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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他家人了吗？”
钟黎点头，“通知他爸爸了。”
听到这，祁妄忍不住问道：“说起这个，他有跟你提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吗？我看他入职资料上，家庭成员那一栏里只写了父亲。”
钟黎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没问过。”
祁妄闻言，便没再继续追问。
看来，钟黎跟宁嘉，可能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熟悉。
……
宁嘉的父亲并不在A市，宁嘉之前一直跟父亲生活在C市。在此之前，他一直跟妈妈生活在老家N市。
六年前，事发后大概过了半年左右，宁嘉被宁父从N市接去了C市生活。
直到宁嘉大学毕业，一个人来了A市工作。
宁父听说宁嘉出事后，立刻坐高铁赶来A市。可是C市到A市坐高铁也要六七个小时，买了最近的一趟，到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钟黎亲自去车站接的人。
宁父看到钟黎时愣了一下，不太敢上钟黎的车，怀疑他是什么人贩子。
最后还是钟黎给宁父看了宁嘉在医院的照片，宁父这才心急如焚地上了钟黎的车。
看到宁嘉照片的那一刻，哪怕钟黎真的是人贩子，宁父也义无反顾地选择上车。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入别人的手中，生死未卜。
车上，宁父没忍住问道：“钟先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谁打的？我……”
“叔叔，您先别激动，医生看过了，宁嘉身上的伤不严重。”钟黎出声安抚道。
“可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我儿子昏迷不醒，既然不严重，怎么会昏迷不醒？”
钟黎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反正宁父迟早也会知道。
“叔叔，我没骗您，宁嘉身上的皮外伤不严重，他之所以一直醒不过来，是因为心理原因，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宁父怔怔地看着钟黎，“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受伤？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宁父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激动起来。
钟黎赶紧安抚道：“叔叔您先冷静，宁嘉还需要您，他现在不愿意醒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您是他的父亲，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宁父闻言，深吸了几口气，想到儿子还需要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你先告诉我，我儿子为什么会受伤？”
“您知道赵强吗？”钟黎试探着问道。
一听到这个名字，宁父再次激动起来，比刚才还要激动。
“赵强？是这个畜生干的？！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他！”宁父激动不已。
钟黎不得不暂时把车停在路边，免得宁父过于激动，引发车祸。
“叔叔，您先冷静，虽然我也很生气，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宁嘉醒来。至于赵强，他已经被控制起来，您要收拾他随时可以。”
宁父激动地看着钟黎，“你这意思是赵强现在在你的手里？是这个意思吗？”
“确实，人在我手里。”
“好好好！好！钟先生，你……你带我去见赵强！我要当面问问这个王八蛋，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钟黎看着怒不可遏的宁父，并不觉得这样的质问有什么意义。
赵强那样的人，根本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即便是被逮捕，赵强想的也不是后悔犯了错，而是在想为什么没有藏匿的更好？为什么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这样的人，根本没救。
“好，我们先去医院，之后再带您去见赵强，您看可以吗？”钟黎语气温和地跟宁父打着商量，并没有试图说服宁父放弃这种想法。
“对！我气昏头了，先去医院！快去医院！”
“好。”
钟黎重新发动汽车，前往医院。
路上，宁父忍不住问道：“钟先生，你跟我儿子，关系很好吗？您是我儿子的老板吗？”
“不是，我不是宁嘉的老板，我跟宁嘉是……”钟黎犹豫了片刻，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跟宁嘉之间的关系，说是朋友，但又似乎连朋友都够不上。
“是什么？”宁父疑惑地看向钟黎。
“朋友，我们是朋友。”钟黎回答道。
宁父对于这个回答似乎感到有些惊讶，“朋友吗？没想到嘉嘉居然能交到你这样看起很厉害的朋友。”
钟黎笑了笑，没说话。
准确来说，宁嘉并不太想跟他当朋友，甚至不太想跟他有交集。
第416章 宁父口中的过往
钟黎带着宁父来到医院，护士刚查完房，护工正在帮宁嘉擦脸。
看到钟黎带着宁父进来，立刻站直身体看向两人。
“钟先生。”护工看了一眼钟黎身后的宁父，有些踌躇。
