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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苏槿年自豪极了：“你当然找不着了，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歌学校能让你上？”白行书难以置信道。
苏槿年拍拍自己刚刮了胡子的脸：“怎么不行了？就冲我这张脸，领导们都得让我上台！”
真的是服了他这个自恋鬼了，白行书白眼直翻：“你他妈少臭美了，我长得那么好看不也被刷下来了？”
“你那个得排练啊，我这个就选节目和彩排那天去了一下，既不会占用学习时间，又能为班级争光，一举两得！”
“行啦，咱就看苏大帅哥表演呗，祝你表白成功啊。”白行书走到空调下吹了会儿，焐热了双手又跑到他面前，“我先回去了啊，还得搬板凳到操场。”
“别给我搬了，反正我也不想看。”
白行书不解：“诶，那韦贤今天不是刚说过不准随意走动嘛！”
“你怕他干什么，这是属于我们的元旦晚会，老师们也不愿意跟我们挤在一起。巡逻主任也就过来转转，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他们干嘛要触霉头。而且就算被抓住了，左不过也就是被骂一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了。”
上了高中之后，苏槿年鲜少“辱骂”领导，今天难道是心情太好了？白行书打断他的唠叨：“行了行了，你不就是不想搬板凳吗，说的那么花里胡哨的，懒死你得了！”
苏槿年还欲辩解，白行书却不想听了，他直接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留下还未过足嘴瘾的苏槿年望门惆怅。
吃饱了晚饭，晚会就快要开始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入学的新生还未被考不完的试，做不完的作业所压垮，晚会成员几乎都是高一的。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准备在露天大舞台上大放异彩。
苏槿年在舞台后随便找了块地方站着玩手机，但他的目光却不在屏幕上。观众的座位是依照身高安排的，因此林知凡就坐在第一排。不知道是音响过于震人，还是寒风刺骨，他一直捂着耳朵，一会儿换一个动作，小小的缩成一团，可爱极了。
“你在看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苏槿年转头，看到一张精心打扮的脸，女孩穿着大红汉服，头发上点缀着晶莹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苏槿年移开目光，淡淡道：“没什么，我笑点低。”
女孩还要再说什么，正巧这时主持人说了一个节目，苏槿年借故离开：“下一个就是我了，先去试音了。”
“哦，好！”
他拿着吉他进行最后的调试，烂熟于心的歌词再一次在脑中回放，他睁开眼，走到舞台一侧。
女生道：“我们这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每一次相遇都值得珍惜。”
男生道：“相遇既是缘，相知便为分，你我皆为有缘之人。”
二人合：“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来自高一一班苏槿年同学带来的原创歌曲《遇你》”
主持人介绍完毕，一左一右地下了台。苏槿年抱着吉他，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上了台。灯光熄灭，他迅速给吉他插上电线，坐上高高的板凳。
惨白的主灯找准了他的位置，照得他连头发丝都是透亮。浑身泛着光的苏槿年一腿伸直，一腿微屈，调好话筒，灵活修长的手指相互配合，透亮饱满的音符就争先恐后溢了出来。
灯光下的人抬起头，轻轻张开了嘴。几乎是他开口的一瞬间，两束暖黄色的灯光交叉着略过他的身体，给他注入了生命。
若坚冰消融
大地回春
是你悄然出现
似烟花绚烂
夜幕撕毁
周身猝然升温
昏黄路灯下
有人垂眸扬唇
温柔目光不在我身
心却痒难耐
我徘徊我追寻
我放肆我克制
我按捺痴心失败
终与你相熟
笑意总在
令我若狂欣喜
望同你相恋
尝遍欢欣
不枉少年轻狂
泥泞小路上
腹背相贴紧紧
滚烫呼吸浇在我身
犹如烙在心
我隐忍我恣意
我轻佻我谨慎
只为求你置我入心
冷峭的寒风实在不好忍受，林知凡本来不想让耳朵受罪，但是他更想全身心地投入苏槿年的歌声里。和旁边的人一样，他也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人。苏槿年没有化妆，甚至连粉底都没有涂，他们的距离虽近，但是被光一打，外星人的脸都得变得模糊。明明看不清五官，林知凡偏就觉得他所注视的，是自己。
听完一遍，林知凡发觉脸上多了些东西，刺得他痒痒的，他腾地起身，朝外跑去。滚烫的泪水才刚出来，就被蚀骨的风夺去温度，干巴巴地贴在他脸上。循着记忆，他跑到了教学楼和宿舍区的交界处，至此，无声流泪终于变成小声啜泣。
