动着即便被不速之客打扰也依然凝留的旖旎。
  姚云正愣了好一会,看着鬼刀手窘迫羞赧的样子,忽然涌生出了其他的疑惑。
  他问他喜欢佰三什么。
  他查过了,那佰三在一堆淫魅的床伴里谈不上出彩,在七项主职里通通没有拔尖的,不够厉害也不够美丽,依鬼刀手的级别,完全能要其他更好的玩物。为什么会专情一个可称平庸的工具,就因为好操吗。
  鬼刀手回答得有些结巴。
  他口中说的喜欢,姚云正从来没听过。
  见过了百千人,最想朝暮相对的只是这个人。历过了千百事,最想与之虚度光阴的还是这个人。停在烂漫悠游的桃花源里时,想把所有喜悦和他共享。走在悬崖的一线钢丝上时,濒死前却只希望自己死后他不留神伤。
  姚云正一连说了二十多次不理解。
  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原本是不请自来地让人家做给他看,临了他却觉得待不下去了,低头一看,仿佛自己踏足进来后留下了一串黏着污泥的脚印。
  姚云正转身就走,走出没多远却又折返回来,又踹了一次门。
  他走到屏风面前,里面的鬼刀手守着佰三,闻言要再出来,他不让。
  “你二十四了,佰三才十六,你们久一点,我不是说让你们床上久一点。”姚云正也不知道自己跑回来说这些抽疯的话是要做甚,“我的意思是……你们互相喜欢得久一点。贱种活不长,十年起步吧,两个人,至少十年。”
  姚云正罕见地受不了自己,扔完话又转瞬走了,一出门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奖励自己的莫名其妙。
  屋里寂静片刻,关云霁过去把门关上了,松了一口气,折回床头看顾小灯:“他这回真走了。”
  顾小灯也呼出一口气,安静地耷拉了脑袋瓜,关云霁听着觉得像是叹气。
  他揉揉顾小灯冰凉的小手,心想变态就是捉摸不透,不管他最后那一点微薄的人情味从何而来,也不管顾小灯为何能拿捏那变态的心理,总之走了就好。幸亏高鸣乾那厢消息传得快,而且除了小畜生今晚会过来,还有个他们后天回千机楼的消息。
  关云霁拢着顾小灯的手,心里忧愁地想,往后还能这么捏捏吗?
 
 
第142章 
  姚云正在祀神庙因闹腾而被捆上铁锁时,顾瑾玉身上也是铁索伺候,被铐在千机楼的禁地之一黄泉核里。
  团圆节当天,姚云晖邀请他前往驱动千机楼运转的水脉下观看,群山之间的万顷川在人力的极致智慧下,从一条奔腾的水龙被驯服成二十八匹柔顺的水绸。支撑这巨型水坝的二十八道金属骨架蜿蜒汇合到同一处,组成一处壮丽恢宏的机械心脏建筑,地名为黄泉核。
  姚云晖带顾瑾玉目览禁地,在金属的辉映下与他历数先祖的事迹。百年前晋国倾举国之力东征云国,云国败降,不过二十年,地图上的云字就被徐徐擦拭完毕。
  但亡国与复国的宏大主题在顾瑾玉耳朵里就像风化的老鼠干。
  姚云晖邀请他一同代晋而立,问他为何不反时,就像在问他要不要品尝这串从泥地里抠出来的干瘪鼠干。
  顾瑾玉连虚与委蛇都懒得:“代不了。”
  姚云晖只道可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瑾玉,你在北境和晋国都都有军队,加之西境此处,倘若今年起事,两年之内,我们绝对能把高鸣乾扶上帝位做傀儡。”
  顾瑾玉无动于衷地听了半天。
  姚云晖对他一直礼遇,见他油盐不进,大抵耐心也忍到了底:“你不姓顾,你本姓云,做了晋国走狗二十年,还做不够?就这么忠于晋国贼人?”
  顾瑾玉不敢当,也不屑为。
  杀人不过头点地,乱国要杀百兆颅,他没有太平心,但他对乱世也没有兴趣。
  顾小灯有时候喜欢亲亲热热地骂他是麻烦精,但他其实最讨厌麻烦。在这世上活出一百,其中就要伴随九十九种麻烦,顾小灯是例外的一。
  文道谈不拢便是论武道,不然就是诡道,一列褐衣死士从黄泉核的阴影里出现,顾瑾玉直觉有异人,放眼望去,看到一群褐衣背后还有一个着黑的高大男人。
  看到那男人的脸时,顾瑾玉感到一种意料之中的麻木。
  他知道姚云晖这种饱含扭曲恶趣味的畜生,就乐于在所谓的世俗团圆节里,让所谓的分别多年的父子相逢。
  那高大的黑衣男人用一种稍显生硬的步伐走来,面容不见沧桑,只有凝固的年轻样貌,但脸色泛青,双眼无眼白,气息极其微弱,不太像活人,像个塞了稻草缝起来的假人,胸膛前还戴着一串骨链,挂着一整只森白的手骨。
  姚云晖朝黑衣人走去,看着那串骨链,认真地和顾瑾玉介绍:“这就是你父亲,我的好大哥,云暹。”
  他走到人偶一样的云暹身边,小心拿起他戴在胸膛前的手骨,用那特别处理过的手骨和顾瑾玉轻轻挥手:“这是你母亲的手,和你爹娘打个招呼吧,庆贺你们一家三口的久别重逢。”
  顾瑾玉双眼漆黑,冷静得毫无波动:“他是一具能走的死尸?”