钟黎冲护工点了下头，问道：“他怎么样？醒来过吗？”
护工摇摇头，“没有，宁先生一直在昏睡。”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跟宁先生的父亲在这里看着就行。”
“好的。”
护工一离开，宁父就稳不住，几步冲到病床边。
“嘉嘉！嘉嘉你醒醒，爸爸来了！”宁父看到宁嘉这个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上次见到宁嘉这个样子，还是他得知宁嘉被宁母虐待，赶过去接孩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宁嘉差不多也是这个模样，被他妈妈打的遍体鳞伤，十几岁的少年，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是个应激的刺猬，谁靠近都会害怕地蜷缩起身体，抱着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求饶和道歉。
宁父看到这样的宁嘉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儿子。
明明不久之前视频的时候，儿子还是一个阳光爱笑的少年，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样子？
宁父更不相信的是，自己的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拜他的亲生母亲所赐。
而宁父不敢置信的时候，宁母还在一边对着父子两个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旁边有人制止，她还想冲上去父子两个一起打。
离婚以后，宁父宁母的生活除了宁嘉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过密的来往。尤其是宁父重新组建家庭之后，为了避免现任跟前妻之间的矛盾，他几乎断了跟前妻的来往。
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儿子的情况。
发现儿子被前妻虐待后，宁父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手段，把宁嘉从宁母的手上抢了过来。
之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宁嘉渐渐恢复过来。
宁嘉换了个城市，试图遗忘赵强那件事，更是尽力不去想宁母。
这几年下来，在宁父的关爱下，宁嘉总算是渐渐恢复了几分没有受到那些伤害之前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宁嘉就又出事了。
宁父怎么也没想到，宁嘉在A市居然还能碰到赵强这个畜生！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是让他不开心，我也不会松口让他一个人来A市闯荡。”宁父后悔莫及。
宁嘉继续留在他身边，至少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人。
钟黎看着宁父自责的模样，安慰道：“叔叔，您也别自责，这种事情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赵强明显是提前有准备，防不胜防。”
宁父没有说话，看着宁嘉青紫一片的脸，模糊了眼睛。
钟黎看着宁父自责不已的样子，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叔叔，您知道宁嘉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吗？他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不是跟赵强有关？”
宁父闻言，握着宁嘉的手微微收紧，抬头看向钟黎。
对上钟黎满是担忧的眼神后，愣了一下，眼底浮现一抹狐疑。
只不过眼下不是深究其他问题的时候，宁父将这抹狐疑暂时按下，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对不起这孩子。”
钟黎皱眉，没太明白宁父这话的意思。
从资料上看，赵强跟宁父没有任何牵扯，更何谈宁嘉被赵强所伤这件事跟宁父有关系？
宁父缓缓说道：“当初我跟他妈离婚后，找了现在的对象，但是因为我现在的对象比较特殊，他妈就觉得当初我跟她结婚的时候是骗婚。”
钟黎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这怎么跟骗婚扯上关系的？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时调查赵强跟宁嘉的时候，没有顺便一起调查一下宁嘉的父母。
宁父看出钟黎的疑惑，迟疑了一下，解释道：“我现在的对象是同性。”
钟黎惊讶地看向宁父，除此之外，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
宁父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别误会，我跟他妈结婚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喜欢男的。是跟他妈离婚之后，又过了两年，才发现自己可能也喜欢男的。”
准确来说，宁父是个深柜，被现在的对象死缠烂打以后，才觉醒的性取向。
按理说，宁父跟宁母已经离婚两年，他之后跟谁在一起都跟宁母没多大关系，反正孩子该养的也没推脱。
但是宁母可能对宁父还有点想复合的意思，所以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也没有再找一个的心思。
