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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婊的儿子，他们都说我是个见不得人的烂种。因为母亲的存在逼疯了另一个女人，毁掉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本该幸福的一生。”
他的双眼逐渐变得猩红，眼中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遏制，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紧咬着牙，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陆岐再度抬头看他，“你是不是也恨死我了。要不是因为母亲，你会有个很疼你的姐姐。”
“母亲死后，十四岁的我被接回了陆家。听说她原本是个阳光又温柔的女人，这点倒是和你很像。”
沈知衍反应还算平静，姐姐向来温柔，偏有一颗不肯服老的心，有时候就像个幼稚鬼一样。
“我成年人的时候，你才六岁，还在上小学。”
他只是想说，人都是会犯错的。无论是谁，都避免不了遗憾。再加上早期的疏于管教，对他的成长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许嫌我小。”陆岐不容抗拒地将他揽进怀里，让人无法挣脱。
“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沈知衍语气平稳地说道。
陆岐神情挑衅般地看着他，说道:“比你小现在不还是照样干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暧昧气氛。沈知衍的耳根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渐渐泛上一丝红晕，宛如熟透的桃子般诱人，“你怎么……怎么这么粗鄙。”
“粗鄙也是上你的男人，再说有个那种老子，你觉得生下的杂种能有多正常。”陆岐满不在意地说。
沈知衍听着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满口脏话，微蹙起眉。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在桌上拿起一支笔递过去，“给你个东西。”
陆岐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录音笔，深邃的眼底暗不见底，“这是他给你的。你就因为这个东西，所以一直不肯见我！”
这个他不言而喻。
陆玄。
那老阴比居然暗地里摆了他一道。
沈知衍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摇头。
他只是不想让陆岐越陷越深。
陆岐没有接过他手里那支笔，抬起头来，目光径直凝视着对方，“你不生气？”
沈知衍轻轻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我们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为什么要在意。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又何必小题大做。”
这种事虽然不是你情我愿，但好像也不足以令人生气。说出去也是各取所需，他又何必让自己难堪。
他不说还好，越说陆岐越糟心。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这件事对沈知衍来说就只是玩玩而已。
一股愤怒与失望交织在男人心头，陆岐一把用力拽住沈知衍的手腕，“你特么现在肯定巴不得一脚把我踹远远的对不对？”
沈知衍不知道他又突然发什么疯，但真的好痛，“你先松手。”
“先回答我，是不是？”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他们两人僵持不下的身影立在原地。
沈知衍无力地垂下头，紧紧闭上双眼。窗外雨后放晴，金色漂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细纱撩动。
他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开口声轻道:“就算我想，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哈哈......”陆岐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然后松开他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录音你应该听过了吧，我说得难道还不清楚？等我哪天对你感到厌倦了，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甩掉你。”
听到陆岐这番话，沈知衍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回应道：“那样再好不过了。”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这段关系的本质。
陆岐看着沈知衍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原本只是想说这话看看沈知衍是什么反应，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无动于衷。这让他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特么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只是他不知道，沈知衍此刻内心深处并非像表面那般平静。
他一直把陆岐当孩子看，但内心深处却时常涌动起一股让他自己都难以言喻，颇为怪异的情感波澜。
这种情愫时而如涓涓细流般悄然流淌，有时又似汹涌澎湃的浪潮般猛烈冲击着他高高筑起的高台，微妙而复杂，令他也时常陷入困惑和迷茫中。
这股莫名的情愫甚至会让他产生错觉，这样的念头一浮现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努力告诫自己不要越界逾矩，陆岐只是玩玩而已。
而且，两个人注定没有结果。
他是个男人，他也是有尊严的。既然陆岐都已经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他又何必在这出闹剧里让自己太过难堪，最后无法收场。
陆岐又让他这么冷静的态度搞破防了。
不过他现在很会看沈知衍的脸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憋回去。
陆岐撩了把湿透的长发，反复安慰自己没关系，慢慢来。要是再把沈知衍吓坏了，下次怕是真的会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陆岐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吐了出来。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不停地滴着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男人伸出一只手，随意抹了把脸，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你这个反应真的会让我感到很难过啊。”
沈知衍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开口：“如果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陆岐一只手捂着脸闷闷笑了两声。
每次一想到这个，他就很羡慕陆时温。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突然开口，看着沈知衍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生来就比我命好，同样是没了母亲，可他还有你。”
沈知衍知道一些关于他小时候的事，不过并不多。
“小时候的我确实很嫉妒他，每次看见他落单，又没有朋友，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时候，我就好高兴。”
“因为我觉得那时候的他和自己一样，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怜人。没人疼没人爱，就算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如何。”
“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他有人疼，有人哄，还有一个无论走到哪都步步不离的好朋友。我羡慕啊，又嫉妒得不行。”
他双眸牢牢锁在沈知衍的身上，眼中蕴含着的无尽情感，有因嫉妒而产生的酸楚，又有对现实的不甘心。
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和深沉。
沈知衍不自在地别过脸，“我是他小舅舅，疼他也是理所应当。”
“也对。”陆岐笑着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可怜虫什么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没有朋友，还是个婊的儿子，谁都可以不把我放眼里，他们在我背后骂的那些话，其实我都知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私底下骂得如何的难听。他见一次打一次，对方人多的时候，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要让那些脏东西闭上那张臭嘴。
