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苏意录的,而是边鹿。
张连升脸色逐渐凝重,阴冷冷注视着苏意。
“你以为这样就能斗败我?你还是太嫩了。”
张连升被警察带走,苏意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苏意没急着走,左右环视了一圈,没见到边鹿。
苏意拽住高姐问道:“边鹿呢?我不是让你在一楼大厅等她吗?人呢?”
高姐道:“我等了半天她没来,打电话也不接,我惦记着你这边,就跟前台说了一声,边鹿来了让他们告诉边鹿上12楼,就上来找你了。”
苏意蹙眉。
当时换回身体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酒店门口了,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边鹿还没上来?是大堂的人没告诉她在12楼?
苏意按开手机,给边鹿打了过去。
手机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再打还一样。
苏意眼神游移了下,一边跟着大部队往电梯走,一边翻开了邮箱。
叮,电梯到了,警察带着张连升刚要进去,苏意突然收了手机,先他们一步闯了进去。
“都别进!”
苏意这一声突然响起,太过突兀,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都顿住了,连已经迈步进来的警察都下意识拽着张连升又退了出去。
众人茫然地看着苏意,问她怎么了?苏意却根本不回答,而是两手同时抬起,一个按1楼,一个飞快按着关门键。
电梯门轰隆隆合上,苏意攥着手机,心绪在看清邮箱内容的那一刻已激烈到了顶点,恨不得下一秒就抓到边鹿!
边鹿,边鹿!
你突然交代这么多是想干嘛?!
说什么你早就知道换回来的真正方法,只是还对岑清珂恋恋不舍,所以一直没有换回去。
说什么你曾想过鸠占鹊巢和岑清珂在一起,说对不起我没脸再见我。
说什么你现在终于对岑清珂死心了,想一个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不要牵挂。
那个人渣比我……比我母亲还重要?!
我母亲对你不好吗?还是周姨对你不好?还是徐叔不好?还是封叔不好?
大鹅的崽子们都还没长大,你不是说要看它们丑小鸭变天鹅的吗?这就不看了?就为了那么个人渣就不看了?
还是说,我……我对你不好吗?
你交代那么多前世的事,是真打算就这么不告而别?
边鹿,你敢!你敢用完我就甩,我就是天涯海角也会追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叮!
电梯门开了,苏意跑出电梯,边跑边反复拨打边鹿的电话,还不忘问了下前台,前台说并没有人进来过。
酒店外,雨还下着,小雨变了中雨,虽然不是倾盆大雨,没有伞却也是肯定不行的。
酒店工作人员体贴地递给转身要跑的苏意一把伞,苏意随手拿过,匆匆出了酒店。
苏意撑着伞打着电话,不接,还是不接!
边鹿你可以啊,别让我见着你,让我见着你我绝对让你后悔认识我!
苏意撑着伞跑到停车场,找了一圈找到边鹿今早从老宅开走的她的车。
车钥匙在苏意口袋里,解锁上车,雨伞随手扔在一边,她打转方向盘边挪出车位边想着该上哪儿找人。
对了,查一下购票信息,她既然设定了定时发送,那肯定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机票也好,火车票也好,肯定是定好的。
车已经挪了一半,苏意干脆直接开出了酒店,随便先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刚要翻购买记录,视线突然恍到路边依稀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意举着手机,缓缓转头看去,如夜般的眼瞳微微震颤。
路边银杏树下,边鹿安静地站在雨中,像是隔绝在世界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任何人都无法打扰到她。
边鹿!
苏意丢下手机拿起伞飞快开门下车。
唔!痛!
下得太猛,安全带猛地勒了下,痛得她眉头紧皱,拽开安全带按着胸口下来,蓝色印着酒店logo的塑料伞撑开,遮住了头顶掺着灰尘的雨。
明明前一秒还那么急切,可等下了车,她却突然紧张地有些喘不过气,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的胸腔过度紧缩,又像是近乡情怯让她的腿脚有些软。
可这并不影响她的速度,她喊着边鹿的名字快步跑了过去,高跟鞋猛踩在水坑溅起大片泥点,她也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什么洁癖?这会儿都被这雨水冲刷,一点儿不剩。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进去?在这儿淋什么雨?会生病的知不知道?!”
苏意把伞挡在边鹿头顶。
边鹿攥着手机,仰头看着头顶的银杏树,雨水落进眼里也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就那么仰头看着,直到那把伞挡了过去。
边鹿眨了下眼,缓缓抬起手,摸了摸那塑料的伞面,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突然多出一把伞,摸了半天才低下头,看向她。
苏意都快气炸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在舌头底下转了个圈,在对上边鹿那双湿漉漉的鹿眼时,通通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
刚刚只顾着着急生气,这才苏意才意识到边鹿这样子很不对劲,哪有人下着雨不躲,就这么一直站在雨里的?
