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红糖,泡热水喝。”竹昱声音淡淡的,指尖还停在那几块红糖上。见她不回答,又多了一句,“今天来的?”
“啊,嗯。”池田靖略有些呆的目光在那几块黑黢黢的糖块、漂亮的手和竹昱那张脸上反复横跳,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竹昱看着她这样子,短暂的皱了一下眉,嘴角却勾了起来。“嗯,不应该说声谢谢么?”她眼底带笑,很淡,却因为不常见而显得格外明媚,“很意外?”
“谢谢。”池田靖看着摁在糖上的指尖,伸手捞过来,于是那人的指腹就浅浅的在池田靖的微凉的手背上划过。
“我今晚痛经表现得很厉害吗?”池田靖拿过一块,连泡水都懒得泡了,直接撕开干嚼,“怎么发现的?”
“嗯……”竹昱思索了一下,比较委婉的表示,“你的身体素质确实比较差。”
池田靖眼角抽抽:“……竹队您还没绝经吧?”
“我这是天注定的,没办法啊!”池田靖一点点磨着红糖,嘀咕,“痛不痛不由我。”
“没绝经。”竹昱十分淡定且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是说起来可能很残暴,我没有痛过经。”
“……”池田靖挑着眉,“这简直比一男的拥有20厘米都令人羡慕。”
竹昱微皱的眉头挑了一下,笑气的语声里带着无奈:“你今晚放假,睡一会儿吧。”
池田靖瞪着她,表示很诧异。
“如果你愿意跑去帮任哥他们查,也没关系。”竹昱已经放弃对自己的人设进行辩解了,走之前又一顿,“有时间的话还是冲热水喝,别嫌麻烦。”
*
夜晚,刑侦总局。
池田靖扣了片药吃了,看着亮起的电脑屏幕显示的关于该案目前的汇总。隔壁的几个办公桌的屏幕也是亮着的,她似乎能听见审讯室里急而不逊的审问。
池田靖捻了捻指尖,默默的起身接了杯热水把剩下的红糖泡了,闻着浓郁的冒烟的红糖水,她轻轻咂了两口,端着杯子走出办公室。
“喂?”
“大姐!你能不能给老子打电话的时间稍微阳间点儿啊?”电话那头不满的声音混着鼻音就传了过来,满都是怨气。
“这才12点多,睡这么早?”池田靖笑道,“最近很闲呐?”
“有屁快放!”
池田靖一手端着杯子,思索了片刻,“你对张建明公司的结构熟悉吗?”
“……?”邬盎有些懵,“你指的什么?”
“比如旗下子公司的涉猎方面,还有投资的方向之类的。”池田靖吹了吹热红糖水,喝了一口,“就比如,他公司底下有没有涉及保洁的。”
邬盎翻身坐起来,无奈的套上衣服起身坐在电脑前,嘴上还是不满的抱怨着,“妈的一天到晚B事儿真多……说吧,啥时候要?”
“几分钟的事儿嘛~”
作为立青同志的铁闺蜜,邬盎当然知道遵纪守法。不过只是查一下对外商界公开的涉猎方面,对于WU集团准接班人的她来说不是难事。听着对面的动响,邬盎点着电脑的手微微一顿,“你来姨妈了?”
按常理也差不多到日子了。“哟,千里眼?”池田靖笑笑,调侃。
“顶多是顺风耳,”邬盎敲着键盘,“听见你吹热水的声音了——小子,除了来姨妈和生病以外,我还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喝热水的。”
池田靖一挑眉,“不错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我练的出侦察能力了?”她琥珀色的眼眸微转,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的甜蜜时刻了?”
邬盎一个激灵,“我靠,你他妈——怎么知道?”她看了看被吵醒也没睡的床上的男人,有些心虚的炸毛,“草,你你你你你——”
池田靖没忍住的笑出猪叫:“我好歹也是个重案组刑警,这要是在分析不出来也太捞了吧?”
两人又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拉会儿,池田靖要的东西就传过去了。
“嚯,效率!”池田靖的彩虹屁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完全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看看,不愧是现在能支撑起整个WU集团的女强人……”
“行行行少给老子在这儿乱放屁了,”邬盎对这一串儿输出表示习以为常,直接打断,“孙子,作为赔偿,案子办完之后给老子回来包家务!”
