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住了泷泽生衣领,将人的脑袋拉低,怒然的与那双有些惊愕的眸子对视,“你回来多久了!回来后怎么不来找我?!我就在那里呢,我可哪都没去!”
泷泽生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这个反应太迅速了,落在中原中也眼里却无比明显突兀。
啊……伤口……
“你还没告诉我,谁伤的你!”
“你问题太多太快了中也……”泷泽生失笑,“我没去找你只是因为……我害怕。”
害怕。
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让中原中也愣了愣。
他情不自禁的松了手里的力道,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
“……你怕什么?”
泷泽生故意朝他惨然的笑了笑,“你说呢?”
他看到赭发青年眸里的悔意渐浓,倏地一掌按上了他的头顶,咬牙切齿道,“你说我害怕什么啊?啊?!见你有那么容易吗,突然摸去你的住所或者你的工作地点你的属下不把我当成敌人蹦了??我现在没有人脉没有信息渠道,我上哪去见你?!见到你然后呢,你掐我那一下和给了老子一拳有什么区别?!”
泷泽生气得大声哔哔,“现在不也在怀疑我吗?”
中原中也被按着脑袋,但凡有个属下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都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喉咙一紧。
天啊,港口mafia的重力使中原大人竟然被人如此大不敬的对待——!!!
重力使大人竟然不反抗,不反抗!
中原中也抿着嘴唇,任泷泽生胡作非为。
碧眸青年见他乖顺的模样,心有所觉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而温柔的理顺了那些被他弄得凌乱的发丝。
心情……稍微好一点儿了。
发觉自己和中也的关系仍像以往没有隔阂后,泷泽生悬着的心悄悄落了实处。
他再次将中原中也扯入了自己的怀里。
赭发青年僵硬的被他的气息环绕,停顿了两秒,便像是将心结舒展开了般伸手回抱了他。
“……欢迎回来。”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用亲密无间的语气唤道,“生。”
周身的红色悄然散去。
但这也只是他在判断泷泽生无法伤害他后的行为,中原中也眸子压抑,在泷泽生看不到的视角,他的目光透出渗人的恶意和锋利的杀意来,“那么……是谁复活的你?”
这个世界或许是有死而复生的异能力的。
但那怎么会没有代价。
【请君勿死】的异能力就足以稀缺到恍如奇迹,是重势力争夺的筹码资源,那么拥有【死而复生】的异能力者又怎么可能籍籍无名独善其身,难道他是个好心到在街上随意看到个尸体就要让其活过来的,无视伦理常规的狂徒吗?
而他已知的一个,会让人拥有死而复生这样概念的,从彼岸回来的异能力。
——【彩画集】。
读取尸体,召唤回来拥有记忆和些许情感,却没有灵魂的虚假空壳。
哈。
中原中也胸腔里翻涌着怒火和挚友连安眠都被打扰的悲哀,他只要一想到泷泽生连死后都会被卷进阴谋,被利用,被磋磨,理智的那根弦就好像要断开一般疼痛。
“嘶,中也,好疼。”泷泽生发现抱着自己的手逐渐失控,出声提醒,“至于谁复活的我……不知道,我是被人从海边捡起来的。”
他再一次隐瞒了穿越局的存在,“反正无所谓,你就当奇迹发生,因为我没有受胁迫。”
然而中原中也虽然放手了,却好像对他的回答没有反应。
下一秒,泷泽生听到他有些颤抖的声音,“生,你的脖子……”
“嗯?”
泷泽生摸了摸自己被绷带缠绕的颈部……湿了,伤口裂开了,往外渗血了。
他的身体被停留在了一个奇怪的状态,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于是鲜血当然也在流动,可又好像怎么都不会死,因为伤口不会恶化,出血量也不大,日常只要按时上一些止血药,再缠上格挡空气的绷带,就不会有问题。
但就在刚刚,他被中原中也暴力按在地上,对方的手指挤压了伤口,那片脆弱的血管发出了抗议。
“没什么,我回去上一些药就好……”
泷泽生不在意的说着,却遭到了中也的袭击。
“给我看看!”
