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小球紧张又心虚地跟在人类脚边,不停地制造出各种动静。
它想要人类把自己抱起来。
听出这一层含义的黑松鼠盯着裹满泥水的毛球,艰难地搓了搓爪子。
它没有出声。
有那么一瞬间,黑松鼠真不想承认小泥球就是它刚认的老大。
——就算是最不爱干净的同族,也不会把自己弄成如此脏兮兮的模样。
黑松鼠捧起掉在地上的菠萝蜜,用爪子轻轻拂去果肉上的泥土灰尘,默默跟上老大的脚步……特意隔了一小段距离。
一人一球一鼠快步来到河边,河面浑浊如泥沙污水,倒与小泥球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也只有几分。
毕竟流动的活水比泥巴坑干净多了。
之所以会呈现出现在的颜色,大抵是因为前些日子刚下过雨,又受到地形地貌地势的影响。
时暮安拒绝听小毛球的解释,他微笑道:“自己洗干净再上来。”
隔着屏幕的笑脸就像儿时记忆里的邻家大哥哥,让人倍感亲切温柔,更让人肯定少年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小毛球:嘤
小黑松鼠:嘤
没有毛绒绒敢在此时挑战“邻家大哥哥”的权威。
小毛球乖乖地闭上嘴巴,乖巧地跳进河里,乖巧地被浮力托在水面上。
它沉不下去。
脏兮兮的小泥团子努力将自己摁进水里,忙活了大半天却连表面的皮毛都没打湿。
防水效果没话说。
小毛球无奈只能向主人求助,时暮安瞧着它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提醒:“变大一点。”
小毛球如言照做,结果就是从飘在河面上的小泥球变成了大泥球。
裹挟着大量泥水的黑色毛发像晃动的蓬蓬裙裙摆,在水面一圈圈铺开,将身体稳稳地承托在水面上。
“啪”“啪”
还是没能沉下去的小毛球开始蹦蹦跳跳,清脆的拍打声竟有几分悦耳动听。
水面被迫泛起大片涟漪,偶有大鱼跃出水面,鱼尾摆动间甩出点点浪花,似乎在应和小毛球的动作。
就这样闹腾了好一会儿,激起的大片水花终于打湿了小毛球的所有毛发。
但打湿不等于洗干净。
粘附的泥巴被河水浸透,变成奇怪的淤泥状。
淤泥又随着湿漉漉的毛发紧贴球体,反而显得更脏了,模样滑稽又搞笑。
小毛球崩溃。
洗不干净了,毛毛全都脏了,主人不要它了呜呜……
热带雨林里突兀地响起了开水壶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出声音里的伤心和委屈。
时暮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才应该是最崩溃的那个人。
时暮安认命地拿出香皂和刷子,准备给小毛球来一次全身大清洗。
谁让他是小毛球的主人。
时暮安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让小毛球飘回岸边,他走上前却被不远处漂浮的烂木头吸引了目光。
木头?
不,是鳄鱼。
时暮安的目光追随鳄鱼的轨迹移动。
这条鳄鱼只露出浅浅的头部,它缓缓漂在水面上随波逐流,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但它与小毛球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看起来心里有点想法。
时暮安收回视线。
他蹲下来用河水打湿香皂,再将香皂与刷子摩擦制造出丰富的白色泡沫。
小毛球激动地跳了起来。
它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洗干净,好展示出漂亮顺滑的毛毛。
哼哼
别以为它不知道坏松鼠来看好戏。
时暮安:……
可怜毫无防备的他被小毛球溅起的水花炸了一脸。
“小!毛!球!”
