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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时母愣愣点头,却没有回家,而是锁门跟着时敬之下楼,身高比她高很多的儿子在前面走,她面色复杂地跟着,几次欲言又止。
  他前进,女人就亦步亦趋地跟随他,仿佛在等待,下一刻的某个时刻,他会停下,多停留一段时间。
  最后避无可避,时敬之来到舰艇前。
  时敬之用钥匙启动舰艇,拉开车门回身看她,轻声说,回去吧,不必送。
  他的一个眼神看过来,如同是谁踩下刹车,也许是上帝,女人的步子便立刻止住了。
  她抬头看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孩子。
  也许好多人并没有理解“唯一”这个词语的含义,却已经灌注跟多与此有关的、自己的幻想与定义。
  母亲总是会学着让步的。
  于是时母欲言又止,却在下一刻扬起脸,小心翼翼又温和地讲:“要好好吃饭。”
  时敬之看看她,还是出声回应,“嗯。”
  连出声都像是妥协。
  女人于是欣喜万分,眼中放出光芒来,她多说几句:“你最近都吃什么饭?平日里都做什么?你……”
  然后她便卡了壳。
  她看到时敬之的脸色又冷淡下来,连那些刻意呈现出的礼貌都变得单薄,散发出冷然。
  时敬之例行公事般开口:“营养餐。”
  “营养餐?!”女人惊呼一声,十足失态,这般奇怪。
  在那个瞬间,时敬之失神想,因为职业的缘故,她曾经是那么坚硬又冷淡的人,仿佛从来没有过温情的情绪,甚至连对他笑一笑,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时敬之很想改口,敷衍或者假装地讲一句,我在自己做饭吃,或者,我在食堂吃饭,给女人一个在她标准之内的、让她安心的答案。
  但是最后,他迎着女人受伤的目光,重复说:“营养餐。”
  “小敬!你为什……”时敬之坦然自若地看她,于是她像被扼住了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连日常对话的进行都是如此艰难。
  像是互相逼迫,僵持,雨欲退,云不让,他们都身不由己一样,在逼着对方退让。
  后来好像有人在妥协了。
  她不再执着去问,去继续自己的话,转而迅速改口,饱含笑意与关切的发出平静又欢喜的声音。
  要把这些复杂的音符拼凑在一起似乎太难了,但是别人做不到,母亲做得到。
  女人说:“挺好的……挺好。你按时……不。”她轻声说:“小敬,你最近都想吃营养餐吗?你喜欢吗?”
  时敬之对上了女人谨慎的目光,他斟酌着答案,有点疲惫,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以自己一贯的、冷淡的嗓音回答:“吃的多一些,偶尔和小豪在食堂加餐。”时敬之最后多说了一句:“食堂有正常餐饮。”
  于是女人又雀跃起来,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多说一句的回应,她连声说好,她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这个范围里的许多因素可以彼此叠加,充满温柔,关切,开心,阳光之类的意象,可以让时敬之感到温暖与舒适。
  时敬之没有回话。
  女人的脸色低落下来。她有些难堪,于是捂着眼睛讲:“小敬……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时敬之没有立刻讲话。
  他的脸色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真的要讲点什么,那就是淡漠,显得他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仿佛生活里已经很少有能够触动他的事情了。
  女人的哽咽声变大。
  时敬之嗫嚅着嘴巴,他的喉结滑动一下,却站着没动。
  “别哭了。”他说:“哭是没有用的。”
  听到他讲话,女人便憋着,她真的不哭了。
  “其实控制哭笑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女人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时敬之观察对方的脸色,平铺直叙道:“我早就该明白,其实你也该明白。”
  他说得似乎毫无障碍,女人的脸色却更加复杂难言,仿佛又要哭了,她抖着嘴唇,时敬之便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澄澈又单纯,似乎只是为了等她开口。
  可是女人不说话,时敬之疑惑地皱眉:“你是…你对我不满意?还是对现状不满意?你觉得现在的状态不好吗?”
  时敬之眼中的困惑更加强烈了,他想说什么,女人却努力挤出笑容,用温柔的声音说:“很好,很好……你现在这样就特别好,妈妈特别高兴!特别高兴!你不要多想!”