泷泽生急了,“等等!你干什么啊!说了没什么好看的…放手,放手,啊你这家伙——”
泷泽生被按到了vip房间的沙发上,柔软的皮质挺舒适的,如果他没有被另一个人强压在上面的话,颈部的绷带一寸寸松开,泷泽生挣扎的力度也小了,最后,他放弃般叹了口气,自闭的垂下眼睛。
“都说了……”
他在赭发青年震颤的瞳孔下开口轻声道,
“……没什么好看的。”
脖子上是一个血洞。
中原中也当然认识这是什么。
是子弹打入的伤口。
枪械的威力并不是只会留下一个弹孔,它的冲击力还会让周围的皮肤爆裂,造成比子弹大小更可怕的伤势,可泷泽生脖子上却诡异的只有一个孔洞——这是什么,行尸走肉吗?
中原中也觉得四肢发凉,连好友重逢后热血上头的大脑都迅速冷却了下来。
赭发青年看着泷泽生逃避般的神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究竟是为什么,要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
泷泽生稍稍有些自闭,他见中也停下了,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叹息道,“都让你别看了。”
他动了动腰,示意中也下去,“给我缠上,你出任务应该有后勤人员吧,带药了吗,从这里给我上药也可以。”
中原中也连忙叫了人来。
他的视线闪烁,“疼吗?”
“稍微有一点儿吧。”
“刚刚……抱歉。”
“没关系,我还挺感动的。”泷泽生用气音笑了几声,“你刚刚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都是为了我。”
伤口很快被处理好,泷泽生拍了拍胡闹间被弄乱出褶皱的衣服,“好了,我得先回去一趟了。”
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报备一下。
“我送你。”
唔。
泷泽生想到了同为死人的森。
对方好歹是实实在在的假死,太宰治应该给他安排了新的身份。
中也可以知道森活着,他的属下不行。
……等等,中也可以知道吗?
泷泽生又想到了远处独坐高楼之上的太宰治。
对方爬到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隐瞒了多少,中也可不可知这一点是否在他的计划中,中也知道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还在世会有什么想法。
思索了几秒钟,泷泽生坦白了,“中也,有个人你可能会见一下。”
他相信中也的品格。
“谁?”
“不太好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还能是谁。
中原中也不甚在意的想着。
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大了。
***
……他错了。
看着坐在沙发椅上那个熟悉的男人,中原中也眼眸瞪大,呆滞的站在门口。
……哈?
这一刻,自己被太宰治耍了的念头攀上了高峰。
生在B……不是,现在太宰是首领,可……生一直在BOSS这儿??!
连BOSS都没死?!
森鸥外眸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他在听阳太复述事情经过时便有想到生会被中也带回来,但真正见面时还是有吓到了的感觉。
毕竟嘛,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紫红色眼瞳的男人对着站在门口的青年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好久不见,中也。”
***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一边,泷泽生正和孩子们打闹,编着各种理由来掩饰暴徒的恶行。
中原中也站在森的身边,沉声问,“他真的是活了…吗?”
“从现在来看的话……是的。”森林太郎说道,“我从海边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奄奄一息,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他把发生的一切简短的告诉了中也,中原中也的视线掠过屋内的陈设,由此幻想着泷泽生的生活环境,他会做什么,他在想什么……可这些用肉眼搜集来的信息到底太过简陋。
中原中也只从屋内过于高的温度里联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感到冷吗?”
森林太郎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平淡的说,“看起来像是无时无刻不处在冰天雪地里。”
“……”
中也颤了颤嘴唇。
他想到一件事——彩画集造成的金色空间里…也是没有温度的。
寒冷,无尽的寒冷,没有任何热源的寒冷。
而彩画集的持有者,法国超越者阿蒂尔·兰波,便是一个在夏天也要穿着极为厚实温暖的人。
难道……
日语名为兰堂的兰波,曾在生身上留下过特异点吗?
