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来试试看的。”
“苏格兰。”早雾弥夜沉下声，“你淋湿的是应该是衣服而不是脑子。”
这次换苏格兰没说话了。
关于给莱伊送甜品的事目前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导致莱伊现在做任务时脑袋里想的都是草莓酱加白巧克力。
不仅如此，他怀疑他要蛀牙了。
苏格兰买的草莓酱和白巧克力怎么都那么甜，甜到齁。
合理怀疑苏格兰私下有偷偷加工过！
波本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很乐意再添把火。
今天又是苏格兰负责早雾弥夜。
近期的组织异常平静，像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从小区公共花园回去的路上，苏格兰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
“弥夜少爷，接下来可能要换莱伊或者波本负责您了。”
早雾弥夜朝他伸手，“手机。”
组织并不对早雾弥夜隐瞒这方面的事，是以苏格兰将手机递给他。
迅速扫了一眼任务内容，早雾弥夜又把手机还给对方。
“事先声明。”
早雾弥夜退后几步，“我不背黑锅。”
苏格兰微愣，意识到什么，握紧手机轻声道：“我知道了。”
目送苏格兰离开，早雾弥夜回到公寓里的书房，如往常那样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愈发暗淡，直至彻底消失在窗沿下。
夜色降临，早雾弥夜打开书房的灯，正准备坐回去时脚下步伐一转，去了卫生间。
“……”
盯着镜子中七岁的黑发男孩看了一会，早雾弥夜抬手抚摸时不时猛地重重跳一下的胸口，拿出手机。
替换好屋内监控，早雾弥夜表情漠然地走出公寓大门，径直来到楼下威士忌组的住所。
如他所料，威士忌组的公寓里此刻空无一人，寂静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这几个月从未有人住过这里一样。
早雾弥夜扫视一圈，进入苏格兰所住的那间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把备用狙击槍。
背起几乎要跟他差不多高的贝斯包，早雾弥夜离开前封闭所有门窗，打开了燃气开关。
反正……也不会有人回来住了。
如此想着，早雾弥夜忍着偶尔重重跳动的心脏，避开处于使用中的电梯，一步步从逃生通道走上天台。
根据先前查到的三人的任务和组织内的动向推理出大致方向，早雾弥夜蹲下身组装好狙击槍，把枪管的一头靠在天台栏杆上借力，另一边则架到自己肩上。
七岁的黑发男孩肩上架着长度几乎与他等高的狙击槍，带来一种莫名的冲击感，眼下却无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一分钟后，早雾弥夜在狙击镜里看到了一前一后跑上某栋楼天台的苏格兰与莱伊。
黑发男孩轻轻摩挲板机，就这么看着苏格兰把手槍对准自己的心脏处，与自爆卧底身份的莱伊互相对视。
他还看到波本也跑进了这栋大楼。
真是笨蛋，明明他都提醒过了。
早雾弥夜知道，在无法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以苏格兰的性格，为了所有人的身份安全，他会选择自杀。
那么，他要救吗？
救一个卧底，对他有好处吗？
“……”
想到自己公寓里沙发上的那条黑色猫咪图案的小毛毯，早雾弥夜垂下眼眸，伴随着几近于无的呢喃声，三枚银色子弹接连从枪口//射出，飞向远方。
“就当……为早雾弥夜这个身份告别了。”
今晚过后，会再跟他们碰面的只有弥尔顿达芙。
第23章 回忆再现
天台上，莱伊抓住左輪手槍的枪管，企图劝说苏格兰放弃自杀，他会放他走。
在这时从楼梯口传来其他动静，苏格兰听出这是波本的脚步声。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他怎么会认不出对方的脚步呢？
但是，眼下苏格兰无法百分百肯定莱伊是不是真的FBI卧底。
他又该如何确认这不是组织针对他们的一场陷阱？
他的身份既然已经在组织这边暴露，那zero的绝对不能再出问题！
想到这，苏格兰趁莱伊听到动静回头的刹那，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电光火石之间，一枚银色子弹击穿扳机护圈，擦过他的指尖，猝不及防之下，苏格兰手中的枪被震落在地。
察觉到危险的莱伊下意识躲避朝他射来的第二发子弹，却没料到还有第三发。
“咳……”
莱伊捂着腹部靠在不会被狙击手看到的墙边，“没想到你们公安派来的狙击手还挺有本事。”
