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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贺兰收回打量的目光，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弓弩，散漫道：“推不了。”
苏明珏闻言以为对方在寻他开心，顿时瞥了孟贺兰一眼，有些不客气道，“不能推出去，这弓弩拿来干嘛，摆着看吗？”
孟贺兰闻言倒也没生气，嘴里带笑道：“不是你不去的吗？”
苏明珏闻言一愣，看向他：“去哪？”
孟贺兰摸着弩道：“不知道你的臂力如何，就没有调配这把弩的玄。”
说着他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有些哀怨道：“这不叫你跟我去一个好地方，你不是说不去吗？”
苏明珏听着对方这拐弯抹角的话，知道对方这是在阴阳怪气地说他不信他这件事。
苏明珏瞧着他那小样，也没有给他脸，直接瞪了他一眼，把弩抽了回来，向前走道，“你早点把事说清楚，这不就同意了吗？往哪边走”
孟贺兰打量对方那矜贵样儿，眼角眯笑了几下，随即跟了上去，指着旁边他的马车打趣道：“是小生失礼了，苏公子这边请。”
苏明珏没看他一眼，转而上了自家的马车，对着慕离吩咐道：“跟着前面的马车。”
孟贺兰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还真是挺有劲的，不过他喜欢。
他给苏明珏暗送了一个秋波后，随后转身进了自家的马车，吩咐了一句，两辆马车便在这青石路上跑了起来。
没一会儿，马车在西市的一条主街上停了下来，苏明珏撩起马车上的帘子往车外探去，身穿短褐粗布的人不断背着东西在街上来回走动，看着像是在扛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里的街道和他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或者是说两个极端，非要形容的话，这里更像是京城的贫民窟。
苏明珏想不到京城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更不想通孟贺兰为什么突然带他来到这。
思绪还没拉回来，孟贺兰就在马车外叫了起来，“到了，下来吧！”
苏明珏闻言踩着马凳下来了，环绕了四周才发现不远处有个类似码头的地方，此时靠岸的停了几艘船，人来人往不少人正在那卸东西。
苏明珏这才明白刚刚那些人为什么在街上来回走动。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看向孟贺兰问道：“这里是哪儿？”
孟贺兰挑着衣角往主道上一间上好的铺子走了进去，听到声音他回应道：“京城最西边的西市，京城里贫穷老百姓住的地方。”
西市？难怪苏明珏觉得陌生，这地他还真没有踏足过。
平日里无论是上学还是去玩，走的都是北市和南市，宋春和好像从来没有带他来过这。
苏明珏跟着孟贺兰步子往里走了进去，见到里面是一间弓箭铺，他有些意外道：“怎么把铺子开在了这？”
孟贺兰轻挑地对着苏明珏抛了一个媚眼，不正经道：“当然是为了给你腾地方开书斋啊！苏公子可要对我好些，为了你我把铺子都开在偏处了。”
苏明珏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直直打断了他，“正经点，说实话。”
“实话？”孟贺兰领着他上了二楼，打开一扇阁楼门道：“实话就是你上次一番话点醒了我，说贫寒子弟只要物美价廉就好，所以我把弓箭铺开在这西市，这样会有更多的贫寒子弟来这买到适合的弓箭。”
苏明珏听到这话，略微震动，他没想到孟贺兰当真为了武举做到这一步。
大兴朝重文轻武，清流世家子弟根本不屑于走武举路径，只有穷苦的寒门子弟本着一颗命拼着，希望借此出人头地，因此其实真正学武的人都是一些贫穷百姓。
苏明珏少有的夸赞了孟贺兰一句：“你做的这些，将来星星之火必然燎原。”
孟贺兰闻言笑了一声，“我倒不奢望能有多大作用，能帮几个是几个，这仗啊还是少打比较好。”
说完，他张开双手看向苏明珏，一脸笑意道：“给我吧！”
苏明珏闻言一愣，“什么？”
孟贺兰撅着嘴轻快地说了两个字。
苏明珏没听出来，孟贺兰话说的太快，又比较模糊，苏明珏只能根据对方的唇形去猜，待看清唇形后，他脸色愠怒了起来，“孟贺兰你要不要脸？”
谁知孟贺兰歪着脸看向他，一脸笑意道：“不过是想要你把弩给我，怎么不要脸了。”
苏明珏顿时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他看着孟贺兰的神色，看着不像是真的，难道真的自己听错了。
但到底他没有去质问他，把之前在明苑拿的弓弩还给了他。
第113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贺兰接过小弩，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两支弩箭放入箭匣中。
将望山往后用力拉了一下，悬刀和勾心相互咬合后，牙便自动勾住了弓玄。