“好咧爸爸~!”
池田靖回到工位,黑屏的电脑反射着她疲态的脸庞。她狠狠搓了把脸,打开电脑看起了邬盎给自己筛出来资料。
作为不违法但很不讲武德的渠道,池田靖用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好不愧疚。其实她的猜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在这里找到答案不过是物证的印证罢了。
张建明早年南下经商,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凭着一股子蛮劲儿愣是闯出了一番天地,因此公司旗下涉猎极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她快速浏览着,在冗杂的业务单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果然。
池田靖眨眨干涩的眼睛,瞥了眼时刻钟,还是起身过去轻轻敲了敲竹昱办公室的门。
“进。”
她开门进去,看见竹昱保持着她一贯的姿势,撑着下巴看电脑上的资料。池田靖双手插兜,还不等开口,就听见那人说:“怎么不睡?”
“睡不着。”池田靖一咧嘴,两个小小的梨涡挂在嘴边,“就就决定把觉往后排排,等案子办完再说。等着吧,这案子完了谁他妈也别想把老子从温暖的大床上揪起来!”
竹昱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似乎又是闪过一抹笑。“有发现了?”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桌面,问。
池田靖抻抻腰,晃晃手机走过去:“这个。”
竹昱接过去看了两眼,冷冷的勾起嘴角:“发一份给任哥,他知道该怎么做。”
“审讯室还动静着呢?”池田靖扭巴扭巴脖子,笑道,“不用,我亲自送过去也行,反正睡不着。”
“审完了回来眯一会儿。”竹昱看着她有些红血丝的眼睛,想到她生理期第一天,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淡淡地说。
池田靖背着身子准备出去,闻言抬起手背着她挥了挥。
*
单向透视镜隔开两个房间,澹台禾站在池田靖旁边,两只手狠狠的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里面的动静。
“李岩倒是很听话,但是处于正常人的紧张下,也问不出什么。”澹台禾说,“他坚持自己根本不认识蒋欣欣以及蒋志国。他老婆也跟过来了,跟他一起接受调查,没有什么可疑点。”
“然后就是这四尊佛。”他指了指里面正坐着被审的一位,“还有一位在隔壁,小裘看着呢,屁都问不出来。”
池田靖双手揣兜,右脚支撑着重心,抿嘴看着里面的动静,“这个是谁?”
“啊,物业的老板,冯远,任哥盯着他好久了。”澹台禾一面看着电脑速记的笔录正确性,说。
确实,如果是员工资料失窃,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老板。“不过冯远坚持资料失窃也有可能是三个高管的锅,因为员工信息整理他们有参与的可能。”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审讯室里传出无奈而疲惫的声音,“这个属于是什么侵犯个人隐私,犯法的,我知道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池田靖深吸了口气,对着麦说了一句:“任哥,我进去看看。”
女孩走进审讯室,9.9一件的批发白T在她身上不显廉价。冯远坐在椅子上佝偻着,微微抬头斜眼瞅了瞅进来的人,惊恐下多了几分好奇,与看待任盛华大相径庭。
池田靖满脸黑线,表示习惯了,毕竟像重案组这样人均185男175女的地方,165的她给嫌疑人第一印象就软萌可爱挺好欺负的。
“冯远。”池田靖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身子微微向后靠,有些不正经,“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对吧?”
“对对对,”对方声音急促,辩解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
“那就是一把手咯?”池田靖打断了他重复的耳朵都要起茧子的话,笑道,“你平时不大能接触到员工吧?”
冯远点点头:“我都是把工作给剩下三个高管,开会通知,叫他们分配的。”
层级管理制,这种情况长期下来真正的老板是跟员工有隔阂的。池田靖“唔”了一声,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那你们三个高管的具体管理什么?”
“李岩直隶的是赵义,但是他平常不管员工的保存资料。”冯远回答,“资料是刘洋。”
审讯室里很安静,任盛华在没有池田靖的示意下并不敢随意乱说。不过旁边这位似乎并不着急,看着豆大的汗珠顺着冯远的脖子流下来。
“你们最大的投资方,是建明集团,这个是你直接对接的吧?”池田靖语气轻松,仿佛就是在唠家常,如果不是在这狭小的审讯室里,气氛会更好些,“所以你跟建明集团的高层有接触?”