喉咙里挤出的三个字带着浓浓的威胁。
小毛球霎时安静下来。
时暮安把脸上的水擦干,用沾满泡沫的刷子大力揉搓小毛球。
一点也没手下留情。
偏偏小毛球舒服得哼哼唧唧,看起来享受极了。
时暮安干脆放下大刷子和香皂,泄愤似的用双手捏住胖乎乎的毛球球好一顿揉搓。
殊不知这点力道对皮糙肉厚的小毛球来说就是挠痒痒。
“叽叽”“叽叽”
小毛球欢呼着要和主人贴贴。
好在吃过教训后时暮安早有防备,立刻闪身使小毛球扑了个空,还顺带抹了些香皂泡泡。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如流水,让某只看客松鼠大饱眼福。
没错
在时暮安和小毛球“针锋相对”时,黑松鼠就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看热闹。
“吱吱吱”
黑松鼠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它对着一人一球手舞足蹈,似乎是发现了某种强大恐怖的生物。
小毛球好奇地扭动身体,时暮安顺着松鼠尖叫的方向看去,一截熟悉的烂木头映入眼帘。
呦,还没走呢。
时暮安微微挑眉,完全没把潜藏在河里的鳄鱼放在眼里。
哪怕它已经无限逼近小毛球。
毕竟昨天晚上小毛球可是吃了它的同类来打一顿牙祭,就算要担心,也是这条鳄鱼担心。
胃口不大,胆子还不小。
时暮安拍了拍胖乎乎的小毛球,主宠间的默契让小毛球秒懂含义。
它立刻冲向躲在水里打算偷袭的鳄鱼,一把咬住将其叼在嘴里。
随后献宝似的把活蹦乱跳的鳄鱼吐在时暮安脚下。
有点默契过头了。
时暮安:……
总觉得今天自己沉默的次数有点多。
他低头好奇地看向脚下胡乱挣扎的鳄鱼,眼里闪过几分隐秘的惊讶,随即蹲下身用绳子绑住鳄鱼的嘴。
这条鳄鱼体型不大,身长没超过两米。
诡异的是鳄鱼皮通体纯黑,在阳光下如墨玉般温润而富有光泽。
时暮安脑海里顿时冒出无数种猜想。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仔细观察这条鳄鱼的其他特征。
最明显的鳄鱼眼睛前有一条横向突出骨脊,有点像一副眼镜。
这是个非常典型的特征。
如果不是那奇异的墨玉鳄皮,时暮安基本可甩出肯定它是一条眼镜凯门鳄。
——眼镜凯门鳄是亚马逊雨林里最常见的几种鳄鱼之一。
时暮安轻轻抚过鳄鱼坚硬的盔甲,柔软的人类皮肤和冰冷的鳄鳞相互摩擦带来奇异独特的手感。
鳄鱼正在不安。
脱离水面的盔甲在阳光照耀下渐渐失去水润的光泽,却显出更加浓墨的颜色。
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时暮安不着痕迹地观察黑松鼠反应,却并未发现异常小毛球也没有向它传来亲近的欲望。
巧合?
游戏里不存在巧合。
纤长的睫毛为眼下带来小片阴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晦涩不明。
冥冥中的第六感告诉时暮安,这些黑色生物间绝对有他没发现的某种联系。
……
为什么不摸我!
这个东西超级难吃。
小毛球瞥了瞥人类的脸色,悄悄趴在鳄鱼背上强行挤进人类手里。
时暮安摸了一手泥沙。
他好笑地收回思绪,两指屈起敲了敲淘气的小毛球道:“放它走吧。”
这条鳄鱼还算幸运。
在场唯一能吃它的生物对它不感兴趣。
小毛球麻溜地解开套住鳄鱼的绳索,将其大力拍回河里。
鳄鱼一入水便没了影。
料想它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来此处觅食。
时暮安捡起香皂和刷子继续给小毛球刷毛,只是连续见到两种黑化动物,到底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到了另一个神奇的地方——神农架。
迄今为止神农架里超乎寻常的白化动物依然是个谜。
那里似乎也有野人的传说。
第149章
“唰唰唰”“唰唰唰”
洗净泥水的小毛球上岸后疯狂摇摆。
大颗大颗的水滴如天女散花般飞向四面八方,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没过一会便洇湿了一大片地。
得亏小毛球先提醒了一句,给时暮安留下了反应的时间,否则他指不定要变成落汤鸡。
“行了,慢点甩。”
看那摇头摆尾的架势,时暮安真担心小毛球把自己甩晕了,又不小心掉回河里。
“唰唰唰”“唰唰唰”
小毛球完全不知道时暮安的担忧。
它又甩了好几次,直到把所有明显的流水都甩走才罢休。
时暮安将小毛球赶去火边,勒令它只有在身上的绒毛半湿半干后自由活动。
否则凭小毛球的闹腾劲,这些细软的绒毛还没干净几秒就又会被弄脏。
而且湿润的毛发更容易藏污纳垢。
时暮安可不希望自己大晚上还要在河边对着一个小脏球洗洗刷刷。
他道:“作为惩罚,你今天的加餐没有了。”
小毛球(QAQ):“叽叽叽。”
主人你先听我解释。
时暮安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来听听?”
