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鹿道:“我……”
苏意道:“想好了再说。”
边鹿道:“我心情……”
苏意道:“等下。”
苏意圈着边鹿的脖子绕了半圈,绕到边鹿身后。
“拿着伞。”
边鹿迟疑了下才抬手接过伞,回头想看苏意,被苏意按住。
边鹿道:“你干什么?”
苏意从背后环住她,枕在她肩头,还是那一句:“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
边鹿叹气:“我真的只是心……”
苏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边鹿的后颈,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在搔动着,边鹿的尾音明显颤了下。
“你别……别这样,万一有人过来。”
苏意嗓音喑哑:“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
不是万一,真有行人撑着伞路过,看着她俩暧昧的背后抱,好奇地投来目光。
边鹿赶紧歪了伞挡住那人的视线,不自在地想扒开圈在她腰际的胳膊。
“这是街上,你注意点,万一被人拍到。”
后颈突然被咬了下。
“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
边鹿轻嘶了声,道:“你先松开我。”
后颈又被咬了下。
“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
“我们回去说。”
后颈继续被咬。
苏意的声音越发的喑哑:“你不说我就用你的牙齿标记我自己。”
边鹿举着伞,单手拉不开她,也不敢太用力拉她,只能叹息道:“别傻了,你是omega,我也是omega。”
苏意道牙齿咬上边鹿的后颈,这次没有咬一下就松开,而是咬着不放,喉咙深处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极了委屈的哭泣。
“所以不能标记你就不配听你说句实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苏意咬着边鹿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气息潮湿地喷洒在后颈,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边鹿好像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地濡湿了后颈。
啪嗒,啪嗒。
雨打伞面,脚下也被迸溅的雨水溅湿,后颈的湿漉越来越明显,这不是冰冷冷的雨水,而是温温热热的……眼泪。
苏意……哭了?
边鹿歪着伞,阻挡着行人的视线,却阻挡不了再一次想要跳动的心脏。
可是已经死透的心脏,怎么能再次跳动?
这是不理智的。
不要因为你上辈子的不幸,这辈子就要拽着别人一起不幸。
苏意有杨文真,将来也可能有别人,她的人生是璀璨的,是光芒万丈的,不该被她这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拖累。
好吧,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个普通人,没那么伟大,她只是累了,不想再挣扎,只想快一点解脱。
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
明明……
边鹿直愣愣地望着前方,视线所及是深蓝的伞面,她的世界好像圈在了这小小的一方伞下,理智渐渐溃散,耳旁只有啪嗒啪嗒的雨声,还有身后属于苏意的气息。
边鹿缓缓转回身,车灯交替而过,光影斑驳在两人身上,只有脸庞遮挡在伞影下。苏意带泪的脸庞,瘦白又可怜,刺痛了边鹿的神经。
那明明是她的脸,可边鹿却越看越陌生,陌生的不像自己。
那躯壳下的灵魂本来就不是她。
边鹿探手,拇指轻轻蹭掉苏意那离了眼眶渐渐变冷的眼泪,温声道:“好好的哭什么?我骗你有饭局,是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
“我不是因为你骗我才哭,我是嫌自己没用。上辈子的我面对这种状况,一定能很好的处理吧?上辈子的我,一定比这辈子好,你说你两个都喜欢,其实是哄我的吧?”
苏意垂下眼帘,眼泪一颗颗珍珠般滴落。
“所以你说不出口的,其实是……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上辈子的我,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才想静一静,对吗?”
边鹿道:“怎么又是这个话题?不是,不是这样,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都是你,都一样好,我都喜欢。”
苏意道:“你好渣,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
边鹿道:“她们都是你,就像十六岁的你,二十一岁的你,和二十七岁的你,她们都是你。”
苏意道:“那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难道你说的喜欢只是朋友的喜欢,你是一时情绪冲动才跟我发生了那样的事?”
边鹿单手搂住苏意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别瞎猜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苏意靠在边鹿怀里,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推开边鹿瞪着她,眼泪也不流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非让我说难听的是吧?只是什么只是?舌头捋不住就伸出来我帮你捋捋!不伸就赶紧说!”
边鹿被苏意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前一秒还哭唧唧小绵羊,后一秒就凶神恶煞恨不得上嘴咬了她的舌头,边鹿扑扇了好几下长睫,苦笑了一声。
“你给我演戏呢?”
“半真半假吧,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再不行我就只能使用终极武器了。”
“什么武器?”
苏意推了下伞骨,露出了马路对面的快捷酒店。
“呐,再不行我就要把你拽进那里了。”
边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苏意。
“你、你怎么……你想干什么?”
“去酒店还能干什么?你那么纯洁别在车里那什么我呀?我那么宝贵的first,就这么没了,我还没骂你呢,你还在这儿给我演。”
“我可没演,我……”
“行了,就问你说不说?不说咱们就走,我今天还就不信了,还有我苏意问不出来的!”
说着,苏意拽着边鹿就要过马路。
边鹿被她这一闹,理智也好,感性也好,通通都没了,就剩无语和头疼。
“你别闹。”
“我就闹。”
“你讲讲道理。”
“你骗我还说我不讲道理,这是什么道理?”
边鹿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熊孩子总是能轻易让家长妥协,真是被闹得头疼,只想赶紧满足她,自己好落个清静。
眼看苏意真拽着她往酒店过去,边鹿挣扎不开,脱口而出:“我就是看杨文真不顺眼!”
苏意顿住,转回身半笑不笑地看着边鹿。
“就这?”
“你觉得没什么,我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说,为什么不说?”
