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守住,但比你从未拥有好得多。你用尽手段才抢到的人真的爱过你吗。还是在你身上找我的影子。”
他一开口,萧意顿时抬起头。
“或者追寻那一点没体验过的刺激?说到底你不过是江声的工具罢了。江声喜欢新鲜感,但难道你也分不清刺激和爱?”
“真是可怜,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耀武扬威的时候那么得意,现在怎么得意不起来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三流杂种收拾打扮装了个人样,少在我面前演戏了。”
江声耳朵热热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救命……救命……
他上辈子是犯了天条吗不然怎么要坐在这里??
“你信吗?如果我当时肯原谅江声,你们根本不会有发展的机会,他依然会选择我的。你永远是他的第二选择他的planb,不过没关系,你那么可怜,我让让你。”
萧意温柔的眼神裂开阴暗的缝隙,柔和的微笑依然挂在脸上,使他整个人有种异样的扭曲,“沈暮洵,你在得意什么?”
沈暮洵感知到了胜利的快感,很痛快,可惜这快感却不能令他发笑,只是愈发觉得讽刺。
假的。
江声怎么可能会坚定地固执地选择谁。
他滥情不专、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他喜欢花,会为花香驻足,但他永远不会守着哪朵花过一辈子。
萧意难道看不出来吗?不,他明明看出来了,但就算是谎言,他也在嫉恨那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因为他甚至没有触碰那个可能的机会。
江声把沙发垫子都快抓烂,终于有点待不下去了。
多年不见,沈暮洵的嘴巴比以前厉害多了。再不跑的话,总觉得下一个就要骂到他头上了。
他站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江声闷头指了指风衣里脆弱的衬衫,“我去楼上换衣服,你们随意。”
很好,然后直接换到嘉宾到齐,能躲开一场争吵最好。
江声离开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冲散头脑的混沌,萧意抬眸看到一片昏暗的天色。
“沈先生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怨气。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一直认为我们现在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他轻笑,不出意料地看着沈暮洵被恶心到有些反胃的表情,垂眸颔首,“失陪了。”
*
江声把行李拽到了房间里。
《突然的恋爱》虽然是个小糊综,但场景布置在江声看过的综艺里可以排前三。
柔软的床,大镜子,自带阳台。
绿色的厚重窗帘很有垂坠感。窗外的雨丝在阳台的滑轨玻璃上成股流淌。阳台门开着,所以室内反而没有客厅温暖。
江声随手关掉阳台门,拉上窗帘,摊开箱子把严落白整理好的衣服翻得好乱。
第一天就这么不顺利。
江声有点烦。
算了,不顺利是小事,赚不到钱才是大事。江声觉得他还能忍忍。
挑好了要穿的衣服,江声站起身,后背却忽然撞上温热的胸膛。
他一愣,下意识看向面前的镜子。
青年握住江声的肩膀往前走,俊美的侧脸在镜中显现。
他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脸上寻找着谁人的踪迹。留意到江声的视线,他垂眸对视,泪痣像一滴垂落的眼泪。
“你来这里干什么?”江声忍不住往后退,“很奇怪。”
“咔哒——”
萧意顺手带上了门。
惊雷闪动,他脸上晦暗不清的光影有些扭曲。
“是啊,太奇怪了。”
他喃喃。
“你好像真的对他很特殊。尽管我们已经和平分手,甚至现在是朋友,但是……我偶尔还是觉得很不公平。”
萧意靠近,修长手指收紧,将江声的肩膀往后一推。
“从一开始他和你吵架,把你压在沙发上欺负的时候,你就没想过生气是吗?你纵容他,让他那么凶狠地冲你发脾气。”
后背撞上冰冷的衣柜。昏暗的天气和偶尔的闪电让这里显得更加逼仄。
江声头皮发麻。
萧意靠过来,江声一激灵,下意识推住他的肩膀,
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比刚才沈暮洵与他的距离更近了。但萧意觉得远远不够。
他亲昵得像条蛇,越箍越紧。
啊啊啊啊!
好想给他一耳光让他滚啊!
……算了江声,忍一忍,萧意可有钱了你现在得罪不起。
“他怎么能那样对你。”萧意轻声说,“我从不会这样。”
江声:“那你现在又在怎么对我呢?”