做好这些后，他把弓弩递给了苏明珏：“我把弩箭放好了，你瞄准望山就能对着那把靶心射出去了。”
苏明珏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这个房间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靶心。
不过，望远他知道，这望山是什么？
孟贺兰见苏明珏一脸的疑惑，忙走了过去，指着玄后面凸起来的部位道：“这里是望山，通过望山就能瞄准目标了。”
苏明珏闻言上手试了一下，但感觉还是没弄明白，他看着手里的弓弩道：“哪里可以瞄准？”
孟贺兰见状走了过去，俯身从后面绕了过去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拉着他的手对准弓弩，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看到这条线了吗？顺着望山瞄准，对准前面的靶心，然后扣动这像刀一样的悬刀。”
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近，孟贺兰几乎将他的身影全部覆盖了，但距离却很分寸，出奇的守规矩，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他动手动脚，这让苏明珏放松了不少警惕。
专业的态度，不轻浮的动作，让苏明珏感觉到孟贺兰正经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甚至恍然间觉得孟贺兰如果认真起来应该也是一个出色的人。
咫尺间苏明珏能闻到对方身上浅显的甘松的味道，淡淡的清幽却又不冲人。
苏明珏往孟贺兰说的方向扣动悬刀，没一会就听到“啪”地一下，两只弩箭从空中飞过，直穿到对面的红靶正中红心。
孟贺兰见弩箭射中，松开了他覆盖在苏明珏手上的手，退到一边，用力鼓了一下掌，“不错，第一次射弩就能箭中靶心，比之前射箭要厉害多了，早就跟你说了要跟我学射箭，你看看这就是结果！”
苏明珏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这抓着他射的能不中吗？
不过他感叹一番后，就沉浸在这弩的威力中，他看着对面直接射穿的箭靶，不敢置信道：“这威力好大啊！这么一射就直接把箭靶射穿了。”
孟贺兰眉毛向上扬了一下，“那当然，这可是小爷我精心设计的弩。”
苏明珏少有的夸赞道，“这弩设计的当真不错，使用起来很方便。”
听到夸赞孟贺兰眉眼向上弯了弯，片刻他又恢复正常道：“这才哪到哪，要是你见过兵营里九连弩，那才叫一个厉害。”
“九连弩？”苏明珏感叹道：“是连射九箭吗？那得要多大的臂力才能射的出。”
孟贺兰笑着道：“战场上的弩哪能跟手里的比，那些是要十几个人同时拉才会拉得动的。”
孟贺兰说着指着苏明珏的手臂道：“也就是我，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才费尽心思给你做了这把弩，放平常我都觉得它是小孩玩的。”
苏明珏感觉自己再次被侮辱了，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孟贺兰说完又指了指他手臂道，“这弩你感觉拉力如何？”
苏明珏回忆当时的感受道，“可以拉，但感觉还可以再紧一些。”
孟贺兰听话，抬脚往一旁的柜子前走去，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新的玄，把之前弩上的玄取下后，换了上去。
然后递给了苏明珏：“试试这个？”
苏明珏接过来重新拉了拉，然后问道：“在哪取箭？”
孟贺兰拿了两支箭递了过去，苏明珏接过上了上去。
有了之前的体验，苏明珏这次上手的很快，眼睛盯着望山，瞄准箭靶，只听见传来清脆的一声“啪”的声音，弩箭再次正中靶心。
苏明珏没想到自己这才试了第二次就能正中靶心，操作起来这么容易，当即也开心起来。
“你这弩真不错，多少银两？我买了。”
孟贺兰双手抱胸，倚着门看向他，“这弩不卖。”
苏明珏闻言瞥了他一眼，“不卖，你带我来这干嘛？”
孟贺兰哂笑道：“我这个人向来只送不卖，你要喜欢这把弩，那就送给你。
苏明珏闻言一愣，“送给我？你这好端端地怎么又开始送我东西了，不会又有什么要求吧！”
孟贺兰懒散道：“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要求，你昨日在地道待了一天，没受伤已经是万幸，送个弩给你保命。”
苏明珏闻言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了地道？”
这事他从未和别人提及过，除了当事人，就是陆少虞和容铮两个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不像是多言的人，至于宋春和，他也只是挑重点跟他说了一下。
他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孟贺兰似是知道他所想，淡笑道：“若这点消息都不知道，我还有脸做那个京城小霸王？”
苏明珏：“......”