而且,边鹿这眼神,就像在梦里,即便直视着她,眼神也没有焦距,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边鹿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人渣岑清珂吧?!
苏意刚刚压下的火气腾地有窜了上来。
“边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看着我!我是苏意!看着我!!”
边鹿被雨水打湿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下,眼神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焦距。
“苏……意?”
“对,是我!不是你那个渣A岑清珂!”
边鹿的视线渐渐聚焦在她身上,像是看着什么神奇的东西,嘴角笑了下,又笑了笑,那笑恍惚的就像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胆怯,又漂亮,又可怜。
“你、你是苏意?”
“对,我是苏意,你别站着了!走!跟我上车!”
苏意伸手拉边鹿,只拉了那么一下,边鹿踉跄了下,整个向下软去!
苏意赶紧伸手搂她,伞扔了出去。
雨水打在头顶,冰凉凉的,苏意顾不得那么多,咬了咬牙,打横把边鹿抱了起来。
“认识你真是倒了我八辈子霉了!”
苏意又是心疼又是气,抱着边鹿往车边过去。
脸上突然摸上冰凉的没有温度的手,边鹿破碎的气息带着明显不正常的高温,喷洒在她的脸侧。
“这次,我没有再自作多情吧?你……不是死神,真的是……苏意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11848890~~火箭炮~~包养议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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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互穿的第61天
路灯亮了, 昏白的灯光在雨幕中像是笼着朦胧的纱,边鹿的话,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鼓动耳膜, 像是浸透了苏意的灵魂,莫名地升起一丝熟悉感。
这雨, 这银杏树, 这闪烁的霓虹灯, 这哗啦啦的雨声,还有怀里温软的重量,都熟悉的好像曾经发生过。
她想起边鹿曾经跟她讲过的梦境,不, 那不是梦, 是边鹿回忆的前世,前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岑清珂把强制发热的边鹿残忍地丢在路边, 自己一个人扬长而去。
是因为边鹿跟她说过,所以她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吗?
不,好像不是,那种熟悉感, 若有似无, 却深入灵魂,不是单纯听到描述就能感受到的。
她垂眸看向怀里的边鹿, 边鹿的手摸在她的脸上,指尖比这雨水还要冰冷,与那喷洒在她颈窝的滚烫气息对比鲜明。
苏意动了动唇, 看着边鹿再度涣散的眼眸, 那脸上到处都是水痕, 乍一看,仿佛边鹿在哭泣。
心脏抽搐般剧痛了下,苏意眼眶胀热,边鹿哭没哭,她的眼泪倒是要掉下来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发烧了?”
苏意仗着这五年来还算勤奋的锻炼,打横抱着瘦弱的边鹿丝毫不觉得吃力,下着雨也不好在雨里查看,苏意抱着边鹿先放进副驾驶,刚要松手摸边鹿的额头,潮湿的袖子被拽住。
边鹿拽着她的袖角,湿漉漉的眼眸一错不错注视着她,明明焦距就在她身上,她却觉得边鹿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那眼神带着喜悦,又像是悲伤。
“姐姐……”
一声软糯糯的“姐姐”,微微带着颤音,弱弱的,小心翼翼的,连听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心惊胆战,好像这呼唤的人随时都要随风消散似的,楚楚可怜,又脆弱易碎。
苏意伸向边鹿额头的手抖了下,后颈的腺体猛地跳胀了下,脑子一下子就被这两个字乱成了一锅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掌贴到那润白的额头的,手下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尖一颤,勉强在满脑袋浆糊里找到一丝理智。
“你真的发烧了,这么大的雨,你干嘛站那儿不动?干嘛不去里面找……”
苏意想起那两封告别的定时邮件,后半句话硬生生咬在了舌尖,咽回了肚子。
这种时候,她就是再多责备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了,真是上辈子欠了边鹿的,这辈子这么过来折腾她。
“冷不冷?衣服都湿透,你就气死我算了!”