  “当然不是,你父亲还活得好好的。”姚云晖不喜顾瑾玉的反应,他把手骨妥帖地放下,目光流连不去,“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前做了不利千机楼的事,我的父辈们因此想对他略加惩戒,只是惩戒得过头了,把他毒成了这个无知无觉的兵器样。但如此也好,我们需要的就是个唯命是从的兵器。”
  姚云晖用右手在云暹面前比了三个简单的手势,云暹像黄泉核的机械一样顺应每个齿轮的转动,一步一步朝顾瑾玉走来,纯黑的瞳孔毫无活气。
  “大哥变成这样已有十五年,他一直在这镇守黄泉核,这些年一板一眼地教导出了众多一等死士,为千机楼的武库充实了大批的人形兵器。”姚云晖面无表情,“团圆佳节,就请大哥替千机楼再奉献一把好兵器,以赎其罪吧。”
  混战到最后,顾瑾玉在铁索声里抬头,看到云暹走到眼前,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金光璀璨的东西,叮的一声,顾瑾玉眼前就垂下了一枚溢着浓烟的金缕球。
  *
  在姚云晖的监督下,顾瑾玉沐了七天的烟毒。置身在浓稠的毒雾里时,即便身体里有张等晴的解毒药和吴嗔的各种蛊虫配合着抵御,顾瑾玉还是没完没了地产生幻觉,在脑海里屠无穷无尽的人。
  早已淡化的少时记忆变得清晰可见,恨意从天边铺陈到海角,手里的刀剖出的心脏从西境延伸到南境再扩展到长洛,熟识的皇宫贵胄,陌生的老弱病残,全都组成了幻觉里的血川。
  顾瑾玉分不清这幻觉持续了多久,直到某一瞬,血流成河里,他看到血川上漂着一叶扁舟,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顾小灯宛在水中央。
  他看起来很惊悸,顾瑾玉满脑子恶劣的东西,只想让他受更大的恐惧,于是踩过脚下遍地的头颅朝他而去,蹚过血水,抓住他所在的一叶扁舟,爬上去,再骑上去。
  顾小灯抓着小舟的边沿可怜兮兮地承受他的强做,小舟又颤又颠,撞出了不绝的涟漪,血河上因着顾小灯千回百转的浅吟深喘哭饶,突兀地开出了一片又一片桃花。
  顾瑾玉弄得昏天黑地,弄到他哭劈嗓子,又捞起他边剥边啃,吻到他濒临窒息时才松开,正要提起他的膝继续深进,却发现怀里的顾小灯变成了十二岁的模样。他一愣,低头看自己,竟也是十二时的模样。
  猩红广阔的天地忽然变成了一个逼仄黑暗的禁闭塔,顾瑾玉怀里空空如也,便不住朝四周的高墙撞击,撞了半天,高墙骤然瓦解,他扑通一声,坠入池水里。
  顾瑾玉猝然睁开双眼,一醒发现自己真在水里,且水的颜色正是泛红的,惹得他分不清是幻是实。
  背后忽然有啾啾声,他转头看去,看到池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小孩怒张鼻孔,阴沉沉地看着他,脸上依稀有顾如慧和高鸣乾的影子。
  顾瑾玉比他阴沉百千倍。
  于是他一动,小孩的脸上就浮现出莫大的惊慌,非常明显地见了鬼,转头迅猛地狂跑了。
  顾瑾玉:“……”
  他无言地从水里起身,一起身便发觉自己提不起内力,通身都充斥着一种飘飘然的迷幻感,渴得无法言说,虚弱,但强烈地想日顾小灯一顿。
  顾瑾玉更无言了,木着脸涉水到岸边,青筋毕露的手撑在岸上,恨不能徒手掘地三尺,挖出一点解渴的毒。
  这池子深浅不过及他腰腹,方圆只有丈余,周遭是嶙峋耸立的天然石壁,阻隔出了一片切割过的迷宫天地。
  顾瑾玉竖起耳朵听四方,没有听到一丝金属声,风声里传来脚步,他抬眼,看到云暹提着那个逃跑的小孩僵硬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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