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队办公室,其余三人正在炫着早餐。“甘贝鲜扔给二队了,让咱们喘口气,”任盛华说着,往嘴里塞了个烧卖,“累死老子了!”
竹昱没理会他,扭头朝着还在喝豆浆的澹台禾说:“等会儿查一下甘贝鲜的所有关系网,尤其是涉及云滇、广宁一带的,同时搜集这几年他做短工具体的工种。”
池田靖把口罩一摘,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边笑边往外走:“不用着急,这家伙现在正上头着呢,咱们急也没办法。”
“去哪儿?”竹昱侧过身问。
“两个选择,”池田靖伸出一只手,“第一,法医部的第四个‘礼物’,”紧接着又伸出一只手,笑道,“第二,审讯室的甘贝鲜。领导,选一个吧!”
竹昱挑眉:“我?”
池田靖:“嗯哼~!”
竹昱:“你选哪个?”
池田靖:“你选完了剩下一个给我呗,”她笑了,“还想两个都占啊?领导,好歹是个副处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太有野心。”
竹昱明显感受到了不远处的三双火热而炽辣的八卦目光,选择自动忽视,一把揽过她的肩,“走。”
池田靖:“……?!”
她一勾唇,丹凤眼笑得隐秘,“对不起,池副,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比较有野心,”她拉着人往审讯室走,“鱼和熊掌我都要。”
*
“给我粉——给我——粉、粉——!”
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厉鬼,特殊处理的审讯椅无法移动,却被他撞得“哐哐”作响;剧烈的挣扎让他身上不免有多处磕碰,过于纤细包骨的手腕被银色的警铐撞出血痕,可他全然不在乎,扭曲狰狞的面容只管要毒品。
“勘检部查过了他身上唯一一部手机,出厂设置,反侦察力很强,因为在追捕过程中露陷,拨打的手机号已经被销毁了。”
与审讯室连接的巨大的单向透视镜的监听室里,竹昱和池田靖站在镜前,一旁不少今年来实习和新招年轻警员过来“历练”,相比之下,不禁露出畏惧神色。
其中一个站在池田靖身旁的小姑娘最为严重,在盯着甘贝鲜不久后竟忍不住生理性发呕了一声。
本身面无表情的竹昱被这声吸引,却是连头都没转,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哪个?”
瞬间,学院和警员畏惧的心理变成了无声的恐慌。
几秒后,小姑娘畏畏缩缩的伸手,声音颤抖:“……我。”
“呆不下去就出去,别在这里碍事。”竹昱声音不大,语气不算重,却因为口吻的冰冷和常年的作风把一众吓得失了神。池田靖见状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回头赶忙朝实习们笑道:“竹队脾气就是这么冲,别管她!”
她又一把搂过那个小姑娘,微微眯眼:“嘶,你就是那个上回咱们在茶水间遇——”
小姑娘这下是装镇静都装不下去了,瞪着眼斗胆拔高声音:“对对对是我是我,上回的事是我鲁鲁鲁鲁莽……”求求您别说了,保我一条小命吧!!
池田靖眼角一弯:“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对面一束阴狠绝辣而冷艳的压抑气息袭来,她吓得后颈全是冷汗:“池副您您您您好,我叫李李李李李李里里……”
池田靖听见这名儿愣了一下,又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发笑:“别紧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不是吗?”
李里里:你不会吃了我但是竹队会啊啊啊啊啊啊!
“不舒服正常,你今年才22岁,还年轻。”这位年仅26岁的立青同志搂着就比自己小了4年的李里里,一副不正经的笑道,“放心,你又不来一队,别理她!”
