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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不可能再绕路跑向全是警察的工厂门口，树林是附近唯一的出路，虽然没法待太长时间，但足够了。
眼下早雾弥夜要进去的地方，就是他在公寓天台上获得的那处地址。
随着向下的楼梯逐渐走到尽头，一个颇具组织风格的基地出现在早雾弥夜眼前。
“这是弥酱失忆前一点点派人布置的。”
笼岛澈走到新出现的门前，“基地的验证和监控防护系统全是弥亲自设计，无法连接外部网络，仅支持我和阿涉的DNA信息。”
为了以防万一，早雾弥夜连自己的信息都没录入。
门打开，数台处于沉眠状态中疑似服务器的机器出现在眼前。
笼岛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坠有银色银杏叶片的项链，叶片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内存卡。
“我们都不知道内存卡里是什么东西，包括服务器和旁边那个房间的密码。”
笼岛澈慎重的把带着些许温度的项链放到早雾弥夜手心，“唯有一点……除去必须确保这里的安全且不被任何人发现外……”
早雾弥夜对上那双如鸽血般的双眸，这种红色并不显得恐怖，反而像颗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光彩的宝石。
“弥夜曾经非常郑重地交代过我们，一定不能让这里断电。就算断电，最长也绝对不可以超过三个月。”
听到这句，早雾弥夜眼睫轻颤，将手心缓缓收拢，握紧项链，轻声道：“我知道了。”
带着笼岛澈体温的项链仿佛在他手心里发烫。
“我去监控室观察附近的情况，不打扰弥夜了～”
将自己知道的情报交代完毕，笼岛澈便从房间离开。
早雾弥夜走向服务器的中控台，检查一番后，把内存卡插入特制的凹槽中。
中控台的屏幕亮起，由各种二进制代码交织而成的蓝色为底的背景图中缓缓浮现出一串数字。
早雾弥夜认出这是他自己独有的病毒式代码密语。
转换过来就是……
【Never forget what you are。】
永远别忘了你是谁。
早雾弥夜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双手下意识撑在中控台上，像是要让自己站稳。
他是樱井宫（Miya），也是早雾弥夜（Miya），更是组织的弥（Mi）尔顿达芙。
不同的姓名组成了同样的他，过往的经历无法抹除，就算其中有不好的，那也是他自己，他不会去否认这些。
早雾弥夜只会努力记住它们，朝更远的未来走去。
中控台需要密码激活，机会有且仅有一次，密码若输入错误，内存卡里的东西将会永远锁定。
但早雾弥夜已经知道密码是什么了。
而这也是亲近之人经常会喊他的昵称。
“MI”
把短短两个字母转换成代码密语，早雾弥夜薄唇微抿，将转换后的数字一个个输入其中。
按下确认键的那刻，中控台后方的服务器依次亮起启动成功的蓝光。
面前的屏幕上变得一片漆黑，但早雾弥夜没有慌乱，只是定定地盯着这块屏幕。
【激活成功，程序启动中……启动成功……】
【您好，初代人工智能潘多拉，为您服务。】
早雾弥夜缓缓睁大眼睛。
一片黑的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周身散发着浅淡白光的男孩。
男孩外表约莫七岁，黑发金眸，仔细一看，与早雾弥夜七岁时的样貌一模一样！
自称为潘多拉的人工智能静立在那，像是在等待启动他的人的命令。
早雾弥夜隐约感知到有谁在通过中控台的摄像头观察他。
不会是笼岛澈，那么只能是……
仿佛确认了什么般，在早雾弥夜尚未给出下一步指令的情况下，潘多拉轻轻眨了眨眼，无神的双眼顿时充满光彩，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鲜活许多。
【好久不见。一直以来辛苦了，长大后的我。】
潘多拉的脸上展露出属于七岁的，尚未经历过任何苦难的樱井宫的笑容，令他就像一个真实的七岁小男孩。
不……或许就是真的……早雾弥夜下意识屏住呼吸。
原来他一直记不起来的十岁前的记忆在这里……
组织里意识转移最初代的成功者，不是乌丸莲耶，而是他自己！
【为了方便，你可以叫我Miya。】
Miya目光柔和地看向屏幕外的人：【能够再次见面，就证明我们的计划仍在稳步进行中。】