“是、是,”冯远如实回答,“因为惠普区那个新的小区楼盘是建明集团的,当时建成后就包到我们公司的保洁了。”
“哦——”池田靖仰着下巴,神色像是八卦一样,“那建明给的钱,多不多?”
“啊?”冯远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问题,怔怔地回答,“还、还行啊,新小区的面积挺大的,然后从今年年初开盘,虽然业主不多,但是也是叫我们全包,还算蛮大的一个单子。”
“那平时他们那边的人会过来检查啥的吗?”池田靖身子前倾,俨然一副吃瓜的样子。
“哦,偶尔还是回来的,不过很少。”冯远说,“因为我们公司总部离嘉禾区有些远,所以见面不多。”
池田靖挑着眼皮,“见面的时候能见到张建明先生吗?”
“那哪可能!”冯远瞪了瞪眼,有些无语的笑了,“张先生基本上不会管我们这种小资,也就是派几个高管过来看看,就这我们公司都要举司欢迎,那排场……”
池田靖从审讯室出来,回到监听室。竹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双手抱臂看着她;澹台禾海豹式鼓掌,“牛逼啊池副,10分钟俩人唠成兄弟了?”
“多谢夸奖~”她咧咧嘴,打了个响指,“流水账查出来了吗?”
“明早,银行才上班。”澹台禾苦笑两声,“所以现在的见解?”
“我觉得不是他。”竹昱淡淡的扭头看着镜子对面的人,说。
池田靖挑起一支眉毛,暗暗的舔了舔虎牙:“怎么说?”
竹昱闻言转过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时波澜不惊:“你不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陈述句语气,说话者极其笃定回答者的答案。池田靖毫不避讳的点点头,轻呼一声,“竹队果然就是竹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竹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位新来的实力超牛的副队满嘴彩虹屁加跑火车的日常,自动屏蔽,转身对澹台禾说:“先回办公室休息休息,等明天从银行调取走账资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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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凌晨的G市是属于两种人的,一种是为罪恶而彷徨奔走的,一种是为安宁而奋力斗争的。
窗外静的只有依稀蝉鸣。竹昱从厕所回来,看见办公室里四人四仰八躺的睡着,目光缓缓移向了一边唯一一个女孩身上。
池田靖把椅子调成平躺椅背模式,微微蜷缩腿躺在上面,身上随意搭拉一件外套。酷暑下,办公室的空调开的20度,女孩似乎有些冷,四肢一个劲儿的往里缩。
竹昱又瞥了瞥旁边打着鼻鼾的三个男的,敛声拿着遥控器默默调到了26度,又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里多了条薄毯子,俯身盖在了池田靖身上。
然而就在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啊,像是夜色里的狼,那双琥珀色的瞳倏然睁开,哪怕还带着惺忪,却是下意识地攥住了竹昱的手,瞳孔聚焦,定定的看了看来人。
“……”竹昱就着这个姿势没动,微微颤了颤睫毛,轻声说,“没睡着?”
躺着的人没回答,半阖着的、并不清明的眼眸又闭上了,但抓着她的手依旧是没动。“唔,”她闷闷的哼了声鼻音,声音黏黏糊糊的,“我眠浅。”
竹昱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抓着自己的手上。池田靖的手似乎一直都是凉的,时而带着一点汗湿,扣着她修长的手骨。
“……”竹昱微微动了动那只手,但是并没有改观,“池副,”她无奈出声,眼神在手上点了点,“手。”
池田靖躺着,闻言又睁开了眼睛,目光也落到了手上,在竹昱凝重的注视下,缓缓地放开,却还是有种揩了一把油的错觉。
“下回从家里带条毯子过来,”竹昱思索了半秒,还是给她盖了上去,“加班的时候很有用。”
池田靖也不回答,就乖巧的任由她给自己盖上,眼神却丝毫不离开那张脸。做完这一切看似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儿,竹昱转身回去,听见黑暗中池田靖轻声传来的一句话。
“竹队,手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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