  时敬之被她推着进舰艇,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没有多想。”
  女人连声附和,对对,是我在多想,没事,没有别的事。小敬。
  时敬之最后离开,同她告别。
  他刚要开口,女人擦擦眼睛,拿了一把花伞向他怀里塞,冲他展示一个无害的笑容,嘴里说着,“要下雨了,小敬。”
  仿佛怕他拒绝似的,她说:“不想要的话你再去买一把,或者下次再带回来,你不喜欢用,我来用,现在拿着吧,小敬。”
  那不是时敬之喜欢的花色,有些落伍,就连时敬之都感到落伍守旧,那么似乎可以说它老土,甚至还有些无聊,上面印着一些巨大的logo,丑陋无比,是时敬之看都不会看的花色。
  女人不像是会擅长料理家务、照顾小辈的人,她做这一切无比不和谐,像是勉强把自己塞进某个贤妻良母的模板中。
  女人的絮语在继续,她像是怕他烦,于是看着他的脸色,准备着随时结束自己的叮嘱,或者说劝服,而时敬之没有打断她:“…这次的雨是酸性雨,早晨的天气预报播报过了,这一把会好一些。带着吧?”
  她用祈求又无助的目光望向他,仿佛在求取一份垂怜和和恩典,似乎只要他收下,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
  时敬之最后终于没有拒绝她卑微的好意。
  女人笑着看他,眼睛里还有泪水。
  时敬之露出困惑又疲惫的表情,他皱起眉,好像不开心也不耐烦,平铺直叙道:“你不必这样,你有你的骄傲。”
  他想,你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伏小做低的。
  女人打断他说:“抱一抱吧?”
  时敬之拧起眉头:“我说了你不必……”
  “抱一下吧。”
  时敬之陷入拥抱中,瞬间失了言语。
  时母从他身前离开,她仿佛怕惹他讨厌,他们只拥抱了一秒。
  时敬之脸色阴郁:“你对自己的儿子会这样?”
  女人愣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长久地看他,眼中流露出温和,她慢吞吞地说:“只是个离别的拥抱。”
  她试探着开口:“你不讨厌的吧?不讨厌吧?”声音里又带了哽咽。
  时敬之不知如何做答。
  “谢谢。”他说。
  他坐进舰艇里看向她,冲她点点头,她冲他不停挥手,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掩饰,时敬之不想把那个动作当做驱赶,于是他降下车窗,又说:“再见,妈妈。”
  然后他远去,女人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成为一个渺小的影子。
 
 
第14章 Chapter 14·碎片
  没过多久,闻命接到了时敬之的电话。
  事实上,闻命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过时敬之,以至于他经常产生“老婆今天竟然又加班!”的怨念。
  但是他下意识是不想告诉时敬之的,仿佛怕自己的这种想法会惹来对方的不快。
  而自上次分别后又过了四五天,他们一直没见面,期间时敬之只给他打过几次电话。
  时敬之很少主动打电话讲情话,他所有的信息都属于公事公办,以至于显得不近人情,
  这次铃声响起时,恰好是在一个酸雨坠落的傍晚。闻命在书房听新闻播报。
  时敬之这个电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闻命在那一刻感到意外,他下意识地想,时刻表上并没有这条,小敬为什么要突然打电话!
  他最近被时敬之影响,觉得所有事情都得按部就班,这个时间段明明不是打电话的时间啊!
  “闻命。”时敬之在那边说。
  “哦哦哦哦!”闻命心里一突,差点把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吐露出口,他快速回应:“小敬!!!”
  闻命欢天喜地地认为,小敬打电话,是不需要任何时间和条件的!
  闻命问:“小敬!你在忙吗?!你今天做了什么?!”
