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之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背斜斜靠着门边,下巴点了点门外,算是下了逐客令。
但姜策不想就那么被赶出去,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可能是他仅剩的,能见到顾景之的机会了。
可无奈,江声此时跑了过来,拉着姜策对顾景之道,“你休息吧,我送他出去。”然后就使劲拉着姜策往外边走。
顾景之关上卧室门的瞬间就卸下气来,拖着疲惫的脚步躺到床上,拉着被子将一角压在身下,剩下的部分紧紧裹在身上,习惯性的蜷缩成了一团。
其实,他根本无法入睡,也不敢入睡,因为他知道在梦里等待他的是什么。
那群狞笑着的alpha……还有年糕最后的模样……
如果年糕没遇到他,如果他当时就果断地拒绝了姜策的提议,如果他没有犹豫直接给年糕找一个收养家庭…
算了……没有如果……“如果”是个毫无意义的词。
过去的每一秒,都已经定格无法改变。
屋里安静的要命。
只有顾景之压抑的、极度克制的、微微发颤的呼吸声。
就这样,顾景之硬是熬了一夜,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接到了李巽的电话。
打开房门时,顾景之愣了几秒钟。
他以为早已经离开了的姜策,此时此刻就坐在他的门边,头倚着墙,就这么睡着了。
第155章
一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内,四周被白色的塑料布围了起来,就连地面上也没有放过。
房间里有几台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机器,有一台还发着沉闷的滴滴声。
最中间放了一张躺椅,张潇面色惨白,已经失去了意识,被几条束缚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上边。
“给他弄醒吧。”顾景之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一盆冷水就泼到了张潇脸上。
张潇被冷水一激,人瞬间醒了。
因为醒得突然,视线尚未聚焦,只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黑色人影逼近,张潇下意识的想躲,疯狂扭动自己身体往后退,可他被束缚带捆着,也是避无可避。
几秒钟,张潇慢慢恢复了视力,“你他妈…”,视线落在了顾景之手里拿着的注射器上,张潇脏话都没骂完,就闭上了嘴。
“怎么不骂了?”
顾景之戴着白色的外科手套,注射器的针头抵着张潇小臂。
另外一只手,指腹慢慢摩挲着张潇露出来的手臂,动作极其温柔,却让张潇不寒而栗,胳膊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景之眉眼一弯,笑意让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来而不往非礼也”,一个抬眉,手中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就被推进了张潇的静脉里。
“你!你他妈的给老子注射了什么东西?”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死太简单了,活受罪才好~~”另外一个声音轻巧地响了起来。
李巽替江声撩开幕帘,姗姗来迟的江声戴着口罩和顾景之的同款手套,雀跃地凑到了张潇的身边,“这是新药。你可有福气了~”
江声开心的道:“简单来说就是,它能短暂的让你的大脑失去对四肢的控制权。但是,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它在让你陷入瘫痪的同时保留了大脑对痛觉神经的反应。啊,不只是保留,应该说是加强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张潇额头和后背瞬间被汗浸透,“你……你你你……”
“我什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呢?”江声眨了眨眼,似乎还真是很疑惑,“只是你的大脑感觉不到而已,身体还是正常运转的。emmm,至少实验室的老鼠是这样的。”
“你们!你们!”张潇想挣扎,但正如江声所说,哪怕他在大脑中声嘶力竭地呼喊,可他的身体却像是处在宇宙深空之中,根本听不见,也不受控制。
“动手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我可以开始了吗”江声歪着头问顾景之。
顾景之点了点头,江声拿着标记笔,开始在张潇的手指、手背上做标记线,这标记一直向上,慢慢过了手腕,向张潇的小臂延展。
此时,李巽也示意手下将一台镶嵌着移动机械臂的仪器推了过来。
顾景之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将机械悬臂推近,那上面镶嵌着一枚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锯,边缘极其锋利。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老实回答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张潇现在是恐惧,可恐惧到了极限,就会再次变成愤怒,“你他妈的想得美!老子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是吗?你看啊,他现在画的标记线,就是待会儿我要对你做的事情的预告。”
顾景之用目光点了点,随后又故作遗憾俯身对张潇道:“我忘了,你现在起不来,看不清楚吧。
没关系,我告诉你。待会儿啊,我要用这台机器,把你的手,从小拇指开始,一节一节的、慢慢拆下来。作为对你昨天,对年糕、对我所做事情的回礼。”
张潇从来没有像今天、此时此刻这般恐惧过。
他欠了不少赌债,那些讨债的对他连踢带打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疼,但现在不一样。
这种心里发毛、如坠冰窟的恐惧感,更像是埋藏在DNA里边的原始恐惧被激活了。
“你知道,人,其实跟拼图没什么区别,骨头既然可以拼起来,自然也能沿着缝拆了。”
江声此时已经标记好了,抬起头对张潇道:“不过你放心,断指再植,谨慎点说,6-8小时之内,保持断指处干净没被污染,还是有很大概率接上的。”
“你!你们做这种事违法你们知道吗?!!!”