竹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俩,连审讯室里嘶吼的甘贝鲜都不管了,一个劲儿的瞅,瞅的李里里实在受不了了,主动把人“归还”回去。
池田靖叫旁边的小年轻带着人出去透透气,敛了笑正经回来,“走吧,”她对竹昱说,“进去看看。”
男人被磕的到处是伤,眼白里布满血丝。见有人进来,撕心裂肺的吼道:“给我点——粉、粉,警察、警官,给我点儿——”
竹昱一向对待瘾君子都不是很好脸色,因为每一次接触都能或多或少唤醒儿时最深痛的伤疤;不过这一点在多年的办案下被控制的很好,她把注意放在了一旁的池田靖身上。
那人没有动,双手插兜,脊背微微内扣,颈椎自然下斜,呈现颔首状;审讯室里肃杀阴冷的气场把她身上散发的不羁衬得更加明显,池田靖没有动,琥珀色的眼眸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冷漠。
或者说,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从容,一种掌权者的不屑的宽容,任由他的喊闹只是没有半分可怜与共情。
“等着,”感受到身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池田靖轻声解释,“等毒瘾过去之后再说。”
竹昱还想说什么,但是到嘴边的话又卡住了。池田靖过于放松、云淡风轻到漠然的神色让她感觉她和这个地方莫名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像。
她正要说话,只见池田靖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瞬间扼住他的下颌枝,另一只手强硬的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塞进去。
竹昱一惊,“警卫!”她呼叫,门外冲进来两个人,“扼住他,他要自尽!”
警卫接手,池田靖才把自己的动作抽回来。被扼住下颌的甘贝鲜无法正常说话,喉咙里咕噜噜的发着低沉的声音;竹昱揽过池田靖,伸手拉过她的手。
按着甘贝鲜刚刚的架势,是打算破釜沉舟咬舌自尽的。幸好池田靖发现的及时,不过也是有代价的,就是右手食指和中指的中节指骨被咬破了皮,渗着血。
竹昱看了眼甘贝鲜,转头低语:“走,去消毒。”
“不用,”池田靖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随意的甩了甩,“这家伙差不多清醒了,这点儿伤无所谓,别浪费这大好时间。”
竹昱皱眉:“怎么无所谓,鬼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病,尤其是什么狂犬病之类的。”
池田靖眼角抽抽,有些好气又好笑:“……竹队你有病吧?”
算了,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就知道这家伙就是闷骚,外闷内骚,池田靖也不疑有他,转头示意警卫松松他:“行了,别装了,清醒了吧,不然就不会有意识想要咬舌自尽。”
警卫抬头看了她一眼,池田靖点点头,他们才将信将疑的把手放开。
“别咬了,再咬就给你嘴里塞团布,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池田靖说着,受伤的右手被竹昱捏着抽不回来,“说说吧。”
甘贝鲜没再抵抗,不过垂着头,像个断了绳的提线木偶,泄气的摊在椅子上。
“不想说?”池田靖做回座位上,翻开资料,“知道自己今天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吗?”
男子还是没吭声。
池田靖也不恼:“脑袋,人脑袋,还是上了妆打理好的,你作为一个名义上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我再来给你好心科普一下,私藏尸体算违法行为。”
竹昱起身出去,几分钟后又闪身回来,手上多了一瓶碘酒和棉签。
池田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举着给他看,神色毫不凝重:“你的神明。”
竹昱一愣,沾着碘酒的棉签在手指上措不及防的戳了一下。刚刚那句话,她用的是云滇方言说的,竹昱曾经去过那边出差,她说的很标准。
甘贝鲜终于有了动作,抬头看向她。
“可是要是亵渎了它呢?”池田靖嘴角略微勾起,似笑非笑,“你没有完成‘使命’所以一清醒过来就要寻死——不,让我猜猜,就算你现在不死,一旦被放回去也回收到惩罚,是吧?”
他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声音掩不住血色的沙哑:“……你想要什么?”
“放心,我是警察,我只要一个正义的真相。”池田靖任由竹昱给自己清理伤口,“你以前就犯过事儿,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甘贝鲜倒是没有理会,兀自的问:“警官,我……这个要坐牢吗?”
根据刑法规定,故意毁坏尸体,盗窃、侮辱,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然而明显的,甘贝鲜可能属于胁从犯或从犯,会从轻量刑。
但是池田靖却直接反问:“你想要坐牢吗?”
他抿着嘴,没有立刻回答。
竹昱拧好碘酒的瓶盖,在对话过程中敏锐的把握到了他不自然的紧张和顾忌,开口问道:“你在怕什么?”