“可我不允许他们骂我母亲，她明明也不过是个被人欺骗的女人。她多可怜啊，把自己原本好好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最后抑郁而死。”
“我是山猪品不来细糠，可是，我真的好爱你。”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沈老师当初给那颗糖的时候，知不知道我是那个婊的儿子？”
那天去接陆时温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小孩子蹲在路边，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第一眼是同情，再后来他将带给陆时温的糖果递给了蹲在地上满身是伤的男孩。
再后来他才知道，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夺走了姐姐本该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沈知衍如实说，“但她是你的母亲，不管当年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别这么称呼自己母亲。”
陆岐嗤嗤笑了两声，眼底神色高深莫测地打量着他，“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烂好心的人不仅不会得到回报，还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你知不知道？”
“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若是不爱听，我不说就是。”沈知衍敛起眸子。
“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爱听。”陆岐管不住自己的嘴，说着说着又贴上去要亲他。
沈知衍让他缠得烦了。
“你要再这样不知节制的乱来，以后想见我可就难了。”
陆岐脸一黑。
这老男人居然敢威胁他。
沈知衍眉头微皱，推开他，“还没吃东西吧，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他说完绕过陆岐就要走。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衣服也湿了，我们一起换吧。”
“不用，你去隔壁。”沈知衍知道他在打什么馊主意，两人一起进去了，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陆岐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相处时机，不过他还是小瞧了沈知衍的坚持。男人先他一步走进浴室，然后快他一秒关上门，差点撞上陆岐那张帅气的逼脸。
沈知衍见他吃瘪，心里莫名有些好笑。
这小子，就该这样挫挫他的锐气。
另一边的江津正在去开会的路上，陆时温突然给他发了个消息。
江津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媳妇儿，我们开视频吧(><)】
江津眼神微微一滞。
这祖宗是有分离焦虑症吗？怎么比大狗狗还缠人。
【祖宗，我马上要开会，等会吧。】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我现在想你想得肝肠寸断，浑身没劲，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江津太阳穴微微抽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某人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但肝肠寸断的话，应该早就翘脚了吧。
他看似玩笑的回了句。
【那你怎么还活着。】
消息发过去，他就收下了手机。
对面这次直接没消息了。
过了会儿，他手机冷不伶仃地响了声。
【媳妇儿，我现在要从天台跳下去了(ó﹏ò)】
对面生怕他不信，还特意发了张天空的图片，附带一个伤心的表情。
江津脸色瞬间一变，走在旁边的苏宁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抬起头，目光落在江津身上，微微皱起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江津急匆匆跟他说先去耽搁两分钟，苏宁清点了点头，就见男人大步转身走远。
江津边走边点开微信，马上向对方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苏宁清静静看着这一切，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
江津看着陆时温背后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时，还有手机里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整个人都麻了。
妈蛋，原来不是开玩笑。
第四十七章 喂他吃糖
“陆时温你特么的居然真跑去天台了！”江津急忙喊道，声音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看着屏幕另一边站在天台上边缘的陆时温，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慌。
“你不是让我去死吗？”陆时温的语气平静而冷漠，仿佛对生死早已看淡。
其实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人都是会死的，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结束痛苦唯一的手段只有死亡，那死又何惧。
江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深深刺激伤害了陆时温。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啊！”江津连忙解释，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他也是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陆时温也不说话，目光远眺看着远处的灯塔，急得江津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他身边，“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跳，那我也跟你一起跳！我们都去死好了，混蛋。”
他一路狂奔，汗流浃背，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抽干似的。
陆时温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隔着数千米开外的距离，他仿佛在某一刻抓住了上帝赐予他的，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礼物。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屏幕上的他面容略显苍白。男人沉默了许久，嘴角突然往上扬起，大声笑了出来。
男人眼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泪光，宛如长夏夜空里漫天璀璨的星辰，没得漂亮又破碎。两道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往下滑落，滴落在正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上。
电话那头的江津累得直气喘，跑着跑着就慢慢停了下来。
“陆时温，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用力握住手机放在嘴边，大口喘着粗气，“你明明知道那就是个玩笑话，你现在立刻、马上、赶快给我下来听到没有。”
“你分明就是厌倦我了，刚才那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陆时温低头看着脚下的高楼，从这里跳下去，人应该会摔得粉身碎骨吧。
江津一巴掌拍头上，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软下来，“陆时温你会听我话的对不对？”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有些犹豫，声音虽弱，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媳妇儿的话必须听。”
江津的语气几乎是一种命令的口吻，“那你现在立刻回去，我这边马上就过去。”
陆时温默默地低着头，目光凝视着屏幕另一端的男人，幽幽开口说，“你现在肯定又偷偷在心里想，我就是个麻烦精吧。”
江津:“……”
这都猜到了，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要你哄，我先下去了。”
江津怒了，再特么也忍不住的冲陆时温吼了一声，“陆时温你丫的，你敢跳老子就敢上你。就算摔得粉碎我也把你拼接粘合起来，回去洗干净在床上乖乖给我等着。”
他一口气跑到停车场，驱车就往陆家赶。
江津前脚刚踏进陆家客厅，就见陆时温静静坐沙发上，一看就明显是在等他。见人安然无恙，他心里那颗一直高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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