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温最初其实也就是赌一口气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不去找某人。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江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自己。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陆时温心中的气恼却是与日俱增。江津不但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每天仅仅只是那几句按部就班、毫无新意的问候。
江津这边正在跟商酌商量这次合同的事。
商酌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向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阿津,你跟他相处得可还好?”
“这应该与我们要谈的事没关系吧。”江津嗓音有些淡。
商酌眼底划过一抹难言的苦涩,“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出这种问题,可是阿津。他的事我最近听说了不少,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江津脸色微微一冷,有些话他不想一次说太难听,可他也不希望从谁的嘴里听到有关陆时温不好的话。
“商酌,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江津说,“他好与不好,也不是外人说了就能算的。在我这里,他可以闹小脾气,这是我给他一个人的特例。至于其他人,能让时温讨厌的能是什么好人。”
商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阿津。”
江津原本就没打算继续这样跟他耗下去,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就应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才是,“你很了解我,所以也应该知道,只要是我做下的决定,就绝不可能反悔。”
这些他当然都知道,可是当初他也是迫于无奈。他张嘴动了动,话到嘴边只听一道来电铃响,江津拿起手机掠了一眼。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他毫不避讳地按下接听键,就当着商酌的面,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啦?”
陆时温醉醺醺地举着手机,嘴里不停嘟囔着,“江津,我……我喝酒了,你今……今晚要不要回来陪我?”
电话这头的江津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说道:“什么?你喝酒了?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别喝酒。”
“这是嗝……无酒精的红酒,我没喝多少,也就一……一瓶、两瓶……”男人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喃喃自语道。
江津担心得不行,连忙开口说道:“宝贝儿你别喝了,乖乖听话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江津迅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座位。
陆时温摇晃着身子,嘴里依旧念叨着:“我没醉......我还要喝......”
江津离开前,转身对商酌说,“陆时温很好哄,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自己也能摔进蜜罐里笑着不亦乐乎的找糖吃。”
“今天的合同就谈到这吧,你也早点回去。”他握紧手机,收回视线脚步稳健迅速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有些着急,车刚停稳,他便迫不及待的小跑上前输入开锁密码,面露焦急的正要冲进客厅。
结果门一开,看见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又不出声,只是安静眼神迷茫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人。
江津也就愣了两秒,然后笑了。
“祖宗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医生的嘱咐你都当成耳旁风了。”看着眼前喝得醉醺醺、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念的男人,江津不禁感到一阵心疼又好笑。
陆时温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变得通红,平日里那双黝黑的眸子,此刻也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显得有些迷离。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惹恼了的、浑身炸毛的矜冷猫咪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小美人。
“医生?”陆时温瞪大眼睛满眼幽怨,“你听医生的话都不肯听我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江津扶额。
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
“我心里只有你,你应该听医嘱,不能乱喝酒,就算没酒精也得少喝。”
他耐着性子将人扶起来。
陆时温醉眼微醺,连眼眶都是红的,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你今天又跟他见面,你都多久没来见过我了。是不是只要我不主动,你就会忘了我,就像……就像当初一样。”
江津呼吸微微一紧,将他放沙发上,对喝酒的人比了个二,“宝贝儿,你看这个是几?”
陆时温静静盯着那两根修长的手指看了许久,一把握住,身体软绵绵的完全靠进他怀里,把脸埋进男人颈间,呼出凌乱的鼻息灼热的喷洒在江津脖子上。
“我没喝醉。”
“所有人都盼着我去死,听说只有人死了,才能忘掉所有的不开心。”他说,“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当年母亲开车把我直接给撞死了,那样该多好,反正早晚都要死。”
江津眼神微微一沉,心疼的将人抱更紧了,“小混蛋,你要是真敢死,我就敢立马去找个男人顶替你的位置。然后就在你坟上,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你敢!”陆时温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江津耸了耸肩,戳了戳他红通通的脸,“所以你更得好好的活着,我不许你胡思乱想,也不许你拿这种事糟践自己,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捅我两刀,我会心疼的。”
他慢慢站起身,一只手扯了扯勒太紧的领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慵懒,“我抱你上楼睡觉吧。”
“我想先洗个澡。”陆时温闷声道。
“那我去放热水。”
江津点点头,迈出脚步转身正准备朝浴室走去。陆时温突然伸出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角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乞求的神情,“我想和你一起......”
江津怔了一下,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水的温度他试过,刚刚好。陆时温身体没什么力气,只是头脑还算清醒,刚泡进热水里,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你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像什么吗?”江津痞气十足的挑起他的下巴,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条勾人的美人鱼。”
陆时温怔愣了下。
江津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他的脸。
陆时温任凭他随意的捏着,开口嘴型不太对位,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和他这几天都有见面吗?”
