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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相逢(古代架空)——此渊

时间:2024-07-25 09:08:58  作者:此渊
  安逢也不愿让凌初背锅,于是道:“那时就是喜欢到处跑,是我让义兄带我出来玩儿的。”
  “是啊,凌初一来,你就每天——‘凌初哥哥,凌初哥哥’地叫……做什么事都要跑过去。”江晟做作地掐嗓,学着安逢十二三岁稚嫩的嗓音
  这江晟还是跟以前一样,乱说话!真的是要气人!
  啊啊江臭嘴!江臭嘴!
  安逢脸红了个遍,觉得以前的自己太痴缠,他睁大眼道:“我哪儿叫得你这么恶心!我那时年纪跟你一般大。”
  “你就是这样叫的,凌初哥——”安逢气冲冲给了江晟一拳,江晟哎呦哎呦闪躲过去,又要开口学,就被安逢捂住嘴。
  “还说我,你在这巷子里摔过一跤,嘴上沾了什么东西你忘了?头上有,嘴边也有——”江晟又去捂安逢的嘴,两人你打我追地笑闹好一阵,直到菜来了才停下。
  江晟随意点了几个安逢平日来这儿吃的,又自己加了菜,朝风楼果真不负其名,珍馐美馔,菜式精致,尤其是一道八珍鱼,鱼肉滑甜,吃之唇齿留香,还有一盅五味汤,用了数道肉类,却并不油腻,反而清爽顺口……
  江晟一边夹筷吃,一边感叹道:“怪不得你来那么多回,下回你可要请我了!”
  安逢笑眯眯地嚼着东西,嘴里刚咽下,“好”字还未出口,便听门外忽地吵嚷起来,紧接着八九个身穿深蓝领衣的人闯进,个个手握刀柄,谨慎地盯着安逢和江晟。
  江晟大惊,猛地起身抽出佩刀,一时间众人手中刀光齐现,寒芒锃亮。
  护卫冲进来大喊道:“小晟,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江晟仍不收刀,他被人打断用膳,一脸不耐生气:“可知这里是谁?还敢闯进来!”
  “皇城脚下,就算是相爷也得听大理寺的!”一个面有微须的中年男子背手走进,道,“等了一月余,这房里可终于来人了!拿下!”
  护卫们一听,俱是一震,有个年长些的护卫连忙制止:“敢问大人,我家公子何罪之有?”
  “有何罪,还要带回审问。”
  向童躬身,恭敬道:“既是审问,何必大动干戈?我们自认行端坐正,不惧查,可我府公子体弱,怕是承不住审讯,要不待属下禀明我府主上,再自请一行去大理寺。”
  张怀易官至大理寺卿,不会无缘无故逮捕,亲自前来更是表明所涉案件非同小可,将军府不能沾上目无法纪的名声,不可硬碰硬对上,可又怕是朝中党争事宜,多了牵扯,捉了安逢有了把柄,涉及安逢安危,他们不得慎之又慎。
  张怀易同样也担心得罪京中权贵,他仍记得去年他督查的驸马奸淫一案时心中的挣扎和惧怕,他此番逮人,是忧心陈一示是死于同伙之手,京中仍有谋反的佞王余孽……他面有思索,站在他一旁的人对他耳语几句。
  谁知张怀易听了却是来了怒火,低声道:“叫凌初那小子来做什么?本官就不能断案么!此案诸多疑点,他说人是意外死的就是意外?大理寺才能定论案件!”
  那人语带劝阻:“大人,凌副使已将此案定性递了圣上,这事若是闹大,圣上瞧见佞王的案子久判不决,恐会不喜……”他说着声音小了起来,几不可闻。
  向童右手背后比了个手势,靠着门边的一名护卫瞧见,屏息离开。
  张怀易一身刚直,心思都扑在刑狱断案上,揣摩帝心一道上实在不通,他口气生硬,又带着无奈:“本官彻查清楚,是为圣上着想,怎会拂了帝意?”
  江晟越听越糊涂:“这位大人说什么?我们好端端怎会跟命案扯上关系!”
  眼前这些人似乎非富即贵,张怀易思忖片刻,还是指了指外头的巷子,道:“有个通缉要犯死在了这条巷子,死的位置在拐角,只有在这雅房才能看见,这定房的人之前几乎每五六天就来一回,人死后,却忽地一个多月没来,”张怀易看了看一直未出声说话的安逢,刻意施压,厉声道,“本来本官觉得或许是证人,现在看来,怕是贼人!你就是包了这雅间的人?命案当日,你在做什么?”
  安逢看了看窗外,说:“大人恕罪,小人不知人何时死的,又岂知我那日在做什么?”
  张怀易未诈出来,心下疑虑散了些,可他办案心切,眼前的安逢又是不可错过的线索,兴许会瞧见什么,于办案有利,张怀易缓了语气道:“本官要将你带走问话,可有异议?”
