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绣娘的手朝湖边走去,找到当时自己捕鱼的那个冰洞,洞口已经重新封死,不过表面却并不平整,在光滑如镜的湖面上很显眼。
“绣娘~,你看,这就是我当时捕鱼的地方,不过现在湖面的冰层已经太厚了,我们没有专业的设备很难凿开。等以后你冬天想吃鱼的时候,挑在湖面已经结冰但是冰层还没有太厚的时候,在冰面上凿一个洞,然后用竹竿不停地搅动,一会儿就有冻僵的鱼了。”
吴蔚一边讲解一边比划,绣娘听得认真,她觉得这很神奇,不过吴蔚确实用这样的方法捕到了鱼。
“记住了?”吴蔚问。
绣娘点了点头:“记住了!”
吴蔚朝绣娘眨了眨眼,略带俏皮地说道:“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哦,冬天的鲜鱼,百味楼收购的价钱可高了。”
“嗯!”
“绣娘,你想滑冰吗?”吴蔚看着平整的湖面,问道。
“滑冰?”
“你蹲下来~。”
“好。”
吴蔚来到绣娘面前,背对着绣娘站定,将手伸向绣娘,说道:“扣住我的手。”
绣娘学着吴蔚的样子弯曲双手的手指,扣住了吴蔚的手。
“走咯!”
随着绣娘一声惊呼,吴蔚拉着绣娘奔跑起来,听着绣娘的叫声,吴蔚笑眯了眼,问道:“好不好玩儿?”
“啊!蔚蔚……你慢一点儿,啊!太快了,啊……”线朱富
吴蔚的速度慢了下来,但绣娘由于惯性并未立即减速,绣娘撞到吴蔚的小腿和后脚跟,吴蔚瞬间失去了平衡。
吴蔚倒在了冰面上,绣娘则又冲出去好远,最后也摔在了冰面上。
绣娘捂着腰身转头寻找吴蔚:“蔚蔚,你不要紧吧?”
吴蔚却躺在地上,“咯咯咯”地笑着,天空若濯洗过一般,湛蓝湛蓝的,沁入心脾。
绣娘捂着腰,一路连打滑带趔趄地来到吴蔚身边,问道:“蔚蔚,摔疼了没有?”
吴蔚摆了摆手,绣娘将吴蔚拉起,吴蔚问道:“你呢?摔疼了没?”
“有一点……”
吴蔚又是笑了一阵,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和同学这么玩儿,石头剪刀布,输的拉着赢的走十步,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回去我帮你揉揉吧?”
绣娘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快回家吧,回去把鞋子和衣裳都烤一烤,也该吃饭了。”
“好。”
吴蔚背起装满劈柴的竹筐拉着绣娘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行至一半路程绣娘坚持要背筐,吴蔚就把竹筐卸下来交给了绣娘。
回到家,绣娘主动整理劈柴,和上次一样让吴蔚进屋去洗脸,休息。
吴蔚明白绣娘的心思,也不推辞,到屋里洗漱完毕,把给绣娘洗漱的热水舀出来,然后开始淘米备菜。
绣娘回屋的时候,白米已经下锅了。
“蒸点土豆,一会儿再做个白菜炒腊肉,夹一些二姐腌的爽口酱菜,行不?”
绣娘笑着说了声“好”,洗漱完毕,吃过中饭,吴蔚又拉着绣娘睡了个午觉。
如此过了几日,临近上元节吴蔚和绣娘决定去市集卖柴,两人挑了两筐品相和大小都不错的劈柴装了,天未亮就往市集的方向走去。
义庄的白灯笼熄了,黑洞洞的,泛着一种莫名的阴森,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灯灭客走,吴蔚不知道这桩悬案是否被侦破了,不过义庄里面的人应该是已经落葬了,也不知道他的头寻回没有。
如吴蔚所料,百味楼已经开了,两筐劈柴成功卖出,吴蔚又拉着绣娘往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蔚蔚,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拜访一位朋友,顺便让他看看你的身体。”
来到回春堂,伙计热络地招待了吴蔚,由于尚在正月药铺几乎没有客人,孙郎中正在大堂教徒弟药性,见到吴蔚来了,孙郎中朝吴蔚抱了抱拳,说道:“无灾无病,无灾无病。”
吴蔚也作揖还礼,说道:“新春大吉,万事如意。”
绣娘也学着吴蔚的样子,向孙郎中行了礼,孙郎中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说道:“上元节还没到,吴姑娘就来赶集了?”