小毛球(心虚):“叽叽叽……”
它发誓,它只是没注意,不小心跳进了小泥坑,被泥巴粘上毛毛出不来。
它真的不是想在泥坑里玩。
时暮安:微笑.jpg
他静静地看着小毛球表演,看着它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毛球:“嘤”
意识到主人不会改变决定后,它垂头丧气地在篝火旁蹲下。
“吱吱”
先前被鳄鱼吓走的黑松鼠又叼着菠萝蜜跑了回来。
它自信满满地将菠萝蜜递推小毛球,小毛球却是看都没看一眼,还沉浸在失去加餐的悲伤里。
“吱吱”“吱吱”
黑松鼠又往前推了推菠萝蜜。
小毛球终于注意到出现在脚边的橙黄色果肉,不禁好奇地凑近观察。
只是看着看着就咽起了口水。
好香啊。
不行不行不能吃。
小毛球摇晃脑袋,控制自己远离菠萝蜜。
它记得主人说过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尤其要警惕黑松鼠。
哼哼
黑松鼠肯定是在故意引诱它犯错误,好向主人告状,害它明天也没有加餐。
它,聪明的小毛球,才不会上当呢!
小毛球换了个位置坐下,只给黑松鼠留下一个圆滚滚的冷漠背影。
黑松鼠急了。
它以为小毛球还在生早上的气。
“吱吱、吱吱吱。”
老大你试试吧,又香又甜的果子,可好吃了。
小黑松鼠努力向小毛球推销菠萝蜜。
小毛球却是捂住耳朵,任凭它如何劝说也不理会。
“咔嚓咔嚓”
耳边的劝说不知何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牙齿咀嚼果肉的声音。
香甜独特的气息逐渐在空气里蔓延,不断刺激着小毛球的感官。
它不馋
它一点也不馋。
“吱吱”
老大你看,真的超好吃哦。
黑松鼠捧着吃剩下的果核再次推销,小毛球看见它嘴边残留的汁水果肉,彻底破防了。
“呜呜呜”
小毛球飞奔到时暮安身旁委屈地快哭出来。
它也想吃甜甜的果子。
时暮安(恶魔低语):“不行哦,犯错误就要接受惩罚。”
小毛球呆立在原地。
片刻后,一阵惊天的呼喊爆发出来,小毛球成了小哭球。
假哭。
早就看穿它伎俩的时暮安纹丝不动,顺带甩动鱼竿,给今天的钓鱼事业开了个张——一条小食人鲳啪嗒一声落下。
“啪啪啪”
食人鲳甩动尾巴不停挣扎,不时张开满口尖牙向空气示威。
等到鱼无力挣扎时,时暮安将它捞起放进桶里,又取出新的饵料给鱼钩挂上,再度抛竿。
做完这一切,时暮安才转头看向小毛球:“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小毛球:卒
时暮安终是不忍心见小毛球丧焉焉的模样,而且小毛球本就馋嘴,有黑松鼠在一旁诱惑,时间一长很难忍住。
他揉了揉小家伙毛渣渣的脑袋,确定毛发已经半干后道:“那就去摘点野菜回来以工代罚。”
小毛球眼睛亮了。
时暮安又嘱咐道:“记住,不能乱吃东西。”
小毛球兴奋地冲进灌木丛,很快就传出窸窸窣窣摘叶子的动静。
时暮安不禁失笑。
这个馋鬼,自己平时也没亏待它呀。
时暮安回头看了一眼,篝火旁的黑松鼠也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椭圆形的菠萝蜜核。
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不时有火星子炸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竟也有几分岁月静好。
手里的鱼线突然传来动静,时暮安立刻收回视线,专心于眼前的钓鱼事业。
黑松鼠那边自有人替他看着。
……
大概是已经开过张的缘故,黄昏时,时暮安的运气突然好了起来。
一条鱼接着一条鱼上钩,几乎都是三斤以上的大鱼,到最后桶都有些盛不下。
时暮安便收回鱼竿,开始处理桶里的鱼。
浑浊的河面被染上血色,新鲜的鱼血鱼内脏引来无数垂涎的食人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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