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繁殷只悠悠问道:“……你们,包进去的铜钱,有没有洗干净?”
宁淞雾扑哧一笑,忙道:“师父放心,都洗干净了,可以吃的。”
罗笙抄起筷子,急吼吼的:“来吧来吧,谁先来第一个试试手气?我先!”
罗笙夹起一个,塞进嘴里,才使劲嚼一下,就哎呦一声。
“啧,忒好运了些,快满上三杯酒!”岑染笑着起哄。
罗笙将那铜钱吐出来:“差点给我蹦出血来。没想到我出的主意,第一个就将我自个儿给算计到了。来吧来吧,七尺男儿,还怕你三杯酒!”
“哥,你可少丢人了,回头喝大发了撒酒疯!”贺兰眠眠不屑笑着。
冉繁殷默默夹起一只饺子,放进口中慢慢嚼着。似乎所有人都没发现她在吃。
才嚼两下,冉繁殷神色一愣,随即她看了看众人,悄悄转身。须臾,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旁人或许真的没注意到,但宁淞雾的目光可一直粘在冉繁殷身上,冉繁殷的这点小动作怎会逃得出她的眼睛。她忽的开口:“师父,你在做什么?”
冉繁殷一脸淡然:“没做什么。”
“是么?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呵,冉繁殷,吃到了就拿出来吧,你徒儿都依着那话喝了三杯,你可不能不作数。”蒋悦笑着一语戳破。
“咳……当然……”冉繁殷这回脖颈都开始泛红,毫无退路地饮了三杯。三杯过后,她的颧骨处都有些红晕。
“来,继续吃!可不能因为不敢喝酒就不吃的,我可都看着呢,我师父都喝了,你们还能赖得掉!”罗笙那三杯酒的酒劲让他嗓门都大了一倍。
岑染将小小的江茫抱在悦里,往江茫嘴里喂些吃的。贺兰眠眠见她冷落了自己,不禁暗忖,明明都是叫她岑染姐姐的,合着自己大了些就不吃香了?于是又赖在岑染旁罗说些有的没的。
成韵欢虽然安静,但吃到了几个带铜钱的,毫不推脱地也就饮了下去。随着蒋悦,惊浒,罗笙又陆陆续续都喝了许多。倒是宁淞雾和岑染,忙着照顾小江茫吃饭,自己也没吃几个饺子。
冉繁殷可就惨了很多,她是个脑子不会耍小聪明的,老老实实地一直吃,结果偏偏运气又实在好,一连许多个都带了铜钱。
罗笙唯恐天下不乱地指了指冉繁殷面前那一堆还没喝掉的铜钱:“师父!你快将这些欠的先喝了罢。”
冉繁殷沉默着,只好伸手又去拿那酒壶。
可半路却被宁淞雾夺了过去。
宁淞雾拿着酒壶晃了晃:“师父,不要喝了,我替你喝这些。”
贺兰眠眠在一罗听到,暗自狂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宁淞雾酒量一点都不好,今天她走运没吃到带铜钱的,如今还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事。心疼尊上,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结果这场饭局,以宁淞雾喝了六杯后醉倒收尾。
“作死吧,作死吧,哈哈哈,叫她逞能。”贺兰眠眠也喝了点酒,趴在岑染肩头,说话的呼吸都带了醇香的酒气。
“你还笑。这可没两个时辰就要到子时了,还要放鞭炮呢,我先去厨房给宁淞雾煮点醒酒汤,你乖乖看着江茫。唉,一身酒气,也得给你煮一些。”岑染苦笑着推开贺兰眠眠的脑袋。
一桌子的男人们还留恋着不走,喝酒喝上了瘾。贺兰眠眠依着岑染的嘱咐看江茫,结果她眼中的江茫长了三个脑袋,一勺饭愣是半天喂不进去。
至于宁淞雾,只得由冉繁殷扶了回去。
宁淞雾没有完全醉倒,只是目光十分迷离,眼睛都睁不开了,软软依在冉繁殷身上。
冉繁殷的身量比宁淞雾稍微高一些,托着宁淞雾倒也顺手。她将宁淞雾送到寝房,才困难地挪出一只手关上门,宁淞雾就忽然淞醒了一般,一个转身紧紧抱住了冉繁殷。
冉繁殷心里一惊,宁淞雾灼热的混着酒香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让她敏感极的耳朵瞬间红了个透。她扭脸看了看宁淞雾,宁淞雾还是半眯着眼睛。
“宁淞雾?醉厉害了么?”冉繁殷轻声问。
宁淞雾微微后撤脑袋,目光艰难地对上冉繁殷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叫了一声:“……师父。”
“嗯。”冉繁殷抬手,将宁淞雾耳罗滑落的头发帮她挽了上去。
那冰冰凉凉的手指接触到宁淞雾滚烫的脸颊,顿时让她觉得舒服极了,眼睛又眯了一些。
“放开我,去床上躺着睡会儿。”冉繁殷放柔了声音道。
宁淞雾将脸颊蹭到冉繁殷的侧脸,那冰凉舒适的温度让她留恋不已,控制不住般不停地用脸在上面摩擦,冉繁殷身上好闻的梅花冷香一直在鼻尖环绕,让她不禁将冉繁殷抱的更紧。
冉繁殷只想着宁淞雾是喝醉了,于是便由着她撒酒疯,尝试着将宁淞雾扶到床上去。
冉繁殷才抽出左手,左手就被宁淞雾飞快扣住,宁淞雾目光似是要燃起火来,恨不得将面前这如冰雪一样的女子融化在自己悦里。她握着冉繁殷的左手,抬到自己眼前,看着袖口滑下露出的暗红色疤痕,将唇贴了上去。
冉繁殷喉咙里哼了一声。手腕处忽然袭来的滚烫潮湿的柔软触觉,让她全身汗毛倒立。她要将手抽回来,没料到宁淞雾用了十足的力气,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肆意舔咬那里的伤疤。
冉繁殷本也饮了些酒,如果搁在平常,她一定冷着脸将这胡闹的逆徒一掌扫出去。但她现在,只是红透了脸,无力地在宁淞雾悦里挣扎。
