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大师兄好像本性暴露了,如今都能毫无包袱地模仿曾经现实世界中聊天的搞笑表情包神态了。
不过,这样的阮秋盛倒显得不再清冷,多了些许少年人该有的活泼。好像......更喜欢了。
“祸是你俩闯出来的,我只负责看你们种,不参与。”阮秋盛眉眼带笑,在这种温柔中毫不留情地斩杀沈琦最后的希望与期待。
铲子狠狠没入土中,沈琦满含泪水撇着嘴继续当种花农,不住感叹大师兄37度的嘴里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
日夜交替,三人早在落日前将幼苗种植完毕,又好奇地相隔百米张望着邹煜紧闭的房门窗户,在阮秋盛的催促下才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忙碌了一天,早就让章祁月精力全部用尽,几乎是沾床就睡。在鸟鸣的喧闹中睁开双眸,这晚他没有再梦到乱七八糟的场景,倒是有些怀念阮秋盛躺在自己身侧的感觉。
听着对方平缓的呼吸声总能给他带来异样的满足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胸口,莫名地感到心安,喜欢到发狂。
邹煜的传音讯符恰时在耳边响起,他连忙披上外衫出门想要跑向山下,却直直撞见他朝思暮想的大师兄。
那身白蓝色外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他迎着暖阳整个人没入柔光中。有那么一瞬间,章祁月觉得自己在注视着天边神明,遥不可攀,却痴心妄想将他拉下凡尘。
章祁月停下脚步,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多言,并肩走向枫树亭。两人到达目的地时,那里已经出现了三个人影。
沈琦抱着怀心剑站在两位前辈前面,邹煜姿势怪异地坐在台阶上,苏焱环胸立在身侧,若是仔细观察,能够看出他那笔直的长腿在悄悄支撑着邹煜后腰。
不经意一瞥,章祁月才发现苏焱手腕处赫然多了一圈红绸,像是某种标记展露在众人面前。
他没来由得心生荒唐念头:他也想从自己身上拿出什么标志性的物品,束缚在阮秋盛身上,让所有人看到那个物品便能知晓大师兄是他的人。
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着痕迹地从阮秋盛身上移开视线,扬起笑容重新化为阳光小狗冲向沈琦,熟络地揽肩开着玩笑。
第29章 点破
章祁月眼睛笑眯成了弯月, 束缚在沈琦身上的胳膊压根甩不掉,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谈笑玩闹。
他在一无所有的世界中捕捉到突如其来的阳光,被人意外拉入新的生活, 寄人篱下, 却短暂收获到了丢失许久的母爱。而如今, 他有了新家, 起初的迷茫到欣喜再到最后的庆幸。他有了无话不谈的二师兄,也有了珍视宠溺他的长辈们。
而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始终不变。
“小师弟,你是睡够了开始闹腾了是吧?一会还要跟我回去一起修花圃你听见没!”沈琦的话声音在耳边响着,章祁月用脸上那张扬的笑容遮掩住眼角满足的泪光,视线又不经意扫过阮秋盛的面容,只是匆匆一瞥, 便再次反驳沈琦的种种要求。
“二师兄那是你的花圃,怎么还要我去帮忙?你自己去。”
“是谁用符咒破土的?我的怀心只不过斩了花草, 可没炸地。”沈琦见章祁月不认账, 声音也不由得拔高,用左手手肘半开玩笑地锁住他脖颈,并没有用力。
看着那俩徒弟生龙活虎的样,哪里还有半点当初从洞穴里逃出的虚弱。邹煜打着哈欠被面前场景逗笑, 从指缝中泄出一声轻笑。
阮秋盛两手合拢, 在一旁弯腰行礼喊道:“师尊。”
师弟们闹腾就算了, 身为大师兄总还是要守点规矩。只见邹煜随意摆摆手, 眼中的倦意倒是有些令人稀奇, 难道还在因为他们昨日的闹剧气得没有休息好?
总不能, 真的是和苏师叔打了一架吧......?
阮秋盛目光在两人之间停顿片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师尊可是剑修, 再怎么打肯定也是他占上风啊。不过看苏师叔那根本没有挂彩的脸,甚至还极其精神, 也不像是被揍的那个。
......不对!
阮秋盛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古怪,瞥向苏焱和邹煜的目光更加露骨,连邹煜都注意到那股视线,抬眸望向阮秋盛好奇地歪头询问:“秋盛怎么了?”
