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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丝·莱恩站在人群里，刚刚抬起头便不得已护住头颅，被雨淋似的玻璃割伤了胳膊。
“快跑！快跑进大楼里！”
警察躲在车旁对着人群声嘶力竭。
有人倒了下来，头颅扎满玻璃。
吉米·奥尔森从外套里探出一只眼睛，震惊到失语。
“天啊……”
露易丝躲进街旁的雨棚里，冲他大吼：“你还在看什么！快进——”
玻璃雨忽然停了，露易丝抬头一看，一个人立在半空中，手中捏着一颗热化后又急速冷却凝结融合在一起的玻璃圆球。
“那是——？”
慌乱奔跑的人群停顿下来，抬头仰望。
忽然不知是谁喊道：“真的有人会飞？！网络谣言是真的？！”
克拉克向下看了一眼，向星球日报楼顶飞去。
那熟悉的女孩贴在星球日报的标志性建筑球体上，急促的喘息，面上带着无法遮掩的惶恐。
克拉克静静地看着她：“乔伊斯。”
乔伊斯·杰拉德，那个被莱克斯·卢瑟欺骗利用的可怜的Omega，曾在得克萨斯州的地底见证了克拉克的苦难。
她惶然看着克拉克，瞪大眼睛：“是你。”
克拉克笑了一下：“是我。”
乔伊斯吸了口气，被汗水浸湿浅棕色的头发粘在惨白的脸颊和额头上，她仔细的打量克拉克，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那看起来有几分惨烈。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克拉克在楼顶边角放下手里的玻璃球，并没有接下这句谈论自己的话题。他温柔地询问：“你想说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乔伊斯冷哼一声。
克拉克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心率过快，脏器受损，血液中有什么异常物质在循环，不断的入侵她的身体。
“你看起来不太好。”
乔伊斯抿紧嘴角。
克拉克收回视线，轻声道：“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用你来假好心！”乔伊斯冷厉地呛道，她似乎想大声驳斥，却因为一阵身体里深入骨髓的疼痛而苍白了脸，泪水流出眼眶。她狠狠地擦了一把，吸气。
克拉克安静地看着她。
乔伊斯怒道：“你怎么还不走！”
克拉克说：“……我只是在这里等你。”
迎着乔伊斯愤怒的眼神，克拉克向后飞了一点，解释道：“我并不想干扰你什么，乔伊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我会非常高兴，也会想办法帮你，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什么也不会说。我只是待在这里，以避免有什么突发情况威胁到无辜的人群。”
乔伊斯怨怼道：“我要从这里跳下去。”
克拉克说：“我不会拦你。”
乔伊斯狠狠瞪着他。
“这是你的权利。”红披风被风吹起一个角度，克拉克注视着乔伊斯狼狈的面容，“我不会拦你。”
“但我想……你来到这里，站在星球日报的楼顶，用一声惊天巨吼引来人们的注意，并不单单只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吧？”克拉克说，蓝眼睛宁静如港湾，“在遍地都是记者的地方，你想说什么呢？在生命行将就木的时候，你想向大众传达什么呢？”
乔伊斯在克拉克的话语里促乱地喘气，眼神躲闪，阴霾在她年轻的脸上连成望不见底的深渊。
“我想这样的呐喊也许不必以生命为代价。”克拉克凝视着她，“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找一位特别优秀的记者来记录你的诉求。你完全不必担心……”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乔伊斯的声音忽然从空中传来，打断了克拉克的句子。
于是克拉克停了下来。
“像你这样的……”她嘶声控诉，痛苦和愤恨杂糅在脸上，深一脚、浅一脚，破碎的渴望和羡慕让她看起来特别的、残缺。
“你已经摆脱掉这个身份了，”乔伊斯一字一顿地说，“这根本与你无关！”
“身份？”克拉克缓缓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你在说这个吗？”
乔伊斯在Omega稳定绵长的信息素里呆愕地瞪大眼睛。
“O、Omega？不、怎么、怎么会……你不是？你——”
克拉克挠了挠后脑勺，微微一笑。
“我曾变成了一个Beta，没错，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又恢复了。”
乔伊斯吸了口气，显然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
