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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近代现代)——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时间:2024-07-12 09:05:33  作者: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来自对手的肯定。
  这人一听更来劲了:“我知道我唱歌好听!不然怎么赢你呢?”
  温伏摇头:“你唱歌没我好听,唱的那首歌好听。”
  否认了他的实力,但是肯定了他选歌的眼光。
  “……”他的笑就这么僵在脸上。
  费薄林咳了一声,把手伸过去:“吉他给我吧。”
  钱已经付过了,现在就是来拿货的。
  双方很快完成了交易,温伏一路盯着费薄林手里的吉他不吱声,直到走出校门他才问:“薄哥,这是我的奖励吗?”
  费薄林抱着吉他盒子,过了马路又走进巷子,巷子的路又黑又长,但他们顶上就是月亮,脚下全是如练的月光。
  他摸摸温伏的头,把吉他交到温伏手上:“现在没钱,先给你买个二手的。等以后赚钱了,再给你买个好的。”
  温伏不懂什么是一手二手,在他眼里吉他就是吉他,几手都没区别,这世界上的东西只分两种:费薄林给他的,和不是费薄林给他的。
  他捧着吉他盒子换了个方向,迎着头顶的月光仔仔细细地看,仿佛能透过盒子看到吉他的样子。
  这把二手吉他是费薄林给温伏买的第一把吉他,温伏觉得再没有哪一个比得上它了。
  “我就要这一把。”温伏仰头看向费薄林,“以后我弹这把吉他的时候,你都会在吗?”
  “会的。”
  费薄林同他对视着,一时间根本想不出这世上能有什么把他们两个分开的理由。
  别说弹吉他了。
  费薄林说:“除非生老病死,我们都在一起。”
  温伏永远都记得二零一五年五月三十一号这场月光下的小巷,费薄林眼中志得意满,连风都在附和他们的诺言。
  后来他背着这把吉他走了八年,带它经历共四百一十二场演出,每弹一次,费薄林都在食言。
 
 
第71章
  六月五号全市出了高考考生号和座位安排,费薄林的考试教室就在本校五角教学楼的一楼,离学校大门最近的一间。
  不幸的是温伏被分到了半个市区之遥的三中,高考那天只能乘坐校园专车到考场,等一整天的考试结束后再坐车回来。
  七号这天下了场雨,整个市区一片凉爽。
  早上八点半,被临时征用为校园巴士的公交车停在一中门口,费薄林出门前给温伏装了两盒牛奶和一份盒饭外加一个苹果一瓶水,想了想又去家里药箱翻出一支藿香正气液,准备完食物药品再检查温伏的笔袋和资料袋,顺便往温伏笔袋里放了有零有整的一百块现金,确定万无一失后再亲自送温伏上了巴士。
  “考完试就回家吃饭,别在路上玩,也别乱吃东西。”
  温伏背着费薄林才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点头:“哦。”
  说完他上了车,麻溜地找个靠窗的位置探出头来看费薄林。
  车开走了,温伏跟费薄林招手。
  费薄林说:“上了车就把书包摘了,免得重。”
  温伏摘了书包又跟费薄林挥手。
  费薄林笑了笑,给他挥回去:“脑袋别探出来!”
  “哦!”
  车上撤回了一只小猫头。
  公交车远去,费薄林兜里的手机莫名其妙地响起,他低头一看,又是一个境外电话。
  这大半年他都不知道挂了多少境外电话,把现在打进来的这个手机号拉黑后,费薄林顺便把手机关机,才转身进了学校。
  第一天的考试很顺利,费薄林下午考完数学出来在心里大致估了分,题的难度和他的发挥都算是平时水准,看温伏回家后的反应似乎也不错。
  第二天他照样是将提前做好的盒饭放进温伏书包,把温伏送上车以后再进入理综考场。
  十一点半铃声响起,费薄林收好准考证和笔,舒了口气。
  只剩下一科英语了,只要照常发挥,单科上一百四应该没问题。
  考完……高中就结束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今年温伏十八岁时两个人要怎么过,租什么样的房子,大概在什么价位。
  踏出考场时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发现两个未接来电和两条信息,全都来自同一串陌生号码。
  这次号码倒不是来自境外,而是四川。
  费薄林先打开了未读信息。
  【薄林,接电话,有急事!】
  【薄林,我是许威。你接一下电话,我这次真的有东西要给你。是你妈的骨灰。】
  费薄林愣了愣。
  他妈的骨灰,是什么意思?
