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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玄已经无所谓了，颓然的趴在地上，状似疯魔，“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的离谱……”
“为什么生我，还要生哥哥呢？”
“有我一个不就够了。”
“为什么要去海边，为什么要买这个刺头。”
“厉玄啊厉玄，你真的每一次都没有选择对啊。”
……
听得洛勋头上直冒问号，“你搞清楚前后关系了吗，不是生了你再生了你哥的，是先生了你哥，才生的你。”
“只有你哥能选择不要你，你不能选择没有你哥，”洛勋道：“懂吗？”
厉玄嗤笑一声，脸贴着地，却还勾了勾嘴角，“随你怎么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物理意义上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洛勋掏出锁灵瓶，将水晶棺取了出来，重重的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这是什么声音？”厉玄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却也只是被摁得更结实了。
沈安之这个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家伙，已经魂淡了，还笑着说：“这不就是你要找的宁晚玉嘛，还真是栩栩如生啊。”
这样一听，厉玄更加奋力的挣扎，得到的结果，却只是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关节处咔咔作响。
“让我看一眼，让我最后看一眼！”
“不给看，”洛勋一副反派的嘴脸，“就这样开始忏悔吧。”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要是真的爱，当初怎么又会舍得将人推出去替死呢。
厉玄目眦尽裂，“果然是你干的！”
“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洛勋道：“许你偷尸体，就不许我偷你偷来的尸体了？”
大家都是偷尸贼，谁也别说谁。
对于这个动不动就要囚禁人的人，洛勋表示了鄙视。
最烦你们这些搞强制爱了，强制爱强制爱，最起码要有爱，才能是情趣吧？
没爱那叫什么，叫犯罪！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洛勋道：“这就是你一直嚷嚷着我是个工具的报应。”
短短的一句话，就要厉玄脸色扭曲起来，“报应？你凭什么来审判我？！”
“还凭什么？”洛勋道：“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能不能撒泡尿看看自己？恶者，人人得而诛之。”
“又是买卖，又是侮辱，你还真的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啊，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想了想这个世界的本质，洛勋道：“有我在，世界就不会围着你转。”
没看畸形的世界，经过戚泽的觉醒，要发展成一个正常的小世界了吗？
自己就是被世界选中的人！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世界也不会出现两个天选之子在。
“下辈子希望你能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男人的意志坚不可移，什么是男人不能被强迫。”
“哦，”洛勋痛打落水狗，“你还要在地狱待上不短的时间，才能投胎。”
“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宁晚玉了，”洛勋道：“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你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他未来的人生，光辉灿烂，你则痛苦不堪。”
“不！”厉玄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了那样的痛苦，惶恐不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让我再见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是永远了……
巨大的恐慌，将厉玄淹没。
在将宁晚玉当做替死鬼的时候，再谋划献祭生人的灵魂的时候，他没有后悔。
但现在，他后悔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他看来，可以轻易玩弄的男人，竟让他一败涂地。
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了宁晚玉的“复生”，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起来了，自觉的环环相扣，精妙绝伦，却……毁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难道，真的像这个人说的，自己没有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只是在否认自己的爱而已。
洛勋的电话响了，“喂？到了啊？直接上来就行，门口没有保镖。对，往里走，我到门口接你。”
“不好意思，让一让哈。”
阴差十分礼貌的给他让出来一个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
洛勋走到了院门口，宁临雪果然到了，今天穿的不是吊带长裙，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运动服。
奇怪的是，洛勋的心中竟然有些许的落差……
一定是被系统带坏了。
“哥哥的尸体真的在这里？”
洛勋点点头，“没错，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厉玄做的，绝对不要放过他。”
宁临雪：……
一进门，便被里面的惨状吓了一跳。
旭哥昏睡在椅子上，地上有几个人被捆着，还有几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个神棍模样的瞎子，嘴里念念有词。
厉玄更夸张了，像是犯了什么大病趴在地上……好像下一秒就可以阴暗爬行。
“你们大人好抽象……”
宁临雪感叹一下，视线被中间透明的水晶棺材吸引，“真的是哥哥。”
“小雪？”厉玄声音嘶哑，“是小雪吗？”
“你劝劝他们，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宁临雪沉默了。
洛勋看着空旷了的客厅，冲着厉旭问道：“鬼呢？咋走了？”
只剩下黑西装和白西装按着厉玄，其他鬼都走了。
厉旭道：“他们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有事，先走了。”
洛勋：……看热闹啊，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就连变成鬼都不能避免啊。
黑西装不敢吭声，被阎王赶走什么的，谁敢现在说出来。
宁临雪看着洛勋说话的方向，问道：“泽哥，你在跟谁说话？”
洛勋和厉旭对视一眼，穿着繁复的鬼魂缓缓没入身体之中，睁开了眼睛。
