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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知道以少年的本事，其实用不着他带路，也能找到张家古楼旧址的位置，但这种亏损身体的本事，还是少施展为好，一切有他。
程霁右手手里拿着方才下火车时顺手买来的冰糖葫芦，左手被张起灵牢牢攥在手心。
仍旧是张起灵在前，他在后，几年前的时候是他厚着脸皮让张起灵牵着他，而如今是神明主动牵起他的手。
想到这，逗弄的心思陡然而起，少年快走了几步，与张起灵并肩，察觉到神明投过来的目光，少年歪头轻笑：“哥哥对谁都这么好啊，我记得在长沙镖子岭的时候，这手说牵就让我牵，换了别人，哥哥是不是也让牵啊。”
张起灵摇头：“不会。”
“那这是为何？莫不是哥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嗜好，就喜欢漂亮小孩儿？”
张起灵惩罚似的捏了捏少年的手心，接着回道：“因为别人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程霁气成河豚。
越想越气，直接甩开张起灵的手，挪到与之三步之隔的安全距离，腮帮子都气的鼓成一团。
张起灵不动声色往少年的方向走了两步，可少年又随之挪开了两步，保持着原有的距离。
几个来回后，少年被挤到贴紧了周边的石壁，无法再挪一步。
程霁抬头怒视眼前的罪魁祸首。目光却直挺挺的撞进神明深邃的眼眸中。
张起灵无奈的重新牵起少年的手，安抚的在少年手心放入一颗糖，轻哄道：“不会，因为是你，也只会是你。”
仅一句话让少年瞬间慌了神。
果然，老男人就是会哄人，情话一出，任谁来了都扛不住。
只是……
抬手，一颗糖静静的躺在他白皙的手心。
程霁挑眉道：“你拿我的糖来哄我，是不是有点敷衍了，哥哥。”
张起灵抿唇，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哄少年开心。
程霁也不急，倚在石山壁上，静静的等着张起灵思考结果。
张起灵踌躇了一下，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搭在少年伸着的手上。
“？”程霁看着张起灵的动作有些疑惑不解。
张起灵握紧，道：“我，给你。”
程霁一愣：“哥哥这是要把自己给我？”
“嗯。”
神明简单的一个字，承载了万分的承诺，让少年的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随即，程霁将握紧的大手轻抬起，垂下头虔诚的印上一吻，轻声道：“那说好了，你归我了，就不能去惦记别的人喽。”
张起灵承诺：“嗯，你的。”
兴许是这个小插曲取悦了少年，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少年的心情格外的好，就连路过时看到的花花草草都要忍不住摸上两下。
不多时，就到了张家古楼旧址前。
久未有人迹的旧址门口满是荒芜，杂草丛生，雕刻着张家古宅的四个大字的巨石也被灰尘覆盖，模糊不清。
程霁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代表着张家牌匾的巨石。
“非张家人，不得入内。那如果我进了会怎么样？”
张起灵默了一下道：“你可以进。”
程霁疑惑：“你不带我进，我也可以？”
“嗯，铃铛。”张起灵点头，提醒道。
程霁若有所思的将几年前张起灵放在他这里的青铜铃铛从空间内掏出，道：“你是说这个？有了它，我就可以无视你们张家的规则随意进出？”
张起灵点头：“这个铃铛代表着张家族长夫人之位，持有之人会被这里的阵法默认为张家人。”
程霁点头，随后还是有些不解的开口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怕我在你们祖宅干坏事啊？”
“答应你的。”张起灵默默的凝视着少年的双眸。
“什么？”
“五年前，墨脱，答应你的。”
“带你回家。”
第93章 进还是不进？
没人会理解这句话再次被神明提及时，少年心里是什么心情。
曾经觉得一定会无疾而终的爱恋，终成正果。
眼眶一热，少年紧忙垂下头，企图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但嗡里嗡气的声音将他出卖的彻底：“哥哥，我会治好你的天授的，别再不记得我了。”
“好。”张起灵应声。
两人跨过巨石的生死线，情理之中，相安无事。
进来张家祖宅的范围内，程霁才吐露了来意。