昏暗的路灯在他眼里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晕，他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完全藏于黑暗之中。月下的墙皮泛着光，林知凡举起拳头，又颓然放下。他真的很懦弱，就连对着墙壁来一拳的勇气都没有！那些人说的真是不错啊，他就是见不得光的胆小鬼，毫无担当的娘娘腔，他活该被人排挤，有他在的地方，就连空气都是脏的！
不过还好，没人看见他的狼狈，他还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可是没哭多久，林知凡就听见混乱的脚步，那人气儿都没喘匀：“知凡，知凡……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林知凡慌忙拿袖子蹭脸：“你怎么，来了？”
苏槿年不打算再耽搁：“因为，我要，我，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儿！”
慌乱之中，林知凡看到了他的眼神，坚定的，急迫的，要将他拆之入腹。
他无法思考，于是像往常一样，只胡乱说些拒绝的话：“别说，我，我现在头好痛，你明天，对！你明天再说！”
现在氛围那么好，还等什么等！苏槿年强硬着摆过他的肩膀：“林知凡！你看着我！”
“我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只要一闲下来，脑海中全都是你。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牵动我的神经。但是你就像个团起来的刺猬，毛刺一竖，我怎么做你都不愿意露脸。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可是我现在不想等了！”林知凡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身形，就好像，那双眼睛里有的，从来都是他一个。二人对视着，苏槿年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缓缓喊道：
“我愿意把最好的都留给你，我想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林知凡！我喜欢你！”
林知凡呆愣愣的，就保持着仰头看他的姿势。苏槿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无比清楚，但是他的听觉性语言中枢好像出了问题，怎么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他的默不作声，被苏槿年当作无限包容的默许，他盯着那肖想了好久的唇，慢慢覆了上去。
好软！苏槿年无师自通地舔咬他的嘴唇，而后慢慢撬开他的牙齿，有力的舌头就钻进了口腔。好甜！想要更多！苏槿年摘掉温柔的面具，大手治住他的脖颈，发狠地侵略着口腔内每一处。痒意席卷全身，松弛全身肌肉，林知凡很快就站不稳了，全靠着苏槿年另一只紧紧搂住他的手才能勉强站立。粗重的呼吸声，津液交缠的声响，混着远处的音乐声，深深烙在他脑中。
楼上突然传来响亮的口哨声，打断两人的纠缠，借着教室里的亮光，苏槿年看到三楼的窗边挤着几颗兴奋的脑袋，他们将手叠在嘴边扩音，送上祝福：
“呜呼！在一起！”
“要幸福！长长久久！”
苏槿年正考虑着要不要将他带远一点，就见那窗户嗖地合上了，紧接着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远远飘来：“发什么疯？！你们班就这么乱！没老师管着就要翻天了！高三了……”
被看见了！他怎么能跑到高三教学楼边，那刚才，他们，他们干的所有事儿都被看到了！林知凡如梦初醒，他挣扎着从苏槿年怀里出来，不顾一切的就要跑开。
变故来的太突然，苏槿年将他紧紧摁在怀里：“知凡你别怕，他们看不清的，别害怕啊！”
林知凡突然叫道：“苏槿年……”
几乎是瞬间，苏槿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敢放手：“我给你挡着呢，把你藏起来好不好，袄呢？我……”
林知凡知道反抗无用，安静地靠着。这次，温热的泪水全被苏槿年的毛衣吸走了。他最后深吸一口气，记住苏槿年身上独有的阳光味儿：“苏槿年，对不起，我……我……”
“嘘——”拒绝的话他一点儿都不想听！苏槿年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印上一吻，“别说话，再让我抱会儿，就抱一会儿，其余的我什么都不干……”
父母在他心中搭建了一个美丽的城堡，那里住满了名为自信的小人，但就在这一刻，一颗名叫对不起的陨石将他们击成了灰烬，随风消散，不复存在。他不知道一座城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生机，不确定林知凡心中有没有他。原来，被喜欢的人拒绝那么难受。
苏槿年吐尽胸口浊气，轻声道：“你别跑了，腿才好了没多久，受不了重击的。以后，遇到了什么事儿，记得说出来。你要是不想见我，找我的朋友也是一样的……”