自家师尊话音中的沙哑彻底坐实了阮秋盛的猜想。他连忙摇头否认,脚步却诚实地后退到两个师弟身后,双手有力地按住还搂抱在一起的章祁月和沈琦,强制性地让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
沈琦:?
章祁月:嗯??
其实阮秋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可能真是单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于是就拉着自己两个小师弟当挡箭牌,快速抹去脑海中的真相。
邹煜清了清嗓子,但还是能够轻易捕捉到被刻意压下的怪异,章祁月不免也多看了几眼邹煜,旁边的沈琦一时嘴快把他们的疑惑通通说了出来:“师尊你的嗓子怎么了?”
邹煜冷哼没好气骂道:“昨天晚上忙着赶狗了。也不知哪来的狗大半夜闯我房间,早晨没喝茶,嗓子就这样了。”
这回章祁月是听懂了,沈琦脑子还没理清师尊所说的“狗”是谁,却在下一瞬自己同时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章祁月生怕沈琦再多说半句话率先扬手挡住,紧接着手背又被温暖的掌心覆上,练琴长出的薄茧擦过皮肤,激得章祁月本能抽出手。
这一动作令阮秋盛的手不轻不重与沈琦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看到这章祁月直接炸毛再不顾心底痒意,抓起大师兄的手腕将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手背上,恢复原样后顿时觉得顺眼多了。
沈琦:我请问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新型play吗?
这点小动作落在邹煜眼里倒是多了几分趣味。他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章祁月,接着又瞧见旁边有些犯懵的阮秋盛,自顾自地在心底乐呵一阵。
看吧,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还真猜对了。过不了多久,估计自家大白菜就被拱走了。
“咳咳。”邹煜将三人注意力重新归于自己身上,故作严肃地直起身,却又被腰间酸痛重新缩回去,斜靠着苏焱放弃再装出正经样子,继续道:“接下来你们该收收心了,沈琦和秋盛每天早晨来我这习剑切磋。祁月你依旧以符为主,空闲时我会稍微教你一些防身剑法,先把修为打上去再说。”
说罢他还特意看了一眼章祁月,对上那双无辜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撞进了棉花里,有种故意把他们师兄弟两人分开的负罪感。
“邯绍最近外出处理事情,估计过几日就能回来,你若有不会的就去问他。”邹煜还想多说几句暗示心急的小徒弟,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年轻人的事,他几百岁的老人管这么多干嘛,耽误人家小年轻谈情说爱。只要不耽误修行,随他们怎么闹腾去。
三人均点头领下各自的修行任务,却没有人退后,直到阮秋盛试探性开口道:“师尊,我们是现在就在你面前练习吗?”
邹煜恍然回神,怪不得自己说完话怎么不见人走,原来在疑惑这个啊。他甩甩手,重新撑着下巴道:“今天最后一天假期,明天再来练。”
多一天假期是好事,三人拱手辞别邹煜便欢呼雀跃涌上山,享受最后的放松。待场地只剩下邹煜和苏焱两人,他才重新冷下脸,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扶我回屋,走不动。”
山上的“主人们”不知从哪找到的锄头,就这样弯腰将归整好的土壤一下又一下地翻平。沈琦右臂的纱布清早就已经拆下,只不过有段时间未使用,如今活动还是有些费力。
好在,他们的天使大师兄也拎着工具加入了“枫翠居务农大队”。
三个俊俏的少年在烈阳下嘿咻嘿咻地锄个不停,全身上下原本尽显仙气的衣袍被他们大汗淋漓的模样衬得格外普通。
倒不如说,再在三人头上围三条头巾才对味。
忙于种地期间,阮秋盛也不忘整理思绪,目光复杂不住扫向还在埋头苦干的师弟们,满脑子全是自家师尊和师叔的关系。
虽说这种爱恋关系并不稀奇,曾经他在学校也见过不少,他一向表示尊重祝福。可如今他师尊被......,这难免也让他有些担忧平常总爱缠在一起玩闹的沈琦和章祁月。
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应该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吧?他还是要多加留意,努力将师弟们掰正,如果无法避免的话,那就天命随缘。
他要好好做大师兄,及时关心师弟们的心理健康。
