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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天一大早, 他们收到了来自上面的通知, 让他们配合金融厅的人过来调查。
然后一大群穿着西装的人就闯了进来, 命令他们把迄今为止查到的所有诈骗犯的资料都交出来。
特别搜查部门的部长：？？？？
什么玩意？？
他正要挥挥手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就看到刑事部部长站在门外, 眼神幽深地望着他。
他：“……”行吧。
谁让他们也是归刑事部管呢。
他叫人把档案室打开，那些人正在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就收到了接警通知。
十亿。
听到这个金额的时候，金融厅派来的人全都望了过来。
原来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个吗？部长有些惊讶，又忍不住皱眉。
像这样的大案，侦破本就困难，要是再被金融厅这些外行插一手……
这时他就看到那些人拿出了几张纸飞快翻动起来，翻到最下面那一页，突然有人惊呼：“快看！是北岛科技的10亿！”
“我果然没有记错。”
“北岛科技也被骗了，还是最先被骗的那个。”
“这个银行账户不是登记在他们名下的吗？”
“可是他们公司的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听到他们的议论，部长一头雾水，又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跟北岛科技有关的案子啊，难怪金融厅这么着急……不对，他们又不是管诈骗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就算被骗了十亿，也跟金融厅没有任何关系吧？
作为具有监察责任的组织，金融厅一般不会跟企业在私底下打交道的，反而是企业害怕他们比较多。
然而部长完全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要更严重，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因为被诈骗的金额不是十亿，而是好几百亿！！
几个大型银行同时打电话给他们，把他们从睡梦中叫醒，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以及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金额，他们都有种自己恍如在梦中的感觉。
是他们听错了吗？这么多企业同时贷款，汇入一家公司，然后钱还全部消失了？
到底是谁给他们贷的款？
不对，涉及这么多钱，这么多企业同时被骗，整个金融系统都会崩溃的！
哪怕再不懂经济的人都会明白，这么多钱突然消失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尤其是这些钱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银行贷款。
贷款给企业之后，企业把钱汇入那家公司，那些钱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贷款收不回来了。
银行被掏空了。
银行是一个国家重要的运转机构，如果连银行都出现问题了……这些金融厅的负责人头皮发麻，从接到电话就没睡着，有些急性子的人直接打电话给了熟悉的警察，还把电话打到了警察厅，打给了首相府。
比起一整个混乱的政府系统，今鹤永夜站在警视厅里，可以算得上是悠闲自在。
只要黑衣组织最后能想办法把那些钱补上，这就不是问题。
他们不敢不补，大半夜把人叫起来贷款，还把钱弄丢了——
要弄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首先要从银行的贷款来源说起。
银行用来贷款的大部分资金，都是来自于用户的储蓄金。
市民把钱存到银行，银行用这些钱来贷款给别人，之后得到的利息再反馈给用户，到了一定期限，用户就能把钱取出来，连同利息一起回到手里。
如果这些钱没有了呢？
拿来贷款的钱全部消失了呢？
把钱存到银行里的人能不慌吗？
这可不是炸弹犯随机找地方放烟花那么简单，炸弹犯再凶残，影响的也只是一个地方，而银行的贷款被掏空，影响的是每一个人。
如果不把钱补上，那些市民不会放过和这次案件有关的任何一个人，黑衣组织迟早被他们扒出来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补不上这些钱，黑衣组织就要一朝闻名天下，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至于骗走了那么多钱的堀川英司……人一旦厉害到了某种程度，反而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赔上了九百亿，还要被迫想办法稳定这个国家，把这件事给掩盖下去，黑衣组织真的好惨。
今鹤永夜小声吸气，boss一晚上了都还没动静，不会被他气死了吧？
“特别搜查组的人来了。”这时接警的女生小声提醒。
她把通知发过去很久，那边才传来回应，说是会派人下来接这位大老板，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可她总是会忍不住紧张。
就在他和特别部门的人离开之后，风见裕也走进了警视厅。
他之前被菊叶打伤，安室透给他放了两天假，刚回来上班就接到重要任务，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落合政彦。
安室透担心那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连夜跑去找了菊叶，然而他不在诸伏景光之前去过的那栋海边别墅，也不在经常休息的酒店，更不在北岛科技的那些住处。
安室透早就知道菊叶有很多面，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可他也没有这么茫然过。
除了菊叶任性妄为到了极点的性格，他知道的只有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猜测。
他和医生有关，真的是因为他想要给死去的菊英人报仇吗？
骗了黑衣组织这么多钱之后，黑衣组织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安室透打电话给黑田兵卫，让他批准紧急逮捕他们。
日本没有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安室透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
被关起来，总比被黑衣组织找到更安全。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掉吧？
然而一晚上了，他们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除了最开始在高尔夫球场露面，见过枡山宪三之外，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只是休假两天就听说出了这么大事的风见裕也：“…………”
知道医生的计划每次都很恐怖，但也不是这种恐怖……
两天时间，从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骗走几百亿……
他突然觉得，在剧院里的大爆炸都不算什么了，用工藤优作来威胁他们也不算什么了。
这人要是真的放开了，能把整个日本都给玩死。
这也太可怕了。
风见裕也一晚上都在马不停蹄地寻找线索，却没有任何收获，等到上班时间，他打着哈欠走进警视厅，抬头就看到自己忙活了一晚上没能找到的人。
风见裕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没真正见过那人，但安室透给了他很多照度的照片，正面、侧面、还有在记者镜头中一闪而过的笑脸。
他把那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看漏了，让那人从自己面前走掉都没发现。
直到现在，那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那人正在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连带着原本神色有些严肃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走进电梯，风见裕也连忙喊道：“等等！等等！”
然而他的位置离电梯口实在太远了，在途中还撞到了其他人，风见裕也推开那人，往前奔跑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人的正脸。
那人站在电梯里，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沉闷，电梯顶部的照明灯洒下，光芒落在他的肩头，他眼中的神情似是明亮，又似深邃。
