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下属B和下属Y到了目的地,却没有进入鬼屋,而是呆在外面等着他们祓除诅咒。
下属B是招来的民间咒术师。
下属Y是威胁来的诅咒师。
他们的咒术残秽全都没有记录在案。
祓除完诅咒已经晚上十点,那座房子也坍塌成了一片废墟,声响不亚于大范围爆破,泷泽生沉默的在一旁看着,听到相继走出来的两位属下捂着伤口叫骂。
“所以我说刚才你应该补上一刀的!我给你留了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把握?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昂!老子的衣服都报废了,这可是我量身定制的西装!!!”
“你的眼睛和抽搐了一样!我还以为你癫痫病发作,怎么可能懂你的暗示!”
下属B抓狂道,“我真是和你毫无默契,下次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出任务了!”
下属Y翻了个白眼嘲道,“你以为我想和你来吗,要不是BOSS的命令,你以为我乐意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吗?!”
泷泽生:“……”
他叹了一口气。
他和五条悟好像就没有过这么吵的时候,他们向来很有默契。
泷泽生往受伤的下属B身上搭了一只手。
下属B这回是真的全身抽搐了一下,僵直了身子,随后,令他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侧腰的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长出血肉,肌肉组织完全违背自然常理的重新结合在一起,疼痛感也飞快淡去。
非常奇异的感觉,难以言明,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是,这是,这难道就是……!!
下属B嘴唇哆嗦,震惊的看向了泷泽生。
是反转术式!
BOSS会使用反转术式!
那不是听说很难练成的吗?!
他可真踏马是个宝贝啊!!
“好了,快走吧。”碧眸青年淡声道,“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
而在他们离开的三小时之后,一辆车趁着夜色驶到。
车上的两人诧异的看着已经沦为废墟的房子,驾驶位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下了车,跑近了两步,“怎么会?!……这是战斗的痕迹,谁干的?!”
他和后位的人围绕着现场检查了一番,然后拨打了总部的电话。
“似乎……被抢先祓除了。”
“是其他咒术师先到了吗?”
“如果联系之前的异状,这应该是这个月的第六起了。”
“现场的残秽和之前的不一样……完全没有其他的信息,可能需要更仔细的调查。”
“没错,现场也没有其他目击者,谁都没有听到异样的响动,他们放下了帐。”
“目前来看……没有任何敌意。”
他在这边打电话,那边的咒术师正踩着废墟来来回回的看。
忽然,他俯身捡起一片布料,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残缺衣物的触感,然后用脚踢开了几片混凝土的残渣,哼哼笑了两声,“受伤了?喂,这里有血,看看要不做一下DNA比对?”
“哎?”辅助监督惊喜的抬眸,“竟然留下了痕迹吗!”
“这回来的家伙似乎水平不怎么样……这只是个二级任务吧。”他盯着那一片小小的血迹,“但是除了这点,好像就没别的了,难道会飞?会空间转移?”
辅助监督不置可否,“或许让五条先生来看,能发现更多的线索。”说着他联络起了同事,“伊地知似乎跟我提过,他就在附近出任务,赶过来的话只需要……”
咒术师闻言皱了皱鼻子,“……不是吧,这种事也需要大忙人出面吗?”
他望了望天空,然后碎碎念道,“我讨厌见到他哎,我超级讨厌他哎,我可以先走吗……”
“田沼先生,这毕竟是近年来发生的最怪异的事情了。”辅助监督看着正在接入的电话,“我们已经排除了退役咒术师无偿相助的可能性,如果说是民间悬赏,效率又有些太高了。”
***
泷泽生此时回了他的写字楼。
他站在露天阳台上,垂眸看着下方的车流。
耳麦里传来各种杂音,泷泽生给下属发去消息,[抓到没有?]
下属秒回:[抱歉,BOSS,让他跑了!]
