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48小时内之进食了水的六旬老头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两个而立之年的男人都抓不住。张昊像块木头一样听着他父亲的怒吼,到头来还是那句:“给我烟,我要抽烟。”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那么大力气胡闹,只是执拗的重复着那句话。竹昱听着传遍监听室的张建明歇斯底里而绝望的怒骂,皱眉拿麦跟任盛华说:“带他出去吧。”
池田靖看着被拖拽出去的张建明,又看看毫无动情的张昊,淡淡的叹了口气。
“怎么?”竹昱站在她身侧,轻声问。
“没。”池田靖一愣,随机笑道,“感叹一下,真是……也说不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吧,但是觉着可惜。早知道张昊已经步入歧途还乐意去纵容、去包庇,张建明自己也有错。”
竹昱跟她一同走出去,划拉着手机,“侧写师把张建明描述的嫌疑人长相拟出来了,根据张建明说差不多。”她点开图片,拿给池田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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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
最近人在迁徙ing,更新可能变慢,见谅(鞠躬
注:①水源检测毒品,一种毒品溯源方法,通过发现地点周围的水质排查,可科学勘测出大致的毒品产出地,一般是范围较小的情况下效果更好。
第25章 25
池田靖接过手机,看见了上面的照片。
一张普通的速写,典型的亚洲男子面孔,宽鼻翼、细长眼、国字脸,五官有种被人硬生生挤在面部中心的感觉,同样生的与竹昱一样的自然向下的嘴角却比她更丑陋且猥琐。池田靖琥珀色的眸子轻轻扫过整张脸,没说话的就把手机递了回去。
竹昱拿回手机,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没有什么想法?”
“唔?”池田靖走进办公室,看了看她,“你想要我有什么想法?”她一讪,“不要神化任何人,我亲爱敬爱的领导,这人长得就这样,还想要我说啥?”
“怎么样?”竹昱把手机摁灭塞回裤兜,问。
池田靖拿起1L容量的运动大水壶,喝了几口转过头看看她,“你指这人?”池田靖眼底毫不避讳的闪过鄙夷和嫌弃,“一个字,丑。”
竹昱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回答,有些好奇的疑惑。
“我是个颜控,绝对的颜控。”池田靖解释道,靠在了桌角上,“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吧,但是我确实会在案子中去审视每一个涉案人员的面貌——虽然说这么做并不道德。”她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就比如这个男的,长得就让我很恶心。”
竹昱轻声笑了笑,看着刚刚进来还带着一脸水珠的任盛华,“你俩杵这儿干嘛呢?”说着他扯过自己粉黄色相间的面巾,转头看了看池田靖,“跟你说啊,这回的结案报告你来写,将功抵过你那2000字检讨加厕所吸烟这样严重违纪行为啊!”
池田靖瞪着他,“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她欲哭无泪,“陈年芝麻粒的破事儿了……”
“行啊,你把审讯室里那个小子的嘴撬开,那就是一功抵百过。”任盛华开玩笑道,抹了抹脸,“剩下的,移交省级两院,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一队把蒋欣欣碎尸案收尾收的差不多了,就从二队手里接过了之前追踪逃逸再犯的任务。不过人也说得很清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
“没用。”余阎皱着眉,“我们在高速出闸口蹲点蹲了一个晚上,跟着网管部的同事查这个人脸,眼睛都要瞎了,没查到。”他说着,“还有之前那部手机,用的他妈还是3G。”
池田靖挑起两根眉毛,“嚯哦,”黑色幽默永远不会在立青同志这里缺席,“说明什么,冰川时代天克现代科技侦破技术。”
张昊的毒瘾都和之前他们所见过的瘾君子的反应不同,快三天的时间,瘾时犯时不犯,但是大部分时候神智清晰,交流正常,最后饿得受不了还是进了食。
“吃了东西就好了,”竹昱说,“吃人的嘴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了。”
池田靖看了看收拾着回去好好补觉的澹台禾和裘梧,拿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组织接班人立青同志:在吗?
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宝贝errrrr:哟哟哟哟,这是谁啊,还他妈活着呢:)
组织接班人立青同志:黑线JPG.
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宝贝errrrr:看来案子圆满成功了?啥时候接你去?
组织接班人立青同志:你现在从Z市过来吧v
邬盎从Z市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她看了看时间,又看见竹昱开门走进办公室:“竹队你不回去休息啊?”