克拉克歪了歪头：“um……你觉得这是惩罚吗？”
乔伊斯说：“我看不出你这么做的目的！”
克拉克叹气。
“没什么目的，乔伊斯。只是这样才是我而已。”
“……我不明白。”
“我是一个Omega。”克拉克大方地说，“不是Alpha，也不是Beta。抛却这一切之外，我只是我，一个人类，嗯……也许是个超级人类。总而言之就是，我并不觉得身为一个Beta会比一个Omega更好，也不觉得一个Omega会比一个Alpha更卑劣。我们都是人，生活在一个地方，一个群体，一个社区之内，沐浴着同一片阳光。”
乔伊斯浅笑，显出几分刻薄的嘲讽。
“你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幸运！你身为Omega时，有人保护；有了转换药剂，也能成功变身；即使当一切过去，你还能飞跃高空，临驾万人之上！这样的你，和我谈什么身份平等……你所站的位置，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达到。”
克拉克微微蹙眉，又展开。
“如果有人站在了我的位置，”克拉克看了看脚下停滞不走的人群，重新抬头，轻声道，“那么他就是我。”
“你说得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在我的位置，除了我自己。因为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站在这里，绝不是为了俯瞰任何人。
“乔伊斯，你认为成为一个Beta，摆脱Omega的身份，是对你自己的一种救赎。
“我理解是什么样的伤痛让你始终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份，恨不能将其抛弃。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你的错，不是你身份的错。只是那些加害你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有我无法体会的艰辛……乔伊斯，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俯瞰众人。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告诉那些被欺辱的人们、告诉忘记发声的人们，我屹立于此——从此以后，只要他们大声疾呼，只要他们抬头寻找，就一定能看见我。”
“乔伊斯，莱克斯利用你对自我的厌弃，对你鼓吹第二性征的改变，但你明白，那从来不是一条坦途，也不是上帝之路。”
克拉克声音沉沉起伏，宁静而遥远。
“我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我也曾被万人唾弃，千人踩踏，过着卑微的、街头流窜的生活。但我知道，这远不是生命的终点。”克拉克眉眼柔和，他似是想起了谁，嘴角带着微笑，看见火焰中张开的黑色翅膀，看见泥土中钻出的一线生机，“因为我知道，有一种希望，即使滚落黑暗，满身泥土，破碎不堪，也依然只有一个名字——”
乔伊斯蹲在地上，抱着肩膀，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那就是希望。”克拉克缓缓道。
乔伊斯喃喃哭泣：我真的快死了。”
她说：“我感觉我快死了。莱克斯骗了我，我终于明白……在很早之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希望。他说、他说抛弃Omega的身份，从来不是在厌恶自己……这是人类进化的一部分，是超越时代的思想——我是那么信任他……
“在德克萨斯州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依然那么信任他。只是、只是那之后……在你出现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改变。他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提什么Alpha、Omega……他说第二性征如何改变其实都无足轻重——他找到了真正进化人类的方式。新人类，他说，新人类才是未来。什么是新人类？新人类就是——就是……我说不上来。
“我很疼。他逼我做我不愿意的实验……那些试剂、疼痛、崩溃……”
“我逃了出来。我逃了出来——有人在追杀我、他们要我的命。我知道我跑不了。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死掉，所以我爬到这里来——我想，就算我要死了，就算我死了，我也要……”
克拉克：“你也要把它公之于众。”
乔伊斯咬紧嘴唇，泪水随着身体的颤抖不停的流淌，却不曾发出哭喊，只是呜咽着、呜咽着，啜泣着。