意料之中。
将和目次滑得和泥鳅一样,很能躲,他能在组织和警方间周旋那么久,肯定是警惕心和反应力都很强的家伙。
不过泷泽生本身就没打算让他们抓到人。
耳麦里传来直升机的噪音。
如今是凌晨三点。
一眼向下望去,街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车子也少得可怜,市区尚且如此,城市边缘恐怕已经陷入了沉睡。而F区正是远离中心大赌场的分区。
泷泽生将一直接着线的手机再次拿到耳边。
他戏谑道,“人跑了吗?”
“啧。”琴酒在那边冷哼了一声。
耳边有风声,泷泽生撩了把额前的头发,第一回 觉得自己口笨了起来,“我说Gin,我从续和那里听到了一些你关于我的,有意思的想法。”
“来兴师问罪?”
“没有,都说了,是有意思的想法。”
泷泽生之前一直还在雾里,后来回顾一下琴酒的反应,似乎……解释前因后果,解开所谓的误会,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
泷泽生笑道,“你们这是打算撤退了?”他转身回了屋内,声音沉了下去,“别啊。”
碧眸青年幽幽的望着面前的显示屏,“我之前说过——”
“会让你亲手报仇的。”
于是这句话落下之后。
高空之上的琴酒看到了令心脏都要漏跳一拍的一幕。
这座城市偏僻的一角完全暗了下去,那些外置的灯光犹如成了拥有生命的,跳动的游鱼,它在移动,追随着某物移动,于黑暗中灼目亮眼,高空俯视时极为清晰明了。
黄色的街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整齐,何时暗下,何时亮起,为了凸显什么——再显而易见不过。
如同GPS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将定位者的方位,移动方向,移动速度,全部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电力失控?”伏特加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今晚有什么表演节目吗?这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他的目光随着由灯光集结而成的信号点移动,忽然看到了什么,
“不,那是……”
一辆急速形式的黑色轿车。
它本来在黑夜里毫不起眼,可以悄无声息的隐去踪迹,驶向未知的远方。而现在,它像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一般,猛地提速,那些灯光却仍然如影随形。
伏特加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哥,这是……!”
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他转头朝驾驶位上的人说了一句,“跟上去,别人都把饭搅碎了伸着勺子喂了,都接不住吗?”
他的眸子兴奋的瞪大,身下的城市漆黑无比,唯有指路明灯一般跳跃的,来自他人的处心积虑。
“看得很清楚吧,阵。”
泷泽生对他说,“就算是瞎子也该能看到,不是吗?”
如此疯狂的举动。
如此铺张,嚣张,就像是不顾其他任何,皆为此时!
泷泽生曾经这么干过。
他曾带着琴酒登上摩天轮的制高点,然后篡改了整个游乐场的电力设置,用灯光绘制出自己想要的景象。
那是绞尽脑汁制造出的“出人意料”。
那是泷泽生第一回 朝他剖心的时候。
“我想了一下,你好像一直觉得我是……克隆体?大概是这样的存在吧。”
“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电话里,青年的声音稍微有些失真,语气中带着深切的笃定。
“——死去的那个才是克隆体。”
“而我是泷泽生。”
***
我才是泷泽生。
无从查证。
无可解释。
世界既然将他当成假货。
他为何不能将其否定。
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看看我为你展现的!
我拥有的力量,我曾经的狂想。
手机的声筒里传来的忽然急促的呼吸一声,紧接着是加了消音器,但仍然会因为过近而传达过来的枪声。
泷泽生盯着监控的屏幕。
忽然,他听到银发青年情绪难明的嗓音。
那声音掩在了兴奋之下,又好像带着轻飘飘的释然。
“生……”
琴酒犹如呓语般说道。
“跑吧。”
低声之下,仿佛藏着某种令心脏剧烈跳动,血液滚烫奔涌的激情。
“如果你能跑掉……”
泷泽生眸子睁大。
【解释前因后果,解开所谓的误会,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
他猜测的,黑泽阵没来得及告诉他的话。
跑吧。
如果你能跑掉。
那就是你一直渴望的——自由!