【去隔壁那个房间看看吧，有一个超——大的惊喜哦！】
说话的同时，男孩把手臂张到最大，以此表达出真的是个大惊喜。
【我相信你一定记得这句话。】Miya话语停顿片刻，接着展颜一笑。
那是现在的早雾弥夜所无法很好表达的，充斥着“喜欢”“爱”等等情绪的笑容。
意识到某种可能，早雾弥夜的手难得有些颤抖，可他根本克制不住。
怎么会……这简直完全推翻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早雾弥夜当然记得身体变回原样时在耳边响起的那些话语。
能被Miya重点提起的只有……
【乌丸莲耶既然希望我死，那我偏要活给他看……】
屏幕外，早雾弥夜的嗓音与屏幕中的Miya重合在一起。
一大一小，一个稚嫩一个成熟却相同的声线中充满笃定。
这不是缥缈的期望，而是必定会有的未来！
“……不仅要自己活，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
第72章 琴：迟早崩了波本！
中控台旁边的墙上有一个房间入口，也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一个。
进入房间依然需要验证，早雾弥夜举起手到数字键上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将密码输入进去。
密码与激活Miya的密码是相同的。
门打开，一股冷气率先飘了出来，缠绕上早雾弥夜的双腿。
像是被冻到僵硬般，青年站在门口迟疑许久，才迈开自己的步伐。
房间中央安置着两个营养舱，舱体外插着各种管道，铺满地面。
和早雾弥夜曾经收到的那张赤井务武的照片中的营养舱一模一样。
营养舱中装满了金绿色的维生液体，两个人正闭着眼静静漂浮在其中，陷在安稳的沉眠中，谁也无法打扰到他们。
时不时冒出的呼吸气泡证明他们的生命体征处于稳定状态。
尽管毫无记忆，可看到其中一个舱体中的女人时，早雾弥夜瞬间就知道她是谁了。
这是他永远不会遗忘的本能，也是来自血缘的牵绊。
“……”
早雾弥夜走上前，抬手想去触碰女人所在的舱体，即将摸到时指尖又下意识蜷起。
青年此刻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一个镜花水月般的梦。
“……妈妈。”早雾弥夜闭上眼，把额头抵在透明的舱体上，嘴里情不自禁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Miya，我们会再重逢的，但绝不是现在。」
原来身体变大时在耳边响起的这句话，是妈妈对他说的。
她还活着……
这样就够了，这就证明自己一直以来所经历的事是值得的。
早雾弥夜努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检查一遍房间内的设施，确保运行不会出差错后，退出了房间。
屏幕中，Miya背着手朝屏幕外的人做出一个探头的动作。
【怎么样？为了给我……给你这个惊喜，我们可是费了超级大的功夫呢！】
早雾弥夜知道这个“我们”指的是下决定把意识转移出来时的他自己。
“很惊喜。”早雾弥夜轻声开口，“你们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见此Miya得意地晃晃脑袋：【哼哼～】
【不过……只有爸爸没法救。】Miya微微抿唇：【他中弹后当场被送去了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我……没能来得及去看他。】
“我知道的。”早雾弥夜看过当年的新闻。
樱井名实中弹是在白天，组织成员不会大张旗鼓，顶多拿枪威胁震慑，这过程中……有名气可以利用的樱井名实不是下手目标。
曾经是实验体后来却出逃的樱井星惠也不符合下手目标。
唯有年仅七岁，是第一次在组织成员面前出现，未对组织的人展现任何天赋的他符合“人质”标准。
但他不会坐以待毙，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为他挡子弹，才导致中弹的人是他爸爸。
而妈妈……想必是在进入组织后自己才能找到机会救下的。
“你很厉害了。”
早雾弥夜对屏幕中年幼的自己说道：“你做到了当时的你所能做到的一切。”
所以，不必难过。
他们都不必难过。
【长话短说。】
知道时间不多，Miya迅速调整好心情：【为降低组织怀疑，我的外表年龄被调整为了七岁。】