温暖的怀抱渐渐离他远去，林知凡定在原地，目送苏槿年直着脊背缓缓走远。
等到人都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
今晚的天气不错，他抬头看向圆圆的月亮，脑子里浮现出容心张扬明烈的笑容。是啊，苏槿年那么好的人，不该替他背负苦难。他有爱他的家人，他以后会和心爱的女孩结婚，孕育几个可爱的小生命。要是自己混得好，说不定还能拥有看他一眼的权利。
林知凡苦涩笑笑，沿着大路走回了教学楼。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那就找点事情做吧。林知凡偷偷返回操场，找到了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板凳。回到班级坐定之后，他随意翻开一本习题册。
投身题海的感觉真好，脑子被塞地满满当当的，什么人都没办法挤进来了……
第18章 实话
生物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尽管早早做了准备，林知凡还是没能在预定的时间里起床。等他吭哧吭哧爬到三楼，距离早读就只剩五分钟了。
而他的同桌，周郑，正无聊地骚扰前后左右的人，此刻正和后桌聊着天，被后桌提醒了之后，他转过了头。如释重负地高声呼喊：“你终于来了！”
林知凡环顾四周，才确定周郑是在跟他说话。他快步走到座位旁边，指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问道：“这是，谁送的？”
“袋子上不是有便利贴嘛，你看一下呗。”周郑头也不转，快速说道。
林知凡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皱巴巴的白纸展开，那上面的字体熟悉极了：多买了一份，吃不了就扔。
他板板正正地将纸片叠成小小的一块，珍重地收进伍嘉怡赔给他的笔袋里，而后支吾道：“那你……看到是谁了吗？”
孟琦抢先答道：“一个不认识的男的，黑黑瘦瘦的，长得可凶了！”
林知凡在脑海中搜寻，确定没有这个人：“我也不认识……”
周郑惊道：“你不认识？”
林知凡迟疑着点点头。
“你真不认识？！”
林知凡再次点头。
周郑终于相信了他，而后疑惑道：“不认识干嘛给你送饭啊？！”
孟琦双手捧脸，看着林知凡，嘴角上扬，兴奋道：“说不定，是帮别人送的呢~”
周郑示意她闭嘴：“说到这个，今天苏槿年怎么没来送你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知凡尴尬道：“……他本来就是因为我的腿，比较愧疚，现在我好了，没必要继续麻烦他。”
“就这样？！”周郑更吃惊了。
“嗯。”
他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你都好了他怎么还给你送饭啊？”
林知凡不想再提这件事，他干脆照搬纸片：“买多了……”
面对他的敷衍，周郑翻了个白眼儿：“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周郑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班主任袁仲打断了：“什么怎么可能？一进来就听见你在大喊大叫！”
说完这句，袁仲就站在班级门口，一声不吭地扫视着底下装作正在学习的少年人。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袁仲可以想象他们此刻是如何的提心吊胆。他在学生时代就感受过了。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慢慢踱步走到讲桌后，上课铃适时响起。林知凡刚想把塑料袋藏进桌肚，就听见“哼”的一声，他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儿，随便捞了个小本本看了起来。
导火线烧完，鞭炮炸了起来：“迟到的迟到，吃东西的吃东西，睡觉的睡觉，讲话的讲话！你们还想不想上课了？！听听隔壁班的读书声，人家提前十分钟到班，一进班就读书！再看看你们，懒懒散散，死气沉沉的，哪有点儿十几岁的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他顿了顿，威胁道：“多让你们睡会儿不是不乐意？那我看这样好了，以后你们就跟隔壁班一样，也提前十分钟到班级！”
没人反对也没人认同，大家似乎都在进行沉默的抗议。因此，楼道里奔跑的声音听得极其清楚。果然，袁仲面无表情地朝前门走去。
“给我站着！拿书本到走廊里站着读！”
几人哭丧着脸将书包放回，一人一个小黄本，又乖乖回到走廊，排着队接受他的训斥。
“班长！老袁出去了，咱们站起来吧，不然等会儿他还得训我们！”正在补作业的学习委员等了会儿，再次喊道，“班长？”
他同桌提醒道：“班长在走廊上站着呢！”
学委叹了口气，捧着课本读了起来：“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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