当时说的是一心扑在儿子的学习上。
谁知道得知宁父找了现在的对象后，宁母直接就发疯了。
她对着宁父破口大骂，认为宁父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故意骗婚，故意骗她给他生儿子。
无论宁父怎么解释，宁母就是不听，她把宁父当成仇人，恨得不行。
甚至自此后杜绝宁嘉跟宁父的来往，说宁父有病，宁嘉跟宁父走得太近会被传染。
宁父哪能想到宁母突然会变成这样，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宁母也很强势，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古板的想法，无法扭转。但那时候表现的还不明白，再加上大部分时候面对的都是些小问题，宁父一般都是让着宁母。
在这件事上，骤然发现宁母偏执极端的可怕。
宁父也担心宁嘉在宁母那边会不会受委屈，但又想着宁母好歹是宁嘉的亲妈，恨他应该不至于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为了避免更深的矛盾，宁父选择了退让，让宁母带走了宁嘉，不再主动过去探视。
只是偶尔会偷偷给宁嘉打电话，询问日常情况。
“六年前，宁嘉快要高考，但是因为我跟他妈的事情，所以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再加上高三压力大，所以成绩有所下滑。他妈就给他报了个高考冲刺班，就是在那里，宁嘉遇到了赵强。”宁父说道。
这件事钟黎也是知道的，调查赵强的时候，查到了六年前的事情。
不过钟黎没有说话，继续听宁父往下说。
“赵强的事情对于嘉嘉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不假，但是对于嘉嘉来说，他妈妈给他带来的伤害更大。”
第417章 心理疾病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钟黎根本无法相信发生在宁嘉身上的一切。
他更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亲生母亲，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就算了，还狠狠地给了自己的儿子一刀。
“赵强当时没有得逞，被嘉嘉补习班的另一个同学给救了。那个同学为了救嘉嘉，被赵强打伤，对方的家长揪着不放。如果不是这样，赵强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定罪。”
按照宁父的说法，赵强伤害了宁嘉之后，反过来污蔑宁嘉勾·引。
虽然当时补习班里的其他老师学生可以作证，确实是赵强强迫宁嘉。可问题就出在宁母身上，宁母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反而相信赵强这个伤害自己儿子的恶人。
宁母当着所有人的面，不仅没有帮自己的儿子说话，甚至当众给了宁嘉一巴掌。
也就是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宁嘉内心的防线。
那之后宁嘉就变得沉寂下来，眼里彻底没了光。
后来又被宁母关起来虐待和精神折磨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宁父发现的及时，最终把宁嘉救了出来，钟黎都不敢想宁嘉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根本不用等到他们相遇，宁嘉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把嘉嘉从他妈妈那里带了回来，可是嘉嘉的情况并不好，那段时间不论我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我，他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后来呢？”钟黎哑声问道。
“后来……是他叔叔给他找了个靠谱的心理医生治疗，才慢慢好转过来。但是……”宁父说着停顿下来。
钟黎疑惑地看向宁父，“怎么了？”
宁父抹了把脸，声音干涩。
“后来他因为不能接受自己的妈妈这么伤害自己，所以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他把他妈妈打骂他的那些记忆替换成了赵强的脸，他以为伤害自己的一直都是赵强。”
钟黎心里一紧，急忙问道：“他恢复之后去见了他妈妈？”
宁父点点头，又摇摇头。
钟黎疑惑地看着宁父，“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去找了他妈，不过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是他妈妈不愿意见他？”钟黎问道。
“不是，是见不了。”宁父摇摇头，解释道，“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被我送去了疗养院。”
其实也可以说是精神病院。
宁母的精神毫无疑问是出现了问题，她偏执到了病态的地步。
而且出现了臆想的症状，在宁母的记忆中，她跟宁父还没有离婚。并且坚定地认为是宁父背叛了自己。
宁父好多次试图跟宁母好好谈谈，但是没有用，宁母根本无法交谈。
“我没有办法跟她交流，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去伤害嘉嘉，所以只能拜托嘉嘉的叔叔找了一家靠谱的疗养院，把人送进去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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