克拉克无声静立了一会。
“你真的很勇敢。”他轻声道。
乔伊斯将脸埋进膝盖里，号啕大哭。
那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风声渐弱，寒意逼退，太阳越过头顶，又落下山头。
克拉克才在楼下警车越发亮眼的灯光里问：“乔伊斯，你还想坚持下去吗？”
乔伊斯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星球日报楼顶，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克拉克稍稍靠近了些，声音轻柔。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要着急，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理解。
“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还能翻越这座高山……那我会给你一只手；如果你觉得一切不能再继续了，没法再往前走了……那么我会为你找来记者，记录下这一切，其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而有一点你必须谨记——不要伤害地上的人群。”
乔伊斯抬头望着他，终于想起来问：“你究竟是谁？”
克拉克的手指沿着胸前的S蜿蜒而下，说：“我是超人。”
地上大喇叭发出的声音经过多重扩音形成刺耳的尖鸣。网络开始涌动，人言碎碎。天上之人的背影岿然不动。
而在众人的惊呼中，高楼之上，年轻的女子踩进高空，好似便要坠入深渊，而在下落的瞬间，风…歇止了。
超人缓缓降落，怀抱着一个从绝望中徘徊而出的灵魂。
众人惊骇在原地，直到超人又消失在眼前。
媒体回神终于反应过来，蜂拥于女孩周围，又被警方拦截阻挡在外。
“那是谁？！”
“他为什么救你？你认识他吗！？”
“请回答一下！”
乔伊斯一直在仰望天空，久久没有回头。直到耳畔的声音愈发刺耳与繁杂，她才转过头来，看着镜头，目光从黝黑的虚无中凝实，显得空灵。
“那是超人。”她说。
“他不是救了我。”
“他是在救每一个人。”
完。
布鲁斯在今晚的夜巡开始前收到了一个礼物。
克拉克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饭，如今正抱着儿子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
布鲁斯拆开包裹，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盒子。没有什么文字说明，但布鲁斯一瞬间就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轰鸣通道开关母盒。
如果布鲁斯没猜错，它的终点一定被设定在哥谭。
联想到早晨无意间的随口抱怨，和今日超人违反约定的惊人之姿，这小小母盒中蕴含的讨好意味便显得有些过于明显和可爱了。
布鲁斯笑了一声，走进卧室。
小布鲁斯在母亲怀里笑得咯咯作响，艾斯和氪莱普托趴在两人身边乖巧地摇着尾巴。
布鲁斯坐在克拉克身边，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
克拉克自他进来起就显得很不自在，帮小布鲁斯搭了一半的积木在布鲁斯嗯的那一声里毁于一旦。
克拉克转过身来，将儿子抱在怀里，下巴藏在儿子脑袋后面，只露出的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不是故意的布鲁斯！”
小布鲁斯全然不知被自己母亲当作了挡箭牌，正张着双臂冲自己老爸兴奋的拍手。
“唔哒！”
布鲁斯揉了揉傻儿子的脑门，凑上前亲了亲克拉克的额头。
“我不打算怪你将‘悄无声息’究竟执行得有多好。”
克拉克一喜：“真的吗？”
“对，所以不用专门赶制这么个轰鸣通道讨好我。”
“哦！谢谢你布鲁斯。”克拉克甜蜜蜜的。
布鲁斯接着哼笑出声：“但是呢——”
小布鲁斯歪头：“唔？”
“你今晚得跟我去趟蝙蝠洞。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着你。”
克拉克：“关于什么？”
“关于你之后几个月能不能上天的问题。”
“什么？不！这不公平！我都已经出现过了！完全没必要再——”
布鲁斯说：“这关系到小布鲁斯的弟弟，或者妹妹。”
克拉克霎时呆若木鸡。
FIN.
Notes:
如果你觉得这里的情节眼熟，不要怀疑，这里有致敬《超人路行万里》里面克拉克接住自杀小女孩的情节
第86章 Chapter 86: 番外二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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