【因为——那些都无所谓。】
第114章
天台的风丝丝缕缕的灌了进来,泷泽生汗毛直立,有一瞬间像是泡进了酒液里般眩晕。
跑吧。
跑吧。
这是你一直渴望的。
自由。
“好……”
泷泽生颤抖的说着,
“好。”
这一声并不像是肯定了某种动机和行为,而是承接住了某种释然和祝福。
一切都在不言中,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报复,仇恨,也无需解释,那一切,怨怼也好,遗憾也好,都早已在回来后的相处中化为不再纠结的过去。
显示器里呈现出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泷泽生默然的调开了画面,直升机在天上,就算是所谓的“天眼”也注视不到,但泷泽生知道琴酒现在正在看,看一封迟到许久的答案书。
于是泷泽生让灯光变得晦暗,地面上的光点犹如自一个中心蔓延,层层向外扩去,紧接着又一瞬间暗下,再亮起,平稳的周而复始,静默,又因场面宏大而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
伏特加盯着那奇怪的波动,“这是在传什么信号吗?”
他扭头看向琴酒,有些悚然的发现,长发随着气流乱飞的青年正在微笑,不是狰狞的,含带着嘲弄和威胁的笑,那笑容似乎带着得到什么有趣回答的兴奋,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感到高兴。
琴酒说,“是心跳。”
伏特加:“……??”
地面上的光亮正如心脏每一次紧缩奔流出的血液。
是泷泽生的心率。
一分钟后,泷泽生终止了对网络和电力系统的侵入,于是零零散散的灯光亮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意外,大概媒体很快就对这个现象向民众交付一个合理的解释。
泷泽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发觉自己刚刚屏住了呼吸,明明对方所说并非露骨的爱语,泷泽生却仍感到头晕目眩,被短短几个音节震撼到心脏跳如擂鼓。
“我会的。”
工具人低语道,“我会跑掉的。”
“从那个地方永远脱身。”
***
第二天,泷泽生果然在早间新闻里看到了昨晚事件的报道,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将河目次并没有死,而是重伤并被逮捕入狱,泷泽生不信琴酒会射歪,就算射歪了也能补枪,于是这番举动便有些耐人寻味起来。播音员说将河目次昨晚刚和非法人员打过交道,出门就被人阴了,是非法组织又一次猖狂的地下活动,就像催债的人无视法律动用暴力将欠债的打个半身不遂,道上的混混因为看不惯某个人于是围殴其致死。
看了半天全是非常官方的消息,对无法解释的事情能避则避,泷泽生反而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刷到了有意思的帖子,上面是夜猫子在昨晚拍下的视频,底下的评论乱七八糟,他们称奇怪的城市夜景为[金色游鱼],[电力之子],[挥金如土的二世祖干的蠢事],等等。
除此之外,泷泽生没有收到任何传票。
没人来敲打他,上头应该派人追查了,但是没查到他的头上。
泷泽生照例用监控看了看五条悟的动态,发现对方今天没有去工作,也没有给学生们上课,而是去了——
嗯?
泷泽生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眼日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五条悟走过了泷泽生印象里最不起眼的步行街,然后在一个装修得格外质朴的摊位上坐了下来,那家店的炒冰是用手工磨的,团子和甜水也由店主慢悠悠的准备,所以等待时间要久一些。
五条悟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双腿憋憋屈屈又端端正正的弯折着,然后他抬手在空中状似不经意的挥了一下,这种姿势,大概是祓去了蝇头一类的杂物吧。
伊地知洁高坐在了他旁边的板凳上——给放学的孩子们准备的木头板凳,又小又矮,两个成年人挤在上面难免显得滑稽好笑。
五条悟撇头对着伊地知洁高说了什么,黑发的辅助监督像是被调侃了一样扶了扶眼镜,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泷泽生瞅着他们的组合,奇妙的理解了五条悟在干什么。
不是心血来潮。
129/154 首页 上一页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