看到拼命想要跑过来抓住自己的风见裕也，那人唇边缓缓扬起一丝笑容。
他略微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即弯腰，伸手按住关门键。
“等一下！！！”
风见裕也大声喊道：“站住！！！！”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大到足以贯穿整个警视厅，然而电梯门还是没有任何停顿，在他面前无声地合上了。
风见裕也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望着那扇紧闭的电梯门，身体仿佛陷进了雪地里，冰冷而又无力。
为什么？
在犯下了这么多的事之后，他还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警视厅，受到所有人的礼遇，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他的危险。
“那个……”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他是去特殊搜查部报警的，你要是想找他的话……”
“你说什么？！”
风见裕也蓦地抓住他的衣服，眼神锐利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报警？！”
那个人被他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道：“对、对啊，他被诈骗了十亿……”
十亿……报警……
风见裕也收紧了手指。
是了，日本没有正式的证人保护条例，但他们是警察，他们有义务保护受害人。
他是被诈骗的受害者。
只要来警视厅报案，就能得到警视厅的重视。
安室透所设想的，将那人紧急抓捕回去的方案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因为他会得到警视厅的保护，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
犯下了这么多案子，惹到了这么危险的组织，还拿走了人家的几百亿……到头来，却光明正大地走进警视厅，得到了所有警察的保护。
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啊。
风见裕也缓缓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跟他搭话的人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风见裕也摆了摆手，看着他松了口气的表情，忽然说：“你很喜欢北岛科技？”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那不是废话吗？”他说。
北岛科技出现之前，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手机和电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越是阶级固化的地方，就越是排斥新事物的存在。
而科技，是可以打破常规，让人看到希望的东西。
他们现在这套接警系统就是北岛科技最初的设计，接到报警之后，接警人员再也不需要一个个翻找目录，打电话过去通知附近的警察，只需要按一个按钮，附近的分局和巡查队都能收到通知，出警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十倍不止。
风见裕也从未注意过这些，他进入警视厅的时候，这套系统就已经存在了，这就好像电话、饮水机一样，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他怔怔地望着跟自己搭话的人，那人对北岛科技的认同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风见裕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过这个世界，理解过这个世界一样。
但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那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却又每次都走在自己前面的上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保护一个人。
如果他……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就好了……
——安室透大概也是也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他从来没有犯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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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在特别搜查部门的问询室里。
虽然说是问询室，但会来到这里的人都比较特殊，他们大多是受骗的弱势团体，因此这些房间的色调比其他地方更为明亮和柔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紧张。
问询室的位置侧对着窗户，清晨的阳光从侧面的窗边洒下，照到桌面上，那人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积木，缓缓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阳光把他的手指和积木渲染得一片温暖，进来问询的人除了金融厅的，就是负责办案的特别搜查部精英。
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很认真，语气镇定而温和，一点也不像是上当受骗的样子。
“是，这个公司是我们北岛科技打算成立的，但我们还没有开始去注册。”
“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特别搜查部的人问。
“是用来跟奥野集团合作的。”年轻男人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
北岛科技和奥野集团会联合成立一家新公司，这个新闻上早有报道过。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北岛科技不是把这套新系统放在公司名下作为一个项目，而是单独拿出来，说明他们很看好这套系统，未来可能不止于用在海上。
来之前特别搜查部的人还看过这些资料，他又问：“你知道堀川英司这个人吗？”
面前的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从来没听说过。”
“他是你们公司账户的拥有者。”
警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个公司是他以你们北岛科技的名义注册的。”
年轻男人脸上的诧异更明显了：“可是我从来的没听说过他。”
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那双深邃的紫眸微微抬起，他的眼神既不锐利，也不像是别人那样充满压迫感，但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神，问询的警察就会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好像——被什么注视着。
但那只是一瞬间，在那人弯了弯眼睛，好脾气地低头拿出手机时，那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了。
“要不我帮你问问我的秘书吧，”他说，“和奥野集团接洽的事都是交给他来完成的。”
“好的。”警察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麻烦您了。”
在他有些紧张的注视下，年轻男人拨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
之后警察又问了一些和秘书有关的问题，金融厅的人在外面听着，也进来了一趟。
年轻男人面前的积木慢慢堆高，白色的底，五颜六色的积木逐渐往上积累，变成了一座缤纷而漂亮的尖塔。
哪怕是对他有所怀疑的人也忍不住感叹，这人真是好心性。
哪怕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一边给他们提供线索，一边在一心二用玩积木。
那些只是提供给小朋友解闷的东西，到了他手里仿佛高级艺术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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