顾景之轻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还真在思考张潇的话,只是几秒钟的装模作样,顾景之笑着道:“是啊,可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想你把我跟那些柔柔弱弱的omega弄混了,我说过吧,你最好当时就弄死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我这个人,主观上是不愿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让你离开,本是想着好聚好散,我也没有断了你的后路。可你自己先对我动了手,现在又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我…………”
顾景之伸出食指搭在自己的唇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示意江声靠后一些,可江声不愿意,拉着顾景之的袖子撒娇道:“让我来嘛~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顾景之可真是宠溺,自己往后挪了挪,给江声让出了可操作的位置。
随后,江声戴上李巽递过来的防护面罩,按下红色按钮,那机械臂悬着的电锯开始飞速转动,伴着张潇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混着皮肉和骨头带着血腥的焦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顾景之嫌弃的掩了掩鼻子,李巽示意手下把一截木棒塞进了张潇的嘴里,制止了那股凄厉的惨叫声,不过更多的是不让他咬舌自尽。
等到江声停下,一截小拇指已经被取了下来,血淋淋地躺在银色的托盘上。
摘下面罩,江声左右瞧了瞧,笑着道:“手艺还行,没退步。”
张潇此时全身上下被汗浸透,几乎奄奄一息地摊在椅子上,嘴被塞着木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景之将木棒拿了下来,再次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没关系,我不着急,你知道光是小拇指,就能拆出三节来……”
“我说…我说……”张潇奄奄一息对顾景之道:“我说……你别……”
“好。”
顾景之示意江声给张潇止血,自己则再次开口问道:“昨天你说,‘我自己赶走了那条狗,现在还有谁能来救你’是吧,你是这么说的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谁,能来救我?这句话反推过来就是,你是知道姜策他曾经救过我的,可关于那次意外的消息早就已经封锁了,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打听到的。谁告诉你的?或者说,谁指使你的?”
“这……”张潇忍着剧痛,声音颤抖着对顾景之道:“我……我不能说……”
顾景之则不紧不慢地道:“没事。我说过吧,我有的是时间,你有的是骨头。”
“我说我说……”张潇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恐,“是……是那个邵文。”
顾景之沉眸,示意张潇继续。
张潇疼得不行,咬着牙倒吸气,根本没法思考。
顾景之可没什么耐心,对江声勾了勾手,张潇赶紧道:“我从公司离……离开之后,邵文一直不见我。突然有一天,他出现了,跟我说,是你让我这么落魄的,给了我一笔钱还债,说……”
张潇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说,给我个机会报仇,然后把一个文件袋给我,让我放到你家门口……然后……然后等你那个情人离开之后下手就可以了……”
“就这样?”