“她是你学姐。”
“那怎么了?哪怕是我母亲,只要让你不舒服了都该告诉我,你不说,只让我去猜,我笨得猜不到怎么办?”
边鹿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告诉你,咱们回家吧,我饿了。”
苏意拽着边鹿不让走。
“你等下,真是因为学……杨文真?”
边鹿抿唇微点了下头:“嗯。”
苏意一个反手,把边鹿握着自己的手改成自己握着边鹿的。
“那就走吧。”
边鹿被苏意牵着下了人行道,迈过边缘的积水,走到马路边,然后……过马路??
正过着马路,边鹿不敢随便拽苏意,只能跟着走到对面才拽了下苏意道:“你干嘛?不是回家吗?”
“不回家。”
“不回家干嘛?”
“去酒店。”
边鹿举着伞遮着苏意,雨淅淅沥沥下着,边鹿不可置信的声音在伞下格外清晰。
“我都跟你说了,你还去酒店干嘛?”
苏意无赖道:“我也跟你说了,去酒店还能干嘛?”
边鹿道:“万一被人拍到……”
苏意道:“我不怕,随便拍。”
边鹿道:“苏意!”
苏意顿住脚,回过身,突然钻到了边鹿怀里搂住边鹿窄瘦的腰肢。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一秒也不想等了,咱们就去酒店好不好?咱们说说话,我知道你很累,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边鹿闭了闭眼,缓缓摸了摸苏意的头,叹了口气。
“21岁喜当妈,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重。”
“你明明27岁。”
“27岁也很重。”
“那我等下试试看能不能压死你?”
边鹿摇头道:“你不是保证不会对我做什么?”
苏意从边鹿怀里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我可没保证不让你对我做什么。”
边鹿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几分。
“你有本事调戏,你有本事别脸红。”
“谁脸红了?我这是刚刚搂着你热的。”
“嗯,我信,都怪我体质不好,随随便便就上头。”
“本来就是。”
两人进了快捷酒店,刷了电子身份证,办理入住,苏意让边鹿先上去,等不及叫外卖,自己又出去找了家饭店,买了几样饭菜带了回来。
苏意边摆饭菜边叹气。
“唉,家里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咱们却在这儿吃这些。”
边鹿好笑地看着她,“那咱们回去。”
“唉,花了钱开了房,就这么回去多浪费。”
“那我把钱转给你。”
“唉,就你那可怜的账户余额。”
“够给房钱了。”
“唉,张嘴。”
苏意舀了一勺香甜的莲子粥递到边鹿唇边。
苏意道:“空腹先喝点粥再吃菜,我点的都不油腻,免得你不舒服。老实说,刚刚你在垃圾桶那儿是干嘛?吐了吗?”
边鹿喝下粥,舔了舔嫣红的唇瓣,温声笑道:“你还真跟了我一路?”
苏意又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别转移话题,是不是吐了?”
“嗯。”边鹿喝下第二勺,接过来苏意的勺子,“我自己来。”
苏意这才拿起自己的勺子吃饭。
“为什么吐?哪儿不舒服?”
“就,早上爆胎了,当时刚吃过热包子,就吐了,之后一天都不太舒服,鱼香茄龙又太酸,就有点受不了。”
“所以就说,你为什么不拒绝?”
“那是你学姐。”
苏意仰头一口气喝光自己碗里的粥,菜也不吃,抽了纸巾擦了嘴,起身绕到边鹿这边,摆了摆手,示意边鹿起来。
边鹿不明所以,站起身,苏意跨腿坐在了边鹿的椅子上,尽可能地向后挪了挪,两脚各自踩在椅子撑上,背贴着椅子背,伸手把边鹿拉进怀里坐下,脸舒服地枕在边鹿单薄的背。
苏意道:“你继续吃,我搂着你。”
边鹿举着勺子:“…………”
边鹿道:“这样我怎么吃?
苏意道:“怎么不能吃?咱们两个都这么瘦,这不是正好吗?”
边鹿好笑道:“你今天是树袋熊上身了?怎么一晚上都在搂搂抱抱?”
苏意道:“因为我想你了。”
——想她了……
苏意看不到的地方,边鹿闭上了眼,眉心随着闭眼拧在一起,睫尖微微轻颤着,她隐忍着,明知道不该动摇,可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边鹿道:“我……也想你。”
苏意搂得更紧了几分,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以后我得反复地说,不停地说,天天说,见到你就说,这样你才不会忘记。”
苏意抬头亲了亲边鹿后颈的腺体,看着边鹿缩了下脖子,又亲了下才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是你边鹿,不是学姐,也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是你。你不需要忍让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不想笑就不笑,都是生而为人,你凭什么要惯着你不喜欢的人?”
边鹿怔怔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意贴着边鹿的背,听着清晰的心跳,从匀速到不规律,越跳越快,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跳可以这么好听。
苏意眼前隐约浮起了雾气。
苏意道:“是不是觉得今晚的我很啰嗦?可我不多说一点,我怕你还是听不明白,其实我明白,真正的实话你并没有告诉我,但是我不想再追问了,我以后天天盯着你,不管你瞒我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自己知道的。”
苏意道:“早上我说要瞒你的那件事,现在想想,还是不瞒了。我其实是怕说出来丢脸,才没告诉你。昨晚……我被杨文真逮到偷偷钻进你的被窝,杨文真以为我是O装A,这可是你的身体,我不能给你招黑,就跟着杨文真去了她的房间解释清楚。”
苏意蹭了蹭边鹿的背道:“她怕我再对你动手动脚,不准我回自己房间,就看了我一晚上。”
说完这些,怀里的边鹿终于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苏意一直都在听着边鹿的心跳,她察觉到了边鹿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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