“嗯。”她淡淡的应着,转身进屋。池田靖歪歪脑袋,跟着进去,听见她问:“你不回去?”
“等着自家活爹过来接儿子呢!”池田靖坐在沙发上,一手肘着下巴笑道,“舍友过来接我,还要点儿时间。”
竹昱坐回椅子里,习惯性的每天早上一杯冰美式提神。今天一早带着张建明去看张昊,杯子里喝的还剩一半,现在已经凉掉了。她拿起杯子看看,又放了回去。
“早上没吃饭?”池田靖忽然问。
“嗯?”竹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浅浅的笑了笑,“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吃?”
然后她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块土司。
“……”竹昱墨色的眼珠在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微微颤了颤,睫毛微动,“你……从哪里掏出来的这么多,吃的?”
真就是池·哆啦A梦的食物口袋·田·潘多拉的零食盒子·靖。
“放心,没过期,包好吃。”池田靖晃晃手上的土司,笑道,“赶紧吃,别又像之前一样胃疼。”
竹昱撕开包装袋:“那你呢,你身上的旧伤会疼么?”
“竹队这是揣着什么药啊?”池田靖挑起一根眉毛,痞痞的笑了笑,看着她吃着土司的美颜,“您是问了商局还是柏厅?”
“吃人的嘴软。”竹昱咽下一口,泰然的回答,“得了池副的好处,还是要关心关心的。再说,你这伤不是小事,不然也不会‘屈尊’降到G市吧。”
其实没多少人知道当初具体的行动结果,连商一连也只是模糊其词的描述。池田靖微微一愣,垂眸遮住了琥珀色的明朗的眸,“竹队。”
“嗯?”竹昱抬眼,看着那人眼底晦暗不明,声音里有些戏谑:“我战斗力弱不弱你不知道?再不行咱俩打一架?”
竹昱轻哼了一声,像是笑,却清浅的很,又似乎有些不屑。池田靖没想到她这个反应,莫名有些好气:“咋咋咋,真觉得之前你是放水的?行啊,来来来,来打一架!”
“我这张脸,你舍得打吗?”竹昱把包装袋一扔,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眼底似笑非笑,语气说不上恭维,“三年前血肉模糊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大佬,我哪里敢质疑实力。”
池田靖挑着眼,“嗯哼,确实,”她下巴一扬,勾着嘴角笑得英痞,“你这张脸算是长在我审美上了,下手还真舍不得。”
竹昱仰头看着她。
“那年的联合缉毒行动本来就是无头尸案的后续,拉出来的一根线。”池田靖索性直接坐在了竹昱办公桌上的一角,反手撑着,“当时我被调过去做刑事技术指导,但是又因为修过侦察专业,比较受重用吧。”
“做了一年的卧底,我想放长线钓大鱼。”她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笑道,“后来成功捣到毒枭的一个窝点。当然,有得必有失嘛!”
“你伤了多少根肋骨?”
“三根,左边两根右边一根,全断了。”池田靖淡淡的回答,就像聊家常一样寻常,“肩上中了一枪,还有骨折啥的。”
竹昱微微蹙眉,抿着唇没说话。
“嗐,陈年芝麻粒的事儿了,总不能看着过去嘛!”池田靖笑道,“有一说一,竹队你的近身格斗还是非常优秀的,只是遇见了我,比你——”她伸出手,捏出一条很细很细的缝,“稍微稍微牛一点点。”
“舍不得。”
“嗯?”池田靖没反应过来。
“舍不得,”竹昱又说了一遍,扬扬下巴指了指她,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的无奈,“你这张脸,我打你我也舍不得。”
*
“哎呦卧槽,”邬盎一边打着方向盘,笑得露出一排牙,“所以呢所以呢?”
“什么所以?”池田靖靠在副驾驶,紧绷着的弦倏然放松,她也觉得疲劳如汹涌洪水一般袭来,“还有什么所以的?”
