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言罢,那名队员冲了出去,一个滑扑躲到了大型锈桶后,找准时机一枪击毙了哨兵。另外两名守员闻声赶到,几声激烈的电子枪响过后,蓝队大兵和一个红队守员相继被宣告出局。
棠璃趁最后的那名红队守员不注意,击中了她的额头,接着问身旁的队友:“我们之间需要有一个人吸引冬音注意,我还是你?”
“我去吧,棠姐偷袭加油。”
棠璃向左走出小树林,借助杂物阻挡行动轨迹,很快抵达红方主营,她蹑手蹑脚地登上塔楼顶部,持枪进楼,向临窗而立的冬音喊了声:“大可爱,快看过来。”
对方措不及防地转身看向她。
棠璃朝冬音额心扣动扳机,听到获胜提示音后微笑道:“这叫围魏救赵调虎离山暗度陈仓,你学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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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尾句“卜他年”化用的是苏轼的《望江南》,原句为“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2】情景描写大多引自《仪礼·士昏礼》
第41章 翻涌
尽兴过后,时近黄昏,冬音棠璃两个东家就地摆筵——搭起烧烤炉,铺好餐布,在树上挂起随行灯,邀请大家吃野外自助烧烤。等到天空黑透,繁星亮起,她们又在平阔地带燃起了篝火。
荆落呈贵妃躺的姿态侧卧于草坪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烤年糕,盯着乱舞的火焰发呆,她仿佛已经与这个时空隔绝开来,伙伴们嬉笑玩闹的声音不能影响到她丝毫。
“二姐,”游隼暂时停止了闲聊,拍着她的肩头提醒道,“你这签子头要插到草里祭土地公了。”
“哦。”荆落木讷地应了一声,把剩下的年糕三两口解决完。
“咋啦?赢了游戏还这么不高兴。”
“没咋。”
游隼凑近了些,用气音问:“又失恋了?”
荆落斜瞪了她一眼,“都没恋过,哪来的得失?”
“那是……”游隼恍悟道,“你还没忘掉那个警察啊?”
荆落僵硬地扯出笑脸,“Move on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言不由衷。
前不久荆落在棠璃冬音那场正经八百的婚礼上,与睽阔了两三载的陈曦聆再次相遇,她激动得失了语,不顾场合像个白痴一样注视着她,陈曦聆也看了她两眼,随后淡漠地移开视线。那天陈警官穿着蒂芙尼蓝色的及膝裙,绸缎般的长发轻拂在皎丽而冷感的肩颈上,像忽降于世的神祇。
棠璃说,邀请陈曦聆来参加婚礼是因为欠她一个人情(绑架一事),想趁此机会偿还,顺带拉拢关系。陈曦聆出乎意料地应邀,却在意料之中地拒绝了丰厚的“慰劳费”,反倒给了棠璃九百九十九块的份子钱。
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荆落见陈曦聆准备离席,忙跟了过去,一路尾随到了大门外,正当陈曦聆准备坐车离开,荆落立刻冲了上去,把临时写的一张字条塞进了她的手里,不管对方诧异的神色,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的微信号,记得加我。”
好事是,没过两天陈曦聆就加了她;坏事是,一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回消息。近月来那抹靓丽出尘的蓝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来,强占了她的感官和思绪,让她无法思考其余的事情。但荆落必须遵循与陈曦聆立下的规矩:不去陵城找她,等待对方找自己。
愁人得很。
“真忘还是假忘?”游隼怀疑地问。
不待荆落回应,某个女人就扒在游隼肩头贱兮兮地“哟”了一声:“搁着肖想啥呢,枭院士。”
一记锋利冰冷的眼光戳了过去。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荆落被似褒实贬的称呼给激起怒意。
上次在游隼家做客,这嘴损的家伙直谓荆落是“高中文凭,院士水平”,被荆落揍了个半死,哭得眼泪头发黏腻在一块,样子可怜巴巴要多惨有多惨,没想到一转眼又开始说缺德的话,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荆落念在今天是挚友的婚礼,不想破坏美好的氛围,只是警告了一声后转过身体想将对方屏蔽。
难受的是她怎么也屏蔽不了杂种的声音,对方说的话实在太刺耳,听得荆落脑子里的火星蹿成了野炊的篝火。
杂种居然开始跟游隼聊最近新出的男同剧,大肆赞美剧情的精良和人物的帅气,最后把心中的臆想原封不动地抖擞出来,说要是美男子能生孩子,女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又说拉子里的T很像男同,可惜只是假小子,算不得真男人。
游隼尚在谴责她话中的糟粕,身旁的荆落就低骂了一句,风驰电掣地从地上爬起,一个跨步飞身正踹,将杂种踢翻在地。
荆落骑在她身上朝她脸上挥拳,打一下骂一句:“死杂碎,跟那群漏脏货帮腔,你爱他们他们都不一定搭理你,在这儿优越个什么劲?看姥子不抡死你,多亏有你们这帮厌女不自知的杂碎在,LGBT活生生变成了GLBT,怎地?这种东西也要入乡随俗本土化吗?!想清楚点,你是女的啊!为什么要帮男同说话?身为女性的你们,站在高尚纯美的男同高度给予弱势女性尊贵的同情心,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声谢谢了?那行,我说——真,的,非,常,感,谢。”
说最后一句时,挥拳力度增大,游隼见朋友被打得口吐血沫直翻白眼,连忙喊人过来阻止荆落的暴行。
荆落被左右的人架着胳膊拉起身,似乎还没泄足愤,又补了两脚,“你知道吗,你口中完美无瑕的男同们,为了追寻他的爱情,抛妻弃女,弄得家破人散,对妻子女儿不管不顾,那个女孩至今都有心理障碍,像这样的人,你还要帮他说话吗?”