苏意四下看了一圈,看到车后排的靠枕,那是赵舒颜给她买的,叠起来是毛茸茸的靠枕,打开就是条不小的毛毯。
苏意撤身打算去后排拿靠枕,握着边鹿的手松开自己的袖子,边鹿抓的并不紧,她轻轻一拽就拽开了。
拽是拽开了,边鹿那像是被车外的雨一起打湿的鹿眼,圆润润怯生生地看着她,像是讨糖吃的小孩,怕大人骂,想吃又不敢说,刚抓起了糖果,大人一声呵斥就赶紧松了手,可又实在想吃,就那么眼巴巴看着那糖,眼睛都舍不得眨。
苏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奇奇怪怪的比喻,她看着边鹿那双眼睛,眼角微微的红,美丽又可怜,好像她不是离开几秒拿毛毯,而是打算吃了她的糖似的。
苏意叹了口气,撤了一半的身又伸了过来,探手摸了摸边鹿的头,哄小孩子似的道:“乖,我就是去拿个毯子给你盖上,马上回来。”
或许是她温柔的语气给了边鹿勇气,她刚要再撤出去开后门拿毛毯,袖子再度被拽住。
这次边鹿拽得比上次用力,苏意握着她的手,轻轻拽了下没拽开,稍微用点力,边鹿秀气的眉毛就皱在了一起,边鹿没说疼,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弄疼了她。
“你先松手,乖,我马上过来,就几秒钟,你看,我退出去,打开后车门,把那个靠垫拿过来,就这么近的距离。”
苏意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柔得几乎成了气音,除了母亲,她从来没对谁这么耐心过。
苏意边说边握着边鹿的手,轻轻用着力,安抚着试图让边鹿松开自己的袖子。
然而边鹿还是拽着,泫然欲泣的小脸好像那袖子不是她的袖子,那是她的糖果,她真抢了她的糖果,她真欺负她。
苏意闭了闭眼,之前找不到边鹿的时候有多焦躁,这会儿就有多无奈。
她放弃了退出去,随便边鹿拽着自己的袖子,迈腿进了副驾驶,长腿横跨过边鹿的腿,整个人都进了副驾驶,虚跨在边鹿身上,一只袖子被边鹿拽着,她探了半截身子到后座,拿过那个可拆靠枕。
苏意拉开靠枕拉链,拆着靠枕,抖开了,袖子始终被边鹿拽着,她抖毯子,边鹿的胳膊也被她带着抖。
苏意拿着毯子准备给边鹿盖,看了眼自己大腿两侧的裤子,只是跨在边鹿的腿两侧挨着而已,就这么点时间,居然浸湿了一大片,这毯子要是盖下去,还不是照样湿?
苏意迟疑了下,把踩在车门边缘的脚收进来,砰的关上车门。
车玻璃装有防窥膜,她伸手又把车内灯关了,毯子丢在驾驶座,拽着边鹿的卫衣下摆,深吸了口气,先把那湿透了的卫衣从下而上拽下来,沉甸甸丢到车后排。
苏意再深吸一口气,老僧入定,目不斜视,心如止水,水到渠成,成……成……成王败寇。
湿裤子卡在了脚踝,怎么拽也拽不掉。
苏意难受地弯着腰,腿绷得笔直,几乎趴在边鹿腿上,盲摸到边鹿的小白鞋,拽了左边这只,又拽右边这只,可右边的袖子被边鹿拽着,她往下伸,边鹿的胳膊就被带的往下,身子也跟着往前趴。
边鹿坐在副驾驶,她跨在边鹿两边,腰直不起,几乎坐在车前台,弯腰趴在边鹿腿上够鞋子,副驾驶就这么点空间,边鹿再往前趴,压得她根本没地方躲,根本没办法继续。
苏意连试了几次都没够到另一只小白鞋,还弯腰弯得气喘吁吁,额头都沁出了汗。
“你先松开我行吗?我帮你把湿裤子拽掉,你现在在发烧,不能再穿湿衣服。”
边鹿没有说话,就那么靠在椅背垂眸看着她,那眼神带着打量,带着探究,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好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可怜兮兮,虽然还是一样神志不清的样子。
苏意难受地弯着腰,看了眼边鹿。
她现在又不是要走,只是拽开边鹿的手,就一下下,几秒,应该没事。
这么想着,苏意飞快拽开边鹿的胳膊,探手够住了另一只小白鞋。
成了!
苏意真是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排除万难拽掉的另一只小白鞋,不管怎样,总算成功把湿裤子带鞋也丢到了车后。
苏意喘了口气,靠在车前台,终于稍微站直了点,头碰着车顶,转手去拿驾驶位的毛毯。
“先盖上,等下看路边商铺哪有卖衣服的,买了再穿。”
一抬眸,正对上边鹿颤抖的长睫。
这次她看得清楚,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边鹿眼眶滑落,过路车车灯透过车窗照来,泪珠晕着银光,一闪而过。
边鹿哭、哭了?
苏意微微睁大眼,拿着还没抖开的毯子,她、她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边鹿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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