完美预判了他的反应，知道他能够躲过第二颗，所以真正的目的是第三枚子弹。
如此短时间的攻击，这三枚子弹只能是连发的。
并且……
“这附近符合狙击的地点，最近也要在一千五百码以外了。”
苏格兰来不及震惊，就见波本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手槍，朝对方射击的同时人也扑了上去。
还没看清现场情况的波本凭借多年的默契选择配合，与苏格兰一同从楼梯口滚落下去。
确认波本不会让苏格兰再出事，早雾弥夜收起枪，把它拆解完毕装回贝斯包。
处理好天台上留下的痕迹，他按原路返回下楼。
“呃……”
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愈发强烈，早雾弥夜下楼的步伐也越来越慢，他扶着墙大口喘息，额头布满冷汗，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完全凭借毅力走回自己公寓，早雾弥夜刚把门关上锁好，整个人就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心脏的疼痛只是一个开始，很快这种疼痛感就传遍全身，连骨头缝都不放过，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撕裂。
尽管如此，男孩却一声喊叫都没发出，仿佛早已习惯。
伴随着身体各处的剧烈疼痛，地板上七岁男孩的身型也在渐渐变大。
与此同时，早雾弥夜脑海里闪过好几道画面。
混沌间，他努力集中注意力，那是……失忆前的自己？
【“你该选个新搭档了。”
组织某处新人培训基地，琴酒与早雾弥夜正站在二楼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
“不要。”
十六岁的早雾弥夜毫不犹豫地拒绝，“监管人难道不能跟我一起出任务？”
“BOSS不会同意。”
“切。”早雾弥夜不屑，“他不就是怕监管人被我‘策反’吗？”
“自己成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出来见人，组织成员不认他怪得了谁？”
“弥尔顿！”
琴酒警告一声，想拔枪，但忍住了，“你明知道这些话最后都会传进BOSS耳里。”
“反正我跟他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了。”早雾弥夜耸肩，到底没再开口。
两人沉默一阵。
琴酒再度开口，“最近基地里来了三个实力不错的新人，还没获得代号，你看下有没有合适的，可以从头培养。”
早雾弥夜顺着琴酒的目光看向下面，“……”
啊，烦死了，怎么又是卧底？
朗姆是不是成天在摸鱼？不然怎么净把卧底放进来？
一个卧底监管人就够早雾弥夜受了，他拒绝再来个卧底搭档！
“我不喜欢那三个人。”早雾弥夜厌恶地皱眉，“感觉气场会很不合。”
“而且这三个人能不能获得代号都是一回事，我可没带新人的兴趣。”
“……”
琴酒也很烦早雾弥夜一个搭档老是挑来挑去，“那就去下一个基地看看有代号的。”
关于琴酒和他交谈的画面消失，大量碎片式的记忆画面纷杂而来。
记忆中，有许多人在对他说着什么，那些人影模糊地重叠在一起，声音有男有女，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弥尔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是不是疯了！”
“……届时醒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会直接开枪。”
“Miya，我们会再重逢的，但绝不是现在。”
脑海里杂乱的话语转瞬间离早雾弥夜远去，一道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乌丸莲耶既然希望我死，那我偏要活给他看！不仅要自己活，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
混乱无比的记忆画面渐渐变淡，现实中，在身体变大的同时，早雾弥夜的黑发开始褪色，直至变为纯粹的白。
他的身型停止变动，疼痛感缓缓消退。早雾弥夜睁开眼，原本的金眸则变成了冰冷的粉金色，配合上霜雪似的睫毛，给人一种不为万物所动的冷淡。
外表约莫十八/九岁的白发少年从地上站起身，沉沉吐出口气。
计划真是永远赶不上变化，到头来为卧底头疼的竟然是他！
早雾弥夜觉得脸有些疼。
看了眼茶几上有三个来自琴酒未接电话的手机屏幕，早雾弥夜没理，脱掉身上紧绷的衣服，从地上捡起贝斯包，全身光裸地走进卧室。
神奇的是，明明衣服都因为身体变大而破裂，他脖颈上的项圈却好好地待在那，也随着早雾弥夜一起变大了。
