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太宰治停住脚步,像是不可置信般呢喃着这个词,“这到底是怎么个理啊,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泷泽生幽幽看着他,“哪里只有以前的事,你第一反应是把我放在森那里吧。”
太宰治一噎,紧接着,他做出了让泷泽生意外且惊喜的反应。
鸢色眼眸的青年蹙起眸,神色中杂着几分不悦,但比起心情的糟糕,那副表情更像是他和中也拌嘴时的鲜活。
“说到底,总是说出奇怪的话的你在这场误会中的责任最大吧?!”
泷泽生怔了怔,指了指自己,“?”
“听听你之前在说什么?‘我在回想我的前半生’‘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种语录只有恶俗小说中的渣男才会讲!”
“我没说错啊!”
“就是因为没说错才有问题——连中也都觉得你对森先生念念不忘呢。”太宰治磨了磨牙,阴阳怪气道,“难道不是吗,你回来后也一直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打听过我啊!”
“……”
“你这人的行事作风还特别奇怪!我只能被迫的被你选择,被迫的接受你的情感,怎么了?我救过你的命吗?我是你的大恩人吗?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吗?不然怎么会选中我?”
如此诉说的太宰治渐渐有点儿神经质,他加快的语速更是没让泷泽生有一丝插嘴的机会,
“但是啊!这一切如果和森先生联系在一起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因为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说他见过一个和我很像的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
泷泽生懵了。
他就跟陷入了思考一样平静了下来。
太宰治和森鸥外有很像的特质。
想起来了,系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把任务目标搞混了,它那时候也只是个出任务的新手。
但那完全不重要,他无比惊喜的看到太宰治对他表露出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那份情绪在诉说某种委屈,某种不安,而在那之上,他在寻求肯定。
——被选择的狂喜与恐惧同时存在。
虽然泷泽生没亲眼见过,但他觉得太宰治和森应当相互试探过。
太宰治有时会用过高过于夸张的言论来装腔作势,将阈值调高后便不会有人能进行更犀利的语言攻击,似乎这样就可以给予自己充足的自信和勇气,同时也能竖起墙壁来抵御外界的攻击。
有时候泷泽生真的恨自己的神经大条,他都有点儿想围观这对师徒的针锋相对了,最有话语权的人竟然被排除在外?这像话吗?
而此时太宰治说,“可我对那些都不再追究了,泷泽,我不再苛求你向我解释你为什么接近我,因为这段缘分的开始早已经不重要了。”
泷泽生怔松的睁大眼睛。
曾经的胆小鬼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带着惊人的气势。
“如你所说,看得见的不需要相信,看不见的才需要相信。”
他不再幻想这份感情的来由,不忠,虚伪。
他们的经历比那还要珍贵。
太宰治用一种强硬的口吻说,“既然如此,不许再提这个。”
青年抓狂道,“哪有什么东西是你随便说说就算的,你要展现出来!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否拥有那个唯一性,是否无可代替。
“而且——”
太宰治话音一转,幽幽开口,“如果这么算的话,你和森先生的年纪差不多大,噫,泷泽大叔!”
泷泽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宰!”
“泷泽大叔!”
“我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美男子!”
“大叔——!”
“……”
“喂!不准粘过来!泷泽!”
“咔嚓。”
那是相机工作的声音。
黑白照片里,拥有清亮眼神的青年揽住另一人的肩膀,唇边带着发自内心的欣悦笑意。
至于太宰治。
虽然闹得很凶,但是在镜头摆正的那一刻,他也下意识的,竭力摆出了最好的模样。
相机留下的是美好的时间。
毋庸置疑。
“好吧,既然如此……”泷泽生说,“每年都至少拍一张合照怎么样?”
太宰治整理着被弄乱的领子,“看我逐渐老去而你永远年轻吗?”