程霁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我前些年下过这附近的墓，路过这里，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连我都没办法探进去分毫，而其他地方皆已荒废，所以我猜那个地方就是你说的那个有着历代张家祖宅梦寐以求的东西所在的房间。”
不待张起灵开口，程霁接着道：“而你们张家族长所求的，无外乎血脉和青铜门。无论是哪一个对你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所以这个地方，我想进去看看。”
张起灵其实一开始对血脉提升并不感兴趣，但他不想让少年因为天授这个定时炸弹平白再经历数年孤独，所以这个地方，他要进去。
“一起。”张起灵牵起少年的手，应道。
已经荒芜的张家祖宅前院并不难走，只有一簇一簇生的茂盛的杂草丛。
但两人并没放松警惕，毕竟，这可是承载了东北张家上千年的祖宅。
一个精通玄术，通晓各类机关之术的隐世家族，怎么会在自己的祖宅中不设防呢。
事实证明，两人的小心是对的。
一只飞燕从二人头顶飞过，不知触碰到了什么，顷刻间被炸成了血雾，就连残骸都没剩下一星半点。
程霁目瞪口呆道：“哥哥，你们在自己家院子里就撞这么高深的防盗机关，是不是有些过于未雨绸缪了？”
“在张家，能力不够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张起灵淡淡的解释，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无情的家族规矩。
程霁是知道放野的，也知道曾经的张家人对他的神明的冷酷无情。
“恨吗？”程霁吐出了看似无厘头的两个字。
张起灵轻摇头，回道：“不恨。”
“为什么会不恨？”
张起灵这次没有立即回答程霁的问话，而是拉着少年小心翼翼的趟过院中的机关，等走到通向正院的大门，将发丘指插进门上的孔洞中，利落的寻到洞中的机关，用力一按，大门应声而开。
露出正院的全貌，院子的正中心是一方玉石铺就的台阶，每一阶都雕刻着细致的麒麟族纹，岁月的磨砺在上面留下了块块斑驳的痕迹。院四周回廊的柱子上也皆刻着一幅又一幅画精细的浮雕。
虽然已经荒废依旧，但不难从中看出这个家族曾经的显赫。
此时，张起灵才开口回答了方才少年问的问题：“因为使命。”
“使命……”听到这句回答，少年怔愣了良久，喃喃的重复着这个词。
曾几何时，他也是因为它毅然赴死。
再次被提及，已是横跨千年。
少年将十指相扣的手握的更紧，仰头道：“我陪你，哥哥。”
“嗯。”
程霁自然没忘了正事，悄然开启风后奇门，探寻着那处无法被他所知的地方。
找到了。
少年指着中间的台阶道：“哥哥，这个石台的下面，你们进去过么？”
张起灵走近了些，伸出发丘指，在石台表面一寸寸的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一处不太起眼的缝隙处，扭头问道：“要进去么？”
少年点头。
接受到程霁肯定的信号后，张起灵猛的一用劲，发丘指深扎在石台缝隙中。
待再次拔出时，整个石台骤然粉碎，露出隐于石台中的这个通道。
程霁挑眉望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碎石。
这老张家怎么还搞这种一次性的玩意呢，真不讲究。
张起灵则皱眉看着眼前昏暗的密道，他耳朵灵敏的很，在方才碎石落地声中，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的叫声，声音很微弱，应该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一向将生死置之度外，有墓就下的张起灵第一次在下墓这件事犹豫了。
这是一个被张家封存千年的地方，能在里面不凭借吃食和氧气硬生生存活到现在的生物，自然不容小觑，甚至他都不一定是对手。
所以，进，还是不进？
第94章 密境
不光是张起灵听到了那个动静，程霁自然也听了个正着，但只能闻其声，他的风后奇门在这里毫无作用。
又是一个可以扰乱术数棋局的阵法，或者说是一个完全屏蔽奇门术数的空间。
只是…这个叫声似乎熟悉的很，不知是在哪里听过。
程霁思索良久，没有扭头看张起灵，而是突然无厘头的蹦出一个问题：“哥哥，长生真的有那么好吗？”
张起灵听到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瞬才轻声开口：“如果能选择，我想做普通人。”
程霁笑了，笑的明媚。
轻一使力，将张起灵往自己这边拽近了半步，仰头狠狠的亲上一口，语气也有了明显好转：“奖励。”
张起灵不明所以的抿了抿唇，回味着方才这带着水果糖清香的吻。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少会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转变了情绪，但若他不说，他便知趣不问。