  还未等安逢出声,向童便又道:“大人,可否待小人禀明我府主上,再去大理寺……”
  张怀易不耐:“你家府上何人?大理寺和刑部拿人想必还不用看人脸色。”
  既然是与命案相关,向童也顾不得迂回,便倾身说了安逢身份,张怀易目露惊诧怀疑,他看了安逢片刻,房中一时沉默。
  张怀易虽不待见凌初,但还是对军功赫赫的凌君汐带着点儿敬意和忌惮的,可面前这人实在不像凌君汐的儿子。
  张怀易怕中套:“本官听闻,凌将军是打了把玉刀给他儿子的。”
  这话摆明了是不信,安逢也面露难色:“娘亲给我打的玉英刀,我今日未带。”
  “可有其他将军府的凭证?”
  安逢摇头,出入匆忙,想着也就吃一顿饭的时候,不会出什么事,哪知会碰上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办案拿人。
  张怀易见他们拿不出来什么,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道,“死的犯人是陈一示,乃佞王余孽,尔等贼人还敢攀咬将军府!意图不轨,怕也是佞王残党!”张怀易面有怒容,挥手斥道,“拿下!”
  陈一示和佞王同党这话一出来,安逢等人神色惊变。
  江晟本来还算勉强镇定,听到这话已是怒火重重,他狠狠一拍桌,话语之间掩不住厌恶愤怒,吼道:“大人好歹是京中官员,也该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腌臜话?我们等人出来吃顿好菜还跟佞贼萧阙扯上关系,也未免太晦气恶心!”
  他亲生父亲江一存被萧阙等人活活折磨而死,连尸首都没留全,亲生母亲更是因此郁郁而终。
  江晟没见过父母,无甚感情,但他有个对佞王仇恨入骨的哥哥,于是自小便就憎恶佞王等人,听到这话哪儿能平静?
  安逢愣在一旁,他在听到陈一示这名字时已是神智恍惚,心跳急促,那个名字于他而言仿若惊雷乍响,震得耳颤,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陈一示!陈一示……
  好熟悉的名字!是自己曾经听到过?娘亲当年跟佞王有牵扯仇恨,自己听过不足为奇……
  可是他心里为什么这么害怕?痛苦和恐惧,迷茫和仇恨,种种情绪交杂一处,绞得他胃里翻滚,有种呕意。
  安逢面色发白,他不自觉地抠着自己掌心,不过一瞬就觉着刺疼,恍过神来。
  好在众人都被江晟突起的怒火吸引了注意,无人看见他发白的脸色,安逢平稳心绪,颤声开口道:“大理寺办案讲究证据,这与佞王同党的重罪,我更是认都不能认,不如大人让我护卫回去取我府牌,或者是让我娘亲来一趟……”
  “何必劳烦义母?”
  众人闻声看去,向童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半惊半松地松了口气。张怀易见凌初出现,按捺下惊讶。
  凌初道:“张大人这样忽然来逮人,实在叫我难做,我府公子怎可能与陈一示有牵扯?安逢元宵那日在府中失足落水,养了一月才算好全,如今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连几年前的事记不起来了,为此义母可是好好地说了我一回,张大人就算问安逢的话,怕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凌初倾身对张怀易耳语了几句凌君汐的原话,无非就是忘都忘了,有些事就没必要再回忆,而审问安逢,或多或少都会提及当年的事,惹了龙颜不悦。
  安逢被掳走那段时日正是热闹的上巳节,鲜花果饼,绸缎锦绣不断运至上京都城,人来人往之间竟让陈一示钻了空子,将安逢掳走。
  那时龙颜大怒,斥言京中疏于安防,犯人竟能随意掠夺小儿,贼人如此放肆,日后怕会猖獗狂妄,闯进皇宫!
  圣上连下两道御旨,巡防各级官员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京中巡防体系冗杂,管理混乱,各部都有点人在巡防之中,互相牵制,在战时尚且看不出来什么,国泰民安,无纷乱之时,弊端就渐渐显现出来,于是后来设立只听命于皇权的守卫军简直是顺水推舟,情理之中。
  天家怒火燃及了大半的官员,或无辜或不无辜,都憋着闷气,将军府是苦主,帝王让凌君汐举荐一人作副使是表了尊贵般的歉疚和荣宠,也让被罚官员的大多敌意都微妙地指向了将军府,又俱又羡,又恨又妒。
  张怀易神色有些挂不下来脸的尴尬,也有些责怪安逢不带牙牌的火气:“原来真是将军府公子,方才本官唐突了,不过本官秉公办案,捉拿犯人,公子日后还是带好牙牌,免得与捕员有了冲撞。”
  安逢应得真心实意:“多谢大人,晚辈谨记于心。”
  话说完,也无人收起兵器,张怀易舍不下脸面收回命令,就算失忆了他也想带人走去问问,不然脸面往何处搁?