他耳根很红,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温水里又泡了一会,微微冒着细汗,脖子也变成了很可爱的深粉色。
“嗯,不过明天合同的事应该就谈妥了,后面暂时就不会再见了。宝贝儿对不起,最近一直忙着工作的事冷落你了。”
陆时温在他没来之前明明就很生气,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次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某人。但一看见江津,他就什么都忘了,“我是挺生气的,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我宝贝儿可真贴心。”江津满脸幸福地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洗完澡后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陆时温撒娇,“想吃老婆饼。”
“老婆......饼?”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陆时温也不知道老婆饼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偶然听别人提前。
“就是老婆饼,光听名字就感觉很好吃。”
江津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出声,话里里满是调侃,“哈哈,别说老婆饼,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哥也会想尽办法帮你摘下来。”
陆时温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猝不及防掬起一捧温水用力浇在男人脸上,“花言巧语没一句是真的。”
水珠飞溅在他的脸颊和头发上,些许溅落到男人的喉结处,一些顺着他流畅的颌线往下滴落,形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痕,湿了江津胸前大片衣服。
江津抬手擦干脸上的水,心中暗自嘀咕:“这小祖宗居然还搞偷袭!不过看上去的确没醉。”
心里一边想着,他顺势也掬起一捧水,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泼回去。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陆时温蓦地伸手趁他不备,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将他拉进浴缸里。由于事发突然,江津完全来不及反应,连裤衩都被浸湿透了。
第二十一章 养猪大佬
反正也湿透了,江津突然就不反抗了。正好可以换个地方试试,听说不同的环境感觉也会不一样。
陆时温见他无动于衷安静下来,抬眸再对上江津眼神,好几秒后,他像是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男人一巴掌用力拍在他翘起的臀上。
“你是真的贪吃,也不怕撑坏肚子。”
“那也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啊。”江津眉眼间透着恣意的张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时温眼神微微一沉,掐在他腰上的手暗中使坏,逐渐变得不老实起来。江津腰一软,身体完全伏在他的身上微微喘着粗气。
两人折腾到很晚才渐渐平息下来,相拥而眠,黑夜异常安宁而和谐,温馨的房间里,一道清晰平稳的呼吸在耳畔不断回响。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黑暗里只能勉强看清睡熟男人的轮廓。
陆时温往他怀里蹭了蹭,深吸了口气,安心的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很平静,那晚也是难得的没有失眠。
——
路迦赶了半天的海,下播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程章就打电话让他赶快过去,说是有点急事。
他甚至来不及换衣服,提着水桶一路狂飙,赶过去时程章正悠闲的喝着咖啡。
“程章哥,你叫我来就是看你喝咖啡呀?”
“喝个屁啊喝。”程章“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咖啡。
他这经纪人做得也是憋屈,路迦倒是随心所欲惯了,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不懂事,每次出面应付那帮傻逼的都是自己。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江津这件事。
他可是哥伦比亚法学业毕业的Juris Doctor,这特么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刚才周沉风打电话过来,让我通知你一声,说是许总指名道姓要见你!”
路伽有些诧异和紧张。
“许总?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啊!难道是因为最近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该不会是我摸鱼让他逮住了吧。那要是真见到许总,万一说错话又惹他不高兴了怎么办?”
程章无奈扶额。
“宝贝儿你担心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吧,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担心自己被潜规则吗?”他抬头盯着路伽,微微叹了口气,“哎,算了。怪不得当初你哥非要找我担任你经纪人。”
“他们人呢?我马上去。”路迦拍了拍自己之前沾了些沙土的裤腿,抬头望向正小口抿着咖啡的男人。
“先去换衣服。”程章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只希望许淮听千万别为难这小白兔,不然自己就有得忙了。
“那好吧。”路迦叹了口气,把腿边的木桶递给他,“要吗?今天又去赶海了。”
“不用,我又不会做饭。”
他给路迦点了一杯奶茶,路迦接过仰头一口灌下去,看着动作粗野的人,程章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暗自感到庆幸。往好了想,至少他这样的绝对不是许淮听的菜。
可这张脸配这动作,怎么看都有些不搭。
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
路迦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连忙赶过去,结果跑了一半还不忘自己的桶,程章人直接让他给干懵了。
到了目的地等了一会,他左等右等也没看见程章嘴里说的那什么许总。路伽拿出手机正要询问什么情况,程章那边正巧给他发了条消息过来,其实说是复制转发更为妥当。
他浏览了一眼短信内容,悬着的心刚松下去,抬头正撞上远处男人朝他这边投过来的视线。
许淮听刚从对面花店出来,男人手里拿了一捧新鲜的玫瑰花。
路伽大大方方的朝他那边笑着挥手,“许哥,好巧啊!”
许淮听早就注意到了他,视线顺势往下落在路伽手边,盯着他手里提的大桶,抬眸缓缓往上定格他脸上。
之前他还在想这小白兔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傻,现在看来,不好说。倒是挺单纯,像只被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路迦笑得一脸璀璨炫目,妥妥一只单纯毫无戒备的小兔兔。
他将木桶放在男人面前,入目是木桶三分之一蠕动爬缩的各种软体和带壳的海螺。
他笑着问男人,“许哥海鲜过敏吗?”
“不。”许淮听格外吝惜字词地说。
毕竟只要看上一眼就已经没胃口了。
“许哥若是喜欢,那就都送你啦。”路迦格外热情的将一桶海鲜送给男人。
许淮听犹豫了下,问他,“你这是准备去哪?”
“本来准备去见个人,不过刚才又收到消息,说对面今天没空。”他说完突然抬起头,格外热情地说道,“家里还有很多,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许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你就收下吧。”
见某人热情如火,他实在是难以拒绝。
许淮听像着魔似的,反应也跟着难得慢了一拍。
他今天的确约了路伽,原本是想借机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母亲那边临时又催他去相亲,之前已经找许多借口搪塞过去了,这次实在是逃不掉。
要是再不如她的意,这次唠叨起来怕是没完没了,耳朵疼。
“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路迦放下手里的桶,反手又掏出自己手机,翻出个人二维码,“我们也见过两次啦,上次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谢你呢。”
许淮听看着那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凝眸细细注视着那人眼里不减的笑意,鬼使神差也没拒绝。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许淮听说顺路送他回去。
路伽没有拒绝,他刚坐上车,就看见男人手边放的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又想到许哥之前说自己是养猪的,这下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司机很有眼色,特意挑了一条偏远又不长走的路,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绕了四十分钟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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