“这句话有种宿命的悲哀感哎……不会的,那种场景不会出现的。”泷泽生一字一顿道,“除非我的灵魂化为了灰烬,否则我不会让我们走向悲惨的结局。”
除非灵魂化为灰烬。
我向你展现的,是此生的永恒。
爱我吧,放肆的爱我吧。
因为我爱你。
第72章
接下来几天,泷泽生都在试图对那枚徽章的数据进行解析。而他没有特意避着太宰治。
因为这东西就像个拥有悬浮键盘悬浮屏幕的微型电脑一样,这个世界上的科技树十分奇怪,战舰和天空之城都有,人们虽然还在使用翻盖手机,但高层用到的科技产物已经十分离奇。
他们连荒霸吐的人工字符串都能研究出来,连机器人刑警都能创造出来,泷泽生的徽章看上去就像个特殊的资料储存库。
而他说这是他死而复生的关键。
“是命令式,还是里面有你过去的记录?”太宰治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泷泽生回答道。
然后这句话被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泷泽生正在解析他被异能实验时的数据。
这点儿误会无伤大雅,泷泽生只是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私密的空间给他研究罢了
他研究得昏天黑地,不知名的字符串在他的视网膜上滑过,代码,口令,使用权,这一切都让泷泽生感到吃力。
但困难总比一筹莫展强,所以泷泽生这几天都肝到用咖啡续命,差点干出像安吾一样边敲键盘边喝咖啡边回答太宰治的问题还睡着的事情来。
于是第五天,当太宰治发现泷泽生的头发虽然依旧蓬松,却已经乱糟糟到完全没有造型可言,整个人也像是被透支过度的技术宅一样恍惚后,强硬的把人提去了浴室。
那一刻,他们的身份好像被调换了,太宰治成了勒令泷泽生健康作息的人。
泷泽生想要抗议,毕竟!他正在破解多么庞大的秘密啊!
这玩意儿要是被破解了他就真正自由了!
自由!
是真正的自由啊!!!
曾经的工具人在心里呐喊,然后被他的挚友无情的拖到了餐桌面前。
刚洗完澡的他身上还带着沐裕露的清新香气,脑子就像被水泡过一样潮湿,视线朦胧的落在面前的食物上。
“啊……竟然是奶油蛋糕。”
糖分是大脑运作的养料,太宰治应该是考虑到这点才把这道特殊的餐点拿上来的。
但是泷泽生看到奶油蛋糕会想起一个格外嗜甜的人,那人嗜甜到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好,都照顾他的口味,在细节处无限的偏爱于他。
于是泷泽生当即转身就要继续去破解徽章,但是扭头却发现徽章不见了。
泷泽生:“???”
他立刻反应过来,目标精准的看向了太宰治。
趁他洗澡时把东西藏起来的太宰治理直气壮道,“我不想拥有一个脏兮兮的同居者。”
“没有脏兮兮!”因为连指甲都不会长的泷泽生,皮肤甚至不会油脂分泌。
“那就是邋里邋遢!”太宰治用盖过他的音量说,“你的衣服已经五天没有换了!”
“啊……”
泷泽生哑口无言。
他默默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后就问,“你有拿它做什么吗?”
“我可不是随便动别人东西的无礼家伙哦。”
泷泽:……你不是吗?
中也的车和卡还有酒你不是都偷过吗?
“对了,你那东西有巩膜识别吗?”太宰治问。
“大概有吧。”泷泽生说道,“还说你没有动?”
“动你的东西怎么能称得上动别人的东西呢?”
哇哦!
太宰你,你进步了啊!
泷泽生憋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虽然太宰治在争论上几乎从来没有输过,也会在与对手拌嘴时展露出犀利和强势的一面,可仗着关系骄纵…是要用骄纵吗,总之是少有的。
“你老说研究透它就能得到现状的解决之法,它是什么呢?”
太宰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枚徽章,金灿灿的,看着漂亮极了。
正在吃饭的泷泽生望眼欲穿,但还是没强抢过来,“等我研究完你就知道啦!”
因为要研究徽章,泷泽生的秘书之职就由别人暂时顶上了。他偶尔从泛着蓝光的悬浮屏幕里抬起头来,都能看到一位半死不活的文员。
大量的工作就像吸血鬼,一点一点吸干了他的血和精气。
晚上处理完工作后,泷泽生见到他脚步虚浮的走向房门,在路过泷泽生时敬佩的说,“您实在太优秀了,泷泽先生。”
泷泽生:“……?”