但凡邹煜会读心术,他一定想撬开自己大徒弟这棵木头脑袋里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明明是自己被人盯上,反倒不知情,还向对方施予关爱。简直就是赶着往饿狼面前送食物,太过于荒唐。
时间飞逝,破烂不堪的花圃焕然一新,原本沈琦稀稀拉拉种下的野花又重新入土,在清风中摇曳软叶。他们最后一天的假日在忙碌中度过,第二日天还未破晓,两道身影已经悄然落在庭院中央。
剑刃出鞘,灵剑像是有了生命,在他们掌心翻转。剑气卷挟着带有露水的叶片,宛如游龙围绕在周身。最后一招剑刃轻旋,破开周遭空气,剑面放平,稳稳接下晃晃悠悠飘落下来的枫叶。
入门剑法枯燥却能提升他们自身与剑的联系,起初全凭自己蛮力挥臂做出的刺挑,费力并且还会觉得灵力运行阻塞。可次数多了,每一轮翻挑刺空总能感悟到灵剑逐渐与他们心意相通。
到后来,阮秋盛甚至能如同沈琦一样以念驭剑,剑术越来越快竟将微风斩成数段,他们所在的地方仿佛下了一场枫雨,纷纷扬扬,令人惊叹。
沈琦和阮秋盛相视一笑,惊喜于这般迅速锐利的剑法。身后突然传出的响声惊动他们,阮秋盛刚侧过身就顿在原地。
漫天红叶将他们相隔,章祁月站在不远处隔着叶片空隙望向阮秋盛,恰时东边地平线泛起亮光,霞光横在他们之间,阮秋盛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指尖穿过那道柔光,抓住了清晨的初阳。
像是反应过来此刻氛围有些暧昧,两人同时错开目光轻咳几声。连一向与这种气氛隔绝的沈琦也嗅出了不对劲,瞬间闭上嘴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紧接着后撤数步用仙术卷起微风,将那遍地的红叶引入土中,充当肥料。
只不过......沈琦有些头疼地看向面前几棵枫树,经过他们刚刚的练习,好像这些树变得有些秃了。
“大师兄起这么早练剑啊?”章祁月不自在地挠动脸颊,眼神乱飘完全不敢对上阮秋盛眼睛。他肯定不能坦白说自己睡眠浅,听到他们练剑的声音,就想跟出来看看吧?
其实他就是单纯想看大师兄练剑。
“嗯,师尊估计也快醒了,刚好到时候能指点我们剑法。你醒这么早,不困吗?”阮秋盛看到章祁月前襟还有些褶皱,猜测到对方估计是还没睡醒就跑出来,走上前想要帮忙整理一下,却被躲开。
手指有些尴尬地顿在空中,章祁月躲开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天啊,平时自己不要脸干什么都不怕,怎么大师兄帮忙搞个衣服他这么大反应。章祁月,你说说你自己丢不丢人!!简直就是有病!
有时候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阮秋盛看着章祁月的动作反倒多出了一些欣慰,虽然自己的好心被对方躲开,但至少说明自己小师弟对同门之间近距离接触还是有些抵抗的。不愧是小师弟,很笔直的小幼苗,值得夸赞。
显然阮秋盛已经完全忘记当初章祁月强拉着他睡觉的场景了。
第30章 生变
沈琦站在后面都快把手中怀心剑玩出花样了, 前方的阮秋盛和章祁月还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过看小师弟那样子,像极了在外偷吃到美食暗自窃喜不停摇尾巴的金毛狗。
至于为什么不以狐狸形容对方。沈琦沉思片刻, 得出了一个非常准确的答案:折戟宗快被“狐狸”占满了, 也该换换动物了。
和自己练剑的人却忙着和别人聊天。百般无聊下, 沈琦不得不甩着剑穗胡思乱想, 从天想到地,就差把他从小到大的一些破事也给倒腾出来再回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绝望地抬头——两人依旧谈笑风生。在沈琦的认知中觉得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实际上连一刻钟都不到。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缓慢挪动步伐。
“那我可以每日早晨都陪大师兄一起吗?”
章祁月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巧落入他耳中。沈琦身形一顿, 眼睛不自觉睁大,诧异地望向对面认真注视着阮秋盛的小师弟。
瞳孔中闪着光, 那仿若秋日落叶的棕黄色在阳光下, 如两颗琥珀熠熠生辉。
不是,刚刚说了一大堆话自己一句话没听清,怎么偏偏就这句话让他给听到了?章祁月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还有,这才第一天就开始抢人了?一个符修缠着剑修干什么?
要不是他坚定抱着“偷听可耻, 不能被人发现”的想法, 沈琦早就撸起袖子冲上去跟章祁月舌战数百回了。
章祁月余光瞥向已经蹲下身揪草尖的沈琦, 心情颇为舒畅, 他重新装起乖巧, 同阮秋盛商讨着今后的安排。
17/66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