【但实际上，我保存有你十岁前的所有记忆。】
早雾弥夜微愣。
【不过那些不太好的记忆……当时的你把它特意分离了出来，只让我记得重要节点，其他不让我去碰。】
Miya低头，脚下踢着几颗他自己变化出来的赛博石子。
早雾弥夜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一颗灰扑扑的数据球，想必就是那些不太好的记忆。
【根据我们当初的推测，乌丸莲耶获得这项技术后的最好结果是只能在组织的内部网络里游荡。】
当年早雾弥夜制作出了一个人工智能，实际上是把自己的意识上传，让他进行伪装。
这必然是为了拖延什么时间。
在进入组织不久，孤立无援没有任何同伴的情况下，最好的帮手就是他自己。
意识上传技术既然由他主持研发，他肯定也会暗中做后手。
早雾弥夜轻笑一声，“看来我们运气不好。”
闻言Miya撇撇嘴：【乌丸莲耶想在外面的网络中自由行动，必然需要一个锚点帮他维持清醒的自我。】
这点早雾弥夜同样有推测。
“锚点是在我脑袋里的他另一半的意识，两者通过潘多拉连接……然而就算如此，随着时间流逝，网络中本就不完整的乌丸莲耶还是会遭到影响。”
两人是同一人，因此非常顺畅地接上了自己的话。
【所以他肯定会急躁，想要再次争夺身体，而这就是我出现的时机。】
早雾弥夜认真看着屏幕中的男孩，回忆过往的种种线索。
乌丸莲耶在他12岁时强制进入他的身体，他16岁时摆脱控制把对方分裂成两个人，18岁前成功将他们离间并重创……
【这次一定是最后的一次了。】
Miya同样专注地看着长大后的自己：【耐心等待吧，他永远比我们着急。】
“那……”
知道自己要问什么，Miya主动道：【妈妈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和松本十四以及赤井务武与我们不同，他们都成为了白兰地实验室里的实验体。】
松本十四就是房间里躺在另一个舱体中的人。
“白兰地已经死了。”
【真是太好了！】
Miya真情实感鼓掌：【我真的看够了他那头金发，还有他弟弟马爹利的。
当初我一直在想，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通通变成光头！】
早雾弥夜若有所思，原来在米花商场时脑海中出现的那个记忆画面里的人是白兰地。
【刚进入组织时，乌丸莲耶还是非常看重我能力的……】
Miya轻叹口气：【可惜八岁那年白兰地的实验室里出具了一份匹配度报告。除去年龄过小外，我的身体完美符合乌丸莲耶的宿体标准。】
早雾弥夜蹙眉。
【报告是真的，比起不过进入组织一年的我，自然是白兰地更让人相信。】
【但我在这一年里的表现让乌丸莲耶一边想我能继续研究APTX-4869和其他技术，一边急不可耐的希望我长大。】
就算有了新身体，新身体最后还是会老去，所以APTX-4869仍旧是乌丸莲耶所需的。
不用Miya继续说，早雾弥夜就能够猜到后续。
身为既定的宿体，他自然不能有牵绊过深的人，并且可以带给他求生欲/望的东西越少越好。
唯有内心坍塌，意识动摇，乌丸莲耶才能够更加方便入侵他的意识，彻底吞没他。
【……妈妈他们经历过多次实验，意识很不稳定。这些年一直在进行修复式沉睡，我无法保证一切结束后他们能被唤醒。】
说到这，Miya显得有点低落。
他不确定最开始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护着另外两个卧底警察，他们是不是就不用经受这么多痛苦的事？
有时候干脆利落的死了没准才是最好的。
白兰地因为地位受到威胁一直在针对他，对于能够报复到他的事，他非常乐意去做。
况且妈妈在和爸爸相遇前就是实验体，本来就得了间歇性失忆症，这下只会更严重。
“你想的事，不如等他们醒来后去问当事人吧。”
早雾弥夜知道赤井务武和松本十四当年都牵涉进了和他家有关的组织任务里，可惜眼下实在没时间再询问更详细的。
【这个时候的我只对找到潘多拉做出了初步计划。】
Miya的视线投注到早雾弥夜脖颈间的蓝宝石上：【是以我和乌丸莲耶不同，我们之间没有用潘多拉进行绑定。】
早雾弥夜下意识握上失忆醒来后就一直在他身上的蓝宝石。
他们要是现在进行绑定，乌丸莲耶那边必定会感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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