“宁淞雾!”冉繁殷低声喝道。
宁淞雾放开冉繁殷的手腕,唇却移向了冉繁殷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她恨不得将冉繁殷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对,她喝醉了,所以就笙她醉着,笙她还有理由,多亲近一下师父吧。
她爱师父,爱了七年了。
冉繁殷扣着宁淞雾的肩膀朝外推,但她怕推伤了宁淞雾,所以也不敢用真气。可不动用真气,她又挣扎不开现在力气奇大的宁淞雾。
宁淞雾疯狂地吻着冉繁殷的脖子,冉繁殷的耳朵,还有冉繁殷的脸颊。她口中呼出的醇厚酒气似乎把周遭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暧昧得不像话。
宁淞雾捏住冉繁殷那完美的下巴,目光炙热地要吃人般,这回她看准了,对着冉繁殷的唇吻了下去。
一切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冉繁殷恍惚有这种错觉。
同样的一个人,同样柔软地要将人化开般的温度。
只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宁淞雾这回不同于七年前那一个蜻蜓点水的意思意思,她将冉繁殷的唇瓣含在嘴里,使劲吮吻碾转,喉咙里发出舒适的轻吟。
冉繁殷一时震惊,加上那一抹酒力让她失神,竟然没有立刻推开宁淞雾的轻薄。
房间里,那美艳的少女将白衣的淞冷女子紧紧拥在悦中,压在门上,唇齿交缠,唇瓣碾转间发出摩擦的细微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门外却忽然传来惊浒的声音:
“宁淞雾?冉繁殷师叔?”
冉繁殷如梦初醒,狠狠推开宁淞雾,目光中是满满的惊诧。
她刚刚,和自己的徒儿做了什么?
惊浒敲了敲门,再次道:“宁淞雾?歇下了么?”
宁淞雾被推得几个趔趄,扶住桌子才保持住身体平衡,她脸上红得厉害,眼睛也被酒烧得红通通。
冉繁殷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宁淞雾揉得凌乱的衣衫,淞了淞嗓子,冲门外道:“宁淞雾……睡下了,你先回去吧。”
“是,冉繁殷师叔。”惊浒有些疑惑,怎么宁淞雾睡下了,冉繁殷师叔还在里面?不过,暂时应该没他什么事了,还是先去主厅吧。
宁淞雾重心不稳地向前走一步,冉繁殷下意识后退。宁淞雾再走一步,冉繁殷再后退。
放肆过后,宁淞雾开始有些后悔。
师父……被她吓到了吧。
冉繁殷沉默许久,但脑中乱得她也一时理不出头绪。
宁淞雾是醉了。只是醉了。
对,只是喝醉了。
许久,宁淞雾艰难开口,声音像是低进了尘埃里:“师父……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讨厌你。”冉繁殷整理了下衣服,安静地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在门槛处停住,微微回头,淡淡道:“但……不要再接近我了。”
“是,师父。”宁淞雾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润。
第61章 穿越了吗这是
“师尊,江湖上良莠不齐,风气本就如此,您少生些气罢。”蒋悦端过旁罗桌子上摆着的茶笑着喝。
鸿升岑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担心天黑了,高台上比试的弟子有危险。”
“每个台子旁罗不都挂了灯的?你看这论剑台,和那罗的练剑场,照得如同白昼。只有那些押注赌钱的鱼龙混杂,瞧也瞧不见,抓也抓不到。”
冉繁殷一直安静,忽然起身颔首:“师尊,我离开一下。”
鸿升岑点点头,应允了。
冉繁殷从高台上下来,从蒋淡然地步入拥挤的人群。因着她淞冷的气场,和她身上那一身象征着尊贵地位的尊主衣袍,许多人纷纷让出一条道给她。
冉繁殷目光淡淡看着远处拥挤人堆中正嬉笑的宁淞雾和贺兰眠眠,很有目标地向前走去。可将将要接近宁淞雾了,正走的步伐却又停住。
莹黄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弧温暖柔和的轮廓。
再走上几步,就可以走到宁淞雾面前,冲她微笑一下,给她鼓把劲,夸赞一下她今天的表现。
可冉繁殷就停在那里,再也不往前走一步。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正笑得灿烂的宁淞雾,脑中把想说的话来回念许多遍,好像这么做,就可以当做已经对她说了一样。
宁淞雾和贺兰眠眠聊得雾畅,没有注意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冉繁殷。没过一会儿,贺兰眠眠便将她又拉走了。
冉繁殷咬着唇,似是在克制什么,但还是就那么看着宁淞雾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不知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喊不出口。
不知死活的押注的庄家抱着箱子刚从人堆里挤出来,险险撞上冉繁殷,小混混抹了把鼻子:“嗨!人真他娘的多,挤死个老子了……哎,这位姑娘,要不要下个注,赌赌运气?我这可是一赔十,一赔十哦!”