荆落涨红了脸,骂出了颤音,泪水也不自觉地流出。她下意识地想起了陈曦聆,最后那番话影射的是对方身上的事。未离开江城时,陈曦聆给荆落讲述了故事的完整版,并说出了真正的思虑——
“冷静下来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妈妈和我以后该怎么办?”
易感伤的荆落跪在了地上,俯伏涕泪,不能自已,被游隼半扶半拽地带到远处橡树底下,安慰了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我告诉你老五,你跟她来往可以,但要是再把那个狗杂碎带到我能看见的地方,咱俩就彻底掰掰,明白吗?”荆落抽咽地说。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游隼耐心地顺抚她的背,“就当她脑子有坑,别跟她一般见识。”
“大爷的,”荆落目露凶光,语气豪横地宣泄道,“二维与三维同忾,厌男和厌耽齐飞。”
野宴结束,荆落回到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躺倒在沙发上,尽力克制大脑不要回想刚才的糟心事,可是她无法做到,于是趴在沙发上闷声痛哭起来。等到情绪平定,她拿起手机打算看一些治愈搞笑的视频,哪知收到了意外的惊喜。
头像素净的陈曦聆给她发了一段简短的文字:我来江城了,有时间的话见个面吧。
荆落从沙发上一骨碌翻身站立,脚尖踢到了茶几,不由地发出惨叫,肉身的疼痛抵挡不了内心的欢喜,脸上还挂着泪,拇指却飞舞着给陈曦聆发送回信:
有!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会面地点定在了之前夜谈过的面馆门口。
荆落看到穿着薄呢风衣、孑然而立等候自己到来的陈曦聆,差点激动地冲上去抱住对方。她笑容可掬地向陈曦聆问了声好,接着调侃道:“陈大警官幸驾江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工作上的事,”陈曦聆的声音很淡,总给人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陆杰鹏当上了市政法委书记,他跟领导商量说要把我调到省厅重案组,这次的大案子要是处理的好,大概率就不走了。”
荆落抬了抬眉毛,忻悦的神色溢于言表,“可以啊,那个陆老头儿还挺罩你的。”
“陆书记一直都挺器重我。”
荆落看了看手机时间,“这么晚找我出来就为吃一碗面啊?明天我也挺闲的,我俩可以到更棒的地方去……”
“已经吃过了,不饿,”陈曦聆说,“明天我就要进重案组工作,接下来一整年都没空闲时间。”
“啊,这样,”荆落扬手挠了挠卷毛,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那我们进去聊聊吧。”
她们找了个小桌坐下,捧了杯花茶边喝边聊。荆落问陈曦聆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陈曦聆说不知道回什么好。
“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啦,发一个字比什么也不发好。”
“那好,以后要是工作不忙,看到你的消息就回。”
“也不要只回消息啊,你主动点跟我搭话,我会火速回复你的。”
“好。”
“你这几年在陵城过的怎么样,刚去的时候那些人服你么?”
“还行,遇到不端正的态度放硬,自然而然就听话了。”
荆落点头夸赞道:“铁腕管理,强。”
“你呢,在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无业游民一个。”荆落笑嘻嘻的。
“那些枉法的事你们还在做吗?”
“陈警官,不谈这件事情可以吗,除了它,我什么事情都能向你坦白。”
陈曦聆微微一叹:“还是老样子。”
“你不也是么。”
寒暄了一阵,她们从面馆走出,荆落说还想跟她在街巷上走一走,陈曦聆答应了,两人便沿着人行街道漫步。她们身体隔得很近,手背总会不自觉地挨在一块。
走到街的尽头,她们相互告别,当陈曦聆朝反方向渐渐走远,远到了令荆落心慌的距离,她忽然仓促地喊住了她。
陈曦聆回头,偏冷的路灯照亮了一张困惑而昳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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