甘贝鲜下唇颤抖着,绞着手:“我……我怕……”
“我可以不回去吗?”他双眼放空而无神,喃喃道,“我……我回去就会被献祭——‘伽摩洛’不会放过我的,‘伽摩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失败者……”
因为他说的是方言,竹昱听着有些费劲,皱眉道:“‘伽摩洛’?那是谁?”
池田靖垂下眼帘,思索片刻,拿起那张符牌的照片直接举在了他面前,被迫他看去,“甘贝鲜,”她叫道,“是不是它?”
甘贝鲜瞳孔骤缩,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里震动,大叫一声,把头埋进拴着警铐的手腕里,“我错了!!我不应该畏死逃跑,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扔了她的,不要——求您、求您不要献祭我!!”
池田靖收回动作,无视了他的崩溃;竹昱摁住她的肩头,“你就这么刺激他,不怕出事?”
“他应该是从小就信这个教的。”池田靖说,声音一点儿也不沉重,“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至于其他的,为什么他会跟陈粒茗联系起来,以及他跟陈家祠的关系,我想还得再查。”
竹昱同她一起站起身往出走,一面吩咐裘梧给甘贝鲜做个毒品检测。“看他这个反应,应该是个常年的瘾君子,”她说,“清醒时间太短了。”
“安啦,咱们能从他嘴里套出来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池田靖笑笑,露出两颗虎牙,两人心照不宣的朝法医部走去,“余队正查着甘贝鲜的关系网呢,打个赌吧,我猜他不仅和陈家祠有联系,和陈耀光也应该是认识的。”
竹昱微微侧目挑眉。
“第六感,猜的。”池田靖笑道,“如果是,那么事情就变得和咱们之前推测的略有不同了。”
“有人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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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不用担心这本弃坑,会写完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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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法医部。
常苘手带着医用手套,身穿工作服,肘着胳膊扭头看她俩:“还真是跟你猜的一样。”
礼盒被剧烈晃动,导致最初形态改变;不过里面的那颗人头倒是保存的依旧完好,甚至被别有用心的化了妆。
“额头上顶了个这个图案的画像,”常苘凑过去看陈粒茗的脑袋,说,“甚至……发型都被打理过。”
池田靖戴了手套走过去,附身看了看:“不是。”
“嗯?”
“不是画的,”她眼睛一眨不眨,“是纹的,生前纹的。”
常苘诧异:“我靠,这都能看出来?”
“皮肤渗墨程度。”竹昱在一旁解释道,“不过这块纹身确实不是很合适,皮薄,不宜打麻醉,纹起来很痛苦。”
池田靖把,目光移到头发上的饰品和精心打理的发型上,淡淡的说:“都是要被献祭的人了,祭祀才不管你痛不痛苦。”
墨眸微顿,暗自瞥向她。
“脑袋和其余的组织一样被化冻过,所以尸块保存较好,没有变形。”常苘在一旁补充,“礼盒背后跟前面三个一样,底部都有那个图案和一行符号,符号已经拿给技侦破译了,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常苘顿了顿,问:“这个发饰,好像云滇那边的姑娘的传统服饰啊。”
竹昱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他。
常苘:“?我说的不对吗,头上会带这种银饰,丁零当啷的——”
池田靖失笑,“常主任,建议买一本《中国传统民族文化大全》研读一下,”说着指着尸块,“咱们少数民族的正宗传统服饰比这个要好看且繁琐的多,这个顶多算是个低配版,我没记错应该是克钦邦的传统服饰。”
常苘干笑两声,掩饰性的摘下手套扶了扶镜框:“是吗……那那那这个祭祀干嘛用这个,不应该很隆重吗?”
“是,”池田靖沉声道,“所以这个发型头饰装点不是按着咱们国家的哪个少数民族文化来的,”她眉间微微蹙起,话锋一转,“走。”
常苘摸不着头脑:“唔?这就走啦?”
“走了,”池田靖一把揽过竹昱的胳膊,吊儿郎当头也不回,“常主任,您也知道咱们老竹这辈子就不会跟两种人打交道。”
常苘跟她对了个眼儿,两人的嘴角默契的慢慢上扬。
“——罪犯,”他接话,“还有死人!”
接着他俩发出一阵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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