  向童等人因凌初到来,也不知如何行事,两方人无言一会儿,安逢道:“既是依律办案,晚辈虽然记不清事,但也应当循律受审,还望大人莫要与我府上人计较。”他说着示意向童。
  一个侍卫拦着大理寺卿这么大的官已经是无礼了,罪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向童也知安逢是给他解了罪,心中感激,连忙对张怀易行了个武人礼:“鄙人莽撞,冲撞了大人,望大人勿怪。”
  张怀易有了台阶下,便也和颜悦色道:“无事,你护主心切,公子明理,那本官便在门外等候了。”张怀易挥挥手,带着人出了门。
  江晟小声道:“为何还去?”
  安逢看向江晟:“大理寺办案疑人都是常事,我理应前去,方才是怕会牵扯到娘亲,担心其中有诈,谨慎了些,不然我也是要跟着走的。”
  江晟咬牙道:“我只知陈一示那畜牲死了,却不知竟死在这条巷子,死了便死了,还闹得我们不安生,你我在此用膳,谁知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他活着的时候四处通缉都找不见人,现下人都死了,就来查着争功?死在这里有何稀奇的!怕不是打听到你在这里——”
  凌初出声打断:“陈一示酗酒而死,在这里只是巧合。”
  江晟被打断话,看向安逢,见人脸色无异,似是没注意他的话,他才像是转移话题一般地发起了脾气:“知道了知道了,用你说?就是这巧合真让人恶心!我今夜定会膈应得睡不着觉!”
  江晟本还要去找朝风楼的麻烦,安逢拉住他:“好了,这一个小酒楼,怎能跟官斗,见大理寺来了,自然也会将长定此房的人认作犯人。你心意我领了,饭也吃了,有没有此事都是一样的。”
  江晟无言,一腔憋屈的怒火发泄不出来,闷得他脸色青沉,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向童却拉了拉他,示意他不可多言。
  本就是出来吃个新鲜的,谁知出了这样的事,安逢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他见凌初额上微汗,方才进来是气息也略显急乱,一看便知是收到消息,匆忙赶到。
  安逢看了凌初好一会,才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面有赧意道:“劳烦义兄来一趟了,这样的小事还来替我摆平。”
  凌初看着安逢窘然的面色,心里一软,他正要说话安慰,便被江晟插话:“凌初定是凑巧就在附近,不然怎会来得这么快?守卫军营可是离这里远得很,鸟都不会飞这么快。”
  凌初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的人就在这儿看着,一有风声他便能收到消息,他现下喉头还有一股因运功太急而漫上的血腥味,听到江晟这么说也只能连同话一并咽下,点点头。
  安逢也对向童说:“多谢向大哥,我也知你难处,方才定是硬着头皮拦着人,回去后你如实说,娘亲不会责怪你的。”
  向童点头:“属下知将军义德。”
  江晟道:“我呢我呢,方才人进来,我马上就挡着你!”
  安逢笑:“好好好多谢多谢!改日我请你吃一回。”
  “不在这儿吃了?”
  “自然不再来这儿了,”安逢说,“我不太喜欢这地方。”
  凌初站在一旁,忽然出声道:“张怀易不是什么用刑苛烈的官员,你也不必担忧。”
  安逢眉头轻蹙:“可是我都忘了那些事,大理寺能来拿人,想必也有五六分道理,失忆之说不能还我清白,万一有了什么更巧合的,我怕只会百口莫辩,污了娘亲名声。”
  凌初道:“如实说便好,将军府最不可能与佞王同党,这次只是例行问话,他若是不信会去查,你只需相信你什么都没做,也绝不会有事。”
  当真是什么都没做吗?
  他只是忘了三年,又不是傻了三年,何尝看不出众人神色?还有自己听到陈一示这名字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安逢心头浸着未知的恐慌,但有了凌初安慰的话,心里仍漫出些许欢喜,他本要再对凌初道谢,但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疏远尴尬,方才也已说过了,便就不说了。
  他怎么一对上义兄,心里就如此不对劲?
  凌初看着安逢局促的脸色,反倒想起了那夜看见那颗紫色宝石的震撼,从前安逢引诱他的种种举止。
  如今想来,安逢每一步举动都怪异张扬,而他自己始终都没看出来,要不是他意外发现了玉英刀的宝石,是不是安逢就已经骗过了所有人……
  可安逢即使真有苦衷不能告诉义母,不得不动手杀人,那为何不告诉他?只要给他说了,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陈一示,利用守卫军副使的身份压下不查,安逢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落下证据,手法也说不上高明……
  是信不过?还是不敢信?不愿信?
  凌初一时无话,待他反应过来应要细声安慰人时,安逢已出了门,跟着张怀易等人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凌初:(在房顶急速奔跑——)
  街上的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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