  林远宜的骨灰不是好好放在墓地里吗?为什么许威会说要把他妈的骨灰给他?
  正当他愣神的当儿,这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许威先前的电话被费薄林拉黑,后来他换过两次号码打给费薄林,两次费薄林都是一接起来听到许威的声音就挂了。
  这回费薄林对着这串新的陌生电话沉默了片刻,没再挂断。
  只不过他根本懒得跟许威打招呼,直接问:“你什么意思?”
  “薄林啊,你终于接电话了。”许威听起来像是松了气,“我这次是真有正事儿找你。”
  “我看到了。”费薄林不想跟他废话,“我妈的骨灰,是什么意思?”
  “薄林啊,”许威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全然没有了发信息时的郑重,“当年你拿到骨灰盒子的时候,就没觉得那盒子,很轻吗?”
  费薄林握着手机的手指尖微颤,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凝重了起来。
  他当年得到林远宜骨灰盒时第一感觉就是那盒子很轻,太轻了,轻得不像盒子里装了一个成年人的骨灰。
  可他不了解,那时是十五岁的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十五岁的费薄林孤身一人,亲手触碰到的第一盒骨灰来自于他在世上唯一所剩的亲人。
  没人告诉他正常的骨灰盒该有多重,没人教他分辨那个盒子里骨灰的份量是否正常。
  他心里有过怀疑,可那点怀疑被他自己日复一日的自责打消,他想是他没照顾好生前的林远宜,他以为受够了病痛折磨的人死后的骨灰就是这么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费薄林问。
  许威意味深长地告诉他真相:“你当年得到的骨灰盒,里头只有林远宜一半的骨灰。”
  许威不再用任何称呼代指,反而把“林远宜”的名字咬得特别重,似乎生怕费薄林有任何的机会不承认他们谈话所提及的人是她。
  费薄林没有质疑他的话,只是问:“剩下的骨灰呢?”
  “在我这儿啊。”许威在那边喝了一口不知是饮料还是酒的东西,喉咙里发出恣意的一声喟叹后接着说,“我这次来啊,就是要把她剩下的骨灰给你来着,这不忙着忙着忘了嘛——你这几个月又不接我电话。我今天得回锦城去了,最后一天,还是想法子告知你一声,来把你妈剩下那一半骨灰取走吧。”
  “在哪儿?”
  “别急嘛。”许威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下午两点半,我告诉你个地址,你自己来拿——只有半个小时,错过了可就没了。”
  “两点半我要考试,你换一个时间。”费薄林说。
  “我知道你两点半要考试,所以我才两点半给你嘛。”许威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声中费薄林心里一截凉过一截,“你妈的骨灰,和考试,你自己二选一。”
  没再等他回复,许威把电话挂了。
  费薄林站在考场教室门口,身后的考生鱼贯而出,他伫立于人流中间,垂在大腿旁的手握成了拳。
  许威说的话往往只有一半可信,今天搞这一出,很明显是想搅黄他的高考。
  费薄林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没头没脑的一个电话,无凭无据的两条信息,即使许威手上什么也没有,但只要他心智稍微动摇,下午考试分了心,许威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费薄林低头,一边肩膀上挎着书包,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在老师的催促下离开了教学楼。
  正午的太阳攀升到了穹顶之上,晒得地面滚烫,人走在空旷处都睁不开眼。
  费薄林坐在食堂里,拿出自己的饭盒,里面盛着和远在三中的温伏碗里一样的饭菜。
  他没胃口,不知是因为气温过高还是被许威的电话搅扰了心情,百无聊赖地拿筷子挑了两口米饭,食不下咽。
  要是温伏在就好了。
  费薄林突如其来地想。
  他也不知道如果温伏在能给事情带来什么改变,兴许什么也改变不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是温伏在就好了。
  他像一个没用的大人,过去独自生活的那几年跟白过了一样,如今离开温伏半天,心不稳了,神不定了,遇到点事就要死要活的。
  窗外树上的蝉像钝刀割了嗓子似的叫得一声长过一声,有些人吃了饭就着食堂的桌子打盹,有些人抱着不知名的英语笔记在看。
  费薄林满满一盒饭几乎没动,望着食堂外被炽烈阳光晒得反光的地面发呆。
  一点五十分。
  该去考场了。
  费薄林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把饭盒和单词本收进书包,准备前往教室。