张潇点了点头,“事成之后,他还会给我一笔钱……我……疼死我了,我都说了,能不能放我走……我真的受不了了。”
顾景之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张潇急了,大声骂道:“你他妈的说话不算数,跟老子玩心眼是吧!!”
“不算数?”顾景之耸了耸肩,“我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没错。你跟我的事,可以两清了。”
“那……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还欠我一条命。”顾景之话音落地,那淡淡的笑意瞬间消散,化成坚冰利刃,拿起放在银色托盘上的特制双刃刀,直直插进了张潇的手背。
刀身贯穿整个手掌之后,顾景之又用力往下,张潇的半个手掌被直接豁开。
疼得他大声咒骂顾景之不得好死。
顾景之眼底泛起腥红,笑着对张潇道:“你说错了,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活着还是死了。
有没有地狱我不知道,但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挖矿劳工,恐怕日子跟活在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你一只手抵不了年糕的命,活着受罪,更适合你。”
眼看着就要翻白眼晕过去,顾景之将刀拔了出来,血被刀身带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顾景之把刀扔回到银盘中,理了理衣角,摘下白色手套,李巽顺势接了过来。
“别让他死了,治一治,送出去。”
“好。”李巽应了下来。
顾景之点了点头,要掀开白色的塑料帷幕往外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帷幕被一只手拉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门口。
第156章
顾景之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从姜策身边略过,大步往外边走。
姜策反应得也很快,几步追了出来,可顾景之已经拉开车门,抬脚就上了车。
姜策用力拍了拍车窗让顾景之把车门打开。
司机有些犹豫,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顾景之的表情,见顾景之没有让他开门的意思,只好发动车子,把姜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顾景之回到家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两天过去了,不管是李巽、江声还是姜策,都敲不开卧室的门。
第三天早上,姜策再也等不了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站定,对坐在沙发上的李巽和江声道:“不行咱们就直接破门吧。他不吃东西怎么行。你们不敢我来,绑也得给他绑出来。”
还没等李巽和江声说什么,门铃就响了起来。
姜策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穿着棕色西装套装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您好,您是?”
中年男人伸手跟姜策握了一下,“您一定是姜先生吧,您好您好,我姓陈,是顾总的财产律师代表,顾总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噢噢噢,那您请进吧。”
陈律师跟着姜策进门,到了客厅,看见李巽和江声都在,开口道:“李总。哎?江医生,您也在啊。”
语气很是熟稔,姜策想,这几位可能也是旧相识吧。
李巽起身请陈律师坐在,姜策则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面前。
“顾总把您叫来……”李巽开口问陈律师:“是要做什么?”
“您不知道?”
陈律师稍稍有些惊讶,但随后轻叹了一声,“这也不奇怪,刚改了没两天。恐怕顾总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江声此时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就直接说吧。”
“李总,您是顾总的遗嘱执行人,江医生也是顾总明示过不需要保密、可以公开遗嘱内容的人,至于这位姜先生…”
姜策听着那位陈律师的话,自觉自己有点尴尬,主动开口道:“您是让我回避是吧。好的。”
说着姜策就要起身离开,陈律师赶忙开口道:“不是,我是想说,今天这件事,您三位都没必要回避。”
“您的意思是,我也能听?”姜策重新坐下问陈律师。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江声又催了一遍。
“前两天,顾总将一只叫做年糕的白色小狗添加进了遗嘱里,简而言之,就是如果顾总身故,它将获得一笔3000万美金的信托基金。
这笔钱将用于照顾年糕的日常生活,包括临终关怀和购置墓地,由姜先生、李总和江医生共同监管,以保证资金用途符合要求。如果年糕有直系血脉,它的子女也可以享受这笔基金,但子女的监护人必须依旧是您三位。”
给一只狗写进遗嘱,如果换成除了今天的任何一天,这事儿被姜策知道了,他一定会觉得很搞笑,笑话顾景之,说他们有钱人就是屁事多,养只狗都这么麻烦。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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