吴蔚将手中拎着的两条腊肉交到伙计手上,说道:“卖了两筐劈柴,顺便来给您老拜个年,承蒙您去年的照顾,我朋友的寒症好多了。”
“吴姑娘客气了,里面请。”
吴蔚拉着绣娘来到诊室,坐到孙郎中对面,吴蔚笑了两声,说道:“孙老,这位就是我常说的朋友,绣娘~。绣娘,这是孙老先生。”
“老先生好。”
“姑娘不必多礼。”
吴蔚继续说道:“孙老,我朋友做艾灸也做了一段日子了,今天正好来了,劳烦您老给瞧瞧,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好,姑娘,把手伸出来。”
绣娘有些紧张,过了这个年绣娘就二十了,可是药铺这种地方绣娘还是第一次来,吴蔚体贴地拉着绣娘的手放在了脉枕上,轻声安慰道:“孙老医术高明,你别紧张,放缓呼吸~。”
“嗯。”
孙郎中半眯着眼,切上了绣娘的脉搏,又让绣娘扒眼底给他看,还看了看绣娘的舌苔,对吴蔚说道:“你朋友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亏,湿寒之症。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两个症状也不是朝夕间就有的,调理它们同样需要一些时日,气血有亏要多从食上补,湿寒之症将养在平时,这位姑娘毕竟还年轻,并没有到需要辅以汤药的地步,一句话:吃饱穿暖,用不了两年就好了。”
“谢谢孙老~。”
“客气啦~念在你大老远的来给我这个老头子拜年,诊金就不收了,一会儿再给你们拿些艾草回去。”
……
绣娘和吴蔚从回春堂出来,吴蔚感受到绣娘手心的汗,打趣道:“你怎么了?手心都出汗了。”
绣娘如实答道:“我娘和我说,医馆是个消金窟,没个十两八两的家底儿,没人敢进去……”
“没有你娘说的那么邪乎,有钱就吃点儿好药材,没钱就用最平常的药材,生病了就要治,小病拖成大病的话,可能就不是银子能治好的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银钱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几枚铜板的日子我们不是也熬过来了吗?要是当时我们两个都病恹恹地躺在炕上,能有今天吗?”
“嗯,蔚蔚说的对。”
……
二人回到家,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匹通体乌黑的马儿停在那儿,吴蔚说道:“是玉面神机的马……”
“东方大人?”
“走,咱们回去看看。”
果然,东方瑞已经等在院子里了,绣娘家的院子塌了一半儿,连个门都没有,东方瑞也不算擅闯。
“东方大人。”
绣娘局促地行了一礼,也叫道:“东方大人。”
东方瑞负手而立,点了点头,回道:“我找吴蔚。”
“绣娘,你先进屋做饭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
东方瑞示意吴蔚跟上,二人出了绣娘家,一路向西走了几十步,来到一处视线开阔的空地停住。
吴蔚率先开口:“大人找我,何事?”
东方瑞说道:“你怎么不好奇那桩案子破了没有?”
吴蔚勾了勾嘴角,答道:“这事儿不该我好奇,况且东方大人都出手了,破案是迟早的。”
东方瑞也笑了笑,悠悠道:“这天下的案子……也不是每一桩都能得到解决的。”
吴蔚听出了东方瑞的弦外之音,不过她继续保持了沉默,经过上次的事情,吴蔚已经得到了教训。
东方瑞又说道:“你助明镜司验尸有功,你所提供的仵作手札也很有收藏的价值,想要点儿什么奖赏?”