  刚出食堂,他的手机震动了。
  费薄林停下脚,手放进校服外套的衣兜里,握着接连收到信息的手机一动不动。
  食堂的人渐渐走光,从宿舍和校门前往教学楼的人流也一股一股向前奔涌着,只有费薄林顶着烈日静止在聒噪的蝉鸣声中。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信息框。
  【[图片]】
  【两点半,雪滩公园,来拿你妈的骨灰】
  【半个小时】
  【你如果不来,林远宜的骨灰就撒金沙江了】
  图片上是一个骨灰盒,盒子落了锁,上面用英文写着林远宜的名字出生日期以及死期。
  二零一二年三月四日。
  林远宜原本那一半骨灰过了一个月才飘洋过海送到费薄林手里,时至今日,在另一半盒子上,费薄林才得知林远宜去世的具体时间。
  大概是为了防止他不信,许威又补了条消息。
  【当时你妈死的时候我们就让人把骨灰分成两份,这份是殡仪馆取出来就原封的,盒子都没人动过。】
  离开考还剩半个小时。
  费薄林扔下书包,发了疯一样地向校外跑去。
  -
  下午两点十分。
  温伏在进入考场时心脏没由来地突然一悸。
  他坐上位置,拿出笔,鬼使神差地朝一中的方向看了一眼。
  雪滩隔着一条金沙江跟戎州一中遥遥相望,看起来二者相隔不远,但从一中走到雪滩要先过一千米长的中坝大桥。
  一中门外禁止鸣笛,这个时候市民和出租车都自发地避免经过学校,费薄林跑了很远,才在校外的百货大楼前拦到一辆出租。
  现在是温度最高的时间点,整个城市被太阳烘得沉默慵懒,连江水都没气力涌动,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岸上拍两下。
  费薄林在雪滩下了车,如果不是司机喊住他,他险些忘了付钱。
  一直走到江水边,远远地他才看见岩石坝上站着三个人。
  准确地说不是站着,而是蹲着。
  许威他们等费薄林等得太无聊,正试着把林远宜的骨灰从骨灰盒子倒入喝完的塑料矿泉水瓶,聊以解乏。
  费薄林来到面前时,他们正好把骨灰装完。
  白色的,满满一瓶,用红色塑料盖子拧紧。
  “来啦,薄林。”许威迎着太阳仰头,对费薄林笑眯眯打招呼。
  “我妈的骨灰呢?”费薄林问。
  “这儿呢。”许威扬扬手中的矿泉水瓶,毫不意外地瞧见费薄林眼角骤缩。
  费薄林伸手要抓,他把瓶子收回去,一个起身转向江水,从兜里掏手机:“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费薄林怎么可能等着他,刚要过去抢瓶子,身边的孟煜和邹琦就把他两只胳膊抓住。
  “找到了!”兴许是今天心情不错,许威始终维持着一副佯装天真的笑,从包里拿出一个非常旧的智能手机,费薄林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林远宜的物品。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禁锢去拿,反倒被孟煜一脚踹到膝窝,跪倒下去。
  江边的岩石被炙烤得滚烫非常,费薄林的膝盖撞上地面,隔着薄薄的蓝色涤纶校裤,发出“砰”的一声。
  手机屏幕被举到他眼前。
  江风吹乱了费薄林的头发,在杂乱拂动的碎发间,他看见屏幕里的画面。
  这是一段监控,一段即便压缩过时间和调整了倍速也很漫长的监控。
  监控记录下了躺在病床上的林远宜:从初到国外进入病房,到每一次配合治疗能叫出护工与医生的名字,从勉强清醒到浑浑噩噩,再到无数个夜晚因为疼痛而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与抢救。
  最后那几天,没人再去病房看她了。
  林远宜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神降临,许威他们根本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全力对林远宜进行救治,没有一个许家和费家的人进过那间病房,费薄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一截干瘦的槁木,反复被病痛折磨着,意识不清时只能用掌心拍打床边的铁栏杆以示呼救。
  费薄林的呼吸在此刻顿止。
  他看见在监控里的最后一个夜晚,病房静得出奇,林远宜睁大了双眼,在落针可闻的病房里喊“妈妈”。
  林远宜在喊自己的妈妈。
  细微、清晰、一声又一声。
  一阵江风把费薄林淌到下颌角的泪吹走了,他在寂静的岩石滩上迸发出凄厉的嘶吼:“妈!妈!”
  邹琦和孟煜死死攥着他的胳膊,费薄林往前挣扎着,几乎快把头撞进屏幕里去。
  他抬头睁大了眼望向许威,双目前所未有地发红,继续用那种嘶哑的吼叫一遍遍喊:“给我!”
  “急什么。”许威收了手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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