他说完，把苏明珏的弩取了过来，“这个臂力，可以了吗？”
苏明珏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重新给你配置一下。”
说着，孟贺兰便拿着弓弩走了。
苏明珏待在原地，一时也无聊，便四周打量着。
这间房面积不小，里面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种做弓的工具，看的出来是孟贺兰的个人工作室。
当然除了一些弓箭外，也有其他不一样的小玩意，苏明珏打量着柜子上的东西，不久就看到了一把比他刚刚手里拿到的弩还要大的弩。
他拿起来掂了掂，倒也不沉，便一时兴起便想放入弩箭试一试，谁知这么一晃就从窗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
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看样子正在往河里走去。
而且走了几步后，突然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下滑到河里去了，连游了许久，接着潜入了河里。
苏明珏看着这幕，脸上露出了惊诧，他这样不会沉下去吗？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没过多久对方又浮出了水面。
苏明珏站得比较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隐约间看到他从水里掏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苏明珏越看越惊愕，他到底在这干嘛？
第114章 谁的马甲掉了？
苏明珏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有些既惊讶又没那么意外。
确切的说有点欧亨利式的感觉，貌似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之前料想过他本人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面”，因此在云阙楼里看到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时，他也是稍加掩护，并没有揭穿。
那日他说是被人下了药，因此误入杂物房，但那房中分明放了一桶水。
一个在云阙楼里弹琴的伶人，被人下了媚药，是如何从权贵手里逃出来暂且不说，那桶水又是如何进去的？
在这种拜高踩低的青楼里，若真想有人弄来一桶水，少不了要使点银子的。
百里奚说他贫寒子弟，按正常情况来说，这银子怕是掏不出来。
即便是真掏了银子，那那间屋子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他跑难道就没有人追？
那日他前后脚躲进去后，分明只听到大理寺的人在搜寻，其他的人一点追赶的动静也没有。
当日事发凶险，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而百里奚又身中媚药，他猜想他可能是有隐情所以伸出手帮了他一把，连带的把水桶外边可疑的水渍都处理了一遍。
让大理寺进门一见，就是他一个人在里面。
后面听他解释是被人欺负了，他略带怀疑但也选择了假装相信，毕竟谁人没有一些想隐瞒的事呢？
就连他为了做好“苏明珏”这个角色，不也得学着古代纨绔子弟的行径逗逗蛐蛐，放放鸡吗，做些纨绔之事？
不过他大抵是低估了他，之前也只以为他隐瞒他是因为怕他说出去误了他名声，现在看来他好像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比如此刻，谁能想到那日他奋力游湖救的人，原来并不是一只旱鸭子，此刻灵活地如一条鱼一样在水里自由的游动。
不过苏明珏还是很奇怪他刚刚钻到水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今日他不应该在上学吗？
远处的身影随着他的移动，渐渐消失在窗户视线外，一点踪影都看不到，虽如此苏明珏却还在原地打量他究竟在做什么？
孟贺兰从楼下上来，就看到苏明珏手拿着一把弓弩，眼睛却望向窗外，一副入迷的模样。
他拿着重新调配好的弓弩走了过去，把它递给了苏明珏道：“干嘛呢？这弩做好了，可以走了。”
苏明珏接过孟贺兰递过来的弓，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指着窗外道：“那里是何处？”
孟贺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群人在码头上扛东西，他淡然道：“柳岸码头，从南边来的货都在这里卸。”
苏明珏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人来人往一群人在卸货，我眼睛不瞎，我说的是旁边的那里。”
除了祖母，鲜少有人跟他这样说话。孟贺兰初听时，还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他又勾了勾嘴唇道：“爷我又没在这地住过，怎么知道？”
苏明珏刚刚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不得不说比文绉绉的假书生那套来的更舒服。
孟贺兰暗想，只有关系越好的人说话才越随便，如此看来不久后的将来他和苏明珏的关系就能提上日程了。
苏明珏可不知道孟贺兰是这样想的，他回想之前百里奚的举动，越想是越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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