他轻笑了一声,转头继续沉迷于解谜。
有时候那些代码甚至需要泷泽生用笔写下来演算,于是这间宽敞的首领室摆满了他用过的草稿纸。
那些被墨水写上字迹的白纸一张又一张,排列得整整齐齐,从高处俯视而下,与地面面积相比过于窄小的青年正跪趴在地上飞速且认真的书写着,计算着。
太宰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也拿起过其中一份,上面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无疑拥有着规律,大概像是R语言一样,如果进行对比慢慢推算的话……
太难了,想理解这其中的门道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即使是太宰治,也无法在没有教科书的情况下看懂它、
这份近乎呕心沥血的专注和坚持,就像在奔赴一场诺言的盛宴。
……
徽章有很多个功能板块,就像系统说的那般,这是他的象征,记载着他的一切。
所以包括他曾经用的身份。
这可是能够穿越时空的道具,所以它适应泷泽生到过的所有世界规则,并收录了泷泽生任务时的所有信息。
泷泽生死后留下的尸体,那具复制体,也是根据徽章的数据制作的。
那么……
用了十天时间解析出自己第一个任务的数据的泷泽生,看到了自己的工具人说明报告。
【泷泽生,伴侣型工具人。】
【任务对象:五条悟。】
【咒力等级A,体术等级S。】
其他还有零零散散的特征记录,以及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的每一天,都被自动用文字总结了出来。
没有他成为过咒怨灵后的数据,他学会的领域没有被记载下来,因为他那时是叛逃状态,偷渡世界的。
这些记载过于详细,泷泽生就像挖了好久的矿山,最后把山都挖通了,精疲力竭时在山后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盆地,而盆地里面全是宝藏一般。
全是宝藏。
泷泽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记载。
这可比他写的回忆录详细多了,但却不是纯粹的上帝视角,泷泽生读了几天的经历,才能到笃定的判断:这个记录者的视角是系统。
系统在他的身体里注视一切,人工智能记下了它的搭档的任务巨细。
一时间心绪复杂,在这种情况下得知系统的秘密让泷泽生对其产生了奇妙的感官,从他的性格而言,他很容易对长久陪伴的人和事物产生情感,系统作为他的搭档,理应会被他当成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
可是人工智能太冰冷了。
它甚至没有那位机械刑警有人情味。
说到底,还是因为穿越局崇尚的准则便是无情的,所以他们研发的伴身系统也是冷漠的。
泷泽生掠过这份影响他的情绪,将目光放在几乎不带感情的叙述上。
文字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文艺的修饰,可是泷泽生却看得很是入迷。
而且他发现系统的叙述重点其实是任务对象五条悟,泷泽生到底会有视线死角,所以他会很多对五条悟的动态不知情的时候。
五条悟在少年时会趁他不注意偷吃他那份甜品。
会因为泷泽生注视了橱窗内的商品三秒钟而在第二次经过那家店的时候买下它,可是那时候的泷泽生在发呆,收到礼物时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搞出的误会,让五条悟以为他喜欢它。
五条悟偶尔会故意落后一两步,然后盯着泷泽生的背影看,泷泽生会转眸去寻他的身影。
今天泷泽生才知道。
原来这是因为五条悟喜欢看生寻找他的神态。
那份直白的目光会穿过空气,一错不错的落在他的身上。
就像初见时的那样。
……
一条湿热的毛巾被怼在了泷泽生的脸上。
泷泽生慌忙接住,随后看到了太宰治的脸。
“看到了什么?”鸢眸青年问他,“你看上去要哭鼻子了哦。”
太宰治的声线总是轻柔的,偶尔还会带着舒缓过度的丧气感,但此时泷泽生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不想一惊一乍吓到他的心意。
即使如此,还是用热毛巾打断了他的情绪。
“这东西连国际语言都称不上吧,非洲部落写出来的吗?”鸢眸青年对着屏幕上的文字犀利评判道。
“嗯,大概是异世界的文字也说不定哦。”泷泽生倏然泄力,向后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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