萧意侧过头。他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在江声的侧脸攀爬,“我做什么了,阿声,我自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我才是会帮你的人。”
“离我远一点。”江声忍不住推开他,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漂亮到几乎令人眩晕,“你现在是自尊受挫来找我求安慰吗?真可惜,我不会安慰你,我根本——”
他没能说完一整句。
因为萧意冰凉的掌心贴着他的下颌抬起来。
嘴唇轻而密地吻他的脸颊,睫毛与发丝间或触及他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在他愣神的两秒,他已经一路亲到了脖颈,湿漉漉的潮热的气息一路下行。
很多问题被烙印在他湿润的吻里。
“所以,你喜欢他那样对你,觉得我碍事?”
“有我旁观,你会更兴奋吗?”
“我们要是打起来,你希望谁是赢家?”
每问出一个问题,萧意都在心里得到一份答案,进而感受到一种理智的眩晕。
问题心理缠缚他的心脏,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江声一个都没回答,或者说萧意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很快他像是爬山虎菟丝花那样依附过来,影子缠绕在一起。
直到刺痛感传来。
江声一激灵,呼吸加重,头皮有些发麻。他急忙抓着萧意的头发用力把他扯开,捂住颈边炙热的痕迹,睁大眼看到青年蹙眉流露出疼痛的表情,他力道更大,生气地摇了两下。
“你在发什么疯?!”
萧意被迫仰起头,目光失焦。
他闷声笑了两下,发根被用力撕扯着,疼痛让他微微皱起眉,轻轻地温柔道,“阿声,很疼。”
疼什么!你配喊疼?你活该!!
江声用力一推拉开距离,匆忙走到镜子面前查看。
他瞪着眼,镜子里的江声也瞪着眼。两双眼睛聚焦在脖颈上的痕迹,两个江声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萧意贴在他背后环住他。镜子里,他垂着眼,神态温和地注视着江声。
他长得真的很正经。是个成熟而优雅,温和而可靠的好心人的样子。
包容,温柔,带一点点忧郁。大可以随时向他求助,他看起来不是擅长拒绝的人。
“我很伤心。知道吗,他在的时候你好像永远看不到我。”
“如果不是在这里发生这一切,你会容忍他吗?让他继续?……像这样。”
他声音很低,手指顺着江声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撕裂的衬衣抚了进去。
江声茫然地低头看。
“真的很讨厌。”
萧意心脏的一处空虚被缓缓充盈填满,他唇边溢出喟叹。目光低垂,注视他衬衣里浮现自己手指的轮廓阴影,渐渐有些入神,“他怎么永远这么讨厌。恶心,疯子,变态。”
“不不,你赢了,还是你比较变态!”
江声顺着他的手指窜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伸手拽他的手腕,崩溃大喊,“拿出去,你的手很冰!”
萧意听话地收回手。
“嘘。其实我觉得还是小声一点比较好,这里的隔音可不怎么样。”他抵在江声的肩膀轻笑,嘴唇似有似无地吻着他的耳垂,温厚的木质香调沉稳宽和,符合他以往带给人的可靠印象。
他好似无意般随口一提。
“对了,我出来的时候沈暮洵可是看着我跟着你来的。你要不要猜猜,他现在在不在门外。”
第004章 捉奸就捉奸之
【叮!亲爱的观众,申诉已通过,直播已开启,预祝您观看愉快!】
随着直播间解开封禁,远比初次开启更庞大的人流量蜂拥而至。
【进来了进来了!……嗯?怎么没人?】
【一到六号直播间全都没人!什么情况?】
【前线速报:跳转3号直播间,精彩马上回来!】
【刚看完回来,沈现在是一种想捉奸但没有身份去的无能狂怒】
【……啥??捉啥?你再说一次?】
三号直播间的镜头原本是固定给沈暮洵的机位,正对着沙发中心。
因为直播突然中断的缘故,摄像镜头的跟随功能也暂时关闭,现在固定在原本的位置,镜头视野范围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人无遮挡之后,大家可以尽情打量这个小洋房的布局。
两层空间,二楼带栏杆。
正对镜头的那间房房门紧闭,沈暮洵站在房门外阴暗处踱步,反反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气息几乎像是具象化的黑水一样弥漫整个世界,各种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几乎压制不住的攻击性气场。
说他想杀人也不会有人想怀疑。
他看起来只缺一把刀了。
沈暮洵似乎忽然听到了什么。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脚步顿住,猛地扭头看向房门,几乎要把这道门盯穿似的。
很快,他手指紧握成拳,似乎想狠狠砸一下房门,但最后只是把手撑在门上。
他没有取下收音设备,这让观众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在说什么。
“江声,萧意是不是在里面。”
“江声?”
“江声!”
他神经质地敲着房门,声音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激烈,人人称赞的一把好嗓子像是被雨浇透然后锈掉了似的,微微沙哑。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岌岌可危的耐心终于告罄,沈暮洵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一拧——
拧得开,但被人死死抵住。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甚至就在门口,一墙之隔的地方。
沈暮洵僵在原地,呼吸急促,一张俊美的脸上迅速失去色彩。
“轰隆——”
惊雷骤响。几秒后,闪电的光在沈暮洵的背影上闪烁,格外诡谲。
弹幕一条条刷得飞快,足见观众的讨论热情之狂热。
【萧意和江声在里面搞什么?】
【萧意!!你不清醒!】
【别说了,我呢?沈暮洵的粉丝,短短几十分钟我破防n次,这哥给我的惊吓永远玩这么大】
【你再破防也没有你哥破防,他才是真破防啊】
【好有ntr的感觉啊,他们都不知道摄像头开着吗,我要替他们所有人社死了】
【房间里的摄像头开着没?给姐切机位!有什么是姐这个高贵的vip看不了的】
【难以置信,三十分钟前的我在目睹史上第一个恋综涩情直播名场面,三十分钟后的我在恋综看人蹲点抓奸(?),好震撼,走点正常恋综该走的路线你们会死吗?难以用语言形容我的心情】
【只有我在害怕再被高审举报封停吗?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抓马,拜托让我多看会儿乐子】
【好想知道这三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从沈江吵架变成了萧江复合(疑似)再到捉奸?我的人生在过快进?】
沈暮洵深呼吸闭上眼,胸口急促跳跃的闷疼几乎令他发笑。他头昏脑涨,太阳穴鼓胀着发疼,按在房门上的一双手骨节分明,渐渐蜷缩在一起无力地下滑。
这就是萧意的计划吗?
他迷茫地想。
不……要问的是,为什么明知道萧意的目的,还要跟上来看。
他不该这么在意的。
雷声炸响,雨声很大。漆黑蜿蜒到每个无法被光照亮的角落,沈暮洵背着光,骨相优越的脸显现几分粘稠的黑暗。
世界好像在颠锅炒菜,噪音一重又一重,都洗不掉不断钻进他耳朵里的话语。
他的理智遁入一片虚无,缥缈到像是浮在云里。
离开、离开、离开。
心跳宛如鼓点那样强调。
离开这里。
现在就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本来就很厌恶江声不是吗,你知道他是一个三分钟热度,自制力薄弱,并不忠贞的人。
所以你在惊讶什么,不快什么,愤怒什么?他身上遍布丑陋的缺点,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多,你全都知道,并且非常憎恨。
有这样的前任是你的污点。不要让污点有机会污染你的品格,你应该离他远一点,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导演要求退出节目。这才是正确而清醒的选择。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止不住地笑起来,疯狂的恶念像是杰克的魔豆一样飞快生长。
凭什么要离开的人是他。
该滚的从来都该是第三者不是吗?
他缓缓抬起头,耳朵敏锐地听到室内很轻微的动静。他喉结微滚,眉眼中的锋利变得极为戾气。
很得意吧萧意。
你原本没有得意的机会的。
你是永远比我低一等的东西,从你决定模仿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的影子。
正是因为我的高傲、自尊、有底线,你这样不入流的杂种才拥有这样的机会。
你本不该得意,因为是我让着你。如果我出现在他的面前要他二选一,你大可以猜猜他会选谁。
这样的想法像是燎原的野火一样疯狂燃烧起来。
没有人教过他,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高傲、自尊、有底线,都能化成了攻击他自己的刀剑。
沈暮洵咬紧牙关,额头顶着冰冷的木门,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一颗颗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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