再出来时，早雾弥夜身上仅多披了一件床单。
“刚才在楼下应该顺便拿套衣服的。”
早雾弥夜抬手捋捋被汗湿的额发，就这么裹着床单坐到沙发上。
拿起手机，早雾弥夜继续无视掉未接来电，转而拨通苏格兰的电话。
等待接通期间，早雾弥夜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疼痛的余韵仍旧残留在脑海里，与逐渐褪去的记忆画面交缠在一起。
听到电话始终未曾接通，早雾弥夜也维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不曾动过。
另一边，成功演了一出互相殴打大戏暂时躲过莱伊和外围成员搜捕的安室透与绿川光正在某处房间抓紧时间交流接下去的计划。
听到手机铃声，绿川光看了一眼，微微抿唇，“是早雾弥夜。”
“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和公安联络用的手机号？”
安室透震惊不已，内心的警惕拉到最高，见绿川光犹豫，不赞同道：“能知道你的手机号就能知道更多东西，直接挂了。”
万一顺着定位查到他们怎么办？
绿川光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可想到早雾弥夜在他临出门前时说的话，又迟疑起来。
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安室透看向他，谈起正事，“公安没有安排狙击手。”
时间实在太紧了，就算安排狙击手，他也不可能及时把具体地点通知到位。
最重要的是，他们公安没有射程能够在一千五百码以外的狙击手。
“什么？”绿川光愣住，“那今天出手的人是谁？”
两人互相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到符合的人选。
绿川光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绿川光把视线重新放回到手机屏幕上，下定决心，准备按下接通。
安室透按住他的手腕，“hiro，你暴露是因为提前安排好的后路被内鬼知道，我无法确认公安这边是否也有，所以撤离路线很有限。”
“早雾弥夜再怎么说都是组织的人，小孩子反抗不了大人，万一是有人借着他的手机……”
交谈间，手机铃声自动挂断。
“不。”
绿川光迅速按下回拨键，“zero，具体我回头再解释，我有预感是他本人打的电话，弥夜是来帮我的。”
安室透：？
hiro你怎么了hiro！你被迷惑了吗！
见第一遍回拨没成功，绿川光紧接着又回拨了第二遍。
安室透：？？
“hiro，时间不够，你该走了。”
第二遍回拨依旧没成功，绿川光一秒都不带停地回拨了第三遍，“最后一次。”
安室透：？？？
他的幼驯染疯了！
“铃——”
“。”
瞥了眼第三次响起铃声的手机，早雾弥夜终于把放在腿上的小毛毯折叠整齐。
看了眼小毛毯的水洗标，早雾弥夜现在才发现它居然是婴幼儿用品，更适合三岁以下幼童使用。
“……”想骂人。
将小毛毯规规整整地摆到沙发上，白发少年总算按下接通键。
好不容易接通，双方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早雾弥夜并不在意另一头的想法，用指尖敲了敲听筒。
【戴上耳机，不要出声，逃吧。】
敲完这句话，早雾弥夜将手机藏到茶几下。
处理好痕迹的下一秒，公寓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一道银色长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琴酒扫视一圈屋内，最终把目光落在裹着床单，脸还挂着虚汗，显得有些狼狈的早雾弥夜身上。
“Miltonduff。”
琴酒极具压迫感地盯着人看了半晌，像是在辨认什么。
确认完毕，琴酒周身气势一松，接着道：“度假时间结束了。”
听到琴酒声音的绿川光与安室透一惊。
组织传言，弥尔顿达芙出任务的成功率是百分百，无论在什么事上，他从未有过失手，是宛若预言家一般的存在。
派他出来追捕卧底，无疑会为绿川光的撤离加大难度。
安室透只觉得今晚变化太多，早雾弥夜的这通电话竟然真的是来帮hiro的。
但弥尔顿达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早雾弥夜身边？
电话另一头，弥尔顿达芙不紧不慢地裹紧身上的床单，懒洋洋地拖长语调，“刚度假回来就让我出任务，真是一秒都不愿让我多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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