“你俩不会有戏吧?”邬盎趁着红绿灯的空隙,也了她一眼,揶揄道,“也不知道谁还没正式入职呢看见人家真颜就开始花痴流口水……”
不提这事儿也就罢了,一提到池田靖就想到了一些尴尬的场景,那真是头大:“得,还因为这个呢,我解释的都快汗流浃背了。”
驾驶位得人毫不留情得发出无情得嘲笑,“肝胆俱裂了吧儿砸!”邬盎笑道,“不过今天我见到真人,也不怪你那么犯花痴了。”
“废话,老子的审美什么时候会被质疑!”池田靖恶龙咆哮,然后又躺回去,“哎呦不行,叫我休息会儿。”
邬盎就不吵她了。她看得出来,池田靖表面上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儿没心眼儿,但内心细腻得很,考虑很周全。这种高强度得工作下换谁都遭不住,她就安静的把车停回车场,熄了火看了看旁边的人,正寻思要不要叫她。
“到了?”池田靖依旧是维持着那个睡着得姿势,只有嘴唇一张一合。邬盎暗暗吸气,解了安全带:“你他妈睡没睡着啊?”
“睡着了,又醒了。”池田靖眨眨眼,下了车,“我回去洗完澡先睡一觉,24小时之后如果还没醒你在来看看我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邬盎看着几乎幽魂似的走进电梯得池田靖,心疼又好笑,“明早上再叫你起床,你也必须起,”她说,“池叔叔要过来。”
“唔。”池田靖浑浑噩噩得开了门,发出声音回应只是反射性行动,踢了鞋子光着脚就要往厕所钻。邬盎嘴角抽抽,一边给她拿换洗衣服,说:“你他妈听见了吗?”
“嗯。”池田靖依旧是简单的回答,拧着门把就要进去。邬盎一把把人拉回来,把睡衣往人怀里一推,捧着她的脑袋强行开机:“过一下脑子!大哥!你爹要过来!”
“嗯……嗯?”池田靖被她扒拉着清醒,“卧槽?卧槽?!我爹来G市?干嘛?”
“还能干嘛,你想想你今年多大,几年前开始催你婚的?”邬盎笑道,推着她进去洗澡,“明早的飞机过来,8:30落地,记得起来接机啊!”
洗澡的时候池田靖的大脑还因为这件事清醒着,满脸黑线,冥思苦想明天怎么躲避二老的各种盘问追查以及对立青同志在婚姻方面的重点调研。
她出柜出的很早,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性向的不同,在高考完跟父母坦白。池厉锋和田昭什么世面没见过,当时只是镇静的问了一句没法改是吗,她说是,那俩也没闹得惊天地泣鬼神,只是跟她说无论对象是谁、怎么样要对人家负责,也就没管她了。
今年26岁的池田靖年纪要大不小,本来以为池厉锋和田昭年年要跟她上演“狗血家庭婚姻大戏”桥段,什么逼自己嫁娶优秀高质量高富帅男之类的,结果自己只是猜对了一半。
催婚是肯定催的,相亲也是肯定相的,但是,对方也是跟自己性向一样的,高质量优秀白富美。
有的时候立青同志真心觉得自己父母有点过于超前了。
虽然说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向不同大众,但是池田靖没有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至于唯一一个情窦初开的对象么——
她回头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白皙的脊背皮肤上是斑斑点点的伤痕,哪怕缝合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也做了除疤手术,依旧是留下了些许色素沉淀。而从背后的左肩胛骨到面前的左边锁骨下侧,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伤痕。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
虽然洗澡的时候还是担心这忧虑那的,结果脑袋一沾枕头两眼一闭,咱们立青同志就立马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累透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但是没有那么安稳。梦里的池田靖一直掉进一次又一次那个死循环,在短暂的生死抉择中不断的死去,胸口的疼痛那么真实,就像三年前一模一样。
“Lucky game~”耳边回荡着那个声音,“俄罗斯转轮手枪,不过你俩面前这两把的型号应该不陌生吧,看,还带着警号的。”
昏暗的环境,血腥味儿充斥着尸臭、腐败气息,令人窒息。池田靖努力抬头,老旧的木桌对面的人脸隐在黑暗里,混沌着,怎么也看不清。
“来吧,”那个声音缠绕着她,像恶灵蚕食着孤寂的灵魂,嗜血的笑意,“让我看看,命运会眷顾在谁身上。”
扣动扳机,或者,两个人脑后顶着的枪口里的一颗子弹同时送走两条命。
然后,不论自己做出什么举动,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一声枪响,左胸口中弹,一阵刺痛和眩晕后重新开始。
直到最后,她忍无可忍,腾的站起身回头,与那个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
“砰——!”
池田靖从床上弹起来,手撑着床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8月的G市是狗都不乱晃的天气,哪怕屋子里开着冷气爽人,此时的池田靖额上满是汗。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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