“要进吗？”张起灵问。
少年点头，指了指密道深处道：“不出意外，那里面有我要的东西。但是这个要怎么用，你会吗，哥哥？”
“这个青铜铃铛在很早之前，就没了踪迹，那个密室也只有第三代的张家起灵进去过，张家藏书阁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程霁眸色一凝：“哥哥，你方才说这个密室只有第三代张起灵进去过？”
张起灵点头。
“那这位张起灵是怎么过世的，知道吗？”程霁追问道。
张起灵仔细的回忆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程霁在心里盘算了下，满腹心事的轻点了下头，又有些顾虑：“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天站在张家的对立面，你……”
少年话音未落，张起灵毫不犹豫道：“我和你一起。”
声音不大，却万分坚定。
程霁飘忽的心落了半分，重新将自己的手放回神明的掌心，眉眼一弯道：“那哥哥拉好我，我方向感不好，容易走丢。”
张起灵攥紧少年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应声道：“好。”
两人双双踏进密室，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肆意堆积的尘埃，墙壁斑驳脱落，地面凹凸不平。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没走多久，便到了密道的尽头，一个十字分叉口。
岔口肉眼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在张家，倘若不在这增设什么机关暗道，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霁皱眉，这里风后奇门毫无作用，自然就看不到真正的入口位置，倘若选择有误，可能他们将要面临的就是生死不明的后果。
程霁饶有兴致的转了转手腕，总是使用风后奇门这等外挂，他都快将真正的风水秘术忘干净了。
看似三条路可走，实则只有一条生路，另外两条则皆是死路。
所以，这是奇门遁甲！
这里没有星辰方位所引，就只能从墓道上下功夫。
张起灵显然同程霁的想法一拍即合，两人默契的开始观察三个墓道的细微区别。
程霁打量了半天才开口：“哥哥，这地方有些蹊跷啊，按常理不可能出现两个吉位，除非……”
张起灵则走到了死门的方向道：“这里的卦象都是反的，两个吉位对应的是绝路，而这里才是真正的生门。”
程霁认同的点头：“难怪我的风后奇门在这里毫无作用，那我们走吧，应该是这个方位，没错了。”
二人没有再耽搁，从生门一路穿行，终是看到了尽头。
程霁看到眼前一幕，心道了一句：果然，和他料想的没错。
这是一个法阵，同矿山下清乌子的那个幻境一样，都是空间阵法。
在这个阵法中，有一个人为捏造出的小世界，没有钥匙，外界仅仅只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但无法看到，也没办法进去。
这也就是方才他们听到的那个叫声的来源。
这里面，一定关着什么东西。
张起灵看到法阵，默了一瞬，似乎找到了什么打开的秘法，朝着少年伸手道：“那个铃铛。”
程霁依言从空间中掏出那枚青铜铃铛，放置在张起灵伸过来的手的手心，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哥哥，万事小心。”
张起灵颔首，接过青铜铃铛，沉声叮嘱道：“捂住耳朵，不要听。”
见少年听话行事，张起灵拉过少年，一只手紧紧的禁锢住少年的腰身，成保护姿态，另一只手轻晃动手中的铃铛。
诡异空灵的铃铛声陡然四起！
现世世界骤然崩塌重组，一个新的世界在二人眼前产生！
是一个与张家古宅正院毫无差别的宅院，二人正正好好的站在密道出口的位置。
如果不是眼前完好无损的石阶，程霁差点以为被传送回了原点。
不过这个宅院与方才他们看到的还是略有不同的，这里没有荒草丛生，也没有人去楼空后的断壁残垣。
而且就在他们正前方的那个屋子，竟然是开着的，甚至目光望过去，屋内正冲着他们的那个香炉还冒着袅袅白烟！
这里，一定有人！
张起灵处事不惊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皱起眉，将环在少年腰肢上的手又紧了紧，将自己手中的青铜铃铛放在少年手心，谨慎道：“一会情况有变，你不要犹豫，直接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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