“小宁，这件事是厉玄做错了，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宁临雪道：“那我能把哥哥带走吗，他一向不喜欢狭窄的地方。”
所以，在接到尸体，他们一家人选择尊重宁晚玉的意志，将他火葬。
可是，当晚尸体就不翼而飞了。
听到这，厉玄更加不能接受，“不要烧他，不要烧他，那该多疼啊！”
洛勋奇怪道：“活人才会感觉到疼，他最疼的时候，应该是代替你去死的时候。”
“你那个时候不害怕他疼，这个时候对着一个尸体伤心什么？”洛勋道：“你表演性人格吧？”
来的路上，洛勋已经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了宁临雪。
宁临雪已经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出手揍人了，这个时候一听，哪还能忍得住，当即就是一脚。
一个常年练习跆拳道人的一脚，十分恐怖，当即就将厉玄踹的满地乱滚。
黑西装两人看着这个面色乖巧，武力值爆表的少年，默默咽了口水。
恐怖啊。真吓鬼。
厉玄当即吐出一口血来，抬起头，嗤笑着道：“他是死了，但是我会想办法复活他！”
“但是，我死了，有谁会管我？！”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洛勋看着他，“什么爱，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你终究是只爱自己。”
既然连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当即道：“是又怎么样，我为什么不能爱自己，世人又有多少不爱自己的？”
“这有什么错？”
“爱自己没有错，你只是错在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洛勋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只爱自己，百毒不侵。
宁临雪叹了口气，“早就让哥哥离你远点，他偏偏不听。”
“哥哥在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你，但你那个时候身边却从来没有缺过男朋友。”
那个时候，宁临雪还在上小学，十分崇拜自己的哥哥，对哥哥身边的人也略有耳闻。
从他嘴里听过最多的就是厉玄的名字。
只是，很快，他就听到二哥在跟大哥诉说自己的心事。
两人没有防备一个小学生，他什么都知道了，并且记到了现在。
“哥哥已经放下了你，只拿你当好朋友了，你为什么又说这样的话呢？”
作为一个高中生，宁临雪还在相信纯爱的年纪，对于厉玄这样嘴上说着爱，行动上却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人，表示了极端的厌恶。
“你这样做，既不尊重哥哥，也不尊重爱情！”
“就是，”洛勋表示肯定，“小朋友不要跟这样的人学。”
厉玄辩解：“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爱。”
宁临雪的话，仿佛在他心脏上戳了一刀。
晚玉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那他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是多此一举？！
现在知道了真相，更让他痛苦不已。
“放屁，”洛勋不满，“你之前还跟我说，你现在不懂爱呢，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什么长进。”
厉玄胸腔翻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带着血色的眼睛看着宁临雪，“不要带走他……好不好。”
“不好，”小朋友认死理，喊来人准备开始将人搬走。
厉玄拼命想要看一眼，但刚才他情绪激动血管爆裂，在加上刚才洒出的粉末落在了眼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不！”厉玄吐出一口血，慌忙道：“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能活的，你哥能活的！”
洛勋不能理解，他在已经被揭露真面目之后，还要伪装痴情的样子。
“不可能复活的，”厉旭道：“人已经两个月了。”
“不可能！”厉玄不接受，道心崩坏，“这绝对不可能！”
“枉死的鬼魂，是要滞留人间的，我有时候感觉他就在我身边！”
“凶宅里那么多鬼都没有投胎，为什么他投胎了？”
“宁晚玉是善人，心中没执念，没有恶意，自然跟鬼差走了，”厉旭缓声道：“善人枉死，这辈子福气加身，美满富足。”
跟洛勋说的一样。
没有他，宁晚玉会生活的很好。
厉玄更崩溃了。
在他的哀求之中，尸体还是被宁临雪带走了。
就好像他的灵魂也跟尸体带走了一样，整个人萎靡不已，靠着墙壁，面色灰败。
最后两个阴差也走了，带走了魂淡的沈安之的鬼魂，也带走了大师刚死之后的新魂。
黑西装嘟囔着，“就属他们跑得快！”看热闹还得干活。
白西装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噤声。
厉旭明明没有阴阳眼，却也好像看到了两人，“还有一个，老爷子也走了。”
黑西装：……
因为买卖青铜剑，意图杀人，厉玄被警察带走，将面临刑事诉讼。
而，本来还有点精神的老爷子，在经历过大悲大喜之后，彻底撒手人寰了。
厉家里，少数人在为老爷子的离开伤心，大多数人则在想着如何争夺财产。
而，被关起来的厉玄，因为没有竞争能力，早被所有人忽略了。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却要在死亡来临之前的时间里，日复一日感受着。
第二天的婚礼没能正常举办。
而作为厉家的家主，厉旭将自己、老爷子和厉玄三个人手上的股份和财产整合一起，一部分留给了洛勋，一部分赔偿了宁家，一部分捐给了慈善机构。
厉氏集团，彻底崩溃，被其他资本家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厉旭分外淡然，仿佛散出去的不是可以供所有厉家人一辈子奢靡的财产似的。
“你不怕自己以后……”
“没有以后了，”厉旭咳嗽出声，“宁家人很好，你想回去吗？”
洛勋怔怔的看着他。
厉旭道：“回地府的时间快到了，要开始上班了……”
本是生离死别，却被厉旭搞得氛围全无。
洛勋第一次体会到，别人面对自己煞风景时候的无语。
“真不想上班啊，”他无奈的看着洛勋，真想多相处一段时间啊。
洛勋道：“你不是老板吗，偷懒一会也不行吗？”
“地府是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不能出差错，”厉旭道：“我给你留了一笔钱，你想要自己生活也好，想要回宁家也好，都可以。”
洛勋看着这个要回去上班的社畜，还要辛辛苦苦的为自己规划以后，心中就酸酸甜甜的。
他想说，我也很快就走了。
在厉玄看到棺材的时候，情绪波动剧烈。
那个时候，系统就提醒，任务完成了。
他也要离开了。
真是不舍，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而已，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已经习惯了有厉旭在的生活。
“抱一个吧！”洛勋张开手。
“嗯。”
厉旭抬手，将他拥抱在怀中，明明动作温柔，却好像要将其揉搓进骨血里。
洛勋下意识深吸一口，闻到的却是他身上特殊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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