“户籍!”吴蔚脱口而出道。
“户籍的事儿归户部总管,各州府分管,明镜司无权插手,不过……”东方瑞随手丢出一物,吴蔚一把接住,是一块鸡蛋大小的木制令牌,上面刻有“明镜”二字,类似的令牌吴蔚从张威张猛处见过,只是他们俩的令牌有巴掌大。
“这是明镜司的令牌,若有人盘查你的户籍,你只管亮出这个令牌,他们便不会再多问了。”
吴蔚大喜,捧着令牌咧嘴笑了。
东方瑞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仅做证明身份之用,不许行狐假虎威之事!”
第46章 请相信我
“大人放心, 这个令牌我只会用来自保,绝对不会用作其他。”吴蔚巧妙地改变了一个说法,东方瑞听了也只是看了吴蔚一眼, 稍加思索后并没有反对。
东方瑞又对吴蔚说道:“这虽然是明镜司最下等的令牌, 却也不是白拿的,明镜司独立于六部之外, 就算是刑部与明镜司也只能算是兄弟衙门, 互帮互助是有的,互相抽调人手也使得,但想要去号令明镜司……却没这个权力。”
吴蔚也陷入了沉思, 拿人手短, 吃人嘴短的道理吴蔚明白, 她并不抵触为东方瑞办事,只是不好离开这个清庐县。
吴蔚正想着如何争取, 就听东方瑞继续说道:“明镜司只听陛下一人调遣,每一块令牌的归属在御前都有记录,由何人颁发, 发给了什么人,作何用途都会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可比你用‘告御状’的幌子来震慑小槐村的里正管用多了。所以……从即日起,你便是我明镜司的‘桩子’我将你安插在清庐县,等待我的调遣。”
惊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吴蔚心想:既能不离开清庐县,又能解决自己黑户的问题, 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而且通过相处, 吴蔚也感觉出东方瑞是封建社会里少有的,严格遵守律例的高官。当初自己质疑东方瑞滥用私刑时, 对方可以将相关的律例背诵出来让自己心服口服,这次的户籍问题也是,以东方瑞的身份,相信她只要和清庐县的府衙稍微打个招呼,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在这样一个缺乏监督的人治社会,东方瑞能坚守到这个程度,令人钦佩。
“多谢大人。”
东方瑞点了点头,说道:“若今后有人问起那日的案情,记录在仵作手札上的,你想说就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仵作手札上没有的,你半个字也不许说,记住了?”
“记住了。”
“明日我就要回京城去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东方瑞问道。
吴蔚舔了舔嘴唇,嘴角抽动几下,说道:“我还真有一个问题,在我心里盘踞好多天了,只是怕问出来大人生气。”
“说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吴蔚清了清嗓子,问道:“大人,你不是被百姓尊为‘玉面神机’吗?大人的断案手段,我见识了。只是这个‘玉面’……,到底怎么得来的呢?”吴蔚看着东方瑞小麦色的皮肤,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东方瑞微微一怔,她之所以留了一个问题给吴蔚,其实是想让吴蔚问出关于无头案的问题,自己好借机试试吴蔚的深浅,万万没想到吴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不知这吴蔚到底是真聪明啊,还是装傻,还是吃过亏之后变得小心了,东方瑞转念一想:也好,明镜司从不缺能人异士,也不缺聪明人,真正能在明镜司里生存下来的更多的是“安分守己”的人。
想通这里,东方瑞觉得自己的心里没有那么堵了,但还是忍不住瞪了吴蔚一眼,答道:“肤浅,谁告诉你玉都是洁白无瑕的,难道就没见过黄翡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吴蔚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东方瑞见状也跟着笑了一阵。
东方瑞虽然位高权重,但私下里其实并不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偶尔也会和张威张猛他们开开玩笑,听着吴蔚肆无忌惮的笑声也并未见东方瑞有不悦之色。
吴蔚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回去的路上还一边走一边擦擦眼泪,心想:等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讲给绣娘,今年的笑点就指望这个了。
东方瑞翻身上马,吴蔚朝东方瑞拱了拱手,后者点头示意,随后一拉缰绳,潇洒地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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