中原中也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看着泷泽生面对孩子时笑意盈盈的眼睛,碧眸青年将胶带的背面环上一个女孩儿的手腕,粘成了透明的手镯,然后将自己回来时一路摘的春花贴在了上面,轻而易举的做出了个花环。
“哇——!”
无父无母的孤儿们惊叹着。
真是讨巧的把戏。
中也想,
类似的伎俩都不知道用在太宰那家伙身上多少次了……生总是对太宰格外的…宽容和宠溺。
发觉自己追着过去的记忆都有点儿酸的中原中也马上住了脑。
他对森林太郎说,“生想见太宰。”
这句话其实微妙有点儿询问的意思,问与回来的泷泽生相处了两月之久的森这个人是否可信。
可中原中也是用肯定的句式说的。
也就是说即使死而复生的青年可能被无形的线操纵……他也会带泷泽生去见太宰治。
如果这人是敌方组织的阴谋,他就赌上性命保护他的首领。
仔细回想,泷泽生其实没有一句明确的表示要见太宰治的话。
但中原中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彼此思念。
这两个人的特性就像互相吸引的两个磁石。
森林太郎似乎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那就见吧。”
他用一种了然的,理所应当的口吻说,“他们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啊。”
“但是太宰那家伙怕得要死……”中原中也犀利的讽刺着当年的搭档,“生说太宰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一次都没来看他。”
连这个消息都没有告诉他!!
中原中也愤愤,他和太宰现在的身份和以前都不一样了,都不能把他吊在电灯上!
于是傍晚,他等着泷泽生穿戴好,尤其是把保暖用的围巾系在脖子上后,带他看了自己停在孤儿院门口的豪车。
“走,生。”
重力使的嗓音里恍惚含着热血,“我直接带你去那家伙的首领室!”
泷泽生不可抑制的紧张了起来。
他笑着揽上中也的肩,说道,“好。”
中也的车性能很好,泷泽生以前就喜欢蹭他车,他在港口mafia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地位都很低,薪水也少得可怜,能买得起,但是买不起豪车,更遑论像中也这样车子不止一辆了。
车辆行驶出了这偏僻的地区。
窗外的晚霞艳丽异常,证明连明天都是好天气。
车上,泷泽生随意的聊起了今天的事,“你的任务是抓那几个偷渡者吗?”
“差不多吧,他们逃过了港口的眼线,但是被鹰找到了。”
鹰是个异能力为偷窥孔的港口mafia成员。
“啧。”想到偷窥孔,泷泽生就开始猜测太宰治究竟怎么发现的他。
“我们需要杀他个措手不及。”中原中也摩拳擦掌,“我猜一告诉太宰你要回去,照他现在避着你的所作所为,他一定像应激一样躲起来。”
“习惯了。”泷泽生倚在靠背上,“我以前就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好久。”
那段记忆让中原中也面目扭曲。
“你这么一提,我可要找你算以前的旧账了。”
泷泽生语带笑意,“怎么了怎么了?”
“太宰那家伙有哪里吸引你了?我都讨厌他讨厌得连在一个房间呼吸都要爆炸,结果你总是往他身边凑,凑就算了,那家伙又不领情。”
是的,不领情。
太宰治的确是个不主动与人套近乎的性子。
他和中原中也吵架,和中原中也互看两厌又生出全然的默契,却拿某种程度上与中也性格有相似点的泷泽生没辙。
因为泷泽生对他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
要怎么形容呢,并不是言语和神情上的热切,而是他总会无处不在的身形。
未加入港口mafia时,太宰治没有一天不在渴求死亡。
他尝试过上吊,入水,吞药……每次都能被泷泽生半途截胡,碧眸少年就好像洞悉了他的一切企图。
而在加入港口mafia后,太宰治将自己置入了更危险的境地,他无疑聪慧至极,是个可怖的天才,但同时,他是个追求生命终点的疯子,他在刀尖上跳舞,对周围的恶意尽数接收,他挑衅敌人,他只身犯险,他连被枪指着的时候都会腐烂着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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