  时敬之似乎在开车,闻命听到了舰艇自动驾驶模式下机器运转的声音,马达在不同模式下有不同的运转方式,闻命可以轻易辨认出来其间细微的区别。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机械类的东西这么熟悉。
  时敬之似乎有些疲惫,他只说,闻命。
  他叫,闻命。然后不再讲话。
  “小敬…”闻命声音不再那么聒噪了,他压低一点声音说:“小敬,我今天认真做计划表了哦,我没有睡懒觉。看完了一场音乐剧,写了三万字观后笔记。午饭后做了运动。”
  他说了好多有的没的,最后小声地哼哼唧唧道:“我的腹肌还是很有料的。”
  时敬之似乎闷了一声,通讯器那头传来持续的咳嗽声。
  “小敬?!”闻命说:“小敬!!你是不是笑了?!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时敬之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想把闻命的声音掩盖过去。
  闻命拿着鸡毛当令箭,执着道:“小敬!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没有。”时敬之说。
  “笑了也没什么的嘛。”闻命小声说:“你要不要自己检查一下哦?我现在还在努力练习爱的把手。”
  他又在说一些超出时敬之认知范围的话了。
  时敬之一般不会主动问,因为闻命像个小喇叭,会自己讲,他说:“…就是我的胯骨啊。骑自行车和睡觉的时候都可以摸的。”
  时敬之没回答,然后也没咳嗽,没听到咳嗽的闻命有点失望,不过他紧接着就又开心了,因为时敬之不回答,听自己嘚不嘚,仿佛沉浸在他的话题中了。
  “闻命。”时敬之声音有点低,在闻命听来,简直要被马达声盖过了。
  闻命说:“小敬,我听不清。”
  “闻命。”于是时敬之那边的声音更大一些了。
  “你说。”闻命说。
  “闻命。”时敬之说:“就是叫叫你。”
  他说:“我今天有点累。”
  闻命说:“哦哦哦哦。小敬,我听出来了。”
  面对这种直白又无声地温柔,时敬之仿佛又笑了一声,跟叹息一样。
  “小敬。”闻命说。
  “怎么?”
  “你开心了吗?”
  时敬之似乎愣了一下,他举棋不定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开心了吗?”闻命很执着,他轻声说:“其实心情很奇怪,就和声音一样奇怪,每个人心情不一样的时候,声音也不一样,下坠又浮起,浮起又下坠,好像有一群鬼提着灯笼(注1)。那群鬼提着灯笼到处跑,看到人间的喜怒哀乐,就凑上去照一照。”
  他把心情具象化了,那是一沉一沉悬浮于空中的鬼火。
  时敬之陷入沉默,过了一小会儿,他轻轻“嗯”了一声。
  时敬之的声音是清澈透亮的,但在闻命听来有些虚弱无力。他又叫,“闻命。”
  “我在。”闻命说。
  “控制情绪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时敬之问。
  闻命一愣,他有些茫然:“小敬,为什么要控制情绪?”
  时敬之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好久好久以后,他以一种明显的、沙哑而疲惫的声音说:“这样啊……”
  他太奇怪了,闻命满心无措,他刚要开口去问,却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声音,时敬之浅淡地笑了一声,如释重负一般,仿佛把所有的疲惫放下了。
  脑海中浮现对方勾唇浅笑的模样,闻命便瞬间讲不出话来。
  他听着对方的平稳的呼吸,自己的呼吸却莫名变得紧巴。时敬之像是躺下了,也有了点力气一样,可以打起精神和闻命讲话:“你在听什么?”
  “你听得到吗?”闻命只顾着听时敬之讲话,连自己屋里的声音都忽略了,他凝神静气,下一秒回答对方:“是《爱的礼赞》!”
  时敬之仿佛又被闻命的话题包裹了。
  闻命兴高采烈讲:“…我好喜欢piaf!她的第一首作品就是献给爱人的!虽然是个悲剧,没关系!悲剧就悲剧吧!我喜欢!”
  “闻命。”时敬之说:“你还喜欢什么?”
  “很多啊。”闻命不假思索道:“比如piaf的《爱的礼赞》,还有这周听到的《THEAGEOFTHECATHEDRALS》和《IDREAMEDADREAM》!啊——!”
  “闻命?!”时敬之拧眉,一撑胳膊坐起来,下一刻他听到闻命急不可待的欢呼:“看剧!小敬!我们去剧院吧!去看话剧!音乐剧!或者去KTV!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看剧?”时敬之似乎迟疑了片刻,他说:“家庭影院不好看吗?”
  “好看的啊!”闻命说:“但是现场氛围不一样!现场多好啊!你说怎么样小敬?!”
  时敬之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闻命要追问的时候,时敬之回答说:“我知道了。”
  “谢谢老板!!!”闻命的快乐顺着电磁波传遍天下:“祝老板生五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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