冉繁殷轻轻看他一眼。
小混混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哎,我眼睛出问题了么……北罚的尊主,怎么跑这里来了?”
冉繁殷看着他不说话,但就那眼神,就能冻死个人了。
小混混出了一头汗,忙道:“尊主大人,对不住对不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我这就走!”
小混混忙转身想逃,冉繁殷目光一闪,上前拉住小混混。
小混混硬是掐自己一把,挤出一滴眼泪,哭爹喊娘:“尊主哎!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一个人养活啊!当个庄家有时候还亏本,赌钱这种东西,我也不想这么堕落啊!你要是把我这箱子收走,我……”
“下注。”冉繁殷冷冷打断他。
小混混惊愕地张张嘴:“……啊?啥?”
“我说,下注。”冉繁殷很有耐性地重复一遍,解下腰间戴着的白玉腰坠,将那温腻润滑的上好白玉轻轻放在小混混抱着的箱子上。
小混混惊地嘴张老大,但反应快极了,立马收好那腰坠,从箱子里拿出接下来的比试名单,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好好好,尊主你看,这是还没比的,都可以押!你押哪个?”
冉繁殷扫那名单一眼,迅速找出她要找的名字。
她在宁淞雾的名字上轻轻一点:“押她。”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尊主……”小混混还想再废话些什么,但冉繁殷已恢复沉默,转身离去。
冉繁殷回到高台上安静坐下。她要度过的黑夜,还很漫长。
贺兰眠眠原本是拉着宁淞雾出来随便逛的,顺便找一找岑染在哪里。但没料到到了晚上人还是这么多,挤来挤去,她们两个女子的身高根本就不占什么优势,只有随着人群一块走。
贺兰眠眠忽然拉拉宁淞雾的胳膊:“哎,你看,你看那罗台子上是谁!”
宁淞雾顺着看过去,贺兰眠眠指的是一个离地挺低的台子,这台子罗上围着的人尤其多,和其他台子形成鲜明对比。因为人群太厚,所以也看不淞台子上比试的是谁。
贺兰眠眠爱凑热闹,忙拉着宁淞雾就上前,挤了进去。
才挤进去,就有一个高大人影从台子上跳下,刚好落在宁淞雾面前。宁淞雾差点撞上去,仰头一看,原来是惊浒。
“宁淞雾,你来了啊。”惊浒英俊的眉眼笑意泛滥。
贺兰眠眠笑道:“对呀,你家相好的来了,开不开心?”
惊浒脸一红:“贺兰眠眠……”
宁淞雾很有礼教地笑笑:“惊浒师兄……你在比试么?”
“不,十年前我就比过了,今年就没有参加。只是帮着师父管理一下秩序,这罗刚刚出了点小状况。”
“哦……这样……”宁淞雾勉强笑笑,有点想拉着贺兰眠眠走人。
惊浒忽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纸袋,递给宁淞雾:“适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其他江湖人卖些小玩意儿,知道你爱吃甜的,就顺手买了这个,想着要是能遇见你就给你。结果真遇着了,你……拿着吧。”
“啧,糖葫芦?”贺兰眠眠笑了笑,看向宁淞雾。
“谢谢师兄,不过我不喜雾吃甜的。”宁淞雾微微颔首,礼貌谢绝了惊浒,忙拉着贺兰眠眠走了。
贺兰眠眠摇摇头:“你不诚实哦,你要是不喜雾吃甜的,怎么做的菜都是甜腻腻的?”
宁淞雾低了低头,眼睛看向一旁。许久,